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导是不是重生的——by不间不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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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讯那端忽地一静,随后连御懊恼的声音通过电流传来:“我给忘了……你……”
“我知道,我在你身边的时候反应太正常了,我也把这事忘了。”听着连御的声音,岑禛的情绪倏然安稳下来,如浸没在被阳光温暖的溪水里,于波光潋滟中舒展。
一般来说,相容度越高的哨兵和向导,彼此的信息素在发情期间的安抚力度越强,按道理他们之间66.66%的契合度应该还不如人工信息素有效,但连御就是有本事直接将岑禛安抚得两位当事人把发情期都给忘了。
或许有必要问一下陈无忧?
“我在别的星球上,最快也要晚饭前赶回来。”连御那边很安静,但隐约有奇怪的摩擦声,像是隔着一间门扉,听不真切,岑禛怀疑地问:“你在做什么?”
“……”
就在岑禛以为连御不会回答的时候,对方忽然短促地笑了声,道:“挣钱啊,怕你五亿不够花。”
“……”岑禛沉默了,耳边只余连御平静有规律的呼吸声,以及对方似乎在腐朽而破烂的木渣上踱步的声音,不一会,他问:“会有危险吗?”
“关心我?”连御仍旧是笑,很轻佻的笑意,似乎是在调情,但又似乎很疏远,笑声停下后他安静了十分短暂的时间,再开口时就是岑禛最为熟悉的口吻:“放心,不会有事的。”
“我还没问过你五亿的来源。”
“回去告诉你。”
“嗯。”岑禛站在了校医室门前,“那不打扰你了。”
“待会见。”说完,连御便主动挂了通讯,终端发出的盈盈蓝光过了几秒才幽幽熄灭,暗淡发霉的破屋内顿时一片漆黑,他将指甲大小的透明变声器重新贴回喉结下方,施施然打开一扇将坠未坠的木门,随着他的进入,原本被绑在里面的人顿时惨叫一声,惊恐地瞪大眼睛。
但无论他怎么睁大瞳孔,他也只能看见一副狰狞可怕的面具,以及纯黑色笼住全身的斗篷。
连御厌恶憎恨黑色,但又习惯于黑色,归属于黑色,黑暗哨兵1802向来伴黑影随行,与光芒无缘。
“都让你舒舒服服地活了两辈子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戴着面具的男子嗓音僵硬而机械,一听就不是正常人类的声音,在此时昏暗荒凉的场景下,就更显得恐怖骇人。
地上的男人嘴被封住,只能发出呜呜的低喊,他拼了命地想喊他有钱,有很多钱,他愿意用全部来买他的这条命,但很可惜,面前的这个男人根本也不想听他的任何话。
“如果不是一本小说,我都发现不了背后还有你这位大金主的手笔呢。”面具男继续自言自语地说着男人听不懂的话,他的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在这之前已经无数次在男人身上划出不致命却痛到极点的伤口。
“也是,不然一名职位最底层的医生哪里有胆子公然违抗工会法,私自进行人体精神研究呢?他也没有长期维持我生命的能力。可惜我一刻也忍不了,总是见到他的第一时间就杀掉了。”
“好玩吗,大少爷,不过是一笔不值一提的资金投入,满足你一时兴起的好奇。”
面具男似乎是笑了,笑得很开心,但经过变音的笑声阴测得宛若深夜里的寒风,比哭还要难听。
“我不会折磨你太久的……至少不会比你们折磨我的时间长。”
作者有话要说:岑禛:……你精神分裂吗?
