槛中之雀 番外篇——by毛肚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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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就是自杀用的。”更多的话从他红润的薄唇间出来,“我很感激他,不过这把枪并没派上用场,我还好好地活着。”
“我更感谢少爷,”千秋说,“没有使用它。”
言谈间银色的手枪已经被装回原本的模样,银雀将子弹一枚枚推进去,又说:“千秋。”
“在,少爷。”
“抑制剂。”
“……什么?”
“抑制剂。”银雀耐着性子再说了一遍,转手把枪塞回枪套里,抬眼看向男人,“把抑制剂给我。”
该死的情热期总是这样毫无征兆地来临。那种失控的感觉一上来,银雀的呼吸便错了节奏,他脸颊微微发红,仿佛被扼住喉管般粗喘。甘草的味道瞬间浓郁,飘往千秋所在之处。
就是这股甘草味,能轻而易举地让Alpha失控,和Omega一起坠进欲情的深渊里。
某种意义上而言,Beta也许才算人类,他们没有这方面的烦恼,自身不会失控,更不会因外界因素失控。他们普通,却在Alpha和Omega的本能面前显得不那么普通。
男人会意地点点头,立即伸手进内袋里。
他应该马上把特效抑制剂拿出来,在主人仍然有能力自己注射时交给主人,在主人失去控制能力时替他注射。千秋应该如此,但他却动作僵在那儿,几秒后仍没抽出手。
而这短短的时间里,欲求已经开始在银雀的身体里胡乱攒动,它来势汹汹,堪比舱外的暴风雨。
“你在磨蹭什么?!”银雀咬着下唇,恼怒地说,“我让你把抑制剂给我!”
男人神色略显得慌张,动作也不像平时那么果断。在银雀即将动手之前,千秋终于将怀里的东西拿了出来——备用的两管抑制剂不知为何针管碎裂,液体全数流进了塑封袋中,拿出来时还在往下滴。
银雀蓦地从他手里将抑制剂夺过来,每次呼吸都带着极为明显的颤抖:“你干了什么!我让你跟在我身边,就是连这点事都做不好的吗?!废物……”
他大骂着,但却因为气息脆弱而没了气势,只显得孱弱。
他稳住手,将塑封袋里的针管取出来,也不管里面还剩多少抑制剂,直接扎进了手臂里:“滚出去……”
“对不起,少爷,是我的错……”男人低低道歉。
“我让你滚出去!”
空了的针管被摔在千秋身上,银雀的脸颊绯红一片,不由自主地裹紧了衣襟,像缺乏安全感的孩童一般抱紧了自己。
男人沉默着捡起针管,毕恭毕敬地朝他鞠躬后,转身出了船舱。
身体不由自己掌控的恐惧,即便经历再多次银雀也很难接受。
安静的船舱里只剩他自己,他无意识地弓起腿,在椅子上蜷缩到了极限,埋头在自己的膝盖中一次又一次深呼吸。情热期所带来的,并不能算是一种难受;它就像开在他身体内的巨大空洞,需要什么来填满它。
而当渴望到达了顶点时,银雀沉吟出声。
他听得见。
最可怕的就是他还听得见。
听得见自己的声音像求饶的幼兽,听得见自己凌乱中带出哭腔的喘息。
那点抑制剂,想必起不了任何作用。千秋的失误会导致他必须硬生生熬过情热期,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两天,也许更久。他将会被关在这种折磨里,长时间得不到解脱。
——好想要Alpha的碰触,好想被Alpha占有。
脑子背叛了心,这样的想法不断浮现,并推着他到更深层的地狱里。
意识逐渐抽离,偶尔会有回归的瞬间,很快又会飘远。银雀颤抖着的手不知何时解开了皮带扣,无法控制自己抚摸自己的身体。
“撑不住的话,这个给你,”混乱间他想起那个陌生男人怜悯的声音,“也许死对你来说也是解脱。”
——
暴风雨在肆虐,不过按照水手们的说法,这还算只是个小意思,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驶离暴风圈。
千秋守在舱门前,不消片刻就被雨淋得浑身湿透。
他当然知道抑制剂为什么会碎掉——刚才在货舱里,司机撞上了他的胸口。他确实忘了胸口还装着更重要的东西,当时只想着别把龙舌兰摔了。
风雨声呼啸着,甘草的气味明明全数被关在身后的舱内,他却觉得依然在他鼻间萦绕不止。
水手们的高喝,海浪声翻腾……这些都盖不过小小的舱门后,Omega隐忍的喘息声。情热期的银雀,那样脆弱而美丽,简直像是能勾人失神的魅魔。
是因为他的失误,银雀才不得不忍着情热期的折磨。
男人紧抿着嘴,死死守在舱门前,不让任何人靠近。
