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虫王掉马了么——by江为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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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九嵘最近很少见到他,似乎是他那天揍了夏凌,多多少少给顾钺带来些麻烦——虽然顾钺对此只字未提,顾九嵘的生活依旧风平浪静,没受到半点影响。
还是一起凶杀案,死者是“碧空”的人。
在几年前的调查里,他们就发现了一定的规律。但凡是来自“碧空”的死者,都参加过最终的那场战役。
那是“碧空”的最后一场战役,也就是在那途中,顾钺带着军队破开了那虚假的墙壁。
这让这些凶杀案,看上去并不满足顾九嵘在巷子里遇到的那个凶手的动机——单纯仇恨地位发生改变的人,嫉妒着“碧空”的战士,一朝从死斗者进入了条件优渥的家庭。
于是顾九嵘推想,大概是凶手觉得“碧空”里的某些东西不能被发现,所以才一一消灭包括他在内的这些人,因为他们是所有战士里,最有可能接触到那东西的。
之后也再也没有人袭击他,一切似乎太平了。他至今记得,那天在来访者里闻到的味道。
袭击他的人是联盟的官方工作者。那女人穿着黑色裙子,上过不少次电视。
这其中的因果推断太复杂了,顾九嵘懒得去想。那边顾钺已经在叫他过去,于是他开始分析现场。
和之前一样,现场的一切痕迹于他而言都清晰可见,包括最细微的灰尘,包括最浅淡的气味。他完完全全还原出了现场。
死者又是他认识的人,以前做过队友,也交手过,不算熟也不算陌生。
顾九嵘盯着他几秒钟,内心没有半点波澜,只记得最后和他交手时,似乎是个阳光灿烂的好日子。
他当时还盘算着,下次再遇到要怎么交战,没想到后来的故事轨迹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离开时,顾钺说:“你最近小心点,不要太晚出去。”
“知道了。”顾九嵘回答。
顾钺说:“我把所有的现场资料传给你,你有空可以再看下。现在不确定和三年前那些连环案子,有没有关系。”
“行。”
顾钺说:“我还有事情,你先回去吧。”
顾九嵘说:“你不会又要和叶正青做什么事情,不带上我吧?”
顾钺揉揉他脑袋:“乖,听话。下次再说吧。”
顾九嵘翻了个白眼,拍开他的手,想着之后又要一顿好蹭,才能把那姓叶的味道完全盖过去。他说:“那你的那个唐先生现在怎么样了?”
他说的是唐云,之前顾家强行塞给顾钺的……未婚夫。
顾钺一直想把他甩开,偏偏唐云软硬不吃,整整三年还能坚持找机会和顾钺相处,直到现在,大概很执着地想要进入顾家。对顾九嵘来说,简直烦得要死。
“没怎么样。”顾钺说,“我的态度很明显了,他怎么样和我无关。”他顺手捏捏顾九嵘的脸,调笑道,“他没你可爱。”
于是顾九嵘心满意足。
独自回去的路上,他在巴士上无聊,盯着窗外的景色看。
被堕落帝国袭击后,这里就没那么繁华热闹了。资源的短缺能从各种地方看出来,现在已经挺晚的了,灯光还不怎么明亮,只堪堪照亮了路面。食物也变得昂贵,奢华的气息在这里被狠狠遏制。
外头路上没有什么人,他看了一会就觉得无趣,于是打开顾钺发给他的案件资料。
前头是很正常的部分,无非是把死者的所有信息扒得干干净净。所有和他认识的人都被梳理出来,只言片语便能概括一段关系。
那些描述客观又简洁,透着冷冰冰的质感。
但顾九嵘认识一个和介绍上不同的他,知道他的性格和爱好,知道他很喜欢薰衣草的香味。
眼下这些东西都归为尘土,再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关心。
于是他不由想到,不知道西莉亚和那些冰冷的史料上的描述,会不会不同。
资料接着往下看,上头显示,凶手在现场留下了一段刻字,一笔一划都分外用力,好似发泄。那些字迹经过处理,大概还是用左手写的,机器无法分析出究竟是谁留下的。
这段文字被写在现场,一本沾满血的本子里——
“我们自己制造了自己的荆棘,而且从来不计算其代价,我们所做的一切就是忍受痛苦的煎熬,并且告诉自己这非常值得。”
这熟悉感让顾九嵘愣了下。
他搜索这段文字,果然,这段文字出自《荆棘鸟》。
就是顾鸣念出的那段话的后续。
一时顾九嵘的脑子有点乱,顾鸣怎么会和这种事情有关系,还是这只是单纯的巧合?
