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鬼体质在无限流中的一百种活法——by云辞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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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漫舟和舒暮云趁着这间隙退后了几步,保持了一定距离。
谢如故眨了眨眼睛,抬起手挥了挥一样东西,月下看似乎是布料,他一脸无辜地说:“刚踩到的手绢,上面写了这十六个字,您别看我,我有些害怕。”
这货还嫌不丢人,笑得跟哭似的,哆嗦着加了几句:“非我胆怯,实则是在下有一心上人,年方弱冠有……有几忘了,若我死在此处,他岂不成了未亡人?我却不想梦回午夜,只见他泪眼——”
“我求求你了。”秦漫舟虚弱地恳求,“师父,别念了,徒儿头要炸了。”
谢如故小心翼翼把那手绢往萧枕雨那边一丢,随即躲在了角落,借着枯树,伪装自己只是块石头。
萧枕雨看着那手绢一言不发,气氛凝结,谁都没有动,大家面面相觑。那墙上的黑猫窜下来,对着萧枕雨伸出爪子。
萧枕雨被猫叫惊动,收回了眼光,忽然就一笑:“你不是贵妃养的玄猫么?专门用来克我这种邪门歪道的。”
他半跪下来,伸出沾着血迹的手指,无视掉黑猫的指甲,一把揪住他的后颈提起来:“她那么怕啊?可我本就无异于宫斗,她要怕也该怕我那可怜的养子。”
他颠了颠黑猫:“她不知道我是男人,还以为那个人抱回来的双胞胎是我亲生的,害死了聪明那个,留下个痴傻的,以保全自己皇子的地位。”
鬼魂说着说着,倒是第一次露出的悲伤的神情:“不过是个孩子,无辜卷入帝王家,不明不白送了命。”
他停了停,又笑起来:“不过你们看这宫中的厉鬼,密密麻麻得,快比活人多了,那个又不是糊里糊涂就没了性命的?”
男人垂下眼眸,手中出现一柄长剑,长剑染血,他抬起手:“我用这剑自刎,也该用这剑杀了你们,再去杀了陛下。”
萧枕雨对着相扶持的舒暮云和秦漫舟说道:“何必如此呢?你们都要死,不必再假装是有情人了。情之一字,伤人伤己。我此生最恨便是有情人,只因为他有情,便要夺走我一生,还要我叩谢隆恩。”
舒暮云听见这句话太阳穴一跳,那边萧枕雨摸着剑锋:“你们死后,我会把你们埋得远远的。”
“听说过连理枝吗?”秦漫舟清了清嗓子,和舒暮云比肩而立,“你们这的皇帝是个病娇鬼畜神经病,别把别人也想成那样行吗?我可是个苏攻谢谢。”
萧枕雨皱了皱眉:“不知所谓。”
他抬起剑直指秦漫舟:“顺序也不必变了。”
舒暮云心里一紧,条件反射就想当上去,秦漫舟却好似看透他的心一般握住了他的手,在他耳边漫不经心笑了笑:“暮云啊,这次谁都跑不了,咱俩加起来也打不过,先死后死都一样。”
秦漫舟的嗓子有些沙哑,但是却听不出绝望:“既然不能和你一起活,一起死后躲在电视机和被子里吓唬吓唬人也不错。”
舒暮云眼眶一酸,他们十指交缠,是最缠绵隐晦的姿势,他虽然几欲落泪,却也跟着秦漫舟笑起来:“只可惜猫和狗没人养了。”
也很可惜没能和你一起毕业,一起生活,一起白头到老了。
萧枕雨的剑锋带着浓郁的阴气斩落月色,直取秦漫舟咽喉。
然而一道金色的光芒挡在了剑前。
萧枕雨手一停,回头看去。秦漫舟也一怔:“我命这么大吗?”
“公子。”云飞站在枯死的树梢上,明明是鬼,但他白衣月下的模样,倒更像是谪仙,“是帝王妄念贪婪,又与旁人何干?”
萧枕雨漠然回道:“你的后人你自然要为之开脱,我不是你,为那个人死了还能不计前嫌。秦翾,你没有怨气打不过我,若不是我见你是宫中唯一有神智的鬼,能与我交谈,不然早就让你魂飞魄散了。”
秦漫舟得到了官方认证,立刻盯住了老祖宗。
“你也没有怨气。”秦翾轻声道,“你虽然是怨念而成,但那不属于你自己,只是某个人想知道一些事,你才出现。但是那个人恐怕想看到的也不是这种场面。”
“不要多管闲事。”萧枕雨挽了个剑花,“杀了他们,我去杀了皇帝。”
“杀了他们一切重新开始,你永远也杀不了皇上。”秦翾道,“只有他们领路,你才能走出这片冷宫。”
“搞了半天是地缚灵。”秦漫舟嘟囔道,“还不是找替身那种。”
“秦翾。”萧枕雨的眼睛血色加重,“你若是再用秦家术法,迟早归于天地,滚开!”
