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着仙尊的崽跑了》作者:除零
文案:
孤琴仙尊修无情道,却因动情而修为受损百余年,人们都说他对唯一的弟子江随澜情根深种。
江随澜本也是这么以为的。
直到仙魔平洲之战,江随澜见到了与他长相八成相似的魔尊护法楼冰,亲眼目睹师尊神情失态,几近癫狂。他想起师门有人曾提过,在他入雁歧山前,孤琴仙尊有个师弟叫楼琼树,不慎身死道消了。
琼枝玉树为冰。
前因后果,师尊对自己态度的变幻莫测,如今一目了然。
于是江随澜跑了。
*
孤琴仙尊殷淮梦,十岁入仙门,修道一路坦途。五百岁遇师弟楼琼树,因动情而道心不稳,师弟陨落,他大恸,走火入魔;后来他收了个徒儿,把未敢与楼琼树做的事与徒弟做了个遍。
他以为自己只是找慰藉,不动真感情。
未曾想有朝一日徒弟失踪,他道也不修了,风仪不顾,携一把琴,誓要翻遍九洲。
人人都说,孤琴怕要堕魔,成魔琴了。
*
再见江随澜,他小腹微隆,身边有了新人,轻描淡写:“怀孕了,孩子是他的。”
殷淮梦一念成魔。
***
【预警】师徒年上/狗血烂俗梗/追妻火葬场
内容标签: 生子 虐恋情深 仙侠修真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随澜,殷淮梦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狗血酸爽带球跑
立意:论如何重建爱情中的信任关系
第1章
雁歧山位于蹇洲北原,是冰天雪地中的一山芳菲。此地道门便以山为名,有仙尊五位,霸剑、醉刀、孤琴、潜阳、踏月。
这样的势力,在九洲能排前十。
孤琴尊者殷淮梦的洞府在小银峰,这里气候如初夏,阵法送着凉气,花木茂盛,猫儿踮着步越上栅栏,两只眼盯着那似人间布局的院落。
屋中满溢麝香气息,殷淮梦顿了片刻,从江随澜身上退开,吻了吻他汗湿的鬓角,低声道:“师父要与我们论事,我去去就回,你休息罢。”
江随澜眼尾一抹桃红,慵慵懒懒,嗓音微哑:“知道了,师尊。”
师尊二字叫得柔黏甜媚,殷淮梦没忍住,舍下未系的腰带,俯身又吻了吻他的唇。
“我帮你系。”江随澜撑起身,乌黑发丝散落一床。
今日论事,孤琴又迟到了。
他一身白衣绣着银色云纹,发束得一丝不苟,神情淡漠:“随澜黏人。”
醉刀哈哈大笑,说:“是是,回回都是随澜黏人。”
师父兰湘子,雁歧山掌门,只差一步便能羽化登仙的人物。
他淡淡笑道:“莫要打趣淮梦,随澜来后,他比以前好了许多。是好事。”
踏月道:“师兄何时与随澜正式结契做道侣?现下一直这样顶着师徒名分,总非长久之计。”
殷淮梦沉默须臾,说:“他不好好修炼,一身懒骨,百年还停在初境,此事……再议吧。”
像是借口。
霸剑与醉刀对视一眼,醉刀打着哈哈说:“你别不是还忘不了楼师弟……”
殷淮梦神色一沉。
兰湘子道:“不说这些了,谈正事。魔修已攻下崎洲,崎平边界由珞隐宗牵头守卫,但防线已溃败小半,恐怕支撑不了多久。珞隐宗向雁歧山寒镜府等门派飞了青鸟信,正式求援。”
霸剑道:“魔修人人得而诛之!崎洲、平洲之后,就是我们蹇洲了,这仗没得躲!师父,我请战!”
