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天师大人效命——by不间不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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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亲的脸从脑海中一晃而过, 下一秒, 他用力把言行晏往边上推去,闭上眼睛, 等待疼痛与鲜血的降临。
时间仿佛都在此刻静止,而狂风却骤然以雷霆之势席卷而来,飞速下坠的尖刺像是被无形丝线控制住的傀儡,忽地在触及厉南发丝时停顿了半秒。
就在这毫秒之间, 一道黑色的身影将所有尖刺迅猛地扫开,他的速度实在太快, 映在其余人眼中的就只有残影。耳边炸裂开金属碰击的声音, 火星四溅,一支又一支的尖刺都被打落在地, 直直插进白沙里。
待那阵疾风消逝无踪, 黑无常握着他三米长的漆黑镰刀, 衣摆翻飞,稳稳当当地护在厉南身前。
长发男人因黑无常的出现流露出讶异的神色,但这抹惊讶不过眨眼间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兴趣盎然。一如猫咪逗弄掌心的耗子。
“我还当是谁呢,来得可真及时……”
“晚了一步。”黑无常面色冷峻地望了长发男人一眼,余光则落于已经在笼中脱力晕倒的风狸身上,“若不是有那阵风的话。”
随后,他直接将男人忽视,转为看向半跪在地上,想要将言行晏搂入怀中的厉南。“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黑无常没有上前搀扶的意思,语气中还有浓浓的不悦,厉南立刻解释道:“不是我们主动要来,是莫名其妙出现在了鬼船上……船夫说是‘它’请我们来的,还说我们是客人。”
闻言,黑无常阴沉沉的脸色稍有缓和,从厉南欠他五百万变为只欠一百万,“那又为什么招惹这个人?”
“他唔……”厉南被言行晏一口咬住了锁骨,毫不留情的力气,直接咬出了血。后者已经痛苦到失去了理智,只觉得靠近厉南会让他舒服,便下意识地要将这让他舒服的东西拆吃入腹。
厉南只能一边用力掰言行晏的下巴,一边快速解释:“他主动来挑衅,还抢走了风狸。”
“什么?你仗着撑腰的来了居然敢恶人先告状?”长发男人松开了装有风狸的笼子,但那金笼并没有落地,反而虚虚地漂浮在空中,“你可别放心得太早,就算黑无常在又如何?我若执意要你死,难道他——”
“松君,地上那个是言鬼师的后人。”黑无常轻描淡写地说道,他将巨大的镰刀抵在地上,抬眼看向被他称作松君的长发男人,“另一个则是他的共魄人。”
松君眉尾一扬,不屑地问:“言鬼师,那是谁啊?”
“你难道不是因为闻着了鬼师的气味,所以才急匆匆地赶过来的吗?”
“……”一直神色泰然的松君脸上终于表露出了内心真正的想法,他被黑无常简单的一句话点燃了怒火,刹那间千百支尖刺抵在黑无常眼前半指处,带着不留情面的狠厉。
黑无常眉眼丝毫未动,早有黑气凝成了坚硬的保护罩,将那些尖刺一支不漏地挡在外面,厉南低下头去看地上密密麻麻的刺,发现竟然全都是墨绿色的松针。
打斗之间,言行晏微微皱眉,忽而缓慢地睁开了眼睛,口腔内满满都是血腥味,他掀起眼皮,入目便是厉南鲜血淋漓的锁骨。
“他咳咳,竟敢伤你……”
“……这是你咬的。”厉南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从地府门口收回脚,居然身上唯一的伤口还是自己人咬的。
“咳咳咳……”言行晏全身都没什么力气,嗓音也沙哑至极,“风狸呢,那个白毛呢?”
“风狸在白毛那里,白毛在和黑无常干架。”厉南抬起头,正看见松君单手持扇,一扫便是数十根淬毒的细针,而黑无常面不改色,巨大的镰刀在他手中轻若鸿毛,又敏捷似刀剑,轻而易举地便化解了松君的攻势。
言行晏恍若自己一闭眼一睁眼,就错过了二十集电视剧,他费解问:“黑无常?”
