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厨入道 番外篇——by芥辰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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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状动作未停,接连甩出几道灵气,陆拾遗呆在剑宗十年,虽不像门下弟子那般潜心剑道,但也学了个一招半式。院门上设有防御阵法,舒墨为了让他练习稍稍松开了一点,否则只怕连那浅淡的痕迹都没有。
等陆拾遗喘息着收敛心神,那扇门就像被猫挠过似的布满了伤痕。
丁喻到时见到的就是这副场景,即使知道老祖底蕴深厚他也忍不住心中一痛。这门由静台树所制,而静台树如今只有梵音寺还有一株尚存,每百年只长一寸,做这小小的一扇木门就不知花费了几个百年。
“丁师兄。”陆拾遗收回饕餮,抹去额角渗出的汗珠问道:“你怎么来了?”丁喻笑道:“洇水之地的修士今日来辞行,说过两日就启程回去,师父让我来知会你们一声。”说是你们,其实真正要告知的人是舒墨。
见他们二人点头,丁喻继续道:“恰巧又刚收到传讯,应该是给你的。”这次他是对陆拾遗说的,陆拾遗不解,接过他手中还未拆封的信件。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大概在周二或者周三,顶锅跑走。
第50章
信是从洛水门寄来的,陆拾遗离开洛水门许久, 若说还有联系的大概也只有陆子期和陆淘了。他展开信纸, 这信果然是陆子期寄来的,只是却不是从洛水门直接寄来的。
等把信的内容看完, 陆拾遗的脸也沉了下来,眼中满是忧虑。
“怎么了?”舒墨看出了他的担忧,将手搭在他腕上出声问道。
“凡人界发生了瘟疫, 陆家村可能会受牵连。”就算没听陆拾遗提过,舒墨和丁喻也立刻明白过来,这陆家村大概就是他的家乡了。
他将手上的信件折好,平复好心情后道:“子期他们想回陆家村一趟,还了这份因果。”
一旦踏上仙途, 父母亲缘便都要抛下,陆子期和陆淘已经变成了彻底的修士,而在沉星海上,那两个曾日夜思念家乡的孩子也已成了过去。
“你不是早已想去凡人界了吗?”陆拾遗听舒墨道:“这正是个机会。”陆拾遗一怔, 打起精神应道:“好。”陆家村曾养育了他六年,无论如何,这恩情他是要还的。
此事刻不容缓, 两人来不及向剑一真人辞行便离开了剑宗。好在陆拾遗早有准备,否则有一宴居在,他也无法轻易离开。
两人御剑而行, 短短几日便到了沉星海。
沉星海是修仙界与凡人界交界之处,因常有修士来往于两界, 因此比起浮屠山和沧浪谷来要繁华许多。
两人御剑悬停在沉星海上,俯视着平静无波的海面只觉得恍如隔世。
“洛水门离这里不远,子期的信寄出后他与陆淘便先赶往陆家村了。”陆拾遗道:“算来也有五六日,不知陆家村现在如何了。”
短暂停歇后他们便再次启程,离开时陆拾遗坐的是玉舟,舟上不知日夜,而如今御剑飞行才知对幼时的自己如同天堑般存在的沉星海,从这头飞至那头原来只需一日。
陆拾遗对陆家村的记忆早已模糊,若不是一路有陆子期他们留下的记号,只怕还需费一番功夫。
“前面就是陆家村了。”飞过一座山后,陆拾遗指着远处的村子道,许是多年未归,他心里陡然升起了一股近乡情怯的害怕来。或者说,他怕的是,自己要寻的亲人是否还存活在世。
“等等。”舒墨拉住陆拾遗,指着他之前看的那处村庄道:“村子外设了阵法。”
陆拾遗的修为不及舒墨,需要走到近处才能发现阵法,他见状连忙点头,开口道:“你也小心些。”两人撤了障眼法,沿着陆拾遗熟悉的山道向陆家村走去。
“十一!”只是两人还没进村,一直守在村外的陆淘便拦住了他们。
陆拾遗一见他便猜到了村外的阵法是何人所设,开口询问道:“村里如何了?”
