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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天师大人效命——by不间不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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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过是挺难过的,不过考试又不是一切。”厉南真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父母双方家里同一辈的他是年纪最小的那个,其余哥哥姐姐们除了他之外全都是学渣,初中文凭都有一个,现在那个哥哥去搞了电子竞技,正代表国家参赛,还有个姐姐高考发挥失常,干脆转行搞艺术,现在开了一个培训班,每年暑假忙得见不到人影。
  高考确实是成功的捷径,但却不是唯一的途径。因为人生就没有走不下去的路。
  厉南酝酿了半天,刚准备开口说点人生大道理,却听见女生吼道:“你懂什么!你们差生怕什么啊,反正考多少都没人管!我……我不过是掉到了50名,就那样说我……为什么总是拿我和姐姐比……姐姐去了N大,那又怎么样……”
  “……”言行宴咳嗽一声,然后侧过脑袋小声问:“你这次全年级排名多少?”
  “六。”
  “你考差过吗,家里人怎么说?”
  “……”厉南很难以启齿地说:“我考好的时候都觉得我是抱来的,考差的时候才觉得我是亲生的。”
  言行宴:“……”
  就在女生彻底失控前,她的班主任和便装民警总算赶到现场替下了头痛欲裂的厉南和言行宴,班主任是个面容非常和善的胖男人,看得出来女生十分敬爱他,男人一道场女生便再次嚎哭不止。
  厉南生怕被问及他们怎么出现在这里,怎么发现女生要自杀的,带着言行宴溜得比上楼还快,然而就在他们混入楼下看热闹的人群中,抬头继续观望时,耳边忽然传出一个男生的叫喊——
  “怎么还不跳啊!你倒是跳啊,我们还要去吃饭呢!”
  他这一声突兀的喊叫顿时激起了千层浪,周边不少男女都骂起来,但这男生却没心没肺地回讽道:“这就是哗众取宠的胆小鬼,你们圣母病啊还为她说话。”
  “你有没有良心啊,万一她真的跳了,你就是刽子手之一!”
  ……
  吵闹声中,厉南又听见身边就近的一个女生低声对她同伴道:“嗨,跳不下来的,要跳早跳了,浪费时间真烦人。”
  不远处被钟馗发和穷奇血震慑的吊死鬼们兴奋起来,它们围成一圈,举起双臂呐喊道:“跳啊!跳啊!”
  “有本事你就死啊,你根本不敢死!”
  “你到底死不死啊!”
  它们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仿佛有无穷无尽的助力一般,根本不止五张嘴,六张,七张,八张……每一张嘴都是一张催命符,催着那死死攀附着最后一根稻草的女生的命。
  其实又有多少人是真心要去死的呢?想死的早闷声不坑一根绳一把药结果自己了,只有不想死的人才会大声地喊着叫着他要自杀。
  就算真的有一声不吭地在无人的地方自杀的人,在临死前谁又能保证他们不曾后悔了呢?
  那些喊出的字眼,叫出的声音,真的是一心求死吗?
  或许拆开了揉碎了瞠大眼睛仔细去看,字里行间满满的是救命。
  我不想活了,我要去死……所以求求谁来救救我吧。
  五分钟后,有警察腰间系了绳索,从楼顶上绕后,几个纵跃间突然跳至窗台前,一个大脚把跳楼女生踹回了房间内。
  一瞬间,将道路包的水泄不通的围观人群中爆发出剧烈的掌声,纷纷在为英勇机智的警察叔叔喝彩。厉南也叹了口气,和散开的人流一起走向男生宿舍楼,他感觉最近真是事故多发时间段,不是闹鬼就是自杀。
  想他念的这所高中校风极好,霸凌现象都少之又少。上一次的学生事故还是好几年前,一个学生睡觉梦游梦见做早操,拿着热水瓶一个大跨步从阳台上摔下去了。
  这一次的自杀事件正处高考前夕,肯定会在全省各大学府里掀起大波澜,即便媒体方面学校、教育局能压下去,学校里估计还要针对学生心理问题开展各种讲话活动。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厉南卷好铺盖把被单叠好想塞进行李箱,却发现言行宴在用一种看大傻叉的眼神望着他,“你带着它们干什么,准备流落街头睡公园长椅的时候使?”
  “……”厉南想了一下,把床单被套又塞回床上,走去洗漱池旁边拿牙刷,言行宴就像是彻底受不了他了一样,拉开抽屉把手机数据线和钥匙往自己包里一放,再随便抽几件看得顺眼的衣服。
  眼看那双势若雷霆的贼爪就要碰上厉南的内裤,他连忙主动道:“我来!我懂你意思了!”
