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定太监系统肿么破——by停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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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掌柜抓着小二的手,不知是惧还是喜,抖着声音:“谢谢客官,客官稍等片刻,我速速前来。”
他们带的士兵早已把客栈把守得密不透风,可士兵主要是列阵杀敌,单打独斗的话却是不行,带兵的小将知道这个道理,所以没有慌慌张张的追了出去,一来他们动作太快,二来,他对香茶也有信心。
此时为首的小将见他们回来,很是松了口气,有心想要责备,却又不好当着掌柜的面多说,吩咐其他士兵休息,自己带了几人护在穆元咏的身边,低声道:“要是娘娘知道了……”
香茶却道:“元哥这次出来,本来就不是游山玩水,他就是想真正的历点儿事,如果我们把他包裹得密不透风,事事不让他沾边,那跟在家里又有什么两样,他大可不必出来,只闷在家里头,难道还能少学东西,又是何必多此一举?如果真是遇事怕事,事事躲避,要你我又有何用,我们在他身边可不是把他关着的,而是让他放手去做去撞的时候少一点顾虑。”
“今日不过是一小客栈的奇异怪谈,在明知咱们近百号人下,仍旧束手束脚,来日又撞上其他的事了呢?”香茶看似大大咧咧,却竟是如此通透。
穆元咏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
孔稷一怔,忽然觉得自己反倒近局者迷,倒是香茶旁观者清。
是啊,在当时叛王造反,如此混乱的情况下,穆元咏本来都逃到一半了,突然调转马头要回去,他都肯答应,只因为他知道穆元咏心中有更不能丢下的东西。
他重活一世,看似万事尽在掌握,对什么都能看穿到几十年后,可心里又何曾没有过半分郁气。
他极力的想改变着历史原有的痕迹,他到底不甘做一个随波逐流之人。
他是要证明。
他想要证明。
证明的,无非是自己,不是一个软弱无能,不是一个只知用暴虐来掩盖自卑,不是最开始他看到的那个穆元咏。
他们成长路上,从来不是顺风顺水,一路磕磕绊绊走来,唯有对方可以勉强取暖。
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最近倒是有些慌张了,是因为系统的突然改变,知道了未来很有可能突破壁垒,还是随着年岁渐长,随着穆元咏身份改变,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辈子像以往一般当对方是唯一。
身份地位,社会阶级,重重阻碍,不能再遮蔽自己耳朵,也更不能沉迷一时温暖,逃避面对现实。
他孔稷,无论是此时的孔稷,还是当时的孔家子,何曾是个软弱之人。
无论他是穆元咏的刀,还是仆从,还是知己,又或是亲人。
都无所谓。
穆元咏所过之路,他孔稷如影随形,他所指之地,他孔稷就可为他取来。
心中积郁突然开阔,他心中随之一定。
为一个人好,从来都不是用关切之语,用担忧之心阻碍对方往前走。这路上从未少风雨,拦住一时拦不住一世,大可抛开心扉,相携而行,不过一起闯罢了。
香茶一句话,堵住了小将,点醒了孔稷。
反倒是穆元咏这个当事人抓了抓脑袋:“快别磨叽了,这人到底为何成如此模样,又为何来到此处,更为何行凶吃人,处处疑问,你们再杵在这儿,死了怎么办?”