连御:???怎么说话呢?我这叫内娇外冷,差别对待,很吃香的好吧。
第44章
岑禛直觉连御情绪不对,最初的最初两人第一次见面时,连御便是刚那种模样,平常无异的外表下,隐藏着毁灭性的疯狂和歇斯底里。
或许连御是在小说里面发现了什么,岑禛猜测,连御离开得过于匆忙,甚至有刻意隐瞒的潜台词,除非是与精神黑洞相关的事情,他想象不到其他值得连御这样行动的原因。
但可怕的是他之前竟然丝毫未发现端倪,连御捧着小说看的时候神态放松且自然,似乎真的只关注于曜金与蛟人公主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岑禛与第一世那个积极乐观的连御无缘,从认识起,哨兵便已经受过无穷无尽的精神黑洞洗礼,漫长的折磨渗透了他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丝血管,让他性情变得极端,变得神经质,变得乖张狠戾。
只有在面对他的时候,连御会暂时藏好爪牙,收敛一切糟糕与不堪,像一个普通的塔内哨兵那样,只需要关心课程和成绩,以及自己心仪的向导。
连御不只会粗劣地故作柔弱,做作地装娇撒痴,就在方才短短的远距离交谈中,岑禛忽然发觉连御其实是个绝佳的演员,从对方主动亲近自己开始,一直到几日前永久标记,他都快把塔和白塔内这个赖他宿舍不走的哨兵当作连御的本性,从而忘却了书本内那个挑起无数祸乱的阴狠反派。
割开血管,让一个向导活生生的流血致死,连御说起折磨那名医生的手段时很随意简单,简短到岑禛都忽视了其中的血腥和残忍。
岑禛自认他是一把锁,目前看来还是一把效果非常好的锁,只要连御在他身旁,一切阴暗便悄无踪迹,连御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救赎,虽然目前看来似乎并不会因此放弃复仇。
但他这把锁真的能永远生效吗?不久之前,在那座病房大楼之上,岑禛认真揣摩是否要与连御永久标记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满足于连御非他不可的唯一感同时,他也永远丧失了选择,背叛等于死亡,现在的岁月静好只是出自连御的意愿,若是有一天他不愿意了,那绝对将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
和这种极端的人物牵扯过深真的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岑禛相信不管是谁,只要正常人都会立即止损,离这个疯子越远越好……
但很可惜,岑禛并不是个正常人。
自小被父母抛弃,又被一个职业杀手在冰天雪地里放养长大,识字起就接触枪械,十岁时面不改色杀了第一个入室抢劫,还见他年幼欲行不轨的地痞,十二岁半夜睡醒热牛奶,还顺带帮着收养人在清洗血迹挖坑毁尸,普适三观都在十五岁之后才了解的人,怎么可能是正常人。
如果连御决定释怀,岑禛向来安于现状,先前在地球上一朝成为普通的高中生、大学生,他也适应得很好;但如果连御决定不放过任何人,那他一定会是最好的共犯同谋。
在那个时候,岑禛望着站在楼顶高处抽泣的哨兵,惊讶地想,难道我真就喜欢这一类型的?他又似乎隐约察觉到了自己穿越的原因,毕竟前后两个世界,除了连御之外,他想自己是绝对找不到第二个这样子的人了。
推开校医室的门,因为脑子里还在想事情,岑禛看见眼前的这个人时,差点恍惚以为自己到了中央医院,“陈无忧?”
陈无忧一如既往端着杯热气腾腾的茶,坐在桌子后面,头发呈现出诡异的乱,衣领也歪着,“哟,这不是岑禛吗,不上课来校医室做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你,不上班来白塔做什么?”岑禛关上门,“帮我拿点哨兵信息素。”
“你要?连御到哪去了?”陈无忧起身熟门熟路地打开右手侧的柜子,取出一板信息素,“我今天休假,校医室值班的是我好友,所以没事做来他这儿转转。”
“他人呢?”岑禛打开一管哨兵素,顿时感觉自己活了过来,陈无忧皱着眉,说:“刚有学生受伤,他出去了……你还不回去上课?”
岑禛正想问他关于自己和连御的相容度问题,却听见陈无忧短短三分钟之内第二次赶他走,他抬眸定定地看了陈无忧一眼,然而就在陈无忧四肢僵硬的同时,岑禛又淡淡地嗯一声,“那我先走了。”
“好,回见。”陈无忧将茶杯端起遮住半张脸,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岑禛拿着剩下的哨兵素走出校医室,在门口等待五秒,随后猛地回身进了屋。
校医室内,樊正脸颊爆红地单腿跪在椅子上,双手狠掐陈无忧脖子,意图至陈医生于死地,而陈医生也不甘就义地回勒樊,头发衣服搞得比先前更乱。
岑禛再次出现的那一刻,空气中的一切都被杀死了,声音消失,呼吸消失,人也很不的消失。樊跟活见鬼一样脸色煞白,陈无忧情况稍微好一些,虽然有点尴尬,但很快反应过来,骂道:“岑禛你这人怎么这么坏的?”
“本来以为你衣冠不整是在这里和校医室的情人私会。”岑禛拉了张椅子坐下,“但临开门前闻到了樊的信息素,大概是以为我要走,放松警惕没有收敛住,我就又回来了。”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樊艰难地憋出几个字,满眼都是绝望,陈医生怜悯地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不会告诉岑禛你是来找我治阳痿的。”
樊气急败坏地又要去掐陈无忧脖子,陈无忧赶紧眼疾手快地避开,樊杀不了人就只能匆忙解释:“我是翘课来白塔找乐乐的,结果谁想半路遇见了这个色魔。”
“色魔??”陈无忧惊了,“我做什么了我就色魔?”