他能控制自己的眼睛只看向想看的地方,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耳朵,在嘈杂的暴风雨里不停地寻找身后动人的低喘。
千秋听着听着,竟微妙的觉得胸闷难受。
男人忽然有了动作。
他“唰”地推开门,在银雀反应过来前进入了船舱里,再把门关上,细心地扣上门闩。
银雀惊慌失措地抬起头:“……你,我,我让你……滚出去……你……”
“是我的错,才让少爷难受。”男人一步步走近他,“我想让少爷轻松一点,我保证会遵守成奂教我的规矩,不会对少爷有任何妄想……我只是想让少爷好受一点。冒犯了。”
第8章
他无法推开男人,更没办法拒绝男人的碰触。
他只能任由男人抱起,炙热的手掌贴在他的腰间,热意透过衣衫的布料,几乎要灼伤他。而更让银雀受不了的是,在那瞬间他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快乐。
这仅仅是触碰,也仅仅是个开始。
“放,放开我……”气息的紊乱让他的话像欲拒还迎,平时乖巧听话的男人如今像听不见他的命令似的,固执地抱起他。
“千秋……”
“别找死……”
他再无法说出更多,因为男人已经将他放在了床上。
千秋的动作温柔极了,手掌抚摸过他的脸颊、他的脖颈,在项圈那儿微妙地停顿了片刻,接着调转方向,抚上他的嘴唇。对方拇指的指腹不轻不重地掠过下唇,银雀下意识地想咬他,男人却早一步收回了手。
“一直想说,”男人的手开始往更隐秘的位置探寻,“您的信息素很好闻。”
“……”银雀咬紧了牙关,“……滚。”
“我只是希望少爷不用那么难受。”他看见千秋的双眼正直视着自己,“过后少爷要打要罚都可以,只是别不要我。”
那双眼像暗藏着某种玄机,深不见底。他很难从里面读出千秋此刻在想什么——说不定是因为他现在正处在失去理智的边缘。
但他没能思考太多,各种念头已经汹涌着将他吞没。
——想要Alpha。
——如果千秋是Alpha的话……
——想要Alpha。
银雀艰难地张开嘴,像在窒息死的边缘终于接触到空气般,狠狠抽气。
风暴便在这一刻袭来,银雀只觉得灵魂在发颤。男人的每次触碰都能带起他的战栗,意识摇摇欲坠,在被男人彻底变成断壁残垣前,像是有另一个银雀开口道:“……还不如死了。”
“少爷,您说什么……”男人并没听清楚。
银雀已在风暴中无力抗衡,男人却意识清醒,口吻平静,和平时并无区别。
不过银雀回答他的,只有组不成词语的低吟。
——
暴风雨是什么时候停止的,千秋无所察觉。
他直到深夜才被筋疲力尽的银雀赶出去,此时此刻正站货舱里的水泵旁垂头洗手。微凉的海水冲洗过他的双手,他就站在那儿,没试图搓揉皮肤将上面残留的黏腻感洗掉。
看起来他像在发呆,但无人在意。该守夜的船员在瞭望台上,货舱里的都在呼呼大睡,喊声此起彼伏。
Omega的情热期确实夸张,换成Alpha去应对的话,也许会更早结束。
Alpha可以咬住他的后颈,刺破他的腺体,将信息素灌注进去。
但他不是Alpha,只是个Beta。
他却只能用手,克制地小心地,害怕僭越地安稳身处混乱恐慌中的主人。
既是因为Beta的身份他才能留在银雀的身边,也因为Beta的身份致使他只能是个随从。
男人脑子里却翻来覆去闪现银雀绯红的脸。人类大约天生就对美丽的事物难以抗拒,想好好欣赏,想一直这么欣赏下去,甚至……想要占有。
直到抽上来的海水流光,他才有了动作。
手指上还留着诡异的触感,仍然闻得到银雀的信息素。
男人有些晃神地凑近了些,手几乎拢在鼻子上,信息素立刻变得浓郁起来。明明已经洗过手了,但味道却没减弱多少;只是闻到这甘草气息,他的手又仿佛沾满了湿滑。
“……”男人沉沉呼气,终于从思绪里抽离,转身往锅炉那边去了。
看着火的船员正在打瞌睡——寻常的货船才没有这些讲究,不过是为了少爷在随时想要热茶、想要食物时能最快时间做好,船上才不得不分出人来看火。
听见千秋渐近的脚步声,看火人打了个激灵,猛地睁开眼:“有什么事吗,少爷饿了?我马上做……”
“只是打点水给少爷擦身体。”男人自顾自地拿过旁边的金属盆,“我来做就行了,你可以继续睡。”
“啊哈——”那人长长地打哈欠,又陷入绵绵睡意里,“那行,你弄吧……”
男人认真兑好水,将柔软的毛巾浸进去,再端着盆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货舱。
船上条件不够,否则他应该伺候银雀去沐浴。
他回到银雀所在的船舱门前,没忘记敲门再推开:“少爷……!”
