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捡的鲛人怎么会咬人——by鳈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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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亲非故,死生仇敌,用不上这么亲近的称呼。”
“这便死生仇敌了?我也没把你怎么样吧,难不成,因为地上躺着的那个?我又没宰了他。”
商别云直起身子来,点了点躺在地上的程骄:“伤我族人其一。”
又点了点双手沾满鲜血,正面无表情站着的青儿:“毁我族人容颜其二。”
那根手指,锐剑般,又点向笑盈盈站着的澜公子:“你杀人的这些花样,无聊可笑。我让你看看,什么是新鲜的。”
第40章
澜公子愣了一下,突然爆出响亮的大笑,直笑得弯下腰来,捂着肚子喘气。
“他?”澜公子指着青儿,“他是我的。别说是一张面皮,就是叫他为我死,那也是他自甘的。”
他又突然敛了笑,表情转换之快,让人忍不住心觉诡异:“你还真是,不分青红皂白地护自己族人呢,商、别。云。”
对于他叫出自己的名字,商别云没有丝毫惊讶。对方既然知道鲛人,那么知道自己,也没什么奇怪的。
商别云不屑再与这疯子多言,磷光脱手,他身无利器却泰坦自若,朝着澜公子,微微挑了下眉毛。
周身气势升腾着,马上就要攀至最锐的一个点时,一只手突然抓住了他下袍的衣角。
“先……咳……先生……”程骄的手死死攥住商别云的衣角,想要直起身来,却又不能,头重重地摔下,口中溢出大股大股的鲜血,顺着脸颊流到脖颈里。
商别云愣了一下,回身蹲下,将程骄的手拿下来握住,把他的脖颈托起来抬高,头靠在自己怀里:“嘘……等我一会儿。”
程骄眼前是光怪陆离的色斑,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商别云的脸,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痉挛着,用尽全身最大的力气,咽下了口中的血,将头偏到一旁:“……脏。”
商别云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斑斑血迹,自嘲般一笑,用手擦去了程骄颈侧的血迹:“还真是,你自己算算,弄脏我多少套衣服了?”
澜公子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说话,程骄靠在商别云怀里,痛苦地咳着鲜血,却在痛苦的间隙,突然睁开眼,向澜公子递来一个神祇般漠然,又饱含着嘲弄与恨意的眼神。
澜公子眉心一条,突然笑着抚掌道:“啧啧,像你这般看顾自己族裔,真是令人动容呢。不过我倒是好奇了,对所有鲛人,你都一视同仁吗?要是一个杀了另一个,你又当如何?”
青儿与商别云同时动了。
青儿抽出袖剑,向着商别云的方向,慢走了两步,剑刃在地面上拖行,发出刺耳的锐响。
商别云手掌抚在程骄胸口,微微发力,程骄痛苦的咳声渐渐减弱,阖上了眼睛,呼吸稳了下来。商别云托着程骄的头,将他的身子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旋即,右手越过肩头,两根手指夹住了短短一截剑尖。
商别云余光看了指尖的剑光一眼,微微一哂,将剑尖甩开来,左腿为轴,右腿横扫半圈,腿风劲烈,直去一丈有余,堂中跪着的两个半截尸体被劲风扫到,摇晃了两下,好险没有摔倒。
青儿跃后两步,狼狈躲开,重新起了一个剑式,提剑至眉心,脸色铁青。
商别云站在程骄身前,抖了抖自己的袍子:“学人族玩剑术?不是鲛人吗?你的域呢?去画舫给那群人族现眼,我还以为你对自己的域多自满呢。怎么现在不用了?抖出来,爷看看。”
青儿余光瞥见身侧澜公子笑盈盈的侧脸,咬了咬牙,低喝一声,挽了一个剑花,一招梁上梦,再朝商别云刺去。
商别云嗤笑一声。磷光不在手,他随手摘下头顶玉簪,松松握着,望着直冲过来的青儿,眼中独有轻蔑。
青儿一剑刺出,商别云微微偏头,剑风荡起他鬓边一缕头发。青儿一剑不中,抽剑退开,从商别云腰侧递出一刺,商别云欺身一步,以肘狠狠砸在青儿背心。
青儿身子一塌,瞬时吐出一口鲜血,没想到却不闪不避,与商别云错身而过,拼着将背心全部留给商别云,借着去势,剑尖固执地朝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程骄刺去。
