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着仙尊的崽跑了——by除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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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一群孩子说得从兴致勃勃变成了黯然神伤,蔫蔫散去,狂扬才满足。
“你干嘛打击他们呀……”江随澜说。
狂扬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难道让他们以为自己当真天赋异禀不成?这几个孩子有一个算一个,所谓感受到灵气,都是错觉。我还奇怪呢,怎么错得如此统一。”
江随澜沉默了片刻,羞愧道:“我昨天给他们讲我刚修炼时如何感觉到灵气来着。”
就是,一阵风,一阵热嘛。
这下换狂扬无语了。
他叹道:“你也不是刚修炼一天两天了,怎么就连这些都没搞清楚。”
江随澜有点走神地望着河灯。
这条河叫碧河,从尔江分流而出。
每年灯节都有人放河灯,和“在烟花盛放时亲吻喜欢的人就会永远在一起”一样,放河灯也有个说法,“在花灯上写下愿望,放河灯随碧河漂流,愿望就会实现”。
江随澜写的愿望是,希望宝宝能平平安安出生,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长大。
他现在的肚子已经隆起些许,衣裳穿宽大点也就勉强能藏。
江随澜的手不自觉地放在小腹上,对狂扬说:“当初我就是这么感觉到的,我和师尊说,师尊也没有反驳我,还说我很好。我以为那是对的……尽管后来正式修炼发现灵气的确不是风,也不热,但我一直以为,第一次的感觉可能就是不同些……”
“随澜,”狂扬忽然上前一步,拥住了他,微微低头,在他耳畔说,“现在若是见了你师尊,他要你跟他走,你会走吗?”
江随澜怔了怔,他往后退了一步,狂扬就把他往前拽一把。“告诉我答案,随澜。”狂扬说。
“我……”江随澜说,“不会。”
他顿了顿,为了坚定自己的信心,又重复了一遍:“不会。”
狂扬心满意足地笑了。
他抬起手,捏着江随澜的下巴,亲了他一下。
江随澜吓了一大跳,正要挣开,猛然听到背后嘶哑的声音:“随澜。”
猫扑到他衣角,在他腿上蹭来蹭去。
这只漂亮又高傲的白猫,在小银峰时可没跟他这么亲昵过。
狂扬带着笑轻声说:“镇定点。”
江随澜身体僵硬地一寸寸转过身,面对殷淮梦,扯出一个笑容:“师……是孤琴仙尊啊,好久不见。”
第12章
下雪了。
很薄很大的雪片,落在每个人的发梢肩头,来得又快又突然。
殷淮梦凝望着江随澜。
江随澜等了一会儿,殷淮梦一直没有说话。
他慢慢收起那挤出来的笑容,朝殷淮梦点头示意了一下,拽着狂扬转身要走。
大概,在这里遇见,只是巧合。
他这样想着,身后有人蓦地过来抱住了他。殷淮梦身上还有跋涉千里而来未散的凉气,他搂得那样紧,好像多舍不得。“随澜,别走。”他闷闷地说。
江随澜脑中一时间闪过了许多场景。
小银峰的日子,楼冰的脸,那铺天盖地叫人胆寒的琴音杀网。
“……仙尊,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他说,“请松手,不要叫人误会。”
殷淮梦顿了一下,下定决心说:“误会什么?我们本来就是——”
狂扬把江随澜从殷淮梦怀里拽出来,挡在自己的身后,冷着脸说:“随澜主要是不想让我误会。”
江随澜低着头,沉默不语。
他现在心绪很乱。
殷淮梦叫他别走的时候,他动摇得太厉害了。他的心都在发颤。就像当年师尊第一次吻他时一样,整个灵魂都在眩晕和狂喜。
师尊爱他,是吗?
想到楼冰,想到差点在殷淮梦手下死掉,江随澜才冷静一些。
殷淮梦看着狂扬,想到方才他和江随澜的一吻。他克制慌乱与愤怒,冷冷问:“你是谁?”
狂扬道:“我叫文词柳,是随澜的道侣。”
“不可能!”
狂扬玩味地笑:“奇怪,怎么不可能?不是我的道侣,还能是你的道侣不成?”