殷淮梦也上前一步。
兰湘子含笑道:“那么,霸剑、孤琴,你二人去吧。”
*
江随澜懒洋洋地逗猫。
他刚沐浴完毕,头发还湿着,滴滴答答落水,猫都嫌他,从他手里挣开。
江随澜也不强求。
他在前院走了走,浇浇花,摘摘果。对着殷淮梦五十年前就开始教他的剑谱比划了两下,嫌剑沉,累手腕,扔下了。
去后院挑了只仙鹤骑,在雁歧山上空兜风。
江随澜在雁歧山没什么朋友,殷淮梦不在的时候,总有些寂寞。
他是孤琴唯一的弟子,偏这弟子当得不太纯粹。虽他和师尊的关系得到了掌门与其他仙尊的默认,但与他同辈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之间还是传着流言,隐隐瞧不起他。
江随澜不在乎。
有情饮水饱。
师尊在外,人们只能看见他禁欲冷淡,却不知他也会如热焰情动。
只为他情动。
这么一想,那些微孤单情绪都不是事。
更何况小银峰还是有许多乐子的。
殷淮梦给他搜罗了许多话本、虚境故事,供他打发时间。有猫,有鹤,还有一大片山田由他捣鼓。
不知过了多久,殷淮梦回来了。
江随澜在半空就从仙鹤身上跳了下去,他境界不够御器飞行,但他知道殷淮梦会接住他。
果然,落到一半,就跌进了师尊怀里。
殷淮梦无奈叹道:“这么爱玩。”
江随澜修道至今刚过百年,年岁也是一百出头,在六百多岁的殷淮梦眼中,有时还是孩子。他嘻嘻笑着搂住殷淮梦的脖子,说:“师尊,你才走了几炷香,我就想你想得不行啦。”
殷淮梦抱着他落地,没应他的撒娇。
江随澜不以为意。
他只当殷淮梦生性如此,不擅接这样的话。
院里的猫也亲殷淮梦。
江随澜为此酸溜溜地骂过几回猫,平时都是他伺候猫主子吃喝,当年也是他捡到伤痕累累的它带回来治好的,殷淮梦笑脸都不给它一个,它偏偏上赶着,怎么能不气。
不过转念又想,师尊这么好,猫喜欢怎么了,他也很喜欢啊!
“魔修在打平洲,师父叫我和霸剑师兄带门中弟子去崎平交界,支援珞隐宗等人。”殷淮梦把这事告诉他。
江随澜听了,顿时蔫蔫道:“要去多久呀?”
“难说,”殷淮梦替他梳发,“魔修日益壮大,仙门衰退,崎洲打得艰难,持续数年之久。平洲之战,怕也好不到哪去。”
雪白的缎子在江随澜发上绾了个花结。
“这么久。”他抱怨。
江随澜的发比雪缎还要柔滑。殷淮梦拆开好容易系好的缎子,玩了会他的头发,玩着玩着,两人就拥着躺在草地上。草上凝着露,在他们的动静下颤着,露珠从叶片滑落,渗进土里。
殷淮梦握着江随澜的手腕,有些用力。
江随澜忍着,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殷淮梦的额角,他低声问:“师尊,你又疼了?”
殷淮梦言简意赅:“嗯。”
殷淮梦修无情道,弹无情音。
他天赋异禀,修道上本是一路坦途,比任何人都顺利地进入化境,得封孤琴尊者,然而百年前忽然走火入魔,修为受损,常遭反噬。
百年前殷淮梦江随澜初遇,大家都认为是江随澜叫殷淮梦动了心的缘故。
江随澜对这事一直心有愧疚,因此殷淮梦一疼,他就予取予求,温柔又乖。
今日也是,直至殷淮梦餍足。
江随澜气喘吁吁,和他说:“师尊,小银峰那么大,除我二人外便没有人,好空。”
“想要仆从?”
江随澜摇了摇头,说:“要有个孩子就好了。”
殷淮梦瞥了他一眼:“你又不是女子,哪能孕育子嗣。”
江随澜:“……”
他脸腾得红了,叫道:“师尊!你在想什么!我是想、想收个小弟子,打发打发时间什么的。”
殷淮梦整理衣服的动作微微一顿,说:“……此事,不要再想。”
“为什么?外面比我晚入门的师弟师妹都有收弟子的了!”
殷淮梦道:“你好吃懒做,修道不勤,百年才初境。自己尚且是初境,能教别人什么?”
江随澜沮丧道:“好吧,好吧。”
殷淮梦使了个法术,恢复一身雪白整洁,仿佛方才什么事也没发生。
“平洲事宜,还需和霸剑师兄商讨。”
他撂下一句话,便走了。
江随澜在地上躺了会,慢慢爬起来,准备再洗一遍澡。
第2章
小银峰有一处断崖,设了阵法,能看到雁歧山外的茫茫雪原。有时江随澜会在断崖,就着雪色饮酒。
九洲修道境界分初境、入境、迷境、明境、化境、无境。
初境大体来说还是凡人,会伤,会痛,会老,会死。江随澜能有如今青春的状态,还是靠雁歧山源源不断的丹药供应。
不过对江随澜来说,初境最大的好处是,还能醉。
饮酒若不醉,毫无意义。
雪原上空繁星闪闪,白隼利箭般划过夜空。
江随澜喝了一大口悲芳春,喟叹一声。他醉了的时候,是最想练功的时候。挑起那把秋泓剑,江随澜雪青色的衣衫在寒风中猎猎,他闭上眼,行云流水地舞剑。
不是殷淮梦教他的剑法。
但更美,更有力量,与天地中的风、云、雾、雪、气纠缠来往,灵气顺着剑流入他的掌心,渗入他的经脉,汇往他的丹田。江随澜身边氤氲起雾霭,如仙如神,轻盈如雪,渺渺如烟。
他的道就在这套剑法中,可惜无人知晓。
“随澜。”殷淮梦唤他。
江随澜睁开眼,丢下剑,飞奔过去。
殷淮梦抬起冰凉的手,指尖落在江随澜的眼睛上,顿了顿,替他拈掉眼睫上的一粒雪。
“师兄在召集弟子了,我们丑时就出发。”他说。
“这么快?!”
