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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虫王掉马了么——by江为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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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里光芒闪耀,是一片寂静。风呼啸过这星球的漫漫荒原,她笑了。
  房门被轻轻推开。顾九嵘猛地从那朦朦胧胧的记忆中挣脱,黑暗里他勉强听到顾钺的声音:“你没事吧?”
  他竟然真的丢下唐先生没管,跟着上来了。
  顾九嵘反应了一会,才听懂顾钺在说什么——对方见到他这个样子,明显是吓了一跳,快步走过来。
  领地意识由于缺乏安全感,前所未有地强烈起来,而且顾钺对他来说是不可逾越的对手,从实力上说极具威胁。他勉强挥开顾钺伸过来的手,恶狠狠道:“走开!”
  “让我看看。”顾钺皱眉,又要用手去探他额头,“我马上去叫医生。”
  顾九嵘把他的手再次挥开,这次他用了很大力气,拒绝的意味非常明显。顾钺的接近让他狂躁不安起来,本能在叫嚣,他不能把眼前最脆弱的状态暴露给任何人。
  对了虫族!
  模糊的视野里,他想起自己是应该在虫群的保护下,度过这段时光的。
  一瞬间虫群迫不及待地响应了他的期望,黑暗里几双通红的眼睛亮起。螳螂张开翅膀扑向顾钺——
  顾九嵘还有些许理智,没想伤着他,只想把他赶开。但这种程度的螳螂对于顾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他几下就把那些忠实的守卫解决了,没带丝毫犹豫的那种。
  顾家太了解虫族了,能轻易找到它们最致命之处。
  然后顾九嵘的肩被他扶住了。顾钺的声音很焦急:“你能听到我说话么?!”
  顾九嵘皱眉,脑袋很重直要往下坠,全身骨头痛到像被碾碎。他是真的烦了,暴怒不受控制地从心间生出:“滚开!”
  然后他身子一轻,被顾钺裹着被子整个抱了起来。
  “放开我!”顾九嵘咆哮,他努力挣扎但是顾钺的力量无法抵抗,直接带着他往门外走。
  绝对不能出去!
  这一刻他脑袋里只回荡着一个念头。外头全部都是致命的敌人!
  仿佛另一个意识占据了他的脑海,充满着敌意和攻击**,他不管不顾,张嘴猛地朝顾钺的肩膀咬了上去!
  他没用全力,可这瞬间鲜血还是涌了出来,充斥着他的口腔。
  顾九嵘恍惚,好像又回到顾钺重伤的那个晚上,他出于报复心理咬了咬那人的脖颈。
  血还是如此的甘甜美好,带着顾钺独特的气息。这些红色液体蹭到了他的脸颊,一路顺着修长的脖颈和喉结流下去,把他的衣服也染红了。
  这伤挺重的。顾九嵘几乎是无意识地想,松口,舔了舔自己的虎牙,瞳孔涣散,好似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下绝对不好受,顾钺闷哼了声,却牢牢没放手。顾九嵘继续在他怀里挣扎,力道没有平时那么大,但那股劲头是拼死的。
  他终于带着顾九嵘走到了门口,伸手去拉开门——
  没拉动。
  肩膀很痛,顾钺额前出了层薄汗,勉强一只手抱住顾九嵘,另一只手去开。然而门还是纹丝不动。
  黑暗中视野并不清晰,他最终察觉到了不对,低头一看,一个黑色的东西死死抵住了门不让他拉开。
  顾钺皱眉,换回双手抱住顾九嵘,一边安抚着他一边借着窗台流进的月光观察。
  黑色的鳞片,锋利的尾端。如果不论现在的情况,那东西简直漂亮得像是艺术品,或者是传说里龙类与恶魔的尾巴,在月光下反着晶莹的光。
  顾钺:“……?”
