槛中之雀 番外篇——by毛肚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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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项圈下有小小的金属扣,那里扣着一根皮制的粗绳;目光顺着绳游走,另一头窝在银雀的手里。
“我在上面就听见你们讨论了,”阶梯上的银雀忽地勾起嘴角,睥睨向丹龙所在之处;他慌忙低下头,怕被他们认出来,“怎么突然又安静了?赌场就是该热热闹闹的才对。”
不过很快他便发现自己多虑了,银雀并不知道是哪一桌在讨论他的私隐,很快视线便转向了赌场的另一端:“我确实养了Alpha,有什么不可以吗?各位应该最清楚了,只要有钱什么都可以。”
银雀说着,宣告占有权似的拽了拽手里的皮绳,拉扯得男人不得不靠近他。
男人看他的眼神炙热,同样勾着嘴角笑起来;比起乖巧顺从的宠物犬,男人更像静候时机要将银雀拆骨入腹的野狼。
中年男人笑着伸了伸手:“程老板,开玩笑呢,别往心里去。”
这话一出来,其余人纷纷搭腔。
“那各位玩得开心,最好把我这红月楼赢到破产。”银雀笑眯眯地说着,牵着他的Alpha走向红月楼的大门,“蒋老板,回见。”
“喔!回见!”中年男人道。
丹龙这才抬起头,看着银雀和千秋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在震撼过后,涌上心头的是股奇怪的感受——他明明不太懂为什么千秋会看起来那么心甘情愿地做银雀身边的“狗”,可他又隐约知道为什么。
就像他爱着卓尔,所以曾追求的自由与随性都可以不要。
人大抵都是向往着爱的。
“……呼,你也算是如愿了吧。”他这么自言自语了一句,拦下了庄家继续给他派牌的手,“……我能叫开吗?”
“当然。”
桌上的牌全部翻开,丹龙不多不少二十一点:“啊……我赢了。”
第82章
男人打开车门,乖巧地等着Omega先上了车,再默默坐进去。
“啊——啊,这些人但凡把管闲事的精力用在正途上,都不至于每天坐在赌场里,”Omega无奈地叹着气,“笑啊闹的,像看猴戏似的。”
“少爷不开心,大可以让他们都滚。”男人说,“或者我去把他们都杀了。”
银雀倏地偏过头,抿着嘴朝男人笑了笑:“是你不开心吧,都被人说成是我养的狗了。……帮我把鞋脱了好么。”
男人弯腰下,项圈上的锁扣轻微地撞出响声,他将鞋带松开来,小心翼翼地捧起银雀的脚跟,替他脱掉了长靴:“少爷多虑了,我很甘愿的。”
“是吗。”银雀懒懒地将腿缩上座椅,人虽然靠着车窗,脸却面向男人,“……回去吧止玉,开车。”
“是。”
引擎声冒了出来,车很快便开上了平坦大道。
男人重新坐直了身体,平静地目视前方,似乎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偏偏银雀来了兴致,也丝毫不在意前面还有个正在开车的止玉;他微微抬起脚,搭上男人的大腿,漂亮的鸢尾花便忽地盛开在男人眼前。Omega的笑容带着些玩味与狡黠,只是这样还不算够,他绷紧了脚背,脚趾重重地摁上私隐的位置。
像是完全能预料到男人的反应般,在他抬手抓住自己的脚前,银雀道:“不许动,就这么……坐直了,坐好了。”
男人狭长的眼眯了眯,果真挺直了腰,腿也仍和往常一样的分开,任由银雀的脚在那处放肆。
“……娼街的事也差不多定下来了。”明明在干些不正经的事,Omega却说起正事来,“不知道殷柯物色好地方、谈好价钱没有……这也算是做善事对吧。”
感官作用下,男人的声音更沉了些,呼吸略略加重:“当然,都是娼妇,能有个地方容身总比在街边站着要强。”
“话说回来西部还真是穷,连个像样的娼馆都没有,是大家都这么清高吗,无欲无求的。”
“谁知道呢。”
“我其实也不想管人家的皮肉生意,是看着他们可怜。”银雀说,“也不知道寻求庇护。”
“他们不敢,上次少爷去娼街的时候,那些Omega都眼巴巴地看着你。”
“你还注意他们怎么看我了?”银雀说着,脚趾忽然加重了力道,重重地摁在男人身上,“我还以为你的眼睛只在我身上。”
“惹你不高兴了?”
“你说呢。”
千秋笑起来,斜着眼看向他的脸:“我的眼睛当然只在少爷身上。……不过我现在有一件事想汇报。”
“嗯?”
