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他又馋上了师尊——by粿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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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灵流在体内乱窜,腥甜的滋味涌到喉头,又被他蹙眉忍下。
“魔妃,难道事到如今,魔君不主动招惹,天泪城就会放过他吗?”
洛清琰讽刺地笑:“不只是他,甚至与他关系密切的我们也难辞其咎,唯一能够堂堂正正重回修真界的办法,就是赶在天泪城之前杀死魔君,取得魔龙丹并上缴。”
“这样一来,我们不仅是斩杀妖孽的功臣,甚至还会受到天泪城的重用和嘉奖,修行速度一日千里,最终得道,飞升太真界。”
他放柔了声调,似诱似哄:“这样美好的未来,魔妃难道不向往么?你又何必在魔域蹉跎一生?”
林夜北抿着唇没有说话,垂落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尖深深刺入掌心之中。
他的心乱极了。
苏同光告诉过他,他神魂受损记忆残缺,连今生的种种都不记得,更遑论所谓前尘往事。
倘若事实真的如同洛清琰所说,那他只是个被骗身骗心、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可悲替身而已。
可是……
林夜北闭了闭眼,回想起和傅含璋朝夕相对的点点滴滴。
他看向自己不加掩饰的炽热眼神,生病时不眠不休的贴身看护,执手许下誓言的真挚虔诚,又怎么可能都是伪装的?
问情须先问心,既然洛清琰的说法和自己感受到的一切大为不同,那么至少,他应该留给傅含璋一个解释的机会。
“你说的在理,可是魔君于我有恩,于情于理我都不能趁着他重伤昏迷,加害于他。”
林夜北抬眸,眼神清冽如初雪:
“你若是执意动他,就先跨过我的尸体吧。”
洛清琰定定凝视着他,嘴角的笑容渐渐散去,秀丽的面容覆上严霜。
他沉默良久,才轻声道:“魔妃可知道,如今我们身在何处?”
话音未落,以他的身体为中心,一股灵力四散爆.裂。
马车的车顶墙壁被瞬间撕碎,将周围的环境暴.露在林夜北眼前。
他这才发现,自己和傅含璋早已不在先前魔兵所说的官道上,而是身在一处海域边缘。
不仅海岸上寸草不生,荒凉至极,甚至连附近翻涌的海水,也透出不详的灰黑色。
“这里是魇魑海,是天泪城用于封印邪兽的地方,”洛清琰纵身跃下马车,
“这些邪兽来源于空间裂隙,不死不灭,唯有这片海域的阵法能够稍微限制他们。”
一张鲜红的符纸从他掌心飞出,在灵力的催动下化为流光散落,融入四周的地面之中。
林夜北抱着傅含璋靠坐在马车的残骸上,浑身紧绷。
他的双腿依旧使不上力气,面对洛清琰这样一个不知何时就会暴起发难的修士,根本不敢有丝毫放松。
“既然魔妃不愿助我取得魔龙丹,那清琰也乐得送你顺水人情,让你们同生共死,伉俪情深。”
洛清琰恣意地勾起唇角:
“就让这堪比三昧真火的焚天真火阵,送你们上路吧。”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呜呜实名制心疼我光光,其实他心里未尝不爱巫月婪啊,只是后者爱的方式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希望未来阿月和含璋都能学会如何去爱一个人~
绿茶下一章就领便当啦!!我会写的很刺.激的哈哈哈哈哈!
可爱的小北也要下线了,不过大家别担心,爹爹之前也说过,要完全修复的话需要三昧真火,这个法阵就是契机啦~再回来就是完完整整的神魂了,那时候他会怎么面对含璋呢?
明天会有大大大大大大粗长~~~
我又来打滚卖萌求评论了~滚来滚去~
第60章 尽归尘土
说完这句话,洛清琰足尖踏起灵力,转眼间飘身退出百米之外。
焚天真火阵是天泪城的顶阶法阵,一旦注入灵力成阵,方圆百米内都将被真火笼罩,火焰持续整整一个时辰才会熄灭。
但凡太真神以下的修为,都无法抵御焚天真火,更何况灵力全失的林夜北和身受重创的傅含璋呢?