孔稷:“……”
就在他以为这人是真的没心没肺的时候,却见他嘴角露出了个笑容,拿手悄悄的拍了拍他,路过之时,一声轻语飘进他的耳朵里。
“你别懊恼。”
穆元咏一直观着孔稷,又怎不知在香茶那句话说出来以后,这人眼里的怅然迷惘,接着又转为开阔和坚定。
他本不是个心思敏感之人,但却愿意观察孔稷的每一丝神情,每一个神态。
无他,不过只是在意而已。
在意到哪怕是这么漆黑的夜里,借着月光,他也是不由自主的寻着这人看了过去。
明明他极力的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只默不作声的站在他的身后,但在他眼里却耀眼如火炬,无人能盖其光芒。
他这一句打岔,让香茶一拍脑门,原本还觉得这家伙哪怕被捆在麻袋里头也不安生,烦躁不安,现在感觉挣扎力渐消,不由得暗道不好:被真是快死了哦。
当即火燎火燎的往屋里赶,也不走正门,翻着窗子就给跃进去了。
身后原本还有些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阻碍到殿下的小将:“……”其实你就是凑热闹不嫌事大吧。
香茶一动,身后的几人也跟着动。
他们先前争论了一会儿,却并不久,等他们解了麻袋,拿绳子给人捆上了,掌柜的,还有小二才姗姗来迟。
“这会儿,正好,人都来齐了。”香茶道了一句,无视掌柜的战战兢兢的样子,视线落到一旁小将头上。
他们是太后私募的精兵,一直没有停过操练,不比被克扣军饷无所事事的守卫,他们有的去过边关,有的去过疆外,大大小小的战事没历过上百,也历过数十。
他们都是身世悲惨之人,被太后秘密寻来养大,心里对太后忠诚不二,而太后也从来没有把他们当工具。
大概是太后在母子感情上受挫,对他们颇有些移情,很是照顾。
有的还能被太后叫出名字来。
而这小将就是其中之一,他原名不可考,对父母的印象只有一张腊黄枯瘦的脸,和带着饥饿的垂涎。
这几年虽无大战,但边境却从来没有安生过一天,再有税银年年加重,饿死的百姓无数。
这时候哪有什么亲情,仁义道德,只有最最基本,也是最最现实的饥饿。
民以食为天,亦可以食覆天。
这是太后曾经说过的话,她老人家早已看穿大雍背后的淤积。
有人活得醉生梦死,花团锦簇,觉得大好河山一片安好,有的却生活在绝望当中,从无有一日觉得生而为人。
这世界早已被人割裂成两片,一片在上,一片在下。
上是天堂,下是地狱。
而他,被取名为阎罗。
此时看到香茶的目光,他信步上前。
被捆绑的结结实实的人在蒙头乱发间,明明发出警惕的野兽嘶吼,却露出一双清澈见底的双眼。
阎罗下意识的一怔,避过这双有别于脸上污浊的清澈双眼,落到他身上的一处。
“你的袖中剑伤到他了?”这话毋庸置疑,问的是香茶。
第71章 暗流涌动(26)
香茶袖中剑自然不是普通的袖中剑, 她是太后身边的人,武力值非同一般,袖中剑本属暗器,自然不会不涂毒。
阎罗伸出手来:“解药给我。”
香茶这才恍过神来, 忙不迭的从怀里掏出一白瓷小瓶儿。
她刚拿出来, 阎罗就抢了过去, 一手掐住这怪物的下颚,一手倒出药丸强行喂了过去。
怪物欲要反抗, 却被阎罗拍中胸口,不得不咽下去。
那双清澈的眼睛倒映着阎罗的脸, 让他突然抽回手, 后退一步。
香茶见他这么大反应:“怎么了?”
阎罗:“女的。”
香茶:“……?”
香茶:“!!!”
几个人都盯着这呜呜咽咽的小怪物。
实在是难以想象她竟然是个女孩子,不,事实上他们都没有把她当做人来看待。
孔稷:“掌柜的。”
掌柜的听到孔稷叫他, 还愣了一下, 才回道:“哎, 客官?”
“从你们发现第一个尸体到现在, 可有死过人?”
“客观你说的,都见尸体了,怎么会没有死人……”他说着说着, 愣了一下,仔细回想:“入住的人倒确实没有少……附近也没听说谁失踪……”
穆元咏看向孔稷,只听孔稷道:“尸体也有可能不是她杀的, 有可能在她带到这里来之前,就已经死了。”
“可……”可这也不能证明这家伙就是无辜的啊。
“我不知道为什么。”孔稷缓缓道:“我觉得人不是她杀的。”
这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直觉。
掌柜的本想争辩,但被小二拉了下来,他对比双方人数优势, 发现自己确实没有什么话语权。
阎罗道:“她伤得比较重,再加上其有蹊跷,我建议先带在身边。”
香茶看了他一眼。
阎罗继续道:“我们私底下有两套审讯办法,一套温和,对那种以后还有用处的,不能伤其性命却又要从其身上得到消息的,就用温和的,但时间一般会比较长。另一套快一点,可手法上就比较残酷,一般这套下来,鲜有人能够坚持下来,套得消息后基本就废了。”
他不顾忌一旁的掌柜,视线落到了穆元咏身上:“元哥,你拿主意,说用哪一种。”
穆元咏却看向孔稷:“孔稷,你选哪一种。”
孔稷:“按道理,为了我们的利益来选,我应该选第二种,一来,这人跟我们无关系,二来没办法确定她的危险性,直接套到消息杀掉才是最稳妥的,如若选第一种,拖延时间太长,我们就算是留她一命……又有何用?”
