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番外篇——by鬼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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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竟是一片缩小的梦语花,无数同样缩小的荧光从梦语花的铃铛中飘散出来,洋洋洒洒,似乎在欢喜雀跃主的归来。
闫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闫禹伸出手,轻轻盖在娄清的颈侧上,接着移动到了娄清的胸口上,最后他低下头,颤抖着抵着娄清的鼻尖,却怎么也感受不到娄清呼吸的热气。
“娄清……”
咔。
因为持有者生命体征消失,智能机发出医疗求助讯号,并自动关闭了直播间。
与此同时,整个德源卡的梦语花竞相盛开,环绕着德源卡的棘云层落下如雪的透明荧光,无声的呼唤传遍了德源卡的每一个角落,像是来自深海的鲸啸,穿透进了每一个人的灵魂之中。
他(她)回来了。
·
同一时刻,一艘由帝都星萨维马索星港发往德源卡的飞船也抵达星港。
凌右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划拉着地图,左右看了看,终于找到了自己被回收前写的土特产代收点。
老板依旧热情,拿出了凌右寄过来的特产,向凌右炫耀:“这次包装得漂亮吧!卡片这次我还给你专门做了个王座固定,我敢打赌,这绝对是绝无仅有的华丽!”
“卡片?”
凌右挑了下眉,但很快又热情笑了起来,“那可太谢谢你了,账单回头发我,我就先走了。”
老板也没多说什么,挥挥手告别凌右后,才一脸怅然地跟旁边的一个店员吐槽,“哎,小凌右每次回来都比离开的时候冷淡,果然联盟的水土不养人,哼!”
店员笑得揶揄:“老板,你确定不是你自己给人家吓到的?”
老板怒瞪过去,店员连忙嬉笑着忙去了。
另一头,凌右已经上了出租车。
他坐在后座上,包装好的礼物被他随手搁在座椅边上,那个被华丽固定住的卡片则被凌右拿在手里把玩。
他的清单里没有写卡片,被老东西清除的记忆里也没有卡片。
所以,这会是什么呢?
凌右的嘴角忽然勾起了一个笑,“有意思。”
说着他撕开了卡片蜡封,倒出里面的东西——一张卡片纸,一颗金黄色的水晶。
卡片上面只有三个字:吃了它。
凌右认得这个笔记,和他被回收前的清单上的笔记一模一样。
所以这是被回收前的自己留下的?给谁?跟特产一样给那个娄清?
不会。
凌右这样想着,手上却已经往上一抛,吃糖豆似的把那颗水晶丢进了嘴里,犬齿一错,水晶碎裂开来,落在舌面转瞬化水,被凌右一口吞下。
像是吞下了一口岩浆,岩浆的内里又滚出了冰渣。同时大脑开始天旋地转。
凌右闷哼一声,整个人趴在了驾驶座的椅背上。
司机吓了一跳,连忙找了个路边把车停下,回头看过来:“先生,你没事吧?”
凌右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才抬起头——他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但是一双眼睛却亮的吓人。
“没事。”
凌右直起腰,靠在了椅背上,笑了一下,“我很好。从没这么好过。”
司机听得一头雾水,还想再劝凌右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就在这时,一阵无声的呼唤却自上而下,伴随着天空飘落的萤光大雪覆盖了整个德源卡。
司机瞬间停止了动作,着迷地仰头望去,就连凌右也像是听到了最亲切的呼唤,朝着天空望了一眼。
但凌右很快又收回了视线,眼里的光亮更甚。
“呵,老东西,这次你输定了。”
——完——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OVO
下半段让我想想,怎么写呢……
第68章
轰——
突如其来的海啸像是倾轧过来的列车,裹挟着身体卷入洪流。
成吨的海水变成汞银挤压着每一寸皮肤,肺泡填满了凝胶无法呼吸,身体被拉扯着飞快落入海底失去光明。
眨眼间,世界又是一片澄澈的金。