“能让止玉停车吗。”男人说,“我到极限了。”
——
夜风微微凉,很是惬意。
止玉站在暗巷后,从口袋里拿出烟——她原本是不抽烟的,某次和殷柯一起出去办事时被劝着尝了尝他水蜜桃味的烟,感受意外的好——她点着一根,倚着墙默默注视着街上的路灯,看行人经过。
“呼——”
身后车里男人们沉闷交缠的呼吸,她隐约能听见一些。
可这样的情况她已经大致习惯了,银雀随心所欲,而从前她的主子、现在算她同僚的男人永远奉陪到底。她忽地开始想洋房里的小家伙不知这时睡着了没有,可很快她又定了神。
她现在的任务,是让守在这里确保没有无关紧要的人靠近,窥见她身后的春色。
——
其实就算没有手中的绳,男人也再没有可能离开他的身边,这点银雀很清楚。
可他很喜欢这样牵扯着男人,就像手握着风筝线,任凭他飞再高再远也没关系,只要他想,风筝就要坠回他手心里。就像在交颈缠绵时,只要他拽拽绳索,男人便会懂得这时候该吻他。
千秋伏在他身上亲吻他的脸颊、锁骨时,就好像真是一条大型犬,热切地爱着自己的主人。
这让银雀很受用。
在欢愉之后,Omega枕在男人腿上休息;男人则餍足地绞着他的发丝,看着它们在指尖纠缠又划开,再绕上来。良久后银雀才呢喃着说:“……我真是宠你。”
“是,少爷很宠我。”男人微微勾起嘴角,语气仍旧谦卑,可眼神里占有欲赤裸放肆,“而且只宠着我一个。”
他说着,弯腰下凑近了银雀的眼。
银雀下意识合上眼帘,男人微凉的唇在他右眼上隔着眼罩亲了亲。那里藏着银雀曾极力躲避的记忆,也曾是无法治愈的创口;而人贱皮贱肉,经历过更难以承受的苦痛后,过去的悲惨也变得柔软,想起来时逐渐也能当成无所谓的事。因而这个吻显得太温柔,明明千秋并不属于温柔那一类。
“……你好久没说你爱我了。”银雀说。
“很久吗,也就一天而已。”男人说,“我很爱你,银雀。”
“嗯,我知道。”Omega这才坐起身,下意识地整了整自己的衣领,打开车窗扬声道,“……回去了。”
——
刚被银雀接到西部的那天,男人不知为何,竟萌生出想哭的冲动。
记忆里被打得生理性流泪的情况有过几次,可真的因感情而落泪却从未有过。包括看着姐姐半死不活的时候,包括看着她被打扮成一个空洞的正常Omega风光出嫁的时候。他仿佛生来就被夺走了哭的权利,对弱者的同情与怜悯也夹杂其中,一并被带走。
可为什么会想哭,或者说想到要哭这件事,男人并不明白。
那天的夜里,银雀亲手替他戴上项圈,像是蓄谋已久。他并不排斥,任由Omega摆弄他,最后跨坐在他的腰上忘情地吻他。他们像按捺了太久,即将在欲求里失控的两匹野兽。但谁也没有进行下一步。
从坐着吻到躺着,拥抱片刻不离,亲吻停不了几分钟,又会不知道谁先开始地再次开始。
一整夜的时间,他们昏昏沉沉半睡半醒,亲吻了一次又一次,却没说过关于爱的一字半句。
刚开始见到西部的小洋房时,男人略略吃惊——他太懂银雀的喜好,这房子在银雀眼里大约称得上简陋。但不知为何,银雀并没打算再建一套和他王都的住处同样规模房子。男人和他住在顶层,二层是殷柯和止玉各自的房间……这些都不会让千秋感到意外,他唯一意外的是——
这里有个孩子,还在咿呀学语的孩子。
有短暂的时间里他以为这是银雀的孩子。小孩在佣人的看顾下摆弄他的玩具,咿咿呀呀不知想说什么地笑着,五官竟和自己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相似。但很快男人便意识到时间对不上,况且他知道的,银雀不可能为他生孩子。
不过他也并不需要。
“我派人去找过殷千夜,”银雀这么说,“她已经不在了,这是她孩子。……你想想该叫他什么。”
“他要姓什么。”
“当然姓成。”那时银雀的神情有些许不易察觉的温柔,“他从到这栋洋房开始,就是我的孩子了。”
整整一个月千秋都没有想到一个好名字,银雀也不着急催他,只有条不紊地经营着他的生意。他就天生讨厌贫穷,恨不得把自己需要踏足的地方都建立成富庶的乐园,红月楼所在的那条街在他不断地势力扩张之下,快赶上纸醉金迷的罗斯威尔了。现在他正着手将西部下等街整顿成一个能吸引富人进去玩乐的红灯街,为此殷柯三天两头就在往娼街跑,奔波得怨气冲天。
但银雀想做什么、要做什么,身边有哪些人,对千秋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他只需要被银雀束缚着,需要着,看着银雀所有时刻的脸,整颗心便已经涨满。
…………
银雀在车上睡着了。
没过多久,车开到了小洋房的停车场。无须银雀开口,男人便主动弯下腰去拿他的长靴,打算替他穿上。
男人轻轻握住他的脚踝,还没来得及有下一步动作,银雀已然把脚缩了回去,睡眼惺忪地问:“……到家了?”