商别云眼色一变,反身便直追而去。
“铮”的一声,玉簪与袖剑格上,点点玉屑浮在空中,商别云半蹲着身子,以一枚玉簪格住了头顶劈斩下来的袖剑,眉角被剑风扫到,裂开一道口子,一道血迹滑下来,缓缓浸红了他的眼角。身后的程骄,一无所知地昏睡着。
青儿双手握住剑柄,目眦欲裂,商别云变挡为推,玉簪一点点压住剑刃,缓缓站起身来。青儿双目赤红,颤抖着勉力支撑,看着玉簪一点一点压过剑锋,扎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鲜血顺着玉簪,一滴滴地落下来。
“可惜了。”商别云低头看了地上的血一眼,“我今日出门,戴的好簪子。”
青儿忍着痛,身子以诡异的姿态向后弯折,袖剑向前一划,趁机退了两步,商别云松了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青儿将肩上的玉簪拔了下来,随手扔在了地上,捂住了肩膀,鲜血从指缝间汩汩涌出来。他咬牙狠狠盯了商别云一眼,突然闭上了眼睛。
一直笑着观赏的澜公子却在这时候走上前来,毫不在意地将背后敞开给商别云,面对面审视了青儿两眼,突然扬手,打了青儿一耳光。
商别云眉心一跳。
青儿头被打得偏过去,懵了一下,迅速将头偏了回来,收了剑式,将袖剑折回袖子里,低头行了一礼,嘴角缀着一丝血迹,左边脸颊高高地肿了起来,他甚至都没有去摸一下,便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立在了澜公子身边,面无表情,带着那张肿得可笑的脸。
澜公子回身对着商别云,从袖中拽出一张帕子来,一根根地擦着自己的手指,擦完之后,将帕子丢到了地上:“我不让他用域。”
商别云冷冷看着他。
“我没让他用。不知道你几斤几两,怕他一用域,真没轻没重地杀了你。我还没玩够你呢。”
“就凭他那半吊子的域?”商别云跟澜公子一样,从袖中拽出来一根发带,叼在嘴里,不紧不慢地束着自己的头发,“吓我一跳,我当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呢。”
澜公子捂住嘴,表情极尽夸张:“连他的域你也能猜到?”
“也不是什么新鲜东西。”还是束起头发来打架比较利索。商别云晃了晃脖子,束起的发梢在腰间晃着,“青州游乐坊传了几天,说男伶画舫上来了个小东西,唱起曲来,如空山碎玉,凤凰轻鸣,能叫听到他歌声的人,恍如陷入美梦,恋恋不得出,是能叫人上瘾的美妙。”
“我开始也没当回事,游乐坊为了招揽生意,什么鬼话都编的出来,再者说了,说不定是人族又新出了什么下三滥的迷魂药,能导致这样的效果。”
“只不过,那个包了他的首场,第一个听了他唱的曲的人,死了。有一日好端端走在路上,叫惊到的马踏死了。因为实在是毫无关联,所以暂时还没人想到画舫那里去。”
“可是不巧,我正盯着街面上所有的死案,这才注意到。不过唯一奇怪的就是,明明听起来像个幻域,为何他是个小子?”
澜公子搓着手,满脸的热切:“女幻男战?多没意思。我做了一些小小的改良,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又回头拍了拍青儿剩下的那半张完好无损的脸:“这张脸也是,要是留着他原来那张脸,我怎么知道那些人为他痴迷,到底是因为他的脸还是歌声?男人嘛,还是□□熏心的多。去掉影响因素,得到的结果才比较纯粹。那些人开始都看不上青儿的相貌,可还不是被青儿拽到了自己的美梦之中,跟青儿缠绵地那叫一个痛快。”
“所以袁少爷只是偶然?”商别云看了看地上三具支离破碎的尸体。
“那倒不是。只不过,也能算是一石二鸟吧,袁家脏污,我早就想动了,正好也验证验证我的成果。”澜公子用脚尖踩住袁少爷的脸,碾动了几下,“你不知道,这小子原本不喜欢男人,叫朋友拽到画舫上,听我们青儿唱了一曲儿,就死皮赖脸地爱上了,将人买到家里养起来,我杀了他老子娘,要动手杀他的时候,他还苦苦求我,放青儿一马。”
“哈哈哈哈哈。”澜公子擦着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我成全他,让青儿活剖他,他肚子给青儿慢慢割开的时候还有一口气,你不知道那个表情,真是好笑极了。”
商别云无动于衷,不愤怒也不哀怆。对着这样的反应,澜公子也觉得无趣,止了笑,呷了呷嘴:“你这人可真没意思。”
“不敢有意思。澜公子觉得有意思的,我看着都挺惨的。”