他后仰靠着座位,思绪混乱,窗外流光浸在他漂亮的乌黑眼眸里,在某个瞬间,反出了暗红色的光。
对案情的思考并没有成果,他倒又想到了那本莫名其妙的家谱。
直觉在叫嚣,他肯定忽略了什么东西,要不然顾鸣实在太莫名其妙了。
窗外景色掠过,他一一回想自己关于顾钺所知道的一切,可是毫无成效。
在公交即将到达时,顾九嵘偏头,在玻璃的反光中看到自己的模样。
在这一瞬间,什么东西电光火石般闪过。
顾鸣说过,他名字里的“九”代表他是顾钺那辈人的第九位,顾钺是真的把他当作家族的一份子了。
但是家谱上的辈分显示,顾钺那辈有十几个人。
而附近辈分的人,顾九嵘虽然没细数,但基本没有低过两位数的,他清晰记得,自己找了一会才看到顾钺的名字。
那这个“九”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顾九嵘心跳得很快,某种可能性几乎如直觉闪过他的脑海。公交开门的瞬间他就跑下去,迅速搭上另外一辆。
远远地,能在半空自高而下看到沉默的墓园了。站台离那偏僻的地方还有些距离,顾九嵘一路奔过去,气喘吁吁地来到它的门前。
他之前和顾钺来过几次,门口的老大爷认识他,直接就让他进去了。
一路上灯光暗淡昏黄,温柔地照着那些长眠者。顾九嵘快步走在墓碑间,直到那顾钺每次来都会去的墓前,直到那他从来没亲眼看过的墓前。
顾钺每年都会来,每年都不带花,每年都独自立在墓碑之前。但所有所有的疑问,都在这一刻迎刃而解。
每年来是为了祭奠往昔岁月,不带花是因为墓下无人,独自是因为无人能理解这种孤独。
顾九嵘清晰看到那字迹。
“顾钺3029--3055”
一直在他身边的,是一个死了五百余年的幽灵。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到了
第47章 共舞
顾钺和他之前猜想的那样,来自地球时代。
本来顾九嵘在地球时代的信息里,没有查到任何关于顾钺的,已经打消了这个猜想。但如今事实就摆在这里,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顾钺是从冷冻仓休眠中苏醒的人。
虽然这不能解释为什么他没在过去留下半点痕迹。
从墓园回去的一路上,他一直在想这件事情。
难怪顾钺喜欢的西装款式,永远和地球时代的一样。难怪他没有什么亲近之人,因为他根本不属于这个时代。
顾九嵘又想到在很多次的探案时,顾钺站在雨中,一身黑衣。极远处有霓虹灯,那些黯淡的光融化在了雨幕里,一片模糊与朦胧。
他抬头,看着深沉夜空的某一点,眼神没有焦点,里头阴沉沉如不散的雨雾,像是繁华城市难得安静下来、投身于一片寒凉寂寞时,才会出现的孤魂野鬼,未有来处,不知归途。
回到家,顾九嵘能远远看到温暖的光芒。
老李在准备晚餐,大黑和大白在花园外玩——它俩相处得倒是不错,大黑年纪大行动慢,大部分时候就坐在原地吐舌头,看着大白欢脱地跳来跳去。
顾九嵘吃完晚饭,本来想等顾钺回来和他谈谈这事,却又想到顾钺一直以来对这件事避之不提,肯定是不愿意提起。
要换任何一个人,大概都不愿意吧。
一场漫长的沉睡后,醒来以前拥有的一切都没有了。亲朋好友长辞于世,科技飞跃到了太空时代,而自己熟知的蔚蓝星球再也回不去。
顾九嵘去了顾钺的卧室。
顾钺之前说过,要是他想看新的书可以随时来卧室的书架拿,但是不能进书房。
顾九嵘第一次那么认真地看过书架上的每一本书。和他印象里的一样,大部分都是关于地球的,但这时看起来有着完全不同的感受。
他随便抽了一本下来,那是关于地球时代的简单介绍,从风俗到基本的科技背景。
他开了盏明亮的灯,坐在地上靠着高大的书架,慢慢翻过那书籍。
如果多了解一点点那个时代,就能多了解一点点顾钺吧?
