槛中之雀 番外篇——by毛肚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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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话还没说完,有下人匆忙地走过来,在他身后报告:“二少爷,老爷让您立刻去北院见他。”
“知道了。”千秋头也没回地说着,目光仍留在止玉的脸上——他忽地记得那天回家时所看见的场面,银雀在替他爱的山茶浇水,止玉守在他身边,发髻上还别着一朵亦真亦假的金盏花,“……这次一根小指,下次就是你的命。”
“多、多谢二少爷……开恩……”
旁边负责盯着止玉的佣人在听见这句话后,立刻会意地上来替她解开麻绳。她根本没有力气站着,麻绳一松开她便腿软倒地;但她是否能走动并不重要,两个人一左一右地架起她,将她直接拖往旁边的桌前。
千秋没再多看,转身跟着前来通报的人往北院走去。
他尚未穿过西院的大厅,便听见院落中女人压抑不住的惨叫。
——
千秋到北院大厅时,殷百晏正站在摆满贵重收藏品的橱柜前,和身边的年轻男人说着什么。老爷子很少会出现在他和殷千岁面前,至少成不韪每周会和银雀共进一次晚餐,殷家在这一点上要比成家无情千倍百倍。
年轻男人的背影让他感到眼熟,一时间却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
“父亲。”他沉声开口,提醒两人他的到来。
殷百晏却连头也没回:“西院最近不怎么太平,在皇宫附近开枪,你也不考虑考虑影响。”
男人面无表情地认错:“抱歉,是我的失误。”
“我早跟你说成家的那只小鸟,应该和他父亲一起走……留着你就得管好,不要到处丢人现眼。”
老爷子随意地说着,从语气里听不出他这是提醒,还是恼怒;而年轻男人就在这时转回头,有些吊儿郎当地冲千秋笑了笑:“二哥好,又见面了。”
是殷柯。
千秋皱起眉,眼神轻蔑打量了殷柯半秒:“哦?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从今天起就留在这里了。”老爷子这才转过身,平静道,“我打算让他给你打下手。”
殷柯笑着,装模作样地在千秋面前鞠躬:“希望能帮得上二哥的忙。”
“……”
直觉告诉千秋,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问题。只有本家的孩子因为能力不行而被送到分家,失去继承权;从来没有分家的孩子进到本家。这就像是突然来了个新的对手,把他和殷千岁的斗争变成了三足鼎立。
殷百晏又说:“如果你不想要,那就让给你大哥,虽说你大哥那边并不缺人。”
“我无所谓。”千秋说,“全凭父亲安排。”
“殷柯的能力还不错,东部打理得有模有样。……让他先跟在身边熟悉王都的事务,到时候我有别的安排。……好了,你们俩可以熟悉熟悉。”
说完老爷子便走上了螺旋阶梯,看起来还有什么事得继续忙,并没时间和他们多说什么。
男人眉头皱得愈发紧,他根本不知道老爷子突然做出这个安排是什么意思,更不明白殷柯是怎么让老头子青睐的。
相比之下,殷柯要自在得多,他递了根烟到千秋面前,在对方接下来后立刻擦燃打火机,替对方点上:“其实你不用这么惊讶的,我只是不想呆在东部,就想了个法子让老爷子能要我。”
殷柯的烟不怎么好抽,味道很轻,还掺着些水蜜桃的甜味。男人缓缓吐出一口烟,另一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里,朝通往西院的路迈开步子:“说说,什么法子。”
“我把我父亲打算反水的证据送给老爷子了。”殷柯轻描淡写道,“顺便和殷家脱离了关系,在帝国法律上我现在不是殷家的人。所以你和大哥之间的斗争,我是肯定不会插足的。”
“哦?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母亲是被殷百流亲手杀了的,这够不够?”
“还可以。”
“在本家就是当个负责人,也比在东部舒服,我没别的想法,有钱花就行。”就和那时在赌场见到的一样,殷柯说话格外轻浮,全然没有大家出身的气质,倒更像是街头草根的小混混。但千秋知道,这人的能力不俗,东部的生意几乎都是他在运转,每年交上来的账面很漂亮。
他们谈着话,很快便走回了西院,经过大厅时千秋说:“那就住在我的院子,二楼最靠北的房间是空的,南边是我的卧室和书房,是你的禁区。”
“没问题。”殷柯道,“我来的时候听说,嫂子在皇宫里把洛家的小妹给扒光了……真的假的?”