  他顺着那黑色尾巴一路往上看,木然地发现是从自己怀里,那坨乱糟糟的被子里伸出来的。
  顾钺:“……”他一贯冷静淡定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茫然。
  顾九嵘还在不停扭动挣扎,完全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见顾钺不尝试去拉开门了,那黑色长尾在空中挥来挥去,颇为不耐的样子,最后终于没忍住往顾钺脑袋上砸去。
  顾钺一伸手就牢牢抓到了,握在手里下意识掂量了一下,沉甸甸冰凉凉的,摸起来还挺舒服。
  顾九嵘脑袋昏沉,根本意识不到自己不该有尾巴,只勉强记得,尾巴是不能给其他人随便碰的东西。
  它本来该是杀器,有力且致命,能轻易扎穿钢板或者人类的躯体。
  但在鳞片服服帖帖收好时被抚摸,只有另一层截然不同的含义。
  这刚生长出来的东西还分外敏感,每片鳞片都柔软细腻,顾钺只随便摸了几下,每一寸神经好像都在被抚摸,刺激从末梢一路冲向大脑,闹得人心痒难耐,他难受得想立马缩回来,偏偏顾钺还不放手。
  顾九嵘只觉得自己快疯了,眼前还是一片模糊,他勉强扯住顾钺的衣领:“你他妈的给我……放开。”
  声音都变得软绵绵的了。
  顾钺是想带他去医院,但现在顾九嵘这幅样子……去了明天就能上新闻头条。
  这情况很让他忧心,鬼知道“碧空”到底尝试了什么东西,又有没有生命危险。
  为了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单手抱着快没力气的顾九嵘,另一只手顺着尾巴试探性摸上去。
  手掌灼热的温度就这样,一点点随着他的动作爬了上去。
  这太过了,顾钺根本没意识到这对顾九嵘意味着什么。顾九嵘打了个哆嗦,勉强挣扎了一下,但顾钺干脆用被子把他整个裹了起来,只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睛。
  于是他所有的动作,无力地被困在了被中。
  顾钺做什么事情都干脆利落。
  顾九嵘和他切磋交手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每次都被压着打,毫无胜算。次次惨败,他被顾钺压在身下扭着手,而顾钺连气都不会大喘,单手压着他还能气定神闲地解个领带。
  所以他这次保持了优良传统,迅速且不容反抗地,直接摸到了顾九嵘的尾巴根,然后确认性地一路顺着脊椎,摸上去半截细韧的腰。
  一阵酥麻顺着尾椎涌上来,电流般袭击了全身。顾九嵘实在没忍住,传出了一声压抑的呻吟。
  明显不是痛也不是难受,就是带着水汽和勾人的那种,还很有几分委屈和愤怒。
  顾钺的动作僵住了。
  他才意识到好像事情有些不对劲,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顾九嵘已经彻底疯了,又咬着他脖子啃,努力攻击他试图让他把自己放下。
  于是顾钺慢慢地把他放到床上,把被子给他捂紧了些,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你、你还觉得难受么?”
  顾九嵘有气无力:“你快滚……”话音刚落他一阵头晕,眼神涣散了几秒,意识又不清晰了。
  就在这短短几分钟里,他又出了几次汗,耳边碎发微微湿润,贴着脸颊,汗水流过锁骨最后隐没在单薄的衣衫之下。
  “你会脱水的。”顾钺说。
  床头就有杯子,他拿起准备给顾九嵘喝点。但顾九嵘怎么也不肯,别过脑袋在被子里扭动着,把水洒得到处都是。
  顾钺无奈,只能忍着肩上的疼,一手按实他,又试图把杯子递过去。
  这样顾九嵘的尾巴好不容易获得了自由,立马往身边收了起来,生怕又被抓到。症状越来越严重,他渐渐开始认不清眼前的人,只奋力挥开了水杯。
  几滴冰冷的水溅在脸上,随之上来的,是来势汹汹、无法抵抗的困意。
  就在这浑浑噩噩完全无意识的关头,他还记得,不能在别人面前睡着。
  睡着意味着完全无防备,所有的警戒都下线,所有的弱点和软肋都暴露在外。更何况他前所未有的虚弱,只有独处才能保证安全。
  他已经没有新的精力召唤虫族了,就算召唤了,又怎么能打得过顾钺呢?
  又一轮出汗后,身躯再次趋近冰凉。大量失水后他确实渴了,朦胧里只听到顾钺在絮絮叨叨地讲话,啰嗦得要死。
  他含糊地抱怨了几句——连自己都不知道想说什么,总之不是什么好话。
  顾钺一边被辱骂一边“好好好”地敷衍他,又想伸手去探他体温,突然脖子上感觉一重。
  还是那条该死的领带。
  即便快失去理智了,顾九嵘仍然对它有着极大的兴趣,他揪着领带把顾钺上半身扯了下来。
  然后他舔了舔顾钺的嘴唇。
  那触感潮湿温润,顾钺愣住,立马支起身子往后退。
  趁这时间,顾九嵘在床上卷着被子翻了两圈,顺顺利利地掉了下去,然后慢慢爬向角落——他现在认为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顾钺反应过来又赶紧去拉他,抱着他回到床上,顺便伸手去拿床头医药箱的绷带,要给自己先包扎下。
  然而顾九嵘的尾巴又不安分了,这回软绵绵地绕过顾钺的腰,在他缠着绷带时,有一搭没一搭地在他背上蹭着,不轻也不重。
  顾钺抬头,看见黑暗里顾九嵘的眼里很朦胧,大概真的难受惨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这回伸手,终于顺顺利利地摸到了顾九嵘的额头。
  很凉,就连呼出的气息都不似平常的灼热,带着颤抖。
  顾九嵘瑟缩了一下,但再没有力气反抗了,只在层层被子里露出些许白皙的脸颊,和水雾蒙蒙的一双乌黑眼眸。
  顾钺才意识到他为什么一直想裹着被子去墙角。
  原来他很害怕啊。
  如果是从小在“碧空”长大,做起噩梦来,里头也应该全是狂舞的恶鬼、喷溅的鲜血、和永恒的火光吧?