秦翾轻叹一声:“漫舟是我兄长之后,也是我的后人。暮云是我云飞扇的第二任主人,我不会让你伤害他们。”
话音刚落,秦翾指尖出现一枝杏花:“萧枕雨。”
他微笑着捏碎了那杏花:“你不该这样下去了。”
另一个副本中,长安城内,杏花树上,躺在花枝上的狐狸耳朵动了动。
他缓缓坐起来,细长的眼睛里没有什么情绪。只一眨眼,他便消失在原地。
秦漫舟看着从天而降的狐妖,干巴巴抬手:“好久不见。”
狐妖笑眯眯道:“都是熟人啊。”他眨了眨眼睛,转身看向身后垂首不语的秦翾:“千年不见了秦翾。”
狐狸缓慢而深情地抬起秦翾的下巴:“我就知道,秦家人能找到你。”
秦漫舟低声道:“我是不是坑了我祖宗?”
舒暮云:“……我不知道。”
被不知道哪辈的孙子坑了的秦翾却也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好久不见,青猎。”
被称作青猎的狐妖看着他:“你知道我要你做什么,和我走。”
秦翾手指微微一颤,随即被他握住,除了自己外无一人注意到,他思忖片刻,仿佛找到了稀世珍宝一般抬起手,摸上青猎的脸,他的眼神很柔和,但是笑容却变得苦涩:“好,但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可以吗?”
他将手贴在青猎的皮肤上,心里绵绵的刺痛如同海潮一样一波又一波不知休止地冲上来。
“把他的怨念抽出来。”秦翾收回手,指向萧枕雨,“然后让漫舟他们带他去未央宫,皇帝在那里。”
秦漫舟拉着舒暮云溜达到谢如故装石头的角落,也蹲下来:“我们陪你装假山。”
谢如故点点头:“你们不上?”
秦漫舟道:“神仙打架,我上去干嘛?”他靠在舒暮云肩上,“我只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天师,我有老婆就完事了。”
单身狗谢如故愤愤地挪了挪位置,青猎的眼神投过来,对他们意味不明一笑:“在场都是久别重逢故人,就帮这一次忙又如何?”
谢如故一哆嗦,低下头,成功错过了舒暮云蓦然看向他的眼神。
上次和青猎见面只有他和秦漫舟,谢如故又算什么故人?
第46章
青猎的耳朵和尾巴冒了出来,洁白无瑕的大尾巴一晃一晃地,好像在逗猫:“驱逐怨气?驱逐完他可就不剩什么了。”
怂了吧唧抱膝吃瓜的谢如故听见这句话抬起头,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青猎,这一眼被敏锐的狐狸捕捉到,青猎偏了偏头:“那边的大师,你有什么想说的?”
好不容易忘了自己秃了的谢如故嘴角抽了抽:“妖尊头颅后面也有一对眸子吗?”
青猎笑的妖异:“你那脑袋在月光下反光,跟猫眼睛似的。”
谢如故悲愤地往秦漫舟和舒暮云身后躲了躲,秦漫舟和舒暮云面无表情看向两侧,无视谢如故贼眉鼠眼的模样。
“我,我是觉得你还是抽了他怨念不较好。”谢如故小声哔哔道,“我觉得他不开心,那让他成为这样的人也不会开心吧。”
青猎狐狸眼眯了眯,随即笑了:“行,我虽然和道士纠缠不清,但是对佛门也很尊重的。”
他弹了弹指甲,面对萧枕雨的长剑犹自顾自笑道:“你确实有些偏离轨道了,我朋友就这个局是自己亲自上手写故事的,你本应该是得偿所愿,天下无双的人物。当时他写一行删十行,可称之精心,结果唯一跑偏的就这个局。看来他并没有做话本家的天赋,还是改行说书或是继续当他的大能得了。”
秦漫舟举起手:“这位毛绒绒的狐狸公子,我和我男朋友有个问题,问完就滚,绝不纠缠。”
青猎无视煞气四溢的萧枕雨:“让你媳妇说,我不想听你拐弯抹角损我。”
舒暮云从善如流开口,他们俩分明没有交流,但是心有灵犀一般,所想之事一模一样:“你的朋友,便是此境之主?他和萧枕雨什么关系?”