“我和子期来得早,瘟疫还没蔓延到陆家村。”说完还有些不好意思:“也是我们疏忽了,忘了带信给你,否则你也不必跑这一趟了。我和子期在村外设了阵法,抵挡住了瘟疫,等离开时再用上两块下品灵石,这阵法便可保陆家村十年安宁,我们也算是还了这段因果。”陆拾遗一怔,这话乍一听并没有什么问题,但还是让他忍不住心中一凉。
从凡人界走出的修士与修仙界的相比或许不多,但总还有一些的,可他们一路走来却一个都没遇见。
对已经踏上修仙界的修士而言,凡人界的短暂几年在漫长人生里根本算不上什么,那份淡薄的亲缘与自己的仙途相比更是无足轻重,而因此所产生的所谓因果更是浅薄得可以忽略不计。
像陆子期他们不远万里地赶来,用下品灵石摆上一个可以运转十年的阵法已经是莫大的恩情了。
“那十年后呢?”陆拾遗也不知道自己怎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陆家村才养育了我们多少年,还它十年平安已算是仁至义尽了。”陆淘满不在乎道:“再说我们已经到了修仙界,若是做得太多反而会产生新的因果,于修仙一途百害而无一利。”
“陆淘说的没错。”陆子期将手中两块已经耗尽了灵气,已变成寻常石头的灵石扔到树下:“生老病死乃是天命,若是天道降罪,于我们修仙者无益。”
陆拾遗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他们说的或许没错,但自己却做不到这样洒脱。
“正巧师父传信说……”陆淘话音未落,陆子期便一挥衣袖,做了个简单的障眼法,皱眉道:“有凡人。”
羊肠小道上,一名背着竹篓的女子缓步走来。竹篓里放着的重物压弯了她的背脊,让她只能低头前行,露出被布带随意挽起的如云黑发。
她的步履蹒跚,刚走到陆拾遗跟前就被脚底的石子绊了一下,不慎摔倒在地,露出略显苍白的脸来。
女子样貌并不出众,只能算是清秀,她的肌肤黝黑,唇色却是苍白如纸。陆拾遗被吓了一跳,视线却忍不住停在了她的脸上。
即使多年未见,血缘的烙印还是清晰印刻在两人身上,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茫然地望向舒墨。
“你想如何便只管去做。”陆拾遗心里早已下定了决心,舒墨的话更是让他不再犹豫。反倒是陆子期和陆淘面面相觑,洛水门的教导在十余年间已经深入骨髓,血缘亲情在修士们看来只是束缚修为的枷锁,他们并不想再有过多的牵扯。
对于陆子期和陆淘的不解陆拾遗并不在意,也没有立场指责他们的淡漠,恰巧二人师门有召,四人也正好在此分道扬镳。
而陆拾遗本就打算现身,如今听到舒墨的话心中更是一暖。
陆琼是溜出来的,昨晚小弟发了高烧,一家人担惊受怕了一晚上,就怕他染上瘟疫。看着父母忧惧的模样,她一冲动就跑了出来,到山上采了些退烧的草药才急急忙忙地赶回去。
她从山上回来,已经记不清自己这一路摔了多少次,只是每一次她都忍着疼爬起来,可这次她却怎么也起不了身。
双手支撑着身体,她试了一次又一次,直到一只干净的手掌伸到眼前,她才抬起满是泪花的双眼。
“你没事吧。”眼前的男子看着年岁不大,双眼微微眯着,露出让她倍感亲切的笑颜。陆琼低头看着他伸出的手掌,局促地在身上擦了擦才借力站了起来。
“谢谢。”陆琼的声音细弱蚊蝇,只觉得眼前人的气度与这山野小路格格不入。
“不用谢。”陆拾遗压低了语调,尽可能让自己平和亲切些:“不知前面可是陆家村,我和师兄正想去讨口水喝。”陆琼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就看见了更加格格不入的舒墨,更加拘谨了些,小声道:“前面就是陆家村,两位不嫌弃就跟着我走吧。”
“自然不会。”陆琼见他露出笑容,神色忍不住缓和了些,背着竹篓走到了他们前面。
只是刚走了两步她就觉得背上一轻,回头就见陆拾遗单手提着竹篓道:“你请我们喝水,我帮你背着竹篓。”说完他便将竹篓背上,陆琼慌得连声拒绝,但终究还是不抵对方坚持。
一刻钟的功夫三人便到了陆家村,陆拾遗粗粗看了眼村子外的阵法,陆子期设的是最简单的聚灵阵法,以灵气为壁,抵挡瘟疫所产生的病气。
若是寻常瘟疫确实已经够用了,但不知为何,他还是觉得不安。舒墨显然比他敏锐许多,心中也有了些猜测,照陆子期所言,这聚灵阵法能够维持十年,可现在看来只怕连十天都难以为继。
“到了。”陆琼的脸上一喜,急切地想要回去看看幼弟的状况,却不想在村口被拦了下来,而拦住他们的正是十年前的那位村长。
村长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混浊无神的双眼在三人行身上扫过,才开口道:“你昨晚去了哪里。”陆琼一僵,心里忍不住害怕起来,片刻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昨晚没有出门,但今天一早十三说想吃蘑菇,我一就去山里给他采蘑菇了。”说着还将陆拾遗手中的竹篓提了上来。