“你忘了黑无常给我的镰刀?”厉南在低头说着示软的话时,悄无声息地催动了挂在胸前的镰刀,幸而长发男人没有发现,也幸而黑无常真如他所说的那般瞬间出现。
言行晏又艰难地张开嘴要说些什么,但厉南立刻打断了他:“难受的话就先别说话了。”
“……其实还好,咳咳,眼睛已经不痛了。”
“但你身体还是和冰一样冷。”
“嗯……可能你抱紧些我会好受点。”言行晏闭上眼睛,感受厉南拖着他挪到边上点的位置,然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言行晏会觉得他香,是因为滕根的血脉,言行晏贴近他会舒适,是因为他体内有着属于言行晏的那一魄。厉南感受着怀中人趋于零点的体温,忽然想到刚才黑无常说,松君是闻见了言鬼师的气味,而这里能和言鬼师扯上关系的,就只有蕴养在厉南体内,言鬼师赠予言行晏的那一魄。
想到这里,厉南大脑骤然一片轰鸣,理智的消失令他不计代价地大声怒吼道:“松君!你对我的那一魄做了什么?!”
“嗯?”松君施施然地落到一个摊位的高处,足尖轻轻他点在木杆上,底下的摊主敢怒不敢言,抱着钱盒和满地的鸡毛咯咯咯地跑了。
男人墨扇一摇,挥出一缕嵌有丝丝黑线的淡色薄雾,他轻佻地说:“谁说是你的了,这一魄上面写你名字了?”
“松君。”黑无常收起镰刀,赶在厉南前面说,“言鬼师今日随钟馗大人巡视地底囚兽,且这里又是鬼市,消息传过去他也来不及赶来。但这一魄,是给他的后人救命用的,你若是让这后生死了,那你和言鬼师就真的绝无重归旧好的可能了。”
“呵。”男人不为所动地冷笑一声,“我不早就和他恩断义绝了吗,哪里还有什么旧好?今日我还以为是他亲自前来,正要杀他解我心头只恨,却没想到竟是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
不过也无所谓,杀了这两个后生,若是能让他痛彻心扉,也是划算。哈哈,谁让这两个娃娃命不好呢。”
松君说着从高处消失,又瞬间闪现到厉南的眼前,黑无常飞快地转过身,但他的动作比起长发男子来说实在太慢,如果松君想要杀了厉南和言行晏,那么在黑无常发觉松君不见想要转身的那一刻,他就可以直接带二人的魂魄回地府。
但幸而松君还有话要说,他用扇子挑起厉南的下巴,唇边满是恶劣的笑意,“共魄人,你相信命吗?”
厉南也跟着笑了,既然妥协无用,他也不是只知一味委曲求全的人,“怎么,想说我是命里带霉才撞见了你,所以死了活该?”
松君埋怨地拿扇子拍拍厉南的脸,力道很轻,但厉南避无可避,“谁让你说废话的了,只要回答我,信,或者不信。”
“……里面有正确答案吗,还是只是让我选择死亡的方式?信就死得快些,不信就死得慢些。”
“信·还是不·信?”
“……你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吗?”
“知道啊,但我又不是反派。”
“……”厉南瞥了黑无常一眼,只见这位黑皮衣酷哥跟个木桩一样抱着黑镰刀傻站着不动,丝毫没有在他争取来的时间里干出点正事的意识。
言行晏艰难地侧过脸,瞪了松君一眼,“死白毛,我信命,咳咳咳……我真是命里带血霉,总被你们这些煞笔鬼迁怒……等我死后,”
“回答正确!”松君忽然弯起双眸抬高了声调,“你不用死了。”
言行晏:“……”
他默默憋回后半句:等我死后,第一件事就是找言鬼师告状,弄死你丫的。
“你呢?”喜怒无常的松君看向厉南,“你相信命吗?”
谁知道言行晏的正确答案适不适用于他,厉南求助性地看向肯定懂得很多内情的黑无常,却见对方摇了摇头,说:“我打不过他,你也看出来了,先前他都在让着我。”
“……”这唯物主义都推行几百年了,现在什么事情都讲究科学,一切封建迷信都是糟粕,命?厉南果断说:“我也信。”
“理由呢?”
厉南:“……你是批阅读题的语文老师吗?”
松君不耐烦地收回扇子,在自己脸前展开,只露出一双冷若冰泉的眼睛,“快点。”
“……”不知为何,在这一刻厉南突然灵光一闪,隐隐约约发现了一点端倪,这声快点背后,他竟然读出了:快点编,不然我怎么找台阶下,好放了你们的含义。
虽然松君一副油盐不进,冷酷无情的模样,但黑无常说的话的的确确戳中了他的软肋,只是碍于面子,不肯言明而已。
“我信命是因为……”厉南绞尽脑汁想着理由,“如果不是命中注定,相隔人间与鬼市,如此小的几率,双方又都是无心,怎么就那么巧合,让言鬼师的后人遇上了你呢?”