“成银雀的话题,也是你的禁区。”男人勾起嘴角,看似在笑,可目光锐利得如同箭矢,射向殷柯,“想在本家呆下去,就别违禁。……你们,带柯少爷在西院转转。”
后半句是对二楼等待差遣的女佣说的,千秋说完后蓦地收敛了笑意,步伐匆忙地卧室去了。
殷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情难自禁地舔了舔嘴角:“……本家就是比分家有意思。”
——
房门前守着的四个人在看见他来时纷纷颔首叫“二少爷”,为首的那个迎上前,连忙道:“太太不肯吃东西,只说有话跟您说;但二少爷说过不必汇报,所以我们……”
千秋抬手示意他不必继续说下去:“换药呢。”
“每天都换了,药也灌了,但太太吃什么吐什么……”
男人直接推开门,没再继续听下属汇报下去。
银雀会用绝食到死来威胁他,一点也不稀奇;这在千秋想过的千百种可能里,大约是最平凡无奇的一种。这让他有些许失望,就像好不容易弄进笼子里的金丝雀,忽然间不叫不飞了似的,从美丽的玩物变成了一堆无意义的肉块。
门后仿佛另一个世界,他反手关上厚重的门,往他曾和银雀相拥入眠的床榻走。
Omega并没在床上,他差点以为外面的废物们没能看住人;可很快他就找到了对方踪迹——他在床下,在与门相对的另一边,坐在地上,倚着床头柜。
银雀的双眼被黑色的眼罩蒙着,却好像能看见似的面对窗外。
如果非要找什么词来形容这一刻他眼里的银雀,就只有“死寂”。
像是没有生命的雕像,像是已经死亡只留着表象的枯树。
“不是有话对我说么。”男人道。
“现在又不想说了。”银雀的声音沙哑可怜,久未进食让他虚弱得连说句话都气喘不已,“没什么想说的了。”
“想死了?”
“不想。”
“那就认错,然后求我,求求你的Alpha原谅你。”男人的话听上去并没有多余的情绪,和平时的他并无区别。
可只有千秋自己才知道,单单说出这句话,都仿佛在这场游戏里再次输掉一局的是他。他有多么想看到银雀寻求他的庇佑,他就有多么恼怒。而不管是逃离的时刻,还是现在,银雀的态度都像在强调——他不可能等到银雀心甘情愿臣服的那天。
千秋从未对他人抱有过爱意,无论是他的父亲又或者他可怜的Omega姐姐,他从来感觉到过爱与被爱。
若无意外,他的人生里也并不需要这种无意义的感情来填充,他只需要做到最好,继承殷家,把殷千岁变成丧家之犬。
难以状明的情绪在胸腔中燃烧起来,逐渐走向沸腾。
银雀仍然没有任何动作,仿佛早已经接受自己会永远被拘束在这里。听着男人的话,他竟然无声发笑,干燥起皮的唇变得像易碎品,反而更能激起男人粗暴对待他的欲望。
“我不会求你,”银雀说,“我倒想看看,你能怎么样让我求你?”
Omega身上的信息素充斥着这个房间,他并没在情热期,甘草的甜涩若有若无。可偏偏是这种若有若无,让男人更想嗅个痛快。
“不会屈服是吗。”男人冷冷地嗤笑,走到他面前挡住了所有的光,“那我们就尽情玩下去,看谁能玩得过谁。”
房间里皮带扣的声响格外刺耳,银雀情不自禁地往后缩了缩,却抵住了床沿。
男人忽地伸手扣住了他的下巴,在他挣脱之前猛烈地用力,像要卸掉他的颌关节那样,强迫他张开嘴。麝香强烈还刺鼻的味道在这一刻猛烈起来,他看不见,却完全能感受到在他面前极近处的,男人的热度。
“如果敢咬我,我会让整个西院的所有Alpha和Beta来一起满足你……我的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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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那人明明还脸颊绯红,唇上衣襟上沾着污秽,甚至几秒之前他所发出的所有声音,无一不在说明这是种折磨,他深陷在痛苦里。
可他笑容戏谑,沙哑着说“多谢款待”。
男人蓦地咬住后槽牙,犬齿在极度的愤怒中伸出尖。
欲望得到纾解,他却没有丝毫的愉悦。银雀的话是当头泼下的冷水,将他的燥热尽数浇熄。千秋重新系好他的皮带,目光一秒不曾放开对方。