  于是顾钺上前,轻轻以额头相抵,低声说:“别害怕,有我在。”
  在他年幼被噩梦折磨时,母亲就是那么安慰他的。那个女人从来不善言辞,也从来说不出“我爱你”之类的煽情话语,但是抱着他轻声哼歌的时候,眼里流淌的光,像是正午隔着窗帘懒洋洋的太阳。
  他想他现在眼里,肯定也有类似的东西。
  因为顾九嵘停止了挣扎,呆愣楞地看着他,一直微皱的眉头舒展了。
  顾钺顺势抱紧了他,终于感受到顾九嵘慢慢放松下来。虽然呼吸还是紊乱,体温还是反常,但远远比刚才稳定太多。
  缠在他腰间的尾巴更收紧了几分,不让他离开,顾九嵘含糊说了些什么,然后抱住了他,把头埋进他的肩窝。顾钺安抚性摸了摸他脑袋,说:“我不走。”
  他一晚上就真的没走,任由顾九嵘半梦半醒,在他怀里蹭来蹭去。
  他不断检查着顾九嵘的体温和呼吸,没合过眼,直到快天明情况才趋近稳定。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顾九嵘终于一切恢复了正常,微蜷着身子呼吸很浅很淡,像是终于睡熟。
  顾钺才放心下来,搂着他稍微眯了一会。
  两个小时后,他准时睁开了眼。尽管还很疲惫,可他之后和别人有约,现在该是出门的时间了。
  他再次确定了顾九嵘情况良好,监视环提供的健康数据准确及时,才离开房间。
  走出去站在清晨清爽的风里,他还有些恍惚,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又该怎么处理。他坐上飞行器,没来由又想起那声呻吟,水雾蒙蒙的眼,和在他后腰有一搭没一搭蹭着的尾巴。
  如此撩人。
  这场景几乎魔怔般,烙在了记忆里。
  顾钺深吸一口气保持冷静和专注,心想自己最近也越来越奇怪了。
  ……
  顾九嵘悠悠转醒。
  房间很凌乱,他的头很疼。他拖着一身要散架的骨头,去了洗手间洗漱,想着先洗把脸再回忆一下发生了什么。
  开始刷牙,他发现洗手台最上头放着一个瓶子,他从来没注意过。
  于是尾巴自动自觉地伸了上去,卷着瓶子下来,任由他端详上头的详细信息。
  他刷着牙,思考洗手间里什么时候多了一瓶洗手液,不断翻转着看产品说明。他漱口,洗了把脸,然后定住了——
  如果他两只手都在洗脸,那拿着洗手液的是什么东西?
  他缓慢抬头。
  几秒钟后一声尖叫响遍了宅邸,把正在做早餐的老李吓得手一哆嗦,牛奶给倒粥里了。
  顾九嵘在房间里狂奔,试图甩掉身后的尾巴,但那东西也惊恐地摆来摆去,死死跟在后头反应了主人的真实心情。他从来没那么震撼过,就算生死关头也不会那么惊悚,如果真要选择,他愿意被顾钺的领带缠着,听一百遍大悲咒。
  跑得累了,他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尾巴沮丧地垂在身后。
  然后门被推开了。
  顾九嵘猛地一惊,看见老李担忧的脸:“你没事吧?还是像顾先生说的不舒服么?”
  顾九嵘麻木地想,老人家心脏不好,要他把老李吓进医院了怎么办。
  但他等了几秒钟,老李还是神色如常。
  他老眼昏花到这个地步了?顾九嵘疑惑。
  老李重复问道:“你要帮忙么?”
  这可真的不对劲了。顾九嵘往身后一看,尾巴已经不见了。
  于是他陷入了更深重的自我怀疑——刚刚的如果都是幻觉,那他离进精神病院已经不远了,也不知道里头有没有肉吃,顾钺这个混蛋会不会想他。
  他勉强敷衍着老李:“我没事……一会就下来吃早餐。”
  老李狐疑地打量了一下他,说:“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说,顾先生特意叮嘱了的。”
  “昨晚发生什么事情了?”顾九嵘试探性问。
  “我不是很知道,可能……你又醉酒了吧。”老李回答,“我把唐先生送走以后,就没去你房间。顾先生也没多讲。”
  哦对还有唐先生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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