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番外篇——by鬼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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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娄清暂且并不关心这些。
这天一直到太阳都下山,夜色渐深的时候,闫禹才忙完回来。
雪豹先他一步窜进了门,目标十分明确地扑住了坐在院子里等他们回来的娄清,整只豹拉长了身体挂在娄清身上,脑袋不停地在娄清的脸和脖子边上蹭来蹭去。
闫禹随后走了进来,他的军装外套已经脱掉了,白衬衫挽起,看着随性,还有些疲惫。
娄清被雪豹压着起不来,只能扭头对闫禹笑:“陛下这么想我啊。”
伴生和主体之间一体同心,虽然现在雪豹对闫禹还是有些小脾气,但大部分时候就是闫禹的情绪表达体——比闫禹的尾巴都还能暴露他的情绪。
闫禹也没否认,走到娄清坐着的长椅边上,蹲下去把娄清直接抱了起来。
雪豹也不想撒手,但被主体一胳膊就剥掉了。只能气愤地踩奶似地踩了闫禹两脚,然后一路仰头望着娄清往里走。
闫禹在娄清的脸上亲了一下,才问道:“还没吃吗?”
娄清抱稳了闫禹的脖子,点头:“嗯,等你。我听说你把和亲关系都解除了?”
闫禹人高腿长,几步就走进了客厅,伍兰刚刚把热好的饭菜放上桌,看到他们进来的造型,顿时抿着嘴离开房间。
闫禹把娄清放到椅子上,拿过一边备着的热毛巾擦手,一边答道:“嗯,咱们的婚期定了吗?”
娄清:“不着急,而且也不麻烦。先吃饭吧。”
虽然雪豹、陆一扬和巴顿都已经跟闫禹透露过白天娄清说“机甲化”的事情,但这时候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着个话题。
一直到晚饭吃完了,娄清才放下筷子看向闫禹:“陛下,咱们谈谈。”
闫禹点头:“好。”
然后顺手把雪豹收了回去。
·
夜,客厅。
暖黄的灯光照亮着客厅的一角,房间里没有开任何影音设备,安静的只听得到窗外树叶晃动的沙沙声,以及一些微弱的虫鸣声。
娄清也坐没坐相。
闫禹坐在那张特制的大椅子里,他就坐在椅子的扶手上,踢掉拖鞋的赤脚踩在闫禹的大|腿上,隔着军裤一层薄薄的布料,能够清晰感受到闫禹腿部的线条和热度。
闫禹怕娄清撩拨自己,于是用一只手扣住了娄清的两个脚腕,把他的脚摁死在自己的腿上,不准他乱蹭。
娄清有些不满意,就屈起脚趾开始抠。
闫禹:“……”
闫禹觉得自己疲惫一天的意志力薄弱的快要被抠破了,他伸出另一只手直接垫在了娄清的脚底下,才说道:“不是要谈事吗?”
娄清撑着椅子扶手,低头看了眼闫禹的手,说了一句:“一会你没洗手不准摸我脸啊。”
闫禹:“……”
娄清:“现在谈吧,今天我跟陆一扬和巴顿他们聊了一会,他们应该下午都跟你偷偷报告过了吧。”
闫禹点头,“你想知道我小时候的事情。”
娄清却盯着闫禹漂亮的如星云的眼睛,说道:“那他们传错话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坚持让自己保持这个样子。”
闫禹的瞳孔微微收缩。
娄清:“在我属于棘虫的意识觉醒之前,我也跟其他所有人一样,以为你的样子是异化的结果;但是当我觉醒后我才明白不是。因为机甲化的异化者是非常特殊的,它来自于你的祖父——那位活了一百五十余年,缔造了德源卡王室的老人。
你的祖父是除了凌右的主体外的第二个伪王,但他比凌右的主体更认可棘虫的身份,所以他没想要吞噬棘虫、霸占黄金海,而是利用棘虫和感染,创造出了这种独一无二的机甲化异化者。”
闫禹的眼神极为动摇,过了足足十秒,他才哑声说道:“原来你都已经知道了。”
娄清的手搭上闫禹的肩,手指轻轻抚摸着闫禹的侧脸,“嗯,我知道。除了无法动用黄金海,只能使用百分之一的棘虫力量,以及不知道凌右的主体的相关信息外,虫王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娄清顿了一下,又说道:“你的甲化,是因为祖父的缘故吗?”