殷淮梦没法说话。
他和江随澜的确不是……至少没有正式结契。他那时候……
“他……他是我的徒弟。”殷淮梦上前一步,出奇的,看起来有点无助。
狂扬了然地点点头:“哦,原来你就是孤琴……尊者,现在算不上尊者了吧?我近来听了些关于你的传闻,为情破道,为情疯狂,好些人在传你要堕魔了呢。”
“我……”
“为了你那个刚刚找回来的师弟吧?”狂扬说,“好痴情啊,师弟刚回来,几百年悟的道不要了,修为也不要了……啧啧。”
江随澜震惊地抬头。
他忍不住开口:“师……你……无情道……”
殷淮梦经脉血气逆流,他忍了一下,上前一步说:“随澜!不是的!你听我——”
狂扬甩袖,一道魔气罡风削过去,殷淮梦没有躲掉——他现在修为、伤势,根本躲不掉,摔出去老远。
“看,”狂扬偏头对江随澜说,“若还是化境,伤再怎么重,这么小小一击,总不会躲不掉。啊……”
狂扬抬手,抚摸他的脸颊。他叹道:“何必再为这样的人哭。”
灯火月光雪色。
今夜一切都很美。
江随澜望着不远处殷淮梦狼狈而艰难地爬起来,哽咽道:“我从没想过有一天师尊会变成这样……他,真爱楼冰啊,我刚才还抱着希望,他是不是……”
江随澜说不下去。
到放烟火的时候了。
河上花船里的男男女女都走出来,岸边的人也聚了许多,大家都赏着烟花欢笑。
狂扬替他擦眼泪,擦着擦着,又亲了他一口。
他笑着说:“听说,烟花盛放时亲吻喜欢的人,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江随澜躲开他的手,低声说:“骗小孩子的。”
狂扬说:“我喜欢你是真的。”
江随澜说:“不要再这样了……”
他往后退出狂扬的臂弯范围,一抬头,看到殷淮梦身边多了两个人。
楼冰,和潜阳。
江随澜本来七上八下的心稳定了。
果然,是陪楼冰来的吧。
只是恰巧遇见他。
自己就像云片糕,虽然殷淮梦平时对它爱答不理,但在一起这么久,总有点感情。这点感情是多少点……他就不自取其辱了。
江随澜深呼吸一口,说:“我们走吧。”
“师兄,你没事吧?你伤这么严重……”楼冰搀着他。
殷淮梦说:“我没事。”
他把手臂从楼冰手中抽出来,去追江随澜。
楼冰眼眶霎时通红。
潜阳咬牙说:“我们也过去吧。”
“随澜!”
江随澜越走越快,狂扬拽了他一下,说:“我带你御剑飞。”
原地沉默片刻,江随澜摇了摇头。他转过身,面对殷淮梦的方向。
人流如织。
他们恰好停在碧河的一座桥上。
夜空烟花还在放,孩子举着糖人糖葫芦快快乐乐地跑过,空气中都是甜腻的味道。
江随澜好几天没觉得反胃了,但现在又有点想吐。
他有点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宝宝看见父亲太激动。
殷淮梦终于重新站在了江随澜面前,他有些怕江随澜再跑,小心翼翼地轻声说:“随澜,你听我解释,我的确不修无情道了,现在修为只是迷境,不再是什么尊者,但……”
江随澜打断他:“那天,那天我和楼冰一起在吞天鹏上,你为什么看都不看我?”
