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妖管局 番外篇——by清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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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涯退出微博,将手机放在一旁,拿起那颗晶莹剔透的珠子,透过珠子望见太阳,这就是人鱼泪。
如果再早一点,是不是外公就不会离开自己了?
可惜这种假设,除了徒添悲伤,没有任何作用。
“在想什么?”季灵渠从他身后伸出修长的手,将谢涯的手握住。
和往日的温热不同,季灵渠现在的手有些烫人。
“他发.情-期来了。”
脑海中倏然闪过梅疏彤的话,谢涯感觉热意似乎一瞬间从指尖传遍全身。
“没什么,李哥将另一颗人鱼泪放进了李爷爷的墓里,算是和泉余音合葬了吧。”谢涯收回手,将自己手中的人鱼泪放到季灵渠手心。
“你拿着吧,万一我弄丢了怎么办。”
季灵渠倒也没有推辞,“嗯,我拿着也好,以免给你惹来祸端。”
谢涯闻言一惊,赶紧让季灵渠拿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玩意儿可真烫手。”
见谢涯这么慌张,季灵渠忍俊不禁,揉了揉谢涯的小卷毛,“有我在,不会让人伤害到你。”
他的话语似乎比他滚烫的手心还要灼人,谢涯低垂下眼睫,握住季灵渠的手,“我听彤姐说……”
“你发-情.期到了是吗?”
季灵渠的身子僵了僵,嘟哝道:“话真多。”
“和彤姐无关,是我担心你的情况,主动问她的。”谢涯抬眼看向他,眸光温润,“我可以帮你吗?”
季灵渠脂玉似的面颊倏然漫上一层血色,眼神有几分闪躲地说:“不……不可以。”
他下意识想要抽回手,谢涯却不肯放过他,紧紧抓住他的手,目光灼灼,“为什么不可以?你不会搞死我的对不对?”
季灵渠浑身发麻,怔怔地凝视着谢涯,半晌后,紧绷的肩头逐渐松弛,沮丧地说:“我不知道。”
他俯下身,将头埋在谢涯的肩膀上,轻嗅着谢涯身上的味道,乌发滑落,闷闷地说:“从前我的力量很强大,可以轻易将这些本能压制住,从我有记忆开始,未曾经历过发.情-期,我只是听别的妖说,那时候全凭本能,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在此期间弄死交-配对象的不尽其数。”
“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敢赌,小涯,我赌不起。”
谢涯的心轻易被季灵渠撩动了,他抬手穿过季灵渠的乌发,摸到他的脸颊,担忧地问他:“为什么现在压制不住了?因为你的力量减少了吗?所以你才急切地想要找回天珠,拿回你储藏的那一部分力量。”
季灵渠从后面抱着他,双臂不自觉收紧,声音有几分低哑,“嗯,天地间灵气枯竭,不仅阻碍修行,久而久之,原有的力量也会消耗殆尽,再加上现代对神明的信仰越来越少,我可以汲取的信仰之力也寥寥无几。”
“就像是充满电的手机,一直不充电,就算放在那里什么也不干,电量也会逐渐消耗是吗?”谢涯扭头询问道。
对于谢涯神奇的比喻,季灵渠有一秒钟的怔愣,“嗯,大概是这个意思。”
谢涯摩挲着季灵渠的手,许久没有说话,他似乎是思考着什么,浓黑的眼睫将那对透亮的眸子遮挡住,令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好半晌后,他才掀起眼皮凝视着季灵渠,“要是电量用完了呢?”
季灵渠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保持缄默。
突如其来的心慌让谢涯猛地站起来,不用季灵渠回答,他已经得到了答案,一个让他无法接受的答案。
他从未想过如此强大的季灵渠会有消亡的一天,他想的都是自己的寿命那么短,能和季灵渠在一起多久呢,等自己上年纪,变老变丑后,季灵渠会不会后悔,然后离他而去?
“小涯!”季灵渠赶紧拽住他的手腕,眼睛里尽是慌乱。
“抱歉,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谢涯扭头就要走,可季灵渠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凄清又寂寥,在他不知道的那段漫长的光阴里,季灵渠是不是也一直这么寂寞?
谢涯的心倏然被人揪住,疼得他难受,他在原地站了几秒钟,又转过身去将季灵渠抱住,放轻语调说:“我有点乱,你给我点时间好好想一想。”
季灵渠抬起手回抱住他,“嗯。”
他的小涯果然很温柔。
谢涯回到自己房间里,拉开椅子坐下,眼睛发直地盯着电脑显示屏,大脑放空。
他感觉自己没有坐多久,但一回神,窗外的太阳竟然已经西沉,他在椅子上坐了一下午,什么都没有做。
谢涯自己能够感受到,他的情况不大好,顿了顿,他给自己的心理医生打了个电话,描述自己的情况。
心理医生让他最好这周抽空去一趟,“药吃完吗?”