“就在方才,崎平交界被破。此次魔修来势汹汹,一刻都不能拖了。”
江随澜看了殷淮梦一会儿,说:“师尊,我要与你同去!”
“胡闹。”
江随澜急道:“此一去数年,没有我,你又遭反噬怎么办?”
“随澜,”殷淮梦笑了一下,流露出几分嘲讽,“你以为无情道之反噬,是靠我与你的那点事压制的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随澜嗫嚅道,又有点羞愧,“我只是想陪在师尊身边。”
“前线凶险,”殷淮梦说,“你连自己都护不好。”
“我会努力修炼的!”
“随澜,这话你说了百年,比你晚入门几十年的弟子都至少入境了。”
江随澜垂下眼睑,鼻尖被冻得发红,十分可怜的样子。
殷淮梦脱下披风给他披上,为他系上带子,吻了下他,说:“早些回去休息吧,我走了。”
“师尊,”江随澜拽住他的衣袖,望着他的眼睛,说,“我爱你。”
殷淮梦似是恍惚了一下,低低“嗯”了一声,便离开了。
断崖顿显寒冷与空旷起来。
江随澜拢了拢披风,那上面还有师尊的气息与温度。他把脸在毛茸茸的领子上埋了片刻,猛地抬起头,下定了决心。
他把秋泓剑和未喝完的悲芳春收进乾坤袋,向雁歧山主峰跑去。
*
从蹇洲北原去往平洲,乘青鸢,半日。
到崎平交界时,正是午时。魔修们正在打扫战场,仙门修士的尸骨被他们踩在脚下。
殷淮梦身后负琴,站在青鸢最前方,皱眉看着底下的惨烈景象。
霸剑在一旁道:“三百年魔渊之苦,这些魔修已丧失基本的人性了。”
“天道不容堕魔之人,”殷淮梦淡淡道,“魔渊之苦,不过叫他们回头是岸。”
霸剑欷歔。
这些魔修不仅没有回头,反倒满怀恨意地杀回来了。
“据说至今魔尊狂扬还未露面。”
魔尊狂扬,人如其名,亦有这资格。就是他,把百万魔修从魔渊带了出来。
霸剑道:“此人不可小觑,虽未露面,但魔修行动,必然有他在背后指挥。”
殷淮梦道:“他的路已走到了头。”
霸剑看了殷淮梦一眼。
世人因殷淮梦修无情道,又是这样冷淡的性子,都认为他“孤”且“独”。但在霸剑看来,殷淮梦身上亦有“狂”和“傲”。
往后退二百里,就是如今珞隐宗等门派驻地。
这是一处苍黄的高原,是前往平洲城池的最后一道防线。
铺天盖地的青鸢呼啦啦落地,雁歧山、寒镜府等门派子弟下了青鸢。
珞隐宗长御尊者一一与几位来援的仙尊打了招呼,给他们介绍现今战况与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你们来了,我们这些弟子士气总算起来了些。魔修如今正是锋芒毕露的时候,我们不宜硬碰硬,最好能先挫一挫他们的锐气,打断他们的气势,再全面进攻。”
霸剑道:“长御尊者看来心中已有计划?”
“是,”长御说,“我想……”
这厢长御正说着,殷淮梦忽然似有所感地往后看了一眼。
一眼,他立刻停下了脚步。
长御:“呃,孤琴尊者怎么了……?”
殷淮梦脸色铁青,拨开其他弟子,把在里头躲躲藏藏的江随澜拽了出来。他寒声问:“你怎么在这?”
江随澜躲无可躲,便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膛说:“我来是掌门准了的!”
“你!”
在小银峰断崖,江随澜左思右想,都觉得自己没法在雁歧山安安稳稳等着。师尊说前线凶险,那对师尊来说也是凶险。几年时间,他光是担忧发愁就能把头发全愁白了。与其如此,不如冒着师尊生气的风险和他一起去平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