澜公子打了个响指:“要不你试试青儿的域?别太快死哦,你如果放弃抵抗地太快,我就叫青儿给你个最最折磨的死。如果挣扎地久呢,我看得过瘾,就让你舒舒服服地死。如何?青儿的域,名叫绮梦,是我起的,我让你在好梦里死。”
青儿闭上了眼睛。
商别云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沉沉一圆月亮,几乎占满了整个天穹。商别云低头看去,自己穿着一件蓝色的薄纱衣,坐在一块玄色的礁石上,双脚光着,浸在微凉的海水里,尾尖甩了过来,轻轻绕在自己腹间。
四下是无垠的海水。
商别云抬头看着月亮,有些发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浮上海面,孤身一人坐在这里看月亮。
“先生。”
商别云回过头去,程骄的头从海水下浮上来,甩了甩脸上的水,爽朗地笑着叫他。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大家,今天晚了一点。大场面打斗太难写了哭哭。
今天的加更欠到周末补上吧。每天快10点才能到家实在是赶不上5555。
(另外悄悄)我好爱澜澜,美丽变态坏男人我的爱。
大家别站,纯坏认证。
第41章
程骄看着商别云脸上的表情,先是一愣:“先生怎么了?”而后环着礁石游了半圈,双手撑起身子,坐了上来,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纱衣,湿哒哒地,黏到商别云身边来,手臂亲亲热热地,挨着商别云的手臂。
商别云拽拽袖子:“去去去,把我都弄湿了。”
程骄也不在意,他双手撑在身后,身体向后仰着,甩着头发上的水,把漂亮的喉结大大方方地展在月光下面。“先生刚才发什么呆?”他问。
“谁发呆了。”商别云站起身来,踢了脚程骄的腿。刚才那一瞬间的恍惚他打算忽略过去,月是好月,风是好风,他心中只有熨帖的懒意:“丛音呢?”
“我俩刚分开不久,我来找先生,她应该还在深海玩吧。”程骄也跟着站了起来。他的身量已经比商别云高了小半头,站起身来,背着月光,在商别云脸上投下完完整整的影子。商别云心中不爽,啧了一声:“你是不是又长了?有完没完了?”
程骄很得意地笑:“是,我是咱们中间最高的了,先生看,我的尾也比你的长。”说着在商别云眼前晃了晃尾尖,又去勾商别云的。
商别云没面子,拉下脸来不理程骄,程骄赶紧收了尾耷拉着眉毛说好话。二人正纠缠闹着,听到前方传来一道破水声。
丛音把头探出海面,摸了把脸上的水,举着手大喊:“我最快!我我我!”
紧接着,洄娘跟淼淼也不分先后地浮了上来。淼淼还是没什么表情,浮上来之后,先伸手去旁边,帮洄娘捋了捋粘在脸上的发丝。
洄娘顾不上她,吐了一口水,先指着丛音骂起来:“你是不是作弊了!刚才是不是你用尾缠我!”
丛音不甘示弱:“那游到一半的时候淼淼还牵着你的手带了你一段呢!你怎么不说!”
商别云被吵得头疼,开口制止:“行了,不是我说你们,洄娘你都大几十岁了,还有丛音,你再怎么说也蜕鳞成年了,三岁吗?还玩这个?”
正说着,湛明的头从海面上露了出来。
商别云:……
湛明喘得张不开嘴:“不行了不行了,我腰都要游断了。下回说什么也不陪你们玩这个了。”
他用手将头发高高束起来,一边束一边看到了礁石上站着的商别云,远远地朝他喊:“你笑什么笑?有本事下来啊!你岁数比我还大呢!不见得比我快!”
发丝全部拢上去之后,他的脸完完全全露了出来,眼角的红像是碾碎了的红珊瑚,荡在映着月光的海水里,是让人惊心动魄的颜色。
怪道有人族管我们叫海妖呢,这家伙有头发的时候,还真当得起海妖这个名号。
商别云忽然一愣。有头发的时候?湛明什么时候没有头发了?
一瞬间的想法,还没想出头绪来,听见身旁的程骄开口问:“他俩没跟你们一块儿玩?”
“这儿呢。”李东渊的声音从礁石后面传了过来,商别云回头,见他正抓着石头上来:“西南领地那边出了一点小摩擦,有个不懂事的新族群占了咱的海域,四五个小鲛,都刚成年不久。我带着青儿跑了一趟,说是交涉,去教孩子还差不多。”
青儿从另外一边上来,身量瘦瘦小小的,容貌清丽,对着商别云撒娇:“还说呢,先生评评理,渊哥非让我带头去跟他们交涉,天,我比他们里头最小的还小两岁呢。”
程骄走上前,揉了揉青儿的头,笑着说:“这怕什么,你从小就跟着先生,就算是年岁小,教他们那群野孩子两手,也是绰绰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