穆元咏:“那就第二种?”
孔稷:“不,我选择第一种。”
这次香茶问道:“为什么?”
孔稷:“她如今成这副样子,自然跟她的生长经历有关,我们可以想象是如何,因为曾经我就是从那样的地方慢慢挣扎到这一步,有的人运气好,譬如我,譬如你们,借助贵人得到转机。有的人运气不好,那些死去的,熬不下去的,甚至死之前连姓名都没有的……”
他没有再说下去,停顿了一下,力图摆脱往日的阴影:“你们明白我的意思。”
所有人没有说话。
孔稷:“我想试一试,一个已经完全被毁掉的人,能不能重新再站起来,死太简单,太容易。难得是重新改掉过往一切,重新站起来。”
穆元咏:“有点意思。”
他道:“你似乎有深意,借此指代大雍?”
孔稷:“……”
掌柜不作声色的后退一步。
香茶安抚道:“掌柜别怕,我们是正经人。”
孔稷叹了口气:“我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你知道,任何事情最怕对比。”
香茶等人不知道孔稷在拿大雍和什么对比。
但是穆元咏知道,是拿未来的一切来跟大雍相比。
他不关知道,他自己又何曾不会去想个为什么呢。
人,生而为人,与其他物种最大的差别,可不就是想得比较多,吃得比较少嘛。
他道:“那就试试吧。”
“阎罗,我就拜托给你了,不早了,你让大家都睡吧。”
阎罗看了眼小怪物,不动声色的:“是,元哥放心。”
穆元咏又道:“掌柜的放心,这罪魁祸首我们会带走,想来你的生意也能恢复以往了。”
掌柜的连忙挤出笑脸:“太好了,谢谢客官……”
——
待到掌柜的和小二战战兢兢的走下来,掌柜的不免猜测:“这些都是些什么人……”
小二睨了他一眼:“你想那么多做什么,总之是我们不能招惹的人。”
“嘿,我们不能招惹的人多了去了……”掌柜搓着手:“我就想是有多不能招惹。”
“你管多不能招惹呢……”小二叹气:“你听没听过一句话?”
“什么话?”
小二:“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掌柜的:“……”
他当时也不抖了,左右翻找着:“你这吃我的,住我的,还整天盼着我死……嘿,我算盘呢?”
小二:“说你两句,你就要操算盘,你不就是指着我顾忌恩情,不敢对你动手嘛!”
掌柜的更是:“好啊!你还要跟我动手!……你把我算盘藏哪里去了?”
小二翻了个白眼。
“你别走,你把我算盘还给我!”
“吵死人了,你不睡觉,我还要睡。”
——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收拾东西继续赶路,小怪物被捆得严严实实,由阎罗看管,香茶好像突然没了兴致似的,提也没提。
穆元咏和孔稷站在院门口跟掌柜的告别。
掌柜的睡了一觉,确实什么都没想了,还挺乐呵:“客官下回还来啊,给你们打五折!”
小二照常泼冷水:“说出去话,要算数的。”
掌柜:“……”
看着掌柜又要拿算盘打人,香茶笑着打个圆场:“好了好了,等下回再来,这时候也别闹腾了。”
“再见。”
——“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
穆元咏一行再次上路了。
“整日待在宫里头,透着别人的嘴看世界,别人说什么,我就以为是什么,土地几何,人丁多少,税收……等等。”穆元咏感叹:“我就觉得这个世界很小,觉得大雍很小。”
“从我祖辈,祖祖辈,到如今,地域还是那么大,城池还是那么多,人丁……人丁反倒不如,惭愧了!对于有些人来说,没有大战就算国泰民安,没有大灾就算风调雨顺,可要有一天有了呢?”穆元咏骑着马:“我走了这么久,还没有走到下一个城池,我才知道,原来一里地这么长,一尺有这么宽,一条路能走这么久,一条人命……还是那么的不值钱。”
孔稷:“如果去打战,一条人命不如稻草,如果去读书,一条人命不如书本,如果去经商,一条人命不如银两,人命值不值钱,得看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