当丑小鸭分化成了omega——by云织

　　他走路的时候都是恍惚的，要不是陆曜看着他，连车都上不去。
　　他怀疑人生。
　　陆曜怎么会……怎么会从他还是alpha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他呢？
　　这是多么奇怪……是相当奇怪！
　　元白上了车，立马蜷成一团，一副困得不得了的样子。
　　车开了十来分钟，omega眼睛悄悄睁开一线，觑着闭目养神的那家伙。
　　车里空调在他没察觉的时候调小了，风口也调转了方向。
　　指尖一动，能感觉到近距离的温暖。
　　他和陆曜关系那么亲密，以往就是扑上去要求一个标记都不会有任何心理障碍；但是现在……
　　元白蜷了蜷手指，悄悄缩回来几公分。
　　——然而他一抬眼，就看见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眼睛的陆曜，微微垂眸，将他的小动作逮了个正着。
　　元白有些为难。他猜测陆曜是不是，是不是有一点……难过。
　　omega有些头痛，他真怀疑他们的契合度是只有97.99%吗？为什么标记早就失效了，他还是觉得自己的情绪和陆曜的，好像是共通的。
　　元白无法准确地定义陆曜说的那种“喜欢”，但他唯独能确定，他讨厌看到陆曜和任何负面的词汇联系在一起。
　　比如“伤心”，比如“委屈”。
　　亲妈的心，不允许他家小孩有求而不得的东西，只要不犯法，要什么给什么。
　　元白就……很心软。
　　他差点就直接把手塞陆曜手里了。
　　让他悬崖勒马的，是他突然意识到，陆曜难过的并不是他缩回了手的动作，而是这个动作代表的含义。
　　他还没有想清楚呢，这个时候对陆曜做一些模棱两可的举动，不是很不负责吗？
　　简直是渣男行为！
　　元白不要做渣男，所以，他非得先想明白不可。
　　这么坚定地做了决定，元白抬手打了个哈欠，悄悄转了个身，抱着膝盖侧靠着座椅，弓着背，低垂着头。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眼，小腿笔直修长，膝盖过肩。
　　omega是神眷顾的生灵。
　　元白这样抱着膝盖，完全忘了他把什么暴露在了alpha面前。
　　这个做了太久alpha的omega，太容易忽略一些基本的注意事项了。
　　又或者是，他在某人面前，太习惯不设防。
　　陆曜只扫了一瞬，就迅速移开了眼。
　　他还没有征得心上人的同意，去讨他的欢心，自然更要保持礼貌。
　　车开到门口，轻微的刹车感让元白揉了揉眼睛，他还是小睡了一会儿。
　　“到了吗？”小声自言自语着，元白想伸手去开门，一只手臂伸过来，帮他打开。
　　伴随着另一个人熟悉的体温。
　　元白刚醒，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认知就没那么清晰，下意识眯着眼睛转头看一眼陆曜。
　　不料距离太近。
　　陆曜伸手，打开车门的一瞬，元白回过头来，眼睛水雾雾的，像是还没醒。
　　他就忘了别的，因为元白挺秀的鼻梁撞在了他胸膛上。
　　元白捂着撞得发酸的鼻尖，不满地说：“你怎么这么硬啊。”
　　说完这话，还兀自拿手指尖在他胸口戳了两下，羡慕得直叹气。
　　一边叹气一边下了车。
　　徒留陆曜在原地，表情彻底僵住。
　　目睹全程的司机幽幽回头看了他一眼。
　　陆曜：……
　　司机忍笑：“您不下车吗？”
　　陆曜沉默着看了看自己，抬腕看表。
　　“……等会。”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
　　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
　　元白从医院回来，总是习惯先洗澡，把全身的衣服都换了。
　　忙活完他随意吹了两下头发，站在房间正中，看了看自己的箱子。
　　洗澡的时候已经清醒了，他原本想的是立马收拾东西回家，但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那不还是逃避嘛，元白想。
　　他把箱子打开，把放进去的东西又一样样拿出来，忽听墙上侧门被敲了两下。
　　……像模像样敲什么门，又没锁。
　　“进来。”元白道。
　　他看着站在那的人还穿着从外面回来的衣服，有些意外：“还没洗澡吗？”
　　这个一回来就洗澡的习惯，分明是某人带给他的。
　　陆曜低低嗯了声，解释：“有点事耽搁，我刚上来。”
