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虫王掉马了么——by江为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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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为了加速他的死亡,凶手在他心脏上扎了一刀。
“为什么要挂上去?”顾九嵘观察着现场,“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可能是想起到警告的效果,”顾钺说,“前几次案件也是。”
就在上一次案件,凶手以死者的血写了满满一面墙,全部都是:
“别查下去”
顾九嵘说:“所以,他在警告你么?”
“不一定是我,但不排除可能性。”顾钺说。
顾九嵘在屋内两个小房间看了看。里头有很多应急的工具和压缩食物,这位逃跑者是花了很多心思准备的。
在第二个房间里,他注意到了什么不对。
第16章 疾病
一股霉味从书柜下传来,像是食物坏了。
外头的人还没找到这里,于是顾九嵘搬开那书柜,发现底下的木板是中空的。
打开后里面是个很小的坑,放着一个包裹。里头有几块腐烂的面包和看不出形状的食物,一张假的身份证,一些零钱,和一份文件。
那文件被腐臭的汁水沾了些,顾九嵘小心地拿起,忍着恶臭翻了几页。
那是来自“碧空”的资料,不知道怎么,当时被这个死者带了出来。资料上显示,“碧空”正在调查“黑斗篷”。
顾九嵘听别人谈论过“黑斗篷”。
反抗组织不止一个,其中藏得最好规模最大的,当属“碧空”和“黑斗篷”。如今“碧空”几乎全军覆没,就只余“黑斗篷”还在暗地里行动。
可以确定,“碧空”的创始者是星际海盗邵于封。而“黑斗篷”的创始人以及背后势力,至今不明。
尽管组织的性质相近,他们却并不是盟友关系,相反充满了猜疑。“碧空”对此没有轻视,做了许多调查。
顾九嵘手中这份文件,是其中的一些信息。
可以确定,“黑斗篷”的主要领导人是男性,年龄段大概从青年到壮年,善于搏斗,并在十一年前的建国日对“黑斗篷”的追随者发表过演讲,之后再没露面。
“碧空”执着于找到十一年前参加过演讲的人,从而确定领导人的身份,可这太艰难了。
“……你在看什么?”声音从顾九嵘背后传来。
“我找到了一些资料。”顾九嵘说。
顾钺接过去,看了两眼:“我去给探长登记。还有再强调一下,”他补充,“这里发生的一切,你都不能讲出去。”
“知道了知道了。”顾九嵘不耐,跟着他一起出了这房间。
那尸体还在空中摇摇晃晃,味道刺鼻,对于嗅觉灵敏的他来说更是折磨。只是若有若无地,有一股极淡的熟悉味道在空中,就像是有熟人来过。
顾九嵘微微皱眉,仔细辨认,那味道却又消失无踪了。毕竟那人未在此处停留多久。
而就在研究现场的这段时间,他能勉强感受到其他人看他的目光。
被监视者的身份谁都能查到,但主动去查和直接看到监视环有本质区别。这些天顾九嵘已经感受到很多人态度的变化,而这份被监视的记录,在档案上终身无法消除。
他现在活得潇洒,大半是沾了顾钺的光,等过了几年各走各的,立马被打回原形。
那天审问他的那个女人,勾着嘴角红唇开合:
“你就一辈子待在泥里吧。”
顾九嵘不在乎这话,只是每当这种时候都会想起。说不上是不甘也不是无奈,就只单纯觉得她可能是对的。
门外传来一阵交谈声,顾九嵘回头,看到了一个熟人。
孟子帆——这是他现在的名字。
他长得不算高,神情有些瑟缩,见到顾九嵘忘过来往后缩了缩,躲在同行者的身后。他也带着监视环,同样来自“碧空”。
顾钺注意到了孟子帆的神态,低声问顾九嵘:“怎么,认识的?”
顾九嵘勉强回忆了一下:“我把他摁在地上,揍掉了他两颗牙算认识么?”