洛清琰噙着冷笑,迅速在真火外围布下隔离结界,这样一来不仅能防止自己被误伤,也能尽量避免被他人察觉。
他必须赶在天泪城之前夺取魔龙丹,这样才可能有与司尧等人谈判的资格。
既然傅含璋永远无法给他想要的,那么退而求其次,从修真界换取修为大乘,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结界网罗般笼罩了真火覆盖的范围,也将一切声息隔绝在内。
火焰越逼越近,林夜北别无选择,只能一手紧紧搂住傅含璋,另一只手支撑着身体踉跄后退。
身后的魇魑海里都是邪兽,若潜入水中躲避,势必会成为它们的腹中餐;
可真火不需要可燃物作为媒介,也能一路迅速地蔓延过来,只是眨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距离二人不足一丈。
怎么办,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受到寒症的影响,即使火焰还没有烧到脚边,灼人的热度已经足够让他浑身剧痛,冷汗一层层沁出。
傅含璋依然昏迷着,但明显因为身边的炎热感到不安,墨眉微微皱起,似乎忍耐着痛苦。
身后不足五米就是魇魑海,林夜北回头望见翻涌的灰黑海水,心念微动,撕下一片衣角奋力抛过去。
若是继续留在岸上,他和傅含璋都会被真火吞噬,唯一的生机就是冒着惊扰邪兽的危险,潜入魇魑海中躲避。
可是用来囚禁邪兽的海域,会如同表面看起来一般无害吗?
他抛出布料是为了试探,而果然不出他所料,在衣角接触到水面的刹那,只听“噗噗”几声闷响,立刻有幽绿色的光焰攀上,将它烧成了灰烬。
林夜北的心重重坠了下去。
身后的海域甚至比面前的真火还要恐怖,唯一可能逃脱的上空也被洛清琰用结界封锁,他们已经无路可退。
身子轻轻.颤抖,他抿了抿唇,泪水沿着侧脸滑落。
林夜北缓缓俯下身,拥抱着傅含璋躺倒,再搬动着对方的身体蜷起,自己则张开双臂,将他紧紧拥入怀中。
不知真火烧毁自己的身体需要多久,但能够多护住傅含璋哪怕一刹,也是好的......他默默地想着,加大了手臂上的力道。
颈侧突然有些痒,一只雪白的毛团抖了抖身体,从他的衣领里爬出。
林夜北想起,大概是自己跑出寝宫的时候,没留神也将九漓带了出来。
现在他和傅含璋无处可逃,怕是也要连累着这只小兽一同受苦,心底不由得充满了愧疚。
“九漓,对不起......是我太没用,不能救你出去。”他将九漓按进怀中,牢牢护住。
很快,金红的火舌就舔上了他的衣物,水红的轻容纱化为灰烬,露出大片雪白无暇的肌肤,在火光的映照下,温润如白玉。
身体因为强烈的疼痛颤抖不止,泪水无声无息地漫流,林夜北蹙眉隐忍,因此也就没有发觉,怀中的九漓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炫目的金色流光以它的眉眼为中心,迅速扩散为一片光网,将林夜北笼罩在其中。
他雪白的长发无风自动,背后的衣衫应声破裂,一对修长的冰蓝羽翼从蝴蝶骨上伸展开来,竟然将火焰逼退了几分。
这是......
林夜北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能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气流从丹田流淌到全身,顷刻间驱散了疼痛。
而与此同时,他也隐约感受到,这样的状态似乎是以消耗自己的生命力为代价的。
犹如一枚行将燃尽的灯芯,尽管拼命地发着光,却无法长久。
随着羽翼渐渐张开,他的身体状况也发生了变化,从足尖开始一点点变得透明,沿着腿部逐渐向上蔓延。
他不明白自己身体变透明的原因,更无法阻止,只能下意识地靠得离傅含璋更近,仿佛这样就能求得几分心安。
“含璋……”他声音发颤,手指抚上傅含璋苍白的面颊,“我……我可能撑不到你醒来了……”
“方才那个人对我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想相信,可是……可是我心里却止不住地害怕。”
他喃喃说着,眼泪潸然滴落:
“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倘若真的有这样一位仙尊存在,那么我在你的心里,究竟算是什么呢?”