更何况在不甚清晰的记忆中,他似乎是在太空里,在一片暗淡的星光里,远远眺望过那星球的,因为他还记得那蔚蓝温柔的色泽,虽然分不清这些记忆究竟来自何处。
这天深夜,顾钺回来时,就看见自己房间里亮着一盏灯。
顾九嵘靠著书架睡着了,腿上还放着一本厚重的书,正读到一半。灯光映得他的侧脸线条柔和而好看,鸦羽般的睫毛留下一小片阴影。
于是顾钺不自觉舒展了眉头,放轻脚步走过去,生怕吵醒了他。
但顾九嵘即便是在睡梦中,依旧有着生存本能带来的警醒。他在顾钺接近的几米里就醒了,那瞬间黑色鳞片覆上右手手背,于指尖构成了狰狞的利爪样,这是真正的凶器,即便是单纯的握力都能折断骨头。
他很快辨认出,来的人是顾钺。
他愣了下,还好右手还潜藏于阴影里,顾钺没有看见。鳞片立马消失了,差点被发现这点,他还是吓了一跳:“你干什么突然进来。”
顾钺蹲在他面前,拿起他那本书:“这是我的房间。”他看了眼封面,“没想到你对这种书也有兴趣。”
“还不是天天看你买这种。”顾九嵘睁眼说瞎话,“我就随便拿来看看。”
顾钺把书放回他手里,然后起身向他伸手。顾九嵘拉着他的手站起来,闻了闻他身上的气息:“你又和叶正青去哪了?”
“没做什么。”顾钺说,“太晚了,你该睡觉了。”
顾九嵘不高兴,别人的味道再次侵占了他的领地。而且……他又仔细闻了闻:“你怎么还见了唐云?”
“最近麻烦的事情多。”顾钺道,“不得已。”
顾九嵘想了想:“是不是最近那个什么舞会?”
每年的这个时候为了纪念联盟的成立,星都的名流就会聚集在一起狂欢。建国日奢靡的气息都浓郁,香槟瀑布,假面舞会,整整一晚上不停息的盛大烟火。
为数不多的例外,就是在被堕落帝国袭击的最初两年。现在虽然经济还是不景气,那种氛围却多少回来了些。
顾九嵘听顾鸣说过那舞会。
当时顾鸣仍然在看书,偶然讨论到这个话题,说:“你要是真的去了就知道了。可以跳舞可以亲吻,可以宿醉狂欢到天明,能去那里的人有钱到可以拿钱点烟,或者大把大把洒钱雨,然后在那些下落的绿色钞票里,你会喝到世界上最烈最香的酒,每一口都是权力的味道。”
他弯起眼睛笑:“比起这个堕落帝国算什么,反正他们要是真的进攻,毁灭我们不过是碾死一只蚂蚁。狂欢至死才是至高无上的享受,如果让我选,我愿意在这场舞会的最高潮死去。”
作为社会人物,顾家人基本都会出席,顾钺也在,唐云肯定也会去。
顾钺揉揉眉骨:“算是吧。这种活动不好推脱,我已经因为这个病了两年了,不能再生病了,今年是顾家负责。”
前两年舞会的邀请函被人送来,顾钺都说自己得了重病需要静养。顾九嵘至今记得那送信人的表情,满脸都是你他妈在逗我。
顾钺突然说:“你想不想去?”
“为什么问我?”顾九嵘说,“我又去不了。”
“只要你想,我可以带你进去。”顾钺说,“顾家不至于连这点权力都没有,最多别人会背地里议论几句,我觉得你不会介意。”
“不介意是不介意,但是听上去就很无聊。”顾九嵘打了个呵欠,“还不如待在家里打游戏。”
“多少人都想去的舞会,竟然被你说无聊。”
顾九嵘:“……是谁为了不去装病了两年?”
顾钺咳嗽一声:“那里有很多好吃的,任吃。”
顾九嵘眼睛亮了:“真的?”
“如假包换。”
顾九嵘又觉得不对:“你这么热情地邀请我,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顾钺说:“没有。但是你要……学点东西。”
“学什么?”
顾钺说:“你也不喜欢唐云对不对?”
“当然了。”
顾钺说:“如果我去了,我的舞伴就会是他。”
顾九嵘说:“你就假装吃坏肚子里,在卫生间里躲一晚上不就好了?他不会变态到来撬你门吧。”
顾钺:“……下次我把你和大白一起关卫生间一晚。”
“那还是算了。”顾九嵘恶寒,忽然又意识到什么,“所以,你是要我和你跳舞?”
顾钺再次咳嗽一声:“这是最坏的情况,我会尽量避免的。”
顾九嵘:“……是谁给你的勇气,让你相信我能跳舞的。”
“我觉得你肢体很协调,”顾钺说,“看你打斗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