冰冷的枪口抵上他的下颌,银雀换了身睡袍,眼底冒着寒气地出现在他面前极近处:“关上门。”
男人照做无误。
“谁准你擅自进来的?谁允许你碰我的?嗯?”银雀低沉道,“是不是我太宠爱你了,才让你有了错觉,认为我不会杀了你?你不会以为,我很善良温柔,会宽恕你所有的错吧?”
千秋依旧抱着盛满热水的金属盆,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的主人:“没有,少爷并不善良。”
“接着说。”
“少爷讨厌弱者,尤其是像我这样出身低贱,还是Beta的弱者。”
“接着说。”
“少爷想怎么惩罚我,我都会接受。”男人顶着他无表情的脸,声音也冷漠得如同陌生人,偏偏话语说得情深意浓,竟然人有些分不清楚他究竟是在装模作样,还是天生做不出太多表情,“只要少爷不扔掉我……”
“你应该直接跳船,还能保住你的命。”银雀说,“还回来就是找死。”
“想给少爷擦擦身体,船上没办法沐浴,委屈少爷了……”
他好像感受不到这只手枪所带来的威胁,只非常平静地陈述着他会这么做的原因。船舱里的窗户不知何时打开了,先前浓郁的信息素如今只剩下若有若无的分量;他们对峙着没有说话,却能听见外面一波一波的海浪声。
“来成家之前你没听说过我是什么人吗,还是你别有所图,所以装成这副傻子的模样,认为我好骗?”
“听说过。”
“听说过什么,说来听听。”
“成家唯一的继承人,曾经有个Alpha的哥哥,十一二岁的时候被仇家绑架过。”
“还有呢?”
“被绑架犯强〇标记过的破烂,目中无人,自以为是,”千秋道,“实际上只是成家今后联姻用的道具,成家的财产迟早会落到别人手里,有权有势有钱也摆脱不了Omega只是个生育工具的命运。”
银雀怒极反笑:“你知道的还挺清楚。”
“但我不这么觉得。”
千秋说话时总有股特别的味道,他太平静了,不仅仅是面无表情,就连藏在发丝阴影下狭长的双眼里,也没有任何情绪。就好像他说的任何都是客观事实,他能在说话时完全抽离掉自我……即便有些话明明是主观的念头。
他说:“我觉得少爷很美,很强大,值得追随……如果少爷把我留在身边,我会永远忠诚;如果少爷希望我死,我会按照少爷的意愿去死。”
银雀恼怒地按下保险,手指抵着扳机,更用力地压向男人的下颌:“你以为我不会杀了你?”
“如果少爷想,我会接受。”
男人并不避开他的视线,按规矩来说下人直视主人实在失礼。可银雀在和他的对视里,怎么也没办法按下扳机。
他皱着眉,怒气不知何时已经退却,只剩下难以言喻的闷。
像有什么阻塞着血管,每次心跳都十分费劲的闷。
倏忽,枪口离开了男人的下颌,银雀拎着它转身,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手枪被磕在桌上,银雀转手拿起烟盒,里面却已经空了。
千秋非常称职地跟过去,将水盆放在桌上,在银雀要烟前先拿出了烟盒。
“BASA,1.1mg,硬盒。”银雀念着,“你抽吗,我允许你抽。”
“谢谢少爷,但我不抽烟。”
“我说,我允许你抽。”Omega直视着他,眼神倨傲。
这话的意思便是让他抽了。
千秋沉默着点头,替他点上烟后,站在他的身侧同样给自己点着了一根。银雀的右腿搭在左腿上,很懒散地侧身靠着椅子,欣赏他傻子似的随从抽烟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