傅含璋忽然动了动,嘴唇张开,林夜北凑过去听,只能捕捉到几个模糊的气音:
“小北……不要……走……”
寥寥几字,却让林夜北的眼泪如同决堤,根本无从遏止。
他颤了颤,情难自已地仰起头,找上了傅含璋的唇。
“你答应过我,要给我一场合卺礼,”泪水的咸涩沿着唇齿化开,他低声呜咽着,
“你带我去看灵瑶花海,陪我去瞧行宫的月色,给我吃魔界美食,还许诺我会陪我去很多好地方……”
“我想相信你,因为我能感受到,你是真心待我。”
他用渐渐变得透明的指尖抚摸着傅含璋的侧脸,唇角逸出一声叹息:“但我也很害怕,因为我什么都不记得,倘若你心系的当真是那位师尊,又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我真的很想听你的回答,可是,我或许等不到了。”
烈焰席卷上林夜北身后冰蓝的羽翼,逐渐变为透明的身体缓缓在火光中化为灰烬,他感受到浑身的力气都在离自己远去,泪水落得更凶更急:
“含璋……我爱你,若还有机会,我一定……”
轻柔的吻再一次落到傅含璋的唇上,却只能留下淡淡的温热。
林夜北静静地垂下眼帘,单薄的身形淹没在烈焰之中,逐渐地转淡、稀薄……
直到彻底化为乌有。
与此同时,一道耀眼金光从原地升腾,裹挟着一枚圆润的冰蓝灵丹,毫无阻碍地冲破了火焰与结界的限制,飞向遥远的天际。
……
天幕中层云翻卷,氤氲着不祥的气息。
早已过了约定的时辰,苏同光却没有出现在长岐宫外。游思渚与聂弋实在放心不下,于是请求天泪城的修士再等候一阵,二人则趁乱再度摸进了长岐宫。
原本恢弘壮丽的魔宫建筑群,已经被雷火阵摧毁得七七八八。
地面上横陈着焦黑的魔族尸体,不时有惊惶失措的幸存者从宫殿中冲出,又被在出口堵截的修士剿杀。
所谓成王败寇,流离失所,不过如是。
游思渚心中涩然,面上却不便表露,只是握着聂弋的手,沿着宫殿仔细寻找。
苏同光在离开前,告诉了他们护法寝殿的大概方位,因此两人并没有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目的地。
然而放眼望去,却并没有发现那个人的踪影。
“难道大师兄先离开了?”
聂弋细眉蹙起,“可他带着魔君左护法,又能去哪里?”
游思渚摇摇头:“大师兄绝非言而无信之人,我担心他是出了什么事。阿弋,你用通灵玉牌联系大师兄试试看?”
这句话倒是启发了聂弋,即使对方没有回应,接收到灵力的玉牌也会发出亮光,这样也更方便他们寻找苏同光的位置。
他从前襟取出玉牌,注入灵力。
幽微的灵光很快亮起,他们仔细关注周围,查找了好一阵,才在一处倒塌的宫殿墙角,隐约看到一丝光亮。
那里躺着两个紧紧相拥的人,其中一人被占满尘灰血渍的衣衫包裹着,看不清容貌:另一人则紧紧将他护在怀中。
这个人看上去极为狼狈,衣衫破碎,身上遍布着火灼的焦痕。
最为触目惊心的却是他的脸。
一道极深的伤痕刻在右眼处,周围的肌肤血肉模糊,干凝的血液勾勒出狰狞的纹路,甚至看不出眼眶的轮廓——
即使不通医术的人也能看出,这只眼睛大概是无法复原了。
看清这人面貌的一刻,聂弋浑身颤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大师兄!你怎么……”
听到他的哭喊,苏同光才微微动了动,睁开尚算完好的左眼:“阿……弋……”
他因为失血过多极其虚弱,声音嘶哑得厉害:“我没事……只是被房梁……砸伤,不碍事……”
“你管这叫不碍事?!”
饶是游思渚一向温文稳重,此时也不由得气结,拉着他的手腕将灵力注入,
“医者难自医,你的右眼伤成这样,来日还怎么治病救人?”
“……这不是还有左眼在嘛。”
苏同光恢复了些精力,强打起精神笑笑:“一只眼睛换两条人命,这买卖也算值了。”
“你……”游思渚一时语塞,也不知该如何回应,苏同光却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头,
“长岐宫外,可还有天泪城的修士蹲守?”
聂弋抬袖拭了拭眼角:
“雷火阵已经将宫内的魔族几乎灭杀殆尽,如今天泪城正在整备队伍追踪逃跑的魔君……三师兄也不见踪影。”
“你说什么?”苏同光一惊,联想起先前洛清琰的所作所为,神情染上一丝忧虑,
“……但愿是傅含璋逃离时将他带走了,我们还是赶快跟上天泪城的队伍,以防有人对小北不利。”
他在聂弋的搀扶下坐起身,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腕不知何时已经被巫月婪牢牢攥住。
那人依旧昏迷着,手上的力道却极大,他抬手覆上染血的五指,微微使力,逐一掰开。
“阿月,”
泪水从苏同光的左眼潺潺流出,“这一回,我们恩怨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