闫禹闭上了眼睛,缓缓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苦笑了一声:“我没想到你会知道。”
他一度以为这将是他永久藏在心底的秘密,直到腐烂、枯朽,也不会告诉任何人,更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哪怕是娄清。
但是意外总来得如此之快。
娄清完全能够理解闫禹的心情,所以并没有催促闫禹,只是把自己的脑袋靠在了闫禹的肩上,静静陪着他。
过了好一会,闫禹终于睁开了眼睛,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的祖父确实是伪王,德源卡的机甲也是在战乱中他的力量凝结出的成果。他告诉我要认真挑选,告诉我要如何机甲化的方法,还告诉我要严守这个秘密。
我当时还小,不明白。问他既然这么多人机甲化了,那别人如果说出这个秘密怎么办。”
闫禹扯动了一下嘴角,似乎是回忆起了懵懂的自己和年迈的祖父,神情难得温柔了一瞬。
娄清问:“那祖父怎么回答你的?”
闫禹侧头看着靠在他肩上的娄清,答道:“祖父说,没关系,你是他们的王,他们无法背叛你。”
娄清了然:“种族禁制。”
闫禹点头:“对。祖父临终前给了我一样东西,那是王族的钥匙。也是那时候我才知道,祖父说我是那些人的王,并不是我理解的是德源卡这个国家的王,而是身为棘虫一族的王。机甲化的人也并不是普遍意义的异化者,而是由祖父创造出来的,一个隶属于虫王分支的新种族。
祖父告诉我,虫王在沉睡,但是他的识海遍布德源卡乃至宇宙,只要我们不贪婪反噬,我们一族将永远能够守护德源卡的安宁。”
娄清抬起头看着闫禹:“所以你继承了你祖父在棘虫一族的王位?”
闫禹:“对,你应该知道,棘虫的社会等级分明且简单,这种王位是可以传承的。王拥有对他种族中的所有成员的绝对压制。”
娄清:“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为什么不是给你的父亲?”
闫禹摇头:“我的父亲不认可自己的身份。”
娄清隐约知道闫禹将说出答案,于是也坐端正了。
闫禹的眼神焦点落在前方的昏黄灯光中,像是摇摇晃晃回到了他的童年。
“德源卡是祖父平定统一的,过程很艰辛,直到他五十来岁的时候,德源卡才算是基本上消除了内斗和战乱,变得和平起来。但是祖母没有祖父那样的寿命,她开始衰老,加上在战乱中留下的暗疾,和平后第三年就去世了。
祖父很伤心,并且意识到了为王的代价——不对等的生命时长,注定了孤独。
于是在祖母去世后,祖父再次到了黄金海,向沉睡的虫王索取了第二样恩赐——让王的伴侣拥有与王同等的体质,因为他不想自己的后代再重蹈覆辙。”
闫禹的眼神变得苦涩起来:“沉睡的虫王应允了忠诚的骑士的请求,但是这也需要代价,那就是骑士的伴侣也会被同化。”
娄清瞬间醍醐灌顶,差不多猜到了闫禹身上发生了什么。
闫禹继续说道:“虽然祖父得到了崇文的应允,却还是因为担心而没有诞生后代。直到他快一百岁的时候,他才用祖母留下的卵子在人造子宫培育出了他们的孩子,也就是我的父亲。
大概是因为不是自然生育的缘故,血脉的继承没有那么深刻,我的父亲一直到成年前都对棘虫没有任何感知。祖父以为是自己的血脉传承没有那么强大,几番试探后也只好作罢。但很快祖父就意识到并不是这样。”
“我的父母是在无人区相遇的,我的母亲的家人都被虫兽杀死,是我的父亲救下了她,并带她回了王宫。他们相处、相恋、结婚,然后生下了我。
刚出生的我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我蜷缩成一团,被半透明的白膜包裹成卵状,我的全身甲化、脊背生着刺、双臂外有刃,还有一条人类绝对不会有的尾巴。”
“是虫兽的模样。”
“我的父母吓坏了,特别是我的母亲,杀死他家人的虫兽恰好也是有部分甲化特征的,她无法接受自己生下了和杀亲凶手一样的东西,情绪崩溃了。”
“祖父说那一天兵荒马乱,如果不是他守在产房外,我可能就被父母扔掉了。也是看到我的那一瞬间,祖父才意识到虫王的许诺并没有落空,只是孕育的方式导致了父亲的‘正常’而已。
祖父知道怎样使我变回人类,他也这样做了,然后带着变回人类的我回到了产房,告诉我母亲说是她们看错了。
我的母亲被安抚了下来,抱着我仔细看了又看,然后给我道歉。”
“可惜好景不长。”