　　他看着元白收拾东西，下意识想过去帮忙，但想到自己衣服没换，又顿住了。
　　alpha敛眸，注视着少年把空箱子推到角落，按捺着问：“你……不走么？”
　　元白瞥他，反问：“你想我走吗？”
　　陆曜扯唇：“我想你永远留下。这个房间本来就是属于你的。”
　　元白前一句听得耳根酥麻，后一句听得不大理解。什么叫房间本来就是属于他的？
　　元白望着陆曜转身，重新关上那道暗门，头一次敏锐地开始思考，该不会有什么说法吧。
　　*
　　元父再一次出差归来，风尘仆仆，却没在家见到他的宝贝儿子。
　　“孩子呢？”元父收拾好自己，顺带把家里找了一遍，别说元白的影子了，连根头发都没有。
　　他一脸懵逼地去找老婆，正在做瑜伽的王女士轻描淡写道：“在小曜家呢。”
　　元父稍稍松了口气，周末嘛，到朋友家玩去了，也是很正常的。虽然陆曜那家伙对他儿心思不单纯，但白白又不知道。
　　毕竟白白要是知道了，肯定就吓得不敢和陆曜见面了。
　　于是元父充满自信地问：“儿子说没说几点回来啊？要是太晚了我去接。”
　　王女士关掉音乐起身，擦了擦汗，奇怪地看老公一眼：“白白今天不回来啊。”
　　元父肉眼可见地僵了一下，但是王女士的表情实在是太过轻松了，所以他也不好表现得过于焦虑，强颜欢笑道：“哦……。”
　　感情好嘛，感情好。
　　毕竟是周末，住一晚上也正常，也正常。
　　反正陆曜母亲今年一直在家，有家长在，他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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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他不放心。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元父吃着吃着突然顿住。
　　王女士问：“你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来。”元父颤声道，“当年陆曜他妈就是背着家里和陆曜他爸领的证。”
　　王女士无奈道：“这事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元父心想怎么没有影响，这影响可大了。
　　他定了定神，问老婆：“儿子明天几点回来？”
　　王女士沉默片刻，沉住气道：“咦，原来我还没告诉你吗？”
　　元父：？
　　“白白明天也不回来住。”王女士心平气和道，“他和小曜培养感情呢，等培养出来再回家。”
　　元父：……
　　？？？？？？？？


第93章
　　从医院回来第二天早晨，元白被闹钟叫醒, 起床洗漱, 没多久就听到有人敲门。
　　敲门声很轻, 他还有些睡眼惺忪，嘴里咬着牙刷满嘴泡沫地过来开了锁。
　　陆曜手里端着早餐托盘，像是刚洗完澡，头发打理过, 一身休闲装，清爽帅气。
　　元白开了门, 满口泡沫含混地道了声早，给alpha让开路, 随即又半眯着眼睛回到浴室去了。
　　陆曜噙着笑看他走动，把早餐摆在桌上, 心不在焉地敲敲装牛奶的玻璃杯，时不时望一眼浴室的门。
　　元白漱完口冲了澡，差不多清醒了，穿好衣服出来。
　　陆曜听到水声停了, 匆忙移开视线, 假装专注地在往面包上涂果酱。
　　元白洗了手坐下, 看见陆曜盘子里的食物还一口没动，随口问：“今天的早饭你不喜欢吗？”
　　陆曜道：“我想等你出来一起吃。”
　　元白伸手握住牛奶杯，抿了口温热，拿起一片吐司。
　　他看一眼陆曜，从alpha脸上再次捕捉到一瞬而逝的笑意。
　　“你看起来好像很开心。”元白奇道, “有什么高兴的事吗？”
　　莫不是学校突然取消了期末考试，或者他们又有新代言了，又或者有了固定团综。
　　“有。”陆曜轻描淡写道，“你在这里，在和我一起吃早饭。”
　　元白咬面包的动作顿了一下，脸微微的红了，不自在道：“你不要这样。”
　　元白看着他，想说咱们一块吃饭的次数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也值得那么高兴吗？
　　却见alpha努力想要绷紧面部，保持自己酷酷的形象，但还是没控制住，一双深邃的眼里满是笑意。
　　“嗯。”陆曜道，“不一样。”
　　知道了他的心思之后，元白还愿意坐在他身边，和他一起安静地吃饭。
　　在他身边的房间醒来。
　　这和以前，一点也不一样。