  意思就是房子里什么都有,带点生活必需品和不方便买的东西就好了。
  如此一来最重的东西反而成了压在柜子底的一系列教材和辅导书,以及一大箱的薛定谔课外选考读物——你看过什么它不考什么。
  整理的时候感觉没多少东西,半个小时过去竟然还是塞了满满一个行李箱,以及两只大布袋子,厉南颠颠重量皱了皱眉,回头想告诉言行宴太重了得分两批拿,结果就发现那个风风火火急着要走的人正捧着他昨天穿过的外套在躺在他的床上醉生梦死,一脸沉醉恍惚。
  “嘿!吸毒呢?”厉南抬脚踹上言行宴的小腿腹,后者如梦初醒般哼一声,翻个身嘟囔道:“放肆。”
  厉南确实是越来越放得开了,这两天正好言行宴不在,他逮到空就琢磨自己的接受能力怎么这么好,说见鬼就见,说结冥婚就结,到现在也没什么不适应的,比如精神紊乱、杯弓蛇影、自闭抑郁,刚一出地府还能心平气和地投入到紧张刺激的高考生涯之中。


第22章 科举鬼1
  想来说不定体内的腾根血脉也起了相对的作用,让他极快地接受了自己的身份。
  言行宴又念念不舍地躺了一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自己外套脱了往柜里一塞,再生怕被阻止似的飞快穿上厉南的外套,他身子实在太瘦弱了,明明相同的身高,厉南的外套就跟黑袍子一样罩住了他。
  大袍子的袖口底下钻出了两根粘了皮的骨头,一根骨头抓住二十斤重的行李箱,另一根抄起俩大布袋子,就跟拎起球一样步履轻快稳健地下楼去了,那背影明晃晃的:外套之恩我用肉偿。
  厉南再一次刷新了心底对言行宴那具柴火骨架的认知,怎么想怎么不科学,感觉两手空空的自己就像是欺压可怜病患的扒皮。
  还没等他琢磨明白言行宴这股子怪力究竟从哪儿来的,他们就已经打的到了言行宴准备的房子门口,上下加起来两室一厅一厨两卫,外带一间书房。
  一路上言行宴的手机都不停地响,等到了地方他终于无奈地去阳台上接通,几句话便断了,他掩唇咳嗽一阵,转身对着厉南疑惑的眼神解释道:“刚才闹自杀那女孩的事,鬼调办来问,我说是因为见到楼底下有吊死鬼,顺便让他们帮我匿名,不要公开是我们报的警。”
  “不公开岂不是没了表彰锦旗?”厉南扬唇一笑,忽然又想到一件事,“你黑色眼罩这么明显的特征,全校估计都只有你一人,你一直躲着那女孩藏在我身后,我是感觉出来了,可那个宿管阿姨肯定能认出你的。”
  “哦?”言行宴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金属小盒子,推开内里,露出一排排透明的小水珠,分明就是之前强喂厉南的那种融化式孟婆汤。
  厉南都不用问言行宴是什么时候喂下去的了,就言行宴那熟练的拍人后脑勺再就地掩埋的手法,指不定消除过多少人的记忆。
  “你这水球能清除多少记忆?能人为控制吗?”
  言行宴用指腹按了按其中一颗的表面,看着它瘪下又复原,十分有弹性,“这里面有我的血,吃下去可以消除12小时内有关于我的记忆……咳咳咳……我家正在赶制一批掺杂你的血的孟婆露,等送到了我拿给你。”
  “好。”厉南对这些稀有特殊的东西很感兴趣,他把为数不多的几件衣服塞进衣柜,理书的时候就看见言行宴正往砚台里倒水碾磨朱砂,而书桌上则用镇纸压着好几张黄符。
  他囫囵把剩下的课本都堆进书柜里,走到言行宴的身边看他究竟画出怎样的鬼画符,言行宴被身侧那灼灼视线看得烦躁,挥挥手让他赶紧点外卖去,别耽误小爷创作。
  说好的大餐沦为外卖,厉南竟然一点也不意外,他低着头解锁手机屏幕,忽地瞥见了墙角十分不起眼的地方塞着一张黄色的符纸,符纸叠成了三角包的形状,不知道其中装着什么东西。
  他默默走去了其他房间,发现基本每个角落都会有这样的一个三角包。厉南点好小龙虾饭和鱼片粥外卖,重新回到书房问言行宴:“先前你说这屋里有什么东西,是风水不好容易招鬼吗,你用那些黄符纸镇邪驱鬼?”
  “你看我像驱鬼的人吗?先前这房子里的风水确实不好,我把家具的摆放位置全部改了一遍,不过改的是运,财运,桃花运,还有近期对你最重要的考运。”言行宴头也不抬,手极稳地拿细毛笔尖写着狗舔一圈都比它好看数倍的丹字,“我巴不得房子是个极阴之所,来七八百个鬼苦求我帮它们,好给我积阴德。”
  “……”厉南眨眨眼,感觉自己应该说声谢谢,但是嘴巴实在是比脑子快太多,他脱口而出的竟是一句打趣,“你哥叫言行善,你为什么不叫言积德?”