“算。”
“那好吧我们认识。”
带着孟子帆来的人认识顾钺,过来笑眯眯地打了一个招呼,满脸讨好:“顾将军,好久不见啊。”
顾钺点了点头。
对方名叫夏凌,标标准准的富三代。和只专注于战斗战略的顾家不同,他们从商,富得流油。
近四十岁的夏凌老气横秋,讲起话来慢条斯理。
“怎么,”夏凌没在意顾钺冷淡的态度,视线越过顾钺看向顾九嵘,“你也出来遛狗啊。”
他往后扯着孟子帆的手臂,让他踉跄着到前头,笑了笑:“过来打个招呼。”
孟子帆被吓了一跳,勉勉强强对着面无表情的顾钺笑,干巴巴的。
遛你妈的狗呢。顾九嵘不爽到了极点,勉强没有发作。
夏凌又打量了一番顾九嵘,笑着伸手去拉他:“哎小伙子长得挺好看的啊,过来让我看看。”
顾九嵘盯着那伸过来的手,想折断几根手指会比较好。
顾钺开口了:“别碰,小心点。”
夏凌愣了愣,倒是缩回在空中的手,又露出笑:“怕什么,都带着项圈呢。凶的话就多训训,看他还咬不咬人。”他堪称亲昵地搂上孟子帆的肩,“我家的就很乖,很快监视期就能过了。你要是想,可以把小家伙送来我这几天,能给你省很多事。”
顾钺没说话。
夏凌也识趣地没继续讲,告别后带着孟子帆去屋外了。
听旁边的警探说,孟子帆也来过现场几次,是做心理侧写的。尽管没受过专业训练,但他大概是天赋异禀那种,侧写非常准确。
顾九嵘微微眯眼,看门外夏凌微胖的身躯。
他正带着孟子帆走向屋子的背面,查看完整的现场。
那奇异的燥热与暴躁,又慢慢爬上心头。某种物质顺着血液流淌,压垮了理智,侵蚀了大脑。顾九嵘觉得自己真的病了,并且无法控制。
野兽是随时有可能凶性大发的。
此时屋后没人,顾九嵘抬脚准备跟上他们的脚步,突然脖子上一紧——
顾钺单手提着他的项圈,把他揪回来了。
“你干嘛……!”顾九嵘回头,几乎是暴怒,随机话语淹没在顾钺的怀抱里。顾钺比他高,呼吸全打在他脖颈上,灼热而近。
这让顾九嵘很不安,两只手又被控制住,顿时挣扎了起来,低吼道:“放开我!”
“你想去哪?”顾钺说,“怎么还是不长记性,这里不是随便能动手的地方。”
他单手抱着顾九嵘,另一只手摸上他的监视环,摁了一下。顾九嵘趁机挣脱开,恶狠狠地看着他:“你干了什么。”
顾钺耸耸肩:“让你乖一点。”
顾九嵘冷笑:“你干脆把我送到那傻逼家里去。”
“不敢。”顾钺说,“隔天他死了,你也该死了。”
顾九嵘翻了个白眼,转身出了这逼仄的房间。外头空气很清新,他深呼吸几口,准备离开这让他恼火的地方——
然后他脖子一紧,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他猛地回头,以为顾钺又来了,结果身后空无一人。
这什么诡异事件。他皱眉,又往前走了几步——
又被狠狠拽回来了。
他下意识摸了摸监视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东西还有这种作用。
说的好听点叫引力场,控制监视对象在一定范围内,说的不好听放在某些人嘴里,大概就是狗绳了。
顾九嵘本来是想和顾钺打一架的。怒火冲垮了理智,兽性完全掌控了身躯。
但他在走回屋内的时候,看到雨后积水的水塘里,自己泛红的眼睛。
他愣了一下,仔细一看,那抹红色像是滴在水里的墨,飘散不定,时而席卷整个眼眸时而又完全不见。
他想凑近点看,但它消失了——事实上,在顾九嵘意识到自己不对头时,那股诡异的暴怒也没了。
他开始后怕。
如果他真的对夏凌做出了什么,后果不堪设想。他甚至不能理解,自己当时在想些什么,像被完全不一样的人格控制,只想撕碎所有的敌人。
于是顾九嵘坐在门外的阶梯,吹着冷风,冷静了很久。
奇异的燥热,黑色的鳞片,无法自控的暴怒。
他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医生,这感冒发烧有点严重了。
顾钺出来的时候,就只看到顾九嵘垂着脑袋坐在台阶上。
他面上波澜不惊,内心有些难得的愧疚。
于是他在回去的路上,隔了半天终于开口:“别把那种人放在心上。”
顾九嵘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谁?”
