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槛中之雀 番外篇——by毛肚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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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全是托词。
  如果一早就准备用软手段去对付成家,他也无须再潜入成家这么长的时间。
  老爷子注视他好一会儿,目光锐利得像要刺穿他:“……没有私心?”
  “有。”
  “说。”
  “……”千秋眉头微蹙,并不抬眼,“对他来说,没什么比嫁到殷家、嫁给我更屈辱了。”
  “这话倒说得没错。”殷百晏终于重新端起他的茶杯,“你们兄弟有什么私心也好,喜欢养宠物也好,只要不给家族添麻烦,我都不会管;既然如此,你想娶就娶吧,不过千岁和公主的婚事要是定下来了……剩下的你心里有数。”
  “……是。”
  丹龙在旁边听着对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他昨晚就应该多劝劝千秋别犯傻——殷家只能有一个孩子,就是最优秀的孩子;在千秋拿到账本之前,殷家就只有殷千岁这个唯一继承人。眼看千秋拿到了绝对战果,就能把殷千岁扫地出门,他却要娶一个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利益的Omega……这无异于将自己手里的筹码拱手相让,又要和殷千岁从头开始决胜负。
  虽然无论谁继承了殷家,跟丹龙没有太大关系——可他讨厌殷千岁。
  “自己的婚事自己去办。”殷百晏道,“没什么事了,你去忙吧。……丹龙,你上次说你想开个医院的事,我给你选好地址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男人规矩地朝父亲颔首再离开,丹龙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回过神慌张道:“啊老爷子,我都可以呀,也不是医院啦,就是想开个小店……”
  ——
  接连着两天,千秋都没露面。
  一日三餐会有Beta送进来,再定时把餐具拿出去,无论银雀吃了亦或者没吃。他们既不指摘,也不劝阻,就连银雀的发问也全数无视,像无情感的人偶般,定时定量地将可口的饭菜、干净的衣服送进来。
  生活上千秋并不为难他,可却把他看得死死的。房间里但凡有任何不正常的声响出现,门口的看守必定会进来查看,防止银雀自杀或逃跑。
  正如男人所言,他自杀的机会已经用掉了。
  大多时候银雀都坐在窗边,看着院中的绿植,一看便是一整天。他得不到任何消息,就连审判日过后,他父亲得到的审判结果也无法从看守们嘴里问出来。
  他确如笼中玩物,除了等着他人施舍给他一点食物,什么都做不了。
  远处天边紫霞绚烂,夕阳渐沉,夜色缓缓而至,银雀就那么看着,对于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毫无头绪。
  如果死了的话,就可以停止思考;死了话就能从这具满目疮痍的身体里解放……银雀不想死,且千秋知道。
  是他亲口说的。
  思绪漫无目的地飘摇,微妙而熟悉的感觉忽然在身体深处骚动,还不等他察觉到异样体温便已开始上升,冲动随之而来,不算凶猛,却足够折磨人。
  偏偏是这种时候、这种境地,该死的情热期来了。
  Omega脸色发红,在尚能理智清晰时果断地走到门旁敲了敲:“……让人拿抑制剂来。”
  门外毫无回音。
  他恼怒地抬腿踹在门上:“我说让人拿抑制剂来,注射的!”
  依然没人理会他。
  这两天无论他说什么,那些人都保持着同样的面目,绝不回应。
  信息素的气味在发散,渐渐变得浓郁,银雀的呼吸乱了起来,即便他努力稳住,也无法克制每次吸气时微微颤抖;他坐立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体力飞速削减,很快他便只能缩在沙发上,抱着膝盖拼命抗拒攀升的本能。
  不过盏茶功夫,银雀便热得忍不住扯开了衣襟,白皙的皮肤已被欲情染成肉粉色,甘草的甜涩充斥了整个房间;现在只要有任何Alpha进来,大概都会在信息素的作用下被诱导至失控……而他也许会像多年前那样,理智痛苦到极点,肉体却甘愿被人侵占,甚至甘之如饴。
  银雀抱着自己,目光在慌张地四处游走,在无知无觉中看向不远处的落地镜。
  眼眸湿润,嘴唇翕张,两颊绯红。他在隐隐发抖,看起来孱弱无力,就连眼神也散发着极度渴望的气息。
  丑陋得无以复加。
  在理智塌陷的那一刻,银雀自欺欺人般踉跄着躲进了狭小的浴室里。为了防止他自杀,浴缸的铁塞早被人清了出去;他蹲坐在无法储水的浴缸中,仓皇打开花洒,任由冰凉的水从头到脚地把他淋湿透。
  可即便这样,痛苦和情热并没减轻半分,还愈演愈烈。
  ——好恶心。
  强烈的自我厌恶并没能让这具躯壳冷却,反倒和这种痛苦碰撞,再迸发出更狂乱的、更无法压抑的热。
  如果说在这场不幸里,还有什么是值得庆幸的事,那就是此刻千秋并不在这里。
  他的痛苦,他的狼狈,他被本能吞噬干净后的丑陋面孔,他都不想被任何人看见。


第22章
  “不知道这是殷家哪位少爷……”
  “本家的少爷。”丹龙没好气地敲了敲狱卒的脑袋,“不该问的少问,拿了钱还堵不上你的嘴,不怕死啊?”