从扇子后面那双柳叶长眉挑起的弧度来看,满分答卷,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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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你是冷酷无情大boss,结果你居然——
(不要问是不是副cp,松君和鬼师故事下一章大概就解释清了,直男的神奇友谊
第65章 鬼市5
“我与慎之的缘分岂是你一个小娃娃能够置喙的?”松君摇起扇子, 口中说着责怪的话, 语气却是十分明快, 甚至都不加遮掩自己唇边的笑意。他手中的扇子的越摇越快,不一会又忽然道:“罢了,我可以放过你们, 不过, 你们需得为我寻个物件来。”
松君说着将扇子收起,扇骨在言行宴肩头轻轻一砸,只见一缕白气倏地钻进言行宴身体里, “为了方便你行事,我借你一魄, 但是五个时辰之后你得还我。”
幼时言行宴被陈氏女生挖一魄, 整个言家无计可施,最终求到地府鬼师那里, 鬼师也是想尽办法, 最终只能取出自己的一缕魄,送给了言行宴。
而到了松君这边,竟然随意就变出了一缕魄,口吻说的就像是借你五块钱一般容易,招手就来。
这缕魄到了言行宴体内并不服帖,四处乱撞, 但补齐了魂魄的言行宴脸色依旧肉眼可见地好转, 体温也逐步攀升。
厉南不知道松君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这家伙再无理取闹他只能硬着头皮问:“你要我们找什么东西?”
“一把梳子。”
厉南等了许久也不见松君继续解释,他连忙追问:“什么梳子?梳头发的那个?就普通的梳子?在鬼市里面吗?”
“一把梳子。”松君重复了一遍同样的话,他拍拍衣领上根本不存在的灰,“而且我只要那一把梳子。快去吧,找到了唤我便是。”话音未落,他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厉南:“……”
要不是言行宴和风狸的小命都握在松君手里,厉南真想脱下鞋子一把按他脸上,看还敢不敢故弄玄虚。
不过半分钟,言行宴就有了力气可以自行坐起,厉南让他靠在墙边再休息会,自己则是走到黑无常身旁,询问松君相关的信息,“黑无常大人,这松君究竟是什么人?”
“小白让我不要告诉你。”
“……”
不是不能告诉你,也不是不方便让你知道,而是不要告诉你;再加上黑无常之前都已经透露了那么多,这时候白无常偏偏突然让他不准告知……厉南话语一噎,想把另一只鞋子脱了摁白无常脸上,他叹了口气,“既然如此,那感谢黑无常大人的救命之恩,您公务繁忙,还请先行离去吧。”
“走不了。”黑无常面无表情地站着,“鬼市开市至闭市之间,出入口关闭,谁都无法进出。此番我能进来,走的不是常道,是因为你胸前的这把镰刀,但外面并没有另一把镰刀唤我出去。”
“哦。”厉南语气平平地回过去,闭上嘴巴不再言语。二人相对无言,互相瞪眼,最后竟然是黑无常先闭上眼睛,开口道:“小白说你真无聊。”
“呵呵,他不就是想看我急得团团转,然后求他告诉我吗?”
“那你为何不满足他呢?”
“……”厉南被黑无常这强盗逻辑震惊了,偏偏对方还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就等他示软。
对于黑无常这种:白无常说的都是对的,你们都给我乖乖配合他!的无理取闹的行为,厉南表示:“求求白无常大人了,我真的很想知道QAQ!!”
言行宴本来接了隔壁好心摊主——一个只会汪汪叫的鬼,叼来的清水正在喝,结果被厉南突如其来的骚呛得趴在地上狂咳。厉南在帮他顺气和踹他一脚助他断气之间犹豫,最终因为良心未泯而选择蹲下拍抚言行宴的背。
黑无常双手环胸闭上眼睛,他就保持着这个动作长达五分钟之久,始终一言不发,直到厉南奇怪地催促他:“黑无常大人?”
“嗯……”黑无常抬手揉了揉两边耳朵,“小白笑到现在了,你等一下。”
厉南:“……”
五分钟之后,厉南:“大人……”
“还在笑。”
“……”
十分钟后,厉南和言行宴一人端着一碗免费的甜点,血红的颜色,顶上点缀着浅蓝色的长条丝,根本吃不出来原材料是什么,但口感细腻很是美味。他们稳稳地坐在石凳上,一心一意吃东西,根本已经懒得去催黑无常解惑。
一只人形兔子脸的生物一边害怕到痛哭,一边坚持在黑无常面前捧高手里的碗瓢,碗中是幽紫色饮品,散发着奇怪的香气。
黑无常道了声谢,接过紫水,随后看向厉南和言行宴,看样子白无常是总算笑完了。果不其然,下一秒厉南就听见了黑无常毫无感情的声音:“除了人类之外,动物和植物死后也会有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