谢涯瞥了一眼自己的药盒子,“还有两次的药。”
“那你明天能够过来一趟吗?”心理医生语气轻缓地说。
明天谢涯原本要上班,但他可以早上去医生那边,晚点再去妖管局,反正梅疏彤他们越起越晚。
“好。”
大概晚上七点,谢涯走下楼去做饭,做饭能够让他情绪松弛下来,至少不会胡思乱想。
将饭菜端上桌,给参和斗装了两份,让它们在旁边吃,谢涯见它们吃得很香,眼睛里不禁浮现出笑意。
他们俩也会说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平静地度过晚餐时光,吃过晚饭,参和斗照例洗碗,谢涯给自己倒了一杯梅子酒,又给季灵渠做了一杯奶茶,他摩挲着杯壁,随着杯底撞在桌面上发出的脆响,将谢涯拉回神,他倏地抬起头,神情有些恍惚。
这一幕恰好落入季灵渠眼中,眉心紧蹙,伸手去握住谢涯的手,“小涯,我不会有事的,别怕好吗?”
是的,谢涯的确是在害怕,他亲近的人一个个都离他而去,他原本以为可以陪伴他到死的季灵渠,也有可能会先他一步离开,自我保护意识让他本能的选择逃避,与其患得患失,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
从来没有拥有过,自然就不会受到伤害。
“天珠真的和我有关系吗?”谢涯没有回应季灵渠的话,问起他另一个问题。
季灵渠的眼里闪过一丝失落,“我在你身上察觉到过两次天珠的气息,但是再探查,就完全感受不到了。”
听到这话,谢涯拧起眉头,走上前,“你再试试,之前你探查天珠肯定是趁我睡着的时候吧,现在我清醒着,你再试试。”
季灵渠思索一下,觉得谢涯说得有道理,他的手指落在谢涯的眉心,将自己的神力传入谢涯体内,在他全身游走。
没有,什么都没有,倒是谢涯的灵力越发强大纯净,就在他准备撤出来时,忽然在谢涯的心脏处感受到一点天珠的气息,等他赶紧追上去,那股气息又瞬间隐匿,消失得无影无踪。
收回手,季灵渠愁眉紧锁地将刚才的事情告诉谢涯。
谢涯挑了挑眉,疑惑地说:“天珠未必有自己的意识不成?”
让他意外的是,季灵渠并没有反驳他,“或许。”
“这颗天珠曾是我投下人界,替我游历人间的分.身,任务完成后天珠回到我身边,故而蕴藏着我一部分力量,那时恰逢人间洪灾泛滥,于是我以天珠定海,使得人间恢复安宁。”说到此季灵渠流露出一丝感慨,“只是沧海桑田,天珠现世,引来无数人类与妖邪秽物抢夺,最终再次失去音讯。”
谢涯微张着嘴巴,切身体会到神明的含义,季灵渠能主宰苍生,亦能拯救苍生,他高高在上,睥睨天下,是自己将他拉入了凡尘,有了七情六欲,喜怒哀乐。
因着对未来还没有发生的事情的恐惧,将季灵渠推开,这真的不是自私吗?
“我觉得天珠应该就在我体内,可能需要什么契机才会出现,这也就能够解释得通,为什么我一个普通人类却有这么纯净强大的灵力。”谢涯将手按在自己的胸口,猜测到。
这和季灵渠的推测不谋而合,只是这个契机到底是什么,他们谁也不清楚,他没有告诉谢涯的是,天珠并非谢涯一个普通人类所能承受得,单是这一点就足够蹊跷,而且如果天珠真的在谢涯体内,那又是谁放进去的?在何时放进去的?又为什么从前那么多年,他一次都没有在谢涯身上察觉到过天珠的气息?
对方如何能断定谢涯这个普通人类可以承受住天珠的威力,不怕谢涯一命呜呼吗?
更何况,既然已经得到天珠,为什么不留着自己用,与其放在一个不确定的人类身上,倒不如自己吞噬了稳妥,还是说这幕后主使者根本无法吞噬天珠?