  “嘿,嘿嘿……”狱卒赔着笑,畏畏缩缩道,“小的明白,小的明白,这就去外面守着……十分钟哈,麻烦两位尽快哈……”
  帝国监狱建在西北地区,全国的要犯重犯都会按照批次,一车一车地被送进那里。在送出去之前,犯人们会在本地的监狱里先待一阵,到下一批罪犯出发的时间为止。
  打发走了管事的狱卒,丹龙跟在千秋旁边一并走向监狱深处。
  两旁都是昏暗的监牢,徒刑时间低于一年的犯人们坐在里面,有的闲聊,有的打盹,到处都弥漫着潮湿腐坏的气味,实在不是什么值得来参观的地方。
  前天在审判庭上被当众判决徒刑十五年的成不韪,现在就关在这里。
  “你有什么必要见成不韪啊,你不会还打算征求成不韪的同意吧?”
  千秋穿着黑色的大衣,听见这话时看都没看丹龙一眼,直接道:“我见他当然有见他的理由……你跟着来干什么,你可以不来。”
  “我很担心你好不好,成银雀是给你下了咒吗,你非要跟他结婚?殷千岁那边怎么办,他现在正和四公主约会呢?”
  “担心我不如做点实事。”
  “做什么实事,你说?”
  “比如让四公主爱上你,这样殷千岁就没有人选可以联姻了。”
  “…………”丹龙无言了一阵,“我不喜欢不好看的。”
  “嗯,我也是。”
  言谈间,千秋已然走到了监狱的尽头。他左手边的牢房里关着一个中年男人,垂着头安安静静坐在铁管床上。他朝丹龙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先回避,再自顾自走到监狱门旁,敲了敲铁栏。
  “……是你。”成不韪小小的惊讶了片刻,认出他来,“原来如此。”
  成不韪虽然身在监狱中,身上却没半点丧家之犬的味道,他泰然自若得和在成家时千秋所看到的并无太多差别。千秋打量着他,他也打量着千秋,二人隔着铁格子沉默了片刻,千秋才开口:“是的,我姓殷。”
  “这就说得通了,这就说得通了。”成不韪站起身,在狭小的牢房里来回踱步;他的手在身前交握着搓动,和他平时思考生意决策时的模样无二,“……所以十五年,你们是打算怎么样,殷百晏不会这么放过我吧。”
  他变化不大,但男人的变化在他眼里很大。
  不但衣着不同了,就连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从前显得碍事的碎头发被捋直脑后,露出整张脸来的男人即便没有任何表情,眉眼里的野性也展露无疑。
  “不愧是成老爷。”千秋说,“不过十五年是我去安排的,跟我父亲无关。”
  “哦?”
  “我要娶成银雀。”
  成不韪愣了愣,接着意味深长地笑起来:“……这么说,这个儿子我没有白养。”
  “我来是想问你,为什么那时候没有救银雀,他不是你儿子吗。”
  “这个问题……”成不韪仰起头,思忖着看向牢房污黑的天花板,“我还真没料到,你会问这个。……你不是应该很清楚,殷百晏对你们应该差不了多少吧。”
  “……他不如你的生意重要。”
  “不能这么说。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不能保护好自己是他的不是,他身为成家的人,他从小就应该明白多少人盯着他这条命……银雀连这些都告诉你了,那他有告诉你他是怎么被人绑架的吗?”
  这次换成男人怔住。
  “看样子是没有。”成不韪道,“他是自己愿意跟那些人走的,他拿命来考验我爱不爱他……我当然爱他,这种事能考验吗,不能的。当初我的心思都花在银鸩身上,确实忽略他太多;可如果银鸩还活着,也许今天我也不会在这里,他可比银雀优秀得多。”
  成不韪看向他:“银雀是个心很软的孩子,成不了大器。”
  “……有什么需要我转告他的吗?”