娄清站在金色的海水中,梦语花成串开成了海中飘摇的海藻,透明的量子虫聚集成水母群,如鲸与鲨的庞大太空虫兽懒洋洋地游曳。
正对面,是一个坠落的男人。他像是一只落入琥珀的甲虫被禁锢在了金色的晶体里,即使经过了200多年的时光也依旧鲜活如初。
娄清的眼瞳微动,他认出来那是被海啸卷走的自己。
嗡——
坠落的男人身体里传来一阵低沉亘古的低鸣,没有词句,是一种无言的呼唤。
娄清抬脚,朝着坠落的男人身体一步步走过去。
近了,也看清了晶体里的男人身体。
上辈子娄清已经35岁了,身上穿的是探险时候的行走装备,因为岛上太热所以脱掉了外套;几天没有修剪的胡茬冒出了一片,眼眶下还能看到休息不足的黑眼圈;身体肌肉很结实,手掌却很粗糙,细碎的伤口和老茧交织着,像是一块粗粝的岩石。
这才是他。
娄清的心中涌出了一种强烈的归属感,他迫不及待伸出手按在了那金色的晶体上,奇异的是,他的手就像是烧热的铁按在了冰块上,轻而易举融透了坚硬的晶体,触碰到了晶体包裹之中他的身体。
那一瞬,晶体里的人睁开了眼睛,娄清被拽入了他熟悉的宇宙之中,面对着那只同样熟悉的金色巨眼。
只是这一次,那只金色的巨眼不再沉默如摆设,它眨动了一下,然后开始扭曲、融化。金色的熔浆化去了巨眼的轮廓,变成细碎的微光消失在了宇宙之中;而从这片微光里,走出了娄清自己的身体。
娄清微怔,他看着眼前自己的身体,也从眼前自己的身体里看着现在的自己。
神奇又诡异。
这时,娄清自己的身体开口了。他自己的声音没有如今这具身体那样清亮,反而有些低沉,只是说话的时候总带着漫不经心的随意和挥之不去的上扬,好像盛开在山岩上的一朵太阳花,不那么起眼和好看,但却总有着勃勃生机。
“欢迎回来。”娄清的身体笑着,朝娄清伸出了手,“带你去看一个全新的世界,绝对是我们探险史上最顶尖的发现。”
娄清也跟着笑了一下,就是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是棘虫吗?”
“对。”
他的身体很坦诚地点头,朝娄清伸着的时候没有收回。
娄清沉默了几秒,然后握住了自己身体的手——不冷也不热,没有什么温度的手,粗粝的触感更像是……甲壳。
娄清微怔,紧接着他的意识就被拉入了一个从未见过的瑰丽世界。
整个世界都被金色的线布满,这些金线粗细不一,粗的里面中空,流淌着醇厚的金色琼浆,细的比发丝还细,却坚韧无比。
这些金线构成了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每一根线上面都开着大小不一的梦语花。洁白透明的花朵像是一颗颗珍珠落在金色大网中,宛如金色大海中的雪白泡沫。
“很好看吧!”
娄清听见了自己低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但是他却没有看到身体的存在,只知道他的身体就在自己旁边。
然后一朵梦语花被拉近,抵在娄清眼前,花朵里的世界瞬间绽放开来。
那是德源卡。
整个德源卡都在下雪,但细看的话就发现那不是雪花,而是细碎的白色微光;微光落下,水泥地面上也会盛开出漂亮的梦语花,这些花朵并不是真实的,它们盛放、衰败、消失,接着在另一处出现;云层之中,太空虫兽缓慢地穿梭着,像是在寻找什么;云层之下,水母般的量子虫落向地面,逐渐透明,消失。
这个画面非常熟悉——和刚才娄清在金色海底中看到的几乎一样。
“这是现在的德源卡。”
他的身体再次开了口,接着娄清的意识被从这朵梦语花中抽离,然后落入了另一朵梦语花中。
这是联盟帝都星,萨维马索的王宫前。
萨维马索一如既往地金碧辉煌,只是以往富丽堂皇的街道上此刻已经挤满了人,媒体的□□短炮纷纷对准了萨维马索的王宫。但是那里宫门紧闭,并没有开启的意思。
娄清甚至能听清那些记者在高声喊着什么。
“国王陛下,请问娄清真的是人造人吗?”
“用人造人替代自己儿子和亲,你们想过会带给联盟怎样的负面影响吗?”
“人造人是萨维马索制造的吗?”
“请出来回答我们的问题!”
娄清的意思再次被抽离,并且他的身体没有再接着让他跌入其他世界中。
“很神奇吧!”
他听到自己身体的声音开心的像个孩子,在对他积极安利,“在这里你可以看到所有,这些金色的线是我们的血脉,这些可爱的梦语花是我们的族人。他们是我们的眼、我们的手、我们的双脚。即使不用亲自触碰,我们也可以感知到彼此的情绪和存在,我们是独立的,但我们又是一体的。”
娄清静静地听着,也听出了一些东西来。
“‘我们’?棘虫吗?”