殷淮梦手足无措。
他那时的确是被楼冰的出现吸引走了大部分心神,他当时也是有把握救下江随澜的,所以才没有……
江随澜见他沉默,又说:“当时我还在吞天鹏上,你用杀招。我差一点就死了。”
殷淮梦低声道:“对不起,随澜,当时没有顾忌到你的心情。但我其实一点儿也不想伤你,我当时太着急了,想快点杀了狂扬。我是打算用传送阵法把你送走的,你记得吗,你二十岁生日的时候,我送了你一只镯子,它里面刻着传送阵法,由我催动,可送你……”
江随澜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气笑了:“师尊!那镯子我二十二岁就用掉了!有个师姐看我不顺眼,把我从小晚峰的悬崖推下去了,我用它保了一命,吓得惊慌失措,和你说的时候一直在哭,你抱着我,安慰我,你还说别人不喜欢我没关系,你喜欢我就够了。我说镯子用完碎了,你说下个生日再送我一个,却一直再没有送过。现在你竟然说你看我在吞天鹏上时打算用它救我,哈哈,若不是……文词柳,我早就死了。原来化境忘事也忘得这么彻底啊。你说喜欢我的时候想的是楼冰吧。”
殷淮梦也呆住了。
他一直记得江随澜是戴着那个镯子的,他目光缓缓移向江随澜的手腕,那里空空如也。
江随澜说:“孤琴仙尊,不要再追着我了。我们是有过一段……情谊,但就这样好聚好散吧。我虽然在你眼中或许就是个宠物,高兴了逗逗,不高兴了就不理,跑了又想找回来……但我总归还是个人,跟你关系又是这样,真回去了,你楼师弟一定会不高兴的。况且我在这生活很好,不想被打扰。”
狂扬唯恐天下不乱,微微一揽江随澜的腰,带着温情笑意说:“是啊,我和随澜在这里生活得好好的,还即将生一个我们的孩子。”
江随澜猝然转头瞪他,差点疯了,没想到狂扬会把这个捅出来。
狂扬的手在他背后安抚地拍了拍,看着殷淮梦说:“虽是迷境,但化境的眼力还在吧?能看到随澜身上孕育着一个孩子么?我们的孩子。”
殷淮梦看出来了。
未被点出这一点时,他眼前像罩了一层雾。
被点出来时,一切都清晰无比了。
他看到江随澜宽大的衣服下微微隆起的小腹,有生命的气息在一呼一吸。
不仅如此,他还看到,江随澜身上不再是灵气,而是魔气。
这个文词柳……是魔修。
殷淮梦只觉得自己从身到心,没有一寸不痛。
他睚眦欲裂,又卑微得可怜,看向江随澜,颤声叫道:“随澜……”
江随澜突然懂了狂扬的意思。
他点了点头,极力使自己看起来轻描淡写:“是,我怀孕了,孩子是他的。所以,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了。”
“怎么会?”殷淮梦看起来茫然极了。
江随澜继续说:“因为我有魔物血脉,宛如雌雄同体,因此可孕育生子。”
殷淮梦咳了一声,他抹掉嘴角溢出的血,往前走了两步,有些凶狠,他不信:“你和我在一起百年都未有身孕,和他在一起才多久,怎么偏偏和他在一起时……”
狂扬说:“他转修魔,激活体内魔物血脉,才能孕子。这么简单的道理,孤琴尊者不懂么?”
殷淮梦猛地咳出一大口血来。
江随澜下意识想向前走一步,被狂扬不动声色地拉住了。
雪越下越大了。
行人有打了漂亮的油纸伞的,雪已经盖住了伞上精致的画。
殷淮梦的血滴滴答答落在地面的积雪上。
他盯着文词柳。
文词柳是化境。
他现在打不过他。除非用最快的速度悟道,除非用最好的伤药治伤,但那也不够快……
今夜过后,难说江随澜还会留在这里。
他又要找不到他了。
他不能找不到他。
殷淮梦慢慢直起腰,往前走,一步,两步。
他要江随澜。
不论什么方式,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他知晓过去百年自己错了,他可以用接下来百年千年去弥补。他不会再忘记任何有关江随澜的事——再微小再细小的事也不会;他不会再在看着江随澜时想别人,他只会爱江随澜;他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江随澜,他自己也不行,一丝一毫都不行,不能叫他伤身,也不能再叫他伤心……
他不能让江随澜和别人在一起,不论是谁。
想到江随澜与别人做和他做过的事,他就喘不过气。又疼,又妒,又恨。现下他能分清了,妒的是别人,恨的是自己。
他不能让江随澜生别人的孩子。
只可以和他有孩子。
想到江随澜可以和他有一个……或者许多个孩子,殷淮梦勾起唇,笑了一下。
后面赶来的潜阳和楼冰已经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江随澜也觉得此时有些不对。
气氛不对,温度不对。
雪……不对。
雪停了。
不是不下了,而是,停滞在了半空中。
明月皎皎,烟花灿灿。
夜空风云聚拢,一道电光劈开夜色,雷声紧随其后轰隆隆而响。
狂风大作,殷淮梦衣袂飘扬。
他朝江随澜伸手:“随澜,到师尊这儿来。”
江随澜微微后退一步,说:“你不是我师尊。”
殷淮梦点了点头:“不做师尊也好,我们合契,做名正言顺的道侣罢。”
“不、不……我现在已经是文……”
“他?”殷淮梦淡淡一笑,“杀了他,你与他的契自然就解了。”
狰狞紫电劈向这座小桥。
殷淮梦沐浴在电光之中,脸色苍白而癫狂。
“师兄!”潜阳和楼冰一齐喊道。
堕魔者,在堕魔的刹那,修为会暴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