  “没有。”成不韪淡淡道,“实在要说的话,让他好好活着吧。”
  ——
  回去的车程中,丹龙的一直好奇男人和成不韪究竟说了什么:“……总有能说的吧,我特地陪你来一趟,你一点都不说?”
  男人倚着车窗,无奈地叹气,最后开口道:“婚礼的事情,你帮我安排怎么样?”
  “……我是催眠师,不是婚礼策划!”
  “我腾不出手,事情太多了。”男人说,“或者你去帮我找个好用的人来,要Beta。”
  “……Beta会有好用的人吗?”
  “会的吧。”
  “婚礼打算定在什么时候啊?”
  千秋想了想,说:“越快越好。”
  “一周后?”
  “嗯,那你干脆帮我把请帖写了。”男人很不喜欢系领带,却又因为身份所在,不得不总穿着像样的正装。眼看着离宅邸越来越近,千秋忍不住将领带结松开了些,再接着道:“你还得帮我弄点药。”
  “什么药,抑制剂吗?”
  “肌肉松弛剂。”
  “…………”丹龙皱着眉头,扭过头姿势诡异地看向男人,“不至于吧,用这个也太龌龊了,你信息素放出来,他不可能反抗你的啊,用药真的太龌龊了……”
  男人无奈极了,斜了他一眼:“不是你想的那种用途。”
  “那是什么?”
  千秋索性不再说话,任凭丹龙怎么烦他他都假装听不见。直到两人下了车,千秋准备回他那边去时,他才又说了一句:“顺便婚礼的请柬,你也帮我写了吧,宾客名单你看着安排。”
  “我没答应帮你办这事啊……”
  殷家的大宅分成了东西南北四个小院,千秋住在西院,而丹龙住在北院,和殷百晏住在一起。某种意义上而言,丹龙比千秋千岁更像殷家的孩子,至少他有老爷子的宠爱,还不用背负任何责任。
  千秋并没和他多纠结,自顾自地回了西院。因为他的回归,老爷子拨了一批女佣到西院里,一见到千秋回来她们便按规矩行礼,替他脱掉大衣,询问他今晚想吃点什么。
  可千秋并没胃口,只道:“楼上怎么样。”
  “那位吃的很少,但每天都有用餐痕迹。”回答千秋的是年近三十的女管事,名叫止玉,“准备的衣服他好像不太喜欢,一直没有动过。”
  “他喜欢……”千秋拆下领带,扔到了止玉手里,“他很挑剔,东西往精致了做吧。”
  “是。”
  ——他连银雀素日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都记得很清楚。
  意识到这点,千秋莫名觉得烦躁,话到嘴边又改了口。记得这些,就好像他仍然是银雀身边跟着的那个无言的随从,任他侮辱的随从。那些跪在银雀面前替他点烟、被他的脚踩在身上的记忆,清晰到令人生厌。
  他上了楼,门口的看守还尽职尽职地站着,背脊挺得笔直:“二少爷!”
  “这两天有什么反常吗。”
  “没有异常,一小时前他问我们要过一次抑制剂。”
  银雀的情热期。
  千秋嘲弄地勾起嘴角:“你们可以去休息一阵了。”
  “是!”
  Alpha的情热期通常都是因Omega而起,想规避掉Omega信息素的影响,Alpha也得用抑制剂才行。
  只是想到他曾经看过的那些画面,听过的那些低吟,甘草的气味便好像已经漫到门外。男人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从备用的抑制剂里随手拿了一支,扎进自己的手臂中,将药剂全数推了进去。
  推开那扇门的刹那,甘草的气味猛烈袭来,那股甜涩熟悉又诱人,几乎在第一时间勾得千秋干渴不已。抑制剂的起效需要几分钟,千秋尽量克制着呼吸的节奏,以免自己在药效完全发挥前失控。
  他的目光扫过整个房间,却哪里也不见银雀的踪迹。
  男人关上门,接着便察觉到浴室里细小的水声。他脚步轻极了——这是幼时养成的习惯,随时随地都要抹杀掉脚步声,以免被人发现——走至浴室门前时,水声中便多出了什么。
  那个美丽又高傲的Omega,大抵想用冷水让自己冷静下来;可隐隐约约撩人心神的喘息,暴露了他的状态。
  千秋站在浴室门前,用力甩了甩脑袋,确认自己仍旧清醒才打开门。
  场面放荡极了。
  银雀坐在浴缸里,浑身湿透,身上的衬衣变得半透明,紧贴在他的皮肤上;他的双腿赤着,一只腿弓起在浴缸中,另一只腿则搭在浴缸的边沿。他在做什么,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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