“到家了。”
银雀皱着眉醒了醒神,慵懒而甜腻地说:“我不想穿鞋。”
“那我抱你上楼。”
Omega没有拒绝,那就是默许。男人率先下了车,绳索拽得他无法离开太远;他再俯身进后座,伸手绕过银雀的颈后膝窝,等待他配合着坐起来一些。
银雀很轻,至少对他来说很轻。
也很难让人想象到,这具削瘦美丽的身体里,藏着狠辣的手段。他抱着银雀朝家门走,对方的手里仍握着绳索的另一端,然后像是怕他抱不稳似的,自然而然地搂上他的脖颈。
甘草和麝香明明那么不相配,可在他们身上的信息素微妙地融在一起,意外的好闻。
银雀随性地靠在男人胸口,听他一声声沉稳有力的心跳:“……总觉得抱着不太好看,但我一点都不想走路。”
“应该不需要我再强调了吧。”男人说,“少爷怎样都好看。”
“哈哈……”银雀懒洋洋地笑起来,“我当然知道。”
他就是这样恃美行凶,将刀插在了他心口。
不拔出来便是令人上瘾的又痛又爽;拔出来则定然会血沫横飞,惨不忍睹。
男人抱着他进了洋房,小孩竟然离奇的没有在睡着,而是在沙发上爬着摆弄他的玩具。负责看顾他的女佣人见到银雀回来,立刻道:“程先生,小程他今天不知怎么的就是不肯睡……”
“把我放在沙发上吧。”银雀示意道,“不睡就再玩一会儿吧……你去煮点吃的,我饿了。”
女佣人连忙点头,转身朝厨房去了。
Omega刚被放到沙发上,小孩突然对玩具失去了兴趣,咿咿呀呀地朝他爬过来。千秋熟知他的习惯,轻声说了句“我去拿毛巾”;银雀应着声将锁扣解开,便没再理会男人。
他的视线落在小孩身上。
说来也奇怪,小家伙从出生开始就是止玉和佣人交替着照顾的;但他黏银雀黏得紧,不管银雀对他是什么态度。
就像现在,银雀斜着眼看他爬向自己,在肉肉的小手即将触碰到自己的腿时,伸出手拦在了小家伙面前,示意他不许过来。他足以吓退其他人的气场在小孩面前完全失去了效用;小家伙一点也看不出来他的拒绝,开心地笑着,抓住了他的手指。
“……你还真是脸皮厚。”银雀将手抽走,轻轻推着他后退,“我不喜欢你,你不知道吗。”
小孩仍在说着什么他听不懂的话,又摇摇晃晃爬向他,抓住他的手指后紧紧不放开。
“连名字都没有,还这么烦人。”银雀说着,忽地侧身将他抱了起来,坐在自己腿上,“又不会说话,又不会走路;其他一岁的小孩也这样么?……不许流口水,脏死了……”
男人洗好热毛巾过来的时候,恰巧看见这一幕。
银雀垂着头看着小孩,用他自己都没察觉到有多温柔的声音,说着小孩根本听不明白的话。
他忽地想起成不韪说的话,“银雀这孩子心软”。银雀曾花了多少时间,多少的气力,让自己变成那样高高在上、铁石心肠的人,就在这短短一瞬的画面里,尽数告诉了他。
恰巧止玉停了车进了屋,将男人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还没有睡么……”止玉问了句,“交给我吧,我哄他睡。”
“嗯,你抱走吧。”银雀说着,侧目看向他,“毛巾呢?”
男人走过来蹲在他的身前,握住他的指尖,仔细地替他擦拭:“我来吧。”
“这么喜欢伺候人啊。”银雀嘲弄似的笑了笑,“那再帮我擦擦脚。”
“你喜欢的话,哪里我都替你擦。”男人如此说着,手恶作剧似的带着毛巾伸进他的指缝里。银雀笑容越发明艳,另一只手伸到脑后摘掉了眼罩。义眼仍然在那里填充着空洞,他垂着眼帘,纤长的睫毛几乎将目光都遮住;男人则认真地擦净他的手,近似撩拨地哪处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