“……”樊咬了咬牙,气愤地转身就走,“不跟你废话了,乐乐都等我半天了。”
岑禛记得乐乐是期中考试的时候和樊组队的向导,炮灰‘岑禛’的心腹大患,他心目中没有姓名的路人甲。
“你怎么他了?”岑禛问,“始乱终弃?”
“冤枉啊。”陈无忧大呼六月飞雪,“是他缠着我好吧?成天阴魂不散的,走哪都有他。”
两人对视一眼,岑禛率先转移了话题,他简单解释了一下他与连御的情况,询问精神空间萎缩症是否会对契合度造成影响。
“不会。”陈无忧很肯定地说,“但你们两个人之间的相容度上升速度确实非同寻常……这样,你们以后每周至少测量一次,把数据报给我,我帮你们观测一下。”
岑禛道了声谢,又听陈无忧问:“最佳组合排位赛不是要开始了么,你和连御报名了哪些?”
“……”岑禛倏地问道:“开战舰必炸机这种病,怎么治?”
“没救了,等死吧。”
*
当晚,连御裹着夜色和湿润的水息跳进了岑禛的宿舍,那时岑禛正在补白天未上的课,他抬起头,就发现连御发梢还是湿的,洗完澡竟然头发都等不及吹干,就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雪豹在地毯上摆弄着岑禛给他买的玩具,狮子却反常地没有第一时间出现,这也应证了白天时岑禛地猜想,人可以伪装,但精神体没有办法,如果雄狮这个时候现身,那必定是杀气肆意,满是屠戮和血腥的气息。
“禛~”连御伸手在桌面的悬浮屏上一抓,三个界面顿时杂糅到一起,他也趁机坐到岑禛的大腿上,“一天不见有没有想我?”
“没有。”
“切。”连御解开岑禛的颈带,低头凑了上去,不咬不碰,只是轻轻地靠着,“岑禛……”
“嗯?”岑禛将悬浮屏关闭,又把颈带搁在桌上,他感觉连御蹭了蹭他的肩窝,湿漉漉的长发洒在身上,带来些许凉意。
“我觉得好没意思啊。”连御没头没脑地说着,“我原来一直觉得十分快意,十分解恨,但今天事情结束之后,突然感到兴致缺缺,空虚得很没劲得很。”
岑禛大致明白了连御的意思,他掀起眼睫,露出底下透亮无瑕的蓝色眼瞳,这双眸子近乎不合时宜得纯粹,但与岑禛本人又无比贴切,似天似海,淡然无际。
“随你。”
连御听见岑禛说,随你,随你喜欢,随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注视着这双蓝宝石琉璃一般的眼眸,仿佛对方的眼里有着一汪无波无澜的泉,而此时泉水顺着视线流淌进他的身体里,带来了平静与安宁。
“我那里有一本笔记,”连御突然道,“依着前一世的记忆整理的,本来想着这辈子再来第二次,我肯定能比上一世做得更好,你看我虫族劫狱那次做得多漂亮,他们就猜出了我可能是个哨兵,但打死也不会追到特种星上来。”
“我其实干这些事,就是想让人记住我,我很讨厌被遗忘的感觉。第一世过得那么凄惨,都没人知道,也没一个人发现。”
“但是现在吗……”连御坐直身体,“我认为还是最佳组合排名赛更好玩一点。”
岑禛勾唇,“所以黑暗哨兵1802准备罢工了?”
“罢工了,不干了,没意思没意思。”连御笑得狡黠,“还不如看阿纳开战舰有趣。”
“那今天我们就开一晚上。”
“……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连御:提前过上养老退休的生活
岑禛:别想了,不可能的,退休了人写什么,你不搞事事来搞你
连御:啧!!!
樊:听我解释!
陈无忧:我不听,你就是缠我身子你下贱!
樊:……
第45章
“公主殿下。”白塔学生会主席昼晴长朝来人恭谨地弯腰,他身着一袭白色学生会制服,袖口与衣摆处描摹着精致的金边,在他的一侧,另一名穿着同款制服的向导推开了白塔射击比赛馆的大门。
蛟人公主有着一条绿色的长尾,鳞片坚硬光泽,拖在地上,随着公主的走动曲折前行。她的眼角也有隐约的淡绿色鳞片,眼睛是典型的蛇型竖瞳,不过蛟人因为没有眼皮的缘故,从来不眨眼睛。
她单手平举在腹前,手臂上缠着一只通体金黄的蛇,约两指粗细,是自小伴蛟人公主长大,她最为心爱的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