“嗯。”村长看了眼装满蘑菇的竹篓点头,随即吩咐道:“最近不要离开村子。”
陆琼松了口气,心想万幸自己在草药上铺了层蘑菇,随后往边上迈了一小步,露出背后的陆拾遗和舒墨来:“这两位公子是我在路上遇到的,他们想进村子讨碗水喝。”
村长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视线在舒墨和陆拾遗身上转了两个来回才大发慈悲地松口道:“去吧。”
陆拾遗跟在陆琼的身后,忍不住开始打量自己阔别了十年的陆家村,与他离开时相比这里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泥泞的小道,人家里袅袅升起的炊烟,到处透露着一股凡尘的烟火气。
“我家就在前面。”陆琼话音刚落,一个风风火火的身影便冲了出来,一手插着腰一手伸出食指点在陆琼的眉间,十足的泼妇样:“你这死丫头!跑哪儿去了!”嘴里虽然骂着,但她将声音压得极低,似乎怕被旁人听到。
“娘!”陆琼低叫一声,陆母这才发现站在她身旁的两人,眼珠子转了一圈,硬生生将那股泼辣劲压了下来,听自家闺女道:“这是我娘。”说完,陆琼让两人坐下,自己则拉着陆母去屋里拿水。
陆拾遗没有坐下,而是在这不算宽敞的农家小院里转了一圈。乡下人家多会养些小鸡小鸭,陆家自然也不例外,陆拾遗看着满场跑的小黄鸡,下意识地把护食也放了出来,还不忘叮嘱道:“别乱跑,别欺负它们。”护食哼唧了声,显然看不上这些未开灵智的普通家禽。
“两位公子从哪里来啊?”他刚放下护食,陆母就端了两碗水出来,陆拾遗和舒墨也不挑剔,一口喝了干净,倒是陆母见他们拿着粗糙的黑陶碗,脸上露出几分不自在来。
“翡城,我们要去洛都。”陆拾遗将黑陶碗还给了她,应道。
她看起来和寻常的乡野村妇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在听到他们的目的地后不自觉地露出了几分忧虑。陆拾遗知道她的性子就是如此,看着泼辣不讲理,骨子里却最是心善。
果然,一听他们此行要去瘟疫最重的洛都就忍不住劝道:“这洛都可不能去,半月前就传来了封城的消息,现在可只准进不许出!”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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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就是因为瘟疫,我二人才要去洛都。”陆拾遗惊讶地看向舒墨, 他本以为对方不愿与凡人多言, 可与陆母交谈时,他的脸上并没有丝毫不耐, 就连神色都比在陆子期和陆淘在时温和了许多:“我们是大夫。”
陆母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与其说是大夫,他们的样子更像是哪家出游的世家公子。
“你们是大夫?”刚从房里出来的陆琼欲言又止, 见母亲瞪了自己一眼便不敢再多言,只是一会儿神色飘忽地将视线停在他们二人脸上,一会儿又回头望向房里。
“若我猜的没错,你的竹篓里放的应当都是退烧的药材。”舒墨见她们神色不安再次开口道:“可是家中有人发了高烧,或是……得了瘟疫?”陆母的表情一僵, 眼看着就要露出那股泼辣劲来,陆琼连忙上前拉住她,小声哀求了几句。
心想着还病恹恹躺在床上的幺儿,陆母最终还是咬唇道:“我家十三昨日开始就发起了高烧, 村子里没有大夫,我们也不敢请。”
“瘟疫并非不可治愈,只是再拖延下去, 万一扩散开来就真成了大祸。”陆拾遗温声道。
陆家人没什么见识,心里唯一想的就是护住家人,这样的心思算不上坏, 但却有些自私,好在陆拾遗回来得及时, 他们尚未铸成大错。
“我们去看,带路。”舒墨没有理会她眼中的懊恼,径自开口道。
陆琼连忙侧身,带两人去了陆十三的房间。
昏暗的房间里只摆放了一张床,床上躺着一名六七岁的少年。两人刚进房间就忍不住皱眉,这里的病气竟连灵气都快要压制不住了。
陆拾遗走到近前,少年皮肤苍白,双眼无神地望向突然出现在自己房中的陌生人,眼中并没有害怕。他艰难地起身,陆琼连忙上前要扶,少年却对她摇了摇头,虚弱道:“姐姐离我远些。”
这个幺弟陆拾遗素未谋面,他上前一步,伸出手搭在对方的脉搏上,对方静静地看着他,没有丝毫的抵触或是害怕。
是瘟疫,单看他周身萦绕的病气,陆拾遗就能确定他是染上了瘟疫,但开口却道:“只是寻常的发烧。”陆拾遗淡定地将他的手塞回被子里,对陆琼道:“将你今日采的药熬了,喝下去就没事了。”陆琼喜出望外,匆匆道了句谢就跑出了房间,陆母还有些理智,笑呵呵道:“我去给二位准备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