一个接着一个的疑问不断钻出来,季灵渠揉了揉眉心,不再深思,他有预感,或许那个契机不远了。
睡觉前,谢涯告诉季灵渠,明早他要去一趟医院。
“我陪你去。”季灵渠转过身,坚定不移地凝视着他。
谢涯冷硬的心,倏然变软,轻声回答:“好。”
在药物的作用下,谢涯很快就沉沉睡去,季灵渠在黑夜中描摹着他的脸。
半晌后,倾身在谢涯的唇角落下一吻,“晚安。”
朦朦月色下,一道白光滑过天际,万籁俱寂的山林里,只听“噗通”一声巨响,寒潭中水花四溅,犹如惊涛拍岸,一抹白色的影子迅速沉入潭底,一切恢复平静。
月色凄清,洒在寒潭上,犹如铺上一层薄薄的雪,闪烁着银色的粒子,耀眼夺目。
“是大人回来了。”一只松鼠窜到树上,高兴地说。
“大人回来啦。”
“大人终于回来了。”
无数动物开始朝着寒潭靠拢,一只猴子竖起手指,“嘘——安静点,大人最讨厌吵闹了。”
动物们倏地睁大眼睛,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手短的动物赶紧借旁边松鼠的大尾巴将自己整张脸捂住。
“大人是不是不高兴呀?一回来就在潭底睡觉。”
“呸!大人高不高兴都爱在潭底睡觉。”
“大人不是下山娶媳妇儿去了吗?突然回来,会不会和媳妇儿吵架了呀?”
“呸呸呸,大人这么好,怎么会和媳妇儿吵架,肯定都是媳妇儿的错!”
“我们要不要给媳妇儿一点儿颜色看看?看他还敢不敢和大人吵架。”
黑暗中忽然燃起两抹幽蓝的光,是参和斗,它们龇牙咧嘴地凶着动物们:“还不快滚!一会儿要是吵醒了大人,你们就惨了!”
动物们一听,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小兔子躲在松鼠的尾巴后面怯生生的露出一双眼睛。
“还有,不准对那个人类出手,要是被我们知道,打不死你们!”参和斗露出尖锐的牙齿,看起来可凶了。
“参和斗真可怕,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没想到你它们俩那么容易就被人类收买了,真是叛徒!”
“哼,它们俩就是收了那个人类的好处才这样的!哪有我们对大人忠心。”
“给我等着,咬死你们!”参和斗咬牙切齿地追上去,一时间鸡飞狗跳,热闹极了。
次日清晨,谢涯和季灵渠去了趟医院,他根本没有察觉到昨晚上季灵渠不在,因着药物副作用,谢涯到现在都还很困,提不起什么精神。
心理医生和谢涯聊完后,照例让季灵渠进去,叮嘱他一些注意事项。
“谢先生的情况有些反反复复,其实最主要来源于他没有安全感,他已经开始逐渐走出亲人离开的悲痛,但更深层的问题在于他缺乏安全感,患得患失,如果一样东西让他感觉到可能会失去,趋于自我保护,他会选择逃避。”
季灵渠的大拇指在食指上摩挲片刻,抬眼询问心理医生,“我能做什么?”
心理医生微微一笑说:“给他足够的安全感,让他感受到你的在意,你的爱意。”
“如果有条件,可以换个环境待一段时间,避免睹物思人。”
两人从医院出来,照常去上班,季灵渠盯着卖锅盔的店铺看了一会儿,谢涯心领神会去排队。
季灵渠趁机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天气渐冷,街上的行人都开始换上厚衣服。
谢涯打算将春夏的衣服都收起来,把厚衣服拿出来挂上,最后干脆大扫除一番,季灵渠在旁边帮忙时,意外翻出了谢涯以前给陆芳朝织的毛衣。
“你织的?”季灵渠有些惊讶,他知道谢涯心灵手巧,但没想到竟然连毛衣都会织。
“嗯,念高一的时候织的,那会儿班上好多人都以为我是织来追人的,都夸我别出心裁,还掀起了织毛衣织围巾的热潮,有女朋友的男生都被女朋友要求织一件,最后知道我是给我外公织的,撕了我的心都有了。”回忆起这些事,仿佛就在昨天,谢涯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季灵渠摸了摸那件有点旧的毛衣,虽然什么都都没有说,但谢涯突然福至心灵,侧头对他说:“今年冬天我也给你织一件吧,你喜欢什么花色?”
“可以吗?”季灵渠的确很想要,但他没有开口,因为这是属于谢涯和陆芳朝的回忆,他不想插一脚进去,让谢涯为难。
“一件毛衣而已,没什么不可以的,不过我太久没织过了,可能有点手生,你等我研究一下……”
谢涯的话音未落,就被季灵渠抱入怀中,“谢谢你,小涯。”
“不必这么客气,举手之劳……”谢涯的声音逐渐变小,抬手回抱住季灵渠。
他真的舍得放开季灵渠吗?
谢涯扪心自问。
他舍不得。
双十一刚过,双十二又要来临,梅疏彤双十一买的包裹都还没有拆完,堆积如山,刻意腾出一间房间给她放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