顾钺:“……当我没问。”
“哦你说那个姓夏的大猪头啊,”顾九嵘沉浸在自己病入膏肓的难受里,“我没在想他。”
顾钺显然不信:“你要是这几天都安分,我就把监视环取下来。”
“那有点难。”顾九嵘深吸一口气,“我觉得我病得……很严重。”
十几分钟后,顾钺和他出现在一家私人诊所里。
医生又给顾九嵘做了全面的体检,反复研究了结果,几天后告诉他们:“没有什么大问题,可能是混乱的激素导致的。”
“你说你有时会有暴力倾向,”医生推了推眼镜,看向顾九嵘,“这个对于‘碧空’出来的人是普遍现象,但你看上去是比较严重的那个,可以接受一些心理治疗。”
他犹豫了一下:“我们之前也有接过来自‘碧空’的人,对于他们的暴力倾向,出乎意料的是心里疗法没有很大的作用。”
顾钺道:“那是怎么解决的。”
医生再次犹豫下,推推眼镜:“只要……每次都及时制止,他们的暴力行为出现的就少很对……可能是和以前‘碧空’的训练方式有关。在我们找到方法中和那些培养战士用的药剂前,我觉得这是最稳妥的方式。”
顾钺笑了笑:“打一顿就好了?”
顾九嵘:“……”
医生吓了一跳:“不能打不能打!制止!只要制止就好!”
“还有自己对情绪的控制也很重要,尽量接触些积极的事物。”他还不放心,再三叮嘱后才离开。
医生走后,顾钺说:“以后你要是觉得不对,就告诉我。”
“等真的那种时候,你也可能会是我认定的敌人。”顾九嵘道。他对那种暴怒仍然心悸。
“那就试着多相信我一点。”顾钺笑道,揉揉他脑袋,“虽然那可能不是件容易的事。”
第17章 激战
这确实不容易。顾九嵘说:“我还没忘记监视环和引力场的事呢。”
“还有,”顾钺说,“要学会控制愤怒,不论是哪种。如果一个人连理智都没有,和兽类没有区别。我们和虫族打了那么多年,是靠什么取胜的?”
他继续说:“一个是虫族不能理解的战术和科技,一个是它们的思考模式太简单,趋害避利也是基于野兽的本能,没有目标和战术上的远见。它们会撕碎看到的一切,也就是无法自控的暴怒与征服欲。”
“唯一特别的是虫王西莉亚,但她可能已经死了。不管这个,刚刚他也给你看了数据,自我控制的效果很好。”
“知道。”顾九嵘不耐他的长篇大论,可还是应承下来,“我会试试的。”
“别担心,我随时可以查看你的状况,必要的时候我会用催眠针的。”顾钺说,“这也是我的职责。”
监视环确实有这种功能,顾九嵘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告诉他,安眠药大概率对他没用。
临上楼前,他想起了其他:“如果‘碧空’被凶手当成了猎杀目标,会不会是因为他是‘黑斗篷’的人?这样子就能掩盖些‘碧空’调查他们的资料。”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顾钺问,“‘碧空’有很多相关资料么?”
“应该不少吧,”顾九嵘耸耸肩,“算了我不大清楚,瞎猜的。”
顾钺笑了笑:“快上去睡觉吧。”
上去后顾九嵘听到了小提琴的声音。
家里没有其他人,他很确定那流畅的乐曲出自顾钺之手。他那么有家教的一个人,会很多种乐器。
在这个晚上乐曲分外婉转孤独。顾钺没有任何观众,也不会拉给另外一人听。
正如顾九嵘所说那样,或许他既没朋友,也无仇敌,孑孑一身活在没有交集的人生中。
隔天顾九嵘又收到了岑雨的信息,约他去城市边缘的悬空花园。
“去吧。”顾钺正在沙发上看报纸——现在还喜欢用纸质材料的人不多了,“注意安全。要是介意这个的话,”他指了指监视环,“拿条围巾围上。”
“哪有人这个天气戴围巾。”顾九嵘说,“我又不在意这个。”
顾钺也有事情,比他早半小时走了。出了门路人对他态度果然不同,有避之不及的,也有打量几眼就不管的。
列车把他送到了城市边缘,巨大的悬空花园就在不远处,从空中飞溅的白色瀑布清冽,茂盛的藤蔓与各色花朵相拥。
这些是来自地球的品种,好不容易才存活下来,自然珍贵。
岑雨没和他约在花园里,而是花园远处的一栋老楼。
老楼就要拆了,眼下分外孤独地立在那里,身后已是一片废墟。它外表的特殊颜料因为氧化,完全变成了灰黑色,难看而苍老。
可岑雨说,这是一个可以望远的好地方。
顾九嵘对浪漫和意境这种东西,不是很理解的来。但既然岑雨这么说了,他也没反对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