  言行宴:“……”
  他终于肯没好气地施舍厉南一个眼神,“言基德?字快斗,然后我再养只乌鸦,叫黑羽,江湖人送外号黑羽快斗?你给青山刚昌版权费了吗?”
  厉南手捂住嘴,偷偷笑得像个泄气的皮球,被言行宴拿着笔杆恶声恶语地顶出了屋。
  不过现实注定要令言行宴失望,鬼师给厉南的赤绳实在是太管用了,一根钟馗的头发,两滴穷奇血,一个多月下来厉南身边愣是寸鬼不生、风平浪静。
  唯一的波澜是堂哥言行善的一通电话,告知他们家暴杀妻案的嫌疑犯已落网,虽然该男子死不承认自己杀人,并声称妻子当年是离家出走,他怕丈母娘他们担心才一直假用妻子的口吻发送信息,但是言行善说警方掌握了大量确凿的信息,嫌犯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厉南不由得问道他们究竟是怎么确认的具体埋尸点,言行善立刻行云流水夸夸其谈,说他自己是多么的机智英勇,慧眼识珠,言行宴在一旁啃着桑葚,笑了声道:“他养了只黄大仙,鼻子比狗还灵。”
  言行善怒骂:“少说一句会死是不是?下次见面我一定把你嘴巴剁下来喂我家大仙。”
  “黄大仙?”厉南很稀奇地看向言行宴,后者把满是汁水的爪子在纸巾上抓抓,“一只通灵的黄鼠狼,否则就凭他那个一个月才能用一次的破镜子?给鬼开远程月度财政会议吗?”
  “你怎么不养一只?”
  “养那玩意做什么?”言行宴拿起和自己形影不离的竹笛,“我有它就够了……不过,你要是想养一只的话倒是可以考虑,毕竟你那支笔也不能防身,嗯……狐狸怎么样?”
  厉南眼睛一亮,兴奋地着就要打热线电话订购,要不是第二天还有课要上,他可能已经和言行宴踏上了动物园的旅程。
  高考前这磨人的三个月,以及最为罪孽的一公里范围限制,二者把言行宴活活憋成了一只鹌鹑,他从小到大就没在学校里连续呆过三天以上的时间,如今因为厉南的存在,他就只能每天老老实实来座位上坐着,发呆,玩手手,然后耗尽一切手段骚扰厉南。
  厉南不擅长和鬼打交道,但写作业和做卷子实在是一把好手,即便后座没事叠个会飞的千纸鹤,趁着同学和老师不注意飞到他肩膀上,他都能顶着剧烈跳动的太阳穴,瞠目结舌地选择出正确答案。
  “祖宗,要不你去校医室里坐坐,打会游戏?”下课期间,厉南没忍住开始出馊主意劝诱言行宴逃课,后者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没劲,医生不管内科外科都是一身煞气,克阴,我们那校医还是个洁癖,那儿干净地别说鬼了,蚊子都没半个。”
  看他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厉南想着要不要解下手绳招两个鬼给他玩玩去,可高考倒计时都已经四十多天了,他只好安抚性地摸摸言行宴头发,“等我考完。”
  “嗯……”言行宴心不在焉地把脸埋在胳膊里,刚又要睡过去,突然感觉头顶一阵大力,厉南用上几乎抓破他头皮直取脑浆的架势攥住了他的脑袋瓜。
  “疼!”言行宴扬手快速一拍,打掉厉南没轻没重的爪子,他皱眉看向对方,却发现厉南目光惊疑不定地望着教室门口的方向,而这道视线的尽头,则是一个古代儒生打扮的男子,面色惨白,眼神涣散,一脸鬼样。
  它一弹一弹地跳进教室内,在人群之中穿梭无阻,又不时停下来看向学生的桌面,缓慢而僵硬用半透明的手指翻开一页纸,就像一阵风吹动课本。
  厉南的嘴唇嗫嚅,眼珠转向言行宴又快速转回去,后者则淡定地哦一声,“科举鬼,现在我们又称它考场鬼……就考试失利的人产生的怨气所化,无害的。”
  “又是失利又是怨气,怎么听也不像是无害的啊?”厉南心底仍旧绷了根弦,但还是为言行宴的话微微松了口气。这科考场鬼模样实在是太容易让人联想到恐怖片里的僵尸,厉南少年时期又深受其害,几乎形成了条件反射般的惊恐。
  “肯定无害啊,你看它那移动速度,我自断双腿,双手倒立行走也比它快。”言行宴托着下巴和厉南一起将目光随着考场鬼移动,而考场鬼则浑然不觉地继续翻看各个课桌上的作业,时不时伸手在纸上划上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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