“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我当初就透露给你们了。”狐狸的眼中凶光一闪,手中凭空出现一把唐刀,挡住了萧枕雨的一击,“至于第二个答案么,不是你们想的情情爱爱,他惦念的那个人是他的亲人,而那位亲人也并不是萧枕雨。”
青猎一侧身,另一手抬起,轻而易举捏住了萧枕雨的脖子,轻描淡写补充道:“这不过是他给他已经死去的亲人建造的一个梦境罢了,他想让自己的亲人在梦中得偿所愿,然而梦终究难寻,发展也不由得自己做主。”
——“是他怨念化身,也是他亲人象征的萧枕雨仍是惨死,这个故事里注定了谁都求不得。”
话音刚落,青猎似是抓到了什么,他手闪电般往下一方,五指悬在萧枕雨心脏前,用力向后一扯,萧枕雨原地未动,好像那只是青猎的假动作,但秦翾,秦漫舟和已经入道的舒暮云分明看见一团青色的雾气被青猎从萧枕雨心口扯了出来。
萧枕雨浑身一僵,长剑坠地,发出一声脆响。空中霎时间雷雨大作,顷刻间雨滴便劈头盖脸砸下来。
“你说这么多,你的朋友不会责怪你么?”舒暮云隔着雨幕问道。
“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自己吧。”青猎回手扣住沉默的秦翾的肩膀,“你们是被他选中的,他想让你们知道一些事情,也想通过你们知道一些事情。至于我说的这些么,你又怎知是不是他想让世人知道的?”
狐狸眼尾长,看上去慵懒而妖艳,怎么看都是祸国殃民的主,和一旁清俊不群的秦翾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对。
舒暮云起身,走到了雨中,雨滴避开了他的周身,他站在了秦翾面前,认真问道:“前辈,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
秦翾露出和他一样暖如旭日的笑容:“我的答案不变,不要为我担心,这都是我自己决定好的。”
他抬起没被捏住的另一只手,拍了拍舒暮云的肩膀:“云飞扇的两任主人性格倒是有些相似。”秦翾笑叹道,“但是你比我命好,好好活下去。”
“祖宗诶。”秦漫舟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过来,他笑嘻嘻地晃了晃爪子,“您老说实话,想不想和他走,要是你是被迫的你就眨眨眼,我出去带着秦家去猎狐狸。”
秦翾还没说话,青猎先笑出声,他向后一拉,从身后环住秦翾:“他是真的喜欢我,你们不是不歧视人妖恋了么?小道士,别挡路,不然你只能带着秦家的列祖列宗去猎狐狸了。”
秦翾没有动,任由青猎抱着,他用一种缥缈而释然的语气对秦漫舟说:“兄长和你们都还记得我,我已经别无所求。漫舟,你以后会成为秦家族长,好好对暮云。”
“我成为族长前想先替我祖宗洗白。”秦漫舟收起所有笑容,眼神锐利,“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翾沉默片刻,终究还是笑了:“诸多原因,复杂难寻,或许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此为止吧。秦翾已经死了千年,早不在乎身前生后命。此间种种,自千年前到如今,每一步都是我自己所选,无怨无悔,你们也不要胡乱责怪自己。便是没有你们,我也迟早要和青猎走的。”
他微微侧过头,笑容清浅:“青猎,我们走吧。”
青猎没回答,只是平地卷起一股妖风,他们二人消失在风中。
临走之前青猎意味不明地瞥了一眼插不上话的谢如故:“我见这位大师红鸾星动,几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
没有法术只能淋雨的谢如故谁也打不过,只能礼貌地回道:“……谢谢哦,我见您面堂发黑,定是桃花运来了。”
“桃花劫不伤筋动骨,但是伤心断肠,也不好哪去。”青猎留下这么一句话,“在场诸位都好自为之。”
萧枕雨还在呆呆站着,舒暮云收回了看着秦翾的眼神,有些担忧地回过身,轻轻抱住了秦漫舟:“会有办法的。”
秦漫舟没说话,他也不必多说什么。
秦翾和青猎怎么看也不是恩爱的情侣,若真有爱恨纠缠,也想必是一对怨侣,而秦翾的罪名之一便是包庇妖孽。
如果不拿传送符,秦翾就不会为了他们而被青猎找到,但是如果不拿传送符,他们也不会知道云飞就是秦翾,秦翾还是会帮他们,那么他们三个会一起死在萧枕雨手里。
兰因絮果,竟成了一个死结。因果循环,冥冥之中似乎必须有这么一件事,让他们将一切串联起来。
舒暮云放开沉默的秦漫舟,走到了萧枕雨身前,手中扣着符咒,语气倒是一如往日温和:“萧公子,我带你去见皇上如何?”
萧枕雨终于抬起头,他的面容没有变,只是眼睛里的血色尽数褪去,白衣当风,竟然有几分恬静内敛的气质。
他也不在自顾自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点了点头,甚至欠了欠身,行了一礼。
舒暮云领着他走出了冷宫,当他踏出冷宫宫门那一刻,院内的牡丹和芍药齐齐枯死,艳红凋落,至此冷宫内一草一木皆败,再无芳菲,也再无知道这一段隐秘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