“王的血脉继承力量强大,连自理能力都还没有的我无法操控这份力量,只要祖父没有守在身边,我随时会在人形和机甲化形态之间切换。有时候还是半人半机甲的样子。
母亲发现了,然后病情逐渐加重。
一开始并没有人发现,因为祖父在我出生那天已经跟我父母坦白了事情的起因,说只要好好引导,我只是多出了一种异化能力而已。母亲似乎也接受了这个说法,过了两天甚至还会主动来看我。
但产后抑郁症并不容易被发现和根除,她理解我的存在,明白我不是虫兽,也知道我是她的孩子。但是她摆脱不了家人被杀害时候的阴影,更无法从生产那天看到被白膜包裹的我的记忆中挣脱出来。”
“也控制不了自己不去伤害我。”
“在我一岁的时候,她试图掐死婴儿床里的我。我本能地甲化了脖颈的位置,却刺激了她的病情。她把我的床推翻了,然后崩溃大哭。自此后祖父就将我带离父母的身边,亲自教养我。
但那时候机甲化还是个秘密,我的甲化在孩子们的眼里成了异类。童言无忌,话语像软刀子一样扎着我。
王族的异常在于我的早慧,早在半岁的时候我就有了记忆,于是虽然无法理解,但孩童时期的所有都刻进了我的脑海,当我的自我意识成形期间,这些曾经刻进记忆里的软刀子、父亲的愧疚和疏离、母亲的爱和崩溃被一一理解,并扭曲了我的认知。”
“我的血脉让我天生认可我是棘虫一员,但我的自我认知却不愿意承认。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无论我抗拒或者接受,我都是这样的状态不曾改变了。”
说完心底最深的秘密,闫禹深深吸了一口气,苦笑了一声:“或许是我的心性不够坚强,不该为人言所动的。”
娄清也跟着叹了一口气,“陛下,你已经很坚强了,不要对自己太苛刻。”
闫禹看过来,没有说话。
娄清露出一个温柔的笑,然后朝着闫禹伸出手:“那么,有这样痛苦的记忆,陛下你还愿意做我的王族吗?”
闫禹闻言,松开握着娄清脚腕的手,三指放在娄清掌心:“我的荣幸。”
话落,一股淡淡的清香萦绕在了鼻间。
闫禹的瞳孔一缩——这个气息他记得,是属于娄清的血液的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我以后再写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掰脑壳的文,我就是猪。晚安QVQ
第80章
尽管只闻到了一次,但是闫禹对这个气息却有着深入骨髓的印象,乃至于闻到的第一瞬间他就情难自己地看向了娄清。
眼神活像一头十年没吃到肉的狼。
娄清也这样盯着他。
香,宛如烈日炙烤下的沙漠上蒸腾而起的热浪,炽烈的,蓬勃向上的。足以融化血液里沉积的任何阴郁,温柔的热流灌透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每一寸皮肤都在渴望着触碰和抚|摸。
第一次闻到这个味道的时候,是娄清重生刚出嫁的时候。那时候他克制着自己,不敢去碰闫禹,怕被打死。
但现在他不怕了。
“陛下,你好香啊。”
娄清凑了过去,鼻尖贴在闫禹的脸颊皮肤上嗅,然后又用嘴唇去抚|摸,一路摸到了闫禹的唇——唇似琵琶舌似弦,侧头斜入抱,任君轻拢慢捻抹复挑。
娄清这样的动作,闫禹哪能克制,伸手接住滑进怀里的娄清,两人便烧热的胶漆似的分不开。
直到呼吸都要不畅了,娄清才轻喘着撑着闫禹的肩膀挪开了一些。
“陛下。”
声音软的不像话。
闫禹的眼神暗光闪烁,手轻轻抚摸着娄清的脸颊,像是在捧着一件珍宝,又像是在拆开一份美食。他的声音喑哑,吐出的音节都像是夹带了惑人的药:“嗯?”
娄清抓住闫禹的手,大腿蹭了下军裤下雨后冒出的笋,问:“你这只手是摸我脚底板的那只吗?”
被蹭得心猿意马的闫禹:“……”
还真是。
闫禹默默把手放下去,搁在娄清的腿上,转移话题道:“刚才那香气是什么?”说着又偏头在娄清的侧颈处闻了闻,“这会淡了很多。”
娄清倒是意外:“原来你也闻得到,我还以为就我闻到了呢。怎么,我身上也有?是什么味儿的?”
闫禹的军裤绷的有些难受,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把娄清的腿稍微挪远了几厘米,才回答道:“说是香,更像是一种感觉。是一整个夏天的味道。”
说到这里闫禹笑了一下,“是我闻过的、感受到的,最有生命力的气息。让我控制不住想要靠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