“对。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还活着?”
这一个“我们”,说的自然是娄清的身体和他的意识。
娄清微怔,顺势问出了从刚才就盘踞在自己心里的问题,“那我们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是我的意识?还是棘虫的意识?”
“当然是你的。或者你可以理解为你照镜子的时候,留在镜子里的那个影像。”
娄清惊愕,同时难以置信:“意识投影?做得到吗?”
“人类做不到,但棘虫可以。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意识层面比人类更高级的存在,只是没有独立的自我意识——就像是四维空间的虫子这种。”
娄清差不多理解了意思,又问:“既然这样,那它们为什么寄生人类?自己发展一个种族不是更好?”
“两个原因:第一,棘虫初始形态是光,就是德源卡现在下的雪光,它们无法进化出适应这颗星球的种族,所以只能寄生;第二,它们并没有发展种族的想法,它们已经是一个种族了,寄生也只是为了延续种族。”
娄清并不赞同这个说法,“那怎么解释虫兽身上的白水晶、异化者共同的甲化特征?”
“那是因为人类。”
娄清笑了一声,“这还能怪到人类身上?”
“对,咱们不是研究过奥卡尔兽人的事吗?奥卡尔兽人时代是没有虫兽、白水晶这样的存在的,不是吗?”
娄清一怔。
“古时候有有感而孕的说法,也有人在催眠状态下可以做出平常无法做到的高难度动作。意识是可以影响到身体的。
棘虫寄生在动物、植物身上的时候,它们很少会思索,所以棘虫的寄生并没有留下太大的痕迹。奥卡尔兽人种群也有且仅有一个例外。但是人类不同,没有发觉被寄生还好,但当人类发现自己皮肤上钻进了一道微光的时候,他们会怎么想呢?”
怎么想?
——啊,刚才有东西钻进你皮肤里了!
——天呐,是寄生虫吗?
——会不会有什么影响?会生病吗?
“人类的意识非常强大,棘虫的意识会处于被动状态,会顺着人类意识到的东西去满足宿主的想法——这是它缴的寄宿费用。
但人类有着发达的文明、丰富的娱乐、海量的艺术创作,在恐惧之下催生出的想法往往不那么美好。于是现在的棘虫就诞生了。”
当第一个人类“意识”到自己皮肤里钻进了一只寄生虫后,那只寄生虫就出现在了他的身体里。
娄清闭了下眼,“可如果是这样,每个人的想法也不同,不可能每一只棘虫寄生后的变化都是相同的。”
“当然不同,你去仔细看看德源卡最初的治疗记录,就会发现在棘虫寄生初期,其实症状千奇百怪。有的甚至还出现了异能。
但是当第一个关于棘虫是寄生虫的新闻被报道后,人类的思维就会被快速统一起来。哪怕自己的症状跟新闻上播报的完全不一样,有些人类还是会忍不住去想——我是不是就是感染了这样的棘虫,我马上也会变成那样的!
就算有个别人坚信自己不是感染了棘虫——比如有了异能的人,一定不会愿意自己失去这个能力。但别忘了——”
娄清的视野一亮,眼前金色的线和上面的梦语花发出了淡淡微光。
“——棘虫的意识是共享的,也是会互相影响的。在大多数人类的意识发生改变后,棘虫也会开始改变,并且比人类想的要迅速得多。于是很快,拥有异能的人失去了他的异能,如果他没意识到自己被寄生,那么他身上不会发生什么,但如果他意识到、并认为自己会和新闻里说的那样异化的话,他的身体也会随之发生改变。”
娄清的声音有些干涩,“那白水晶呢?人类会幻想自己被寄生虫感染,但不会有那么多人齐心协力幻想动物身上长出能源石头来吧。”
“嗯,的确不是那么多人,只有一个人。”
娄清一愣:“一个人?”
“棘虫爆发后德源卡就进入了战乱时代,能源是非常稀缺的。这时候出现了一个人,我见过他,他是德源卡的王,也是你给咱们找的这个男朋友的祖父。”
娄清瞬间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在寄生于人类之前,棘虫是独立而一体,意识中只有生存和延续。但是寄生于人类之后,慢慢的,棘虫被人类分化成了几种形态,‘王’的概念也逐渐出现了——那位祖父就是王的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