他想狠狠掐住银雀的脖子,看他在窒息中面红耳赤,听他嘶哑的呼救;他想解开他的眼罩,将他剩下的左眼完整地摘出来,看他会如何挣扎如何尖叫……千秋有一百种方式能把他折磨得不人不鬼,可无论想到哪种,他都只感觉得到浓浓的失败。
他不能把银雀逼到绝境——人一旦不再畏惧死亡,那就没什么再能称得上折磨了。
他们对峙着了良久,Omega的手被束缚着,都无法清理掉嘴上渐渐凝固的痕迹。
“你到现在还觉得你能逃走么。”男人问。
大约是千秋挡住了他的光,银雀侧着头,脖颈美丽的线条一览无余,即便双眼藏在眼罩之后,仍能让男人想象到他现在的神情。他见过许多次,银雀缩着腿坐在落地窗前,或是在车里,神情慵懒又倦怠地看着某处他所看不见的远方。
银雀轻声说:“谁知道呢,我反正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在再这里待下去,他一定会忍不住亲手杀了银雀。
在男人转身离开前,坐在地上的Omega忽然又补上了一句:“我想抽烟。”
他说得很轻,声音很沙,恰好到处地在千秋心间点出一圈涟漪。
有的人生来便该受人爱慕,无论说什么做什么,一颦一笑一个眼神都能抓住他人的心,自此再也不放开。在男人的认知中,即使他不想承认,银雀也确确实实就是这样的人。
偏偏是这样美丽的人,该尝的苦楚都尝了,该受的罪也一一受了。
“我从不怪罪任何人”。
拿烟的时候他又想起这句话,他忽然很想问问银雀“任何人”中是否包括他,事到如今他是不是恨自己恨得要命。可千秋什么都没说,他有些急躁地将滤嘴塞进银雀的嘴里,自己跟在他身边坐下,腿随意地伸着。
打火机擦燃,火苗卷上烟,“滋滋”地细小声响冒出来。
银雀浅浅吸气,橙黄的光点便随着他的呼吸忽明忽暗。他含着烟,含糊不清地说:“我的手用不了,你替我拿着我吧。”
男人并不发言,恍惚间又变回那个跟在Omega身边的狗,当真替他拿走,看着他干燥的嘴唇间飘出大口的烟雾。大约烟能让人多少平静些,银雀突兀地卸了力,困倦了般慢慢倒向他。
Omega一点点地靠近,像是因为看不见而每个动作间都充满试探。
最终那颗头颅抵在了他的肩头,重量却宛若压在他心口。
千秋有许多话能说,他在其中挑挑选选,最终没选出一句他想说又愿意说的。
他只拿着烟,在银雀露出想抽的表情时递上去;在银雀深深吸过后拿开,如此周而复始。
时间静静流淌,这根烟持续的时间比男人想象中的要长,又比他认知中的短。剩余最后一点男人没再递给银雀,反而递进了自己的嘴里,在深深抽过一口后想找烟灰缸摁灭,却发现床头柜上、小桌上都没有烟灰缸。他们面前,只有透明的玻璃花瓶,剩下铺底的水,和十几支将要开败的山茶花。
男人抽身离开,将烟头扔进了花瓶里,快步离开这间房。
厚重的房门被关上的瞬间,银雀仍旧跪坐在地上,一改他先前那副淡然慵懒、好似一切都无所谓的模样,用力地咬紧了下唇。原本就已血色尽失的嘴唇被他咬得更苍白,很快便渗出血。他猛烈地呼吸着,抽气声中夹杂着尖利而隐忍的脆弱喉音,浑身紧绷得发颤。
他不能放松,哪怕一秒。
不然他一定会哭出来。
——
接下来的数日,千秋都再没去过那间卧室。
银雀仍然吃什么吐什么,就连把药吞进去都费劲。
眼看那个美丽的Omega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枯萎,瘦得连肋骨都根根毕现;丹龙说他再这么下去就算自己不想死,也只离死不远了,男人焦躁到了顶峰却无计可施——就算强迫银雀把东西吞下去,也只会引起他强烈的呕吐反应。最后还是丹龙想出了个暂时性的办法,请了专门的医师过来,每天给银雀输营养液,以维持他的生命。
男人甚至没去看过银雀一眼,所有情况都是借着丹龙的眼看到的。
他每天都睡在书房里,醒了便开始工作,领着殷柯按照老爷子的吩咐在王都各处殷家的商铺、海港跟下面的人见面。书桌上的鸢尾很快便凋谢了,原本娇艳的紫色变成一种腐烂脏器的色彩,落在花瓶周围的桌面上,很快被下人清理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