　　元白看他一眼，心里忽然冒出来一句“好没出息呀”。
　　他觉得不应该偷偷讲陆曜的坏话，可是这一句坏话讲出来，却隐隐满足了一种坏孩子的欲望。
　　元白忍不住想，陆曜就这么喜欢我吗？
　　不是别人，偏偏是喜欢我。
　　那么优秀的一个人，被很多人爱着的人，因为和他一起吃早饭，就这么开心。
　　可是为什么呀。
　　omega到现在仍然不是很有实感，也生怕去细细展望他们可能拥有的未来，一面不断给自己打气要面对，一面还是随时会有想要逃开的丧气念头。
　　两个人各有所思地吃完早饭，元白接到了他爸爸的电话。
　　元父的声音充满了浓浓的忧虑：“儿子，你怎么住到那小子家里去了，我听你妈说还是常住？”
　　“是啊。”元白按着外放，朝陆曜竖起一根手指，乖巧小声道，“怎么了爸爸？”
　　……听了这一声爸爸，元父满格的火气瞬间消下去二分之一。
　　“儿啊。”元父语重心长道，“你们关系再好，他是alpha，你是omega，长期在人家家里住，多不合适啊。”
　　元父自欺欺人地选择性忽略了王女士所说的培养感情论，他坚信元白一定是被陆曜忽悠得暂时失去了判断力，只要他这个当爹的好好劝说一番，就会想通的。
　　孩子才刚分化没几个月，o龄才四个多月，腺体都没长好呢！
　　一想到当自己不在的时候，陆曜可能对元白做过什么，元父就长吁短叹，心疼不已。
　　殊不知电话那头，听到元父声音的陆曜，宛如见到他本人一样，立刻神情恭敬而又温驯。
　　而听到元父一通激情劝说元白回家，英俊的alpha唇边弯起的弧度就宛如慢镜头播放一样一点一点抻平，眉眼都耷拉下来，像是被踢了一脚的可怜幼犬。
　　元父看不到，否则一定会愤愤掀桌，陆曜这匹头狼，就是很有装可怜的天赋。
　　元父虽然看不到，但元白能看到啊，而且他最受不了陆曜眼睛里光彩一点一点消失的样子了。
　　元白攥着拳，低着头道：“爸爸，我不回去。”
　　小omega的声音仍然软软的，但比刚刚接电话时更多了一丝坚定，安慰地拿拳头推了推陆曜的肩膀，对他爹坚决道：“我，我在这里是因为有必须要做的事。”
　　元父听了儿子的话，一下子急了：“你还真要和这小子培养什么感情啊？不是，白白啊，你还小呢，咱能等长大了再慢慢考虑吗？”
　　元父说这话也是被刺激狠了。
　　其实真让他想，并想不出比陆曜更适合自家小孩的人。当成a养大的小孩突然变成了o，自然最好是找一个知根知底又能护着他的a，而陆曜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无可挑剔的。
　　他就是心里酸，不舒服。元父常年出差在外的，和家人相处的时间不多，至今一闭上眼睛，看到的好像还是元白小时候跌跌撞撞朝他跑过来的模样。
　　怎么小孩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还刚分化没几个月就跑到别人家去了呢？
　　元白听到这话从他爸嘴里说出来，整个人腾得就烧起来了，又听出父亲话语间的急迫和不解，指尖无意识地反复压着沙发边缘。
　　陆曜按了按他的肩膀，元白黑润润的眼睛转过来，求助似的看着他。
　　alpha心口一烫，靠过去对电话说：“元叔叔，我是陆曜。”
　　那边一顿，半晌才传来矜持冷淡的一声：“嗯。”
　　陆曜语气恭谨，正襟危坐：“元白暂时住在我家，是因为他和我的契合度检测出来超过了临界值。”
　　元父愣住了，他看了眼楼上房间里还在熟睡的王女士，悲愤地想，这么重要的关键信息老婆居然也忘了告诉我！
　　那边小辈的声音持续传来：“……我心里爱他，想和他结婚。”
　　元白指尖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被这句直白的话弄得简直有些坐不住了。
　　啊啊啊啊啊陆曜怎么这样！
　　什么爱他，什么想结婚的，为什么他就能面不改色地说出来呢？
　　陆曜慢慢把他们之间发生的事和达成的处理方式一点点跟元父解释清楚，元白心始终提着，因为他爸从头到尾一点声都没吭。
　　可怜的爸爸，元白耷拉着脑袋想，这下他一定会很伤心。
　　陆曜解释完，顿了顿，最后道：“元叔叔。”
　　“我知道了。”那边简单粗暴地说，听起来比刚开始已经冷静了很多，就是信息量太大一时接受不了的感觉。
　　“儿子，我这两天在家，你晚上回家吃饭，嗯？”元父头痛地按了按脑门，忧郁地直叹气，“这概率怎么就被你们撞上了呢？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