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头游戏——by秃秃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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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和脑浆红红白白的一起流出来,顺着男人的指缝淌了一桌子,男人的嘴张大到了极限,舌头完全吐了出来,却已经发不出惨叫了。
同一桌上的玩家挤在一起像是土拨鼠一样一样拼命狂叫,不幸在男人对面目睹了全过程的女玩家更是直接连着眼泪鼻涕都一起吐了出来。
斯言一个箭步冲上去想要帮男人止血,然而男人另一只完好眼睛中的瞳孔却已经开始溃散。
少年抬手搭上男人的颈动脉,几秒钟后,颓然地松开了手。
“不行,没救了。”斯言摇了摇头,沉声说道。
筷子刺得太深,不仅刺穿了他的眼球,还直接穿透了大脑。但神经末梢却还没有完全死透,控制着身体一阵一阵的抽搐。
看似垂死挣扎,但其实却是生命的消亡。
男人在挣扎时将桌布都扯到了他的面前,整张桌子碗盆倾倒一片狼籍,菜汤洒了一地,从盆里倒出来的鱼头刚好滚到他的面前,烙进了那双凝固的眼睛里。
唐遇手脚冰凉,感觉血液都在血管里结成了冰。
这时,围观的村民中有人开了口:“太不吉利了。”
“就是啊,宴席上怎么能出这种事儿,太不吉利了。”立马就有人接口。
很快,他们四面八方都响起了嘈杂的抱怨声,村民们一边指指点点一边窃窃私语着“太不吉利了,太不吉利了”。
一张张扭曲的面孔就如同深不见底的恶意漩涡,旋转着包裹着众人。好像他们面前上演的根本不是一场活生生的死,这些村民自始至终在意的就只有宴席被破坏了而已。
“你们怎么能这样说!他都死了啊!!”终于有一名女玩家含着眼泪,忍不住地说道。
可还没等她再说下一句,就被卢凡拦了下来。一直袖手旁观的龙血三人组中,火锋也终于开口:“是啊,确实是太不吉利了……”
话没说完,就引得众人怒目而视,火锋却只挑眉一笑,接着道:“死都死了,也不能把人摆在这儿,毕竟这几天都要在这里吃饭,就算没有这些村民,你们天天看着尸体能吃得下去?”
“把人抬进去问问阴阳先生,看看能放在哪儿吧。”说着,火锋就走到尸体身边抬起了尸体的上半身,又朝卢凡扬了扬头,道:“搭把手么?”
卢凡没有说话,直接上前抬起了死者的两只脚,和火锋一起将他从椅子上抬下来,往院子里走去。
在路过之前为死者说话的那名女玩家身边时,女玩家抹了把眼泪也跟了上去。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死亡?”唐遇看着一片狼籍的桌子,陷入了思考。
为什么出事的偏偏是他?死去的玩家和他们一直一起行动,做了同样的事,吃了同样的饭,要说唯一的不同就是……唐遇和斯言对视一样,同时想起了满老大给他们的红布条。
死去的玩家偏巧就是之前嫌弃布条掉色的人,他们确实一起进了院子甚至一起拜了灵位,可却只有他扔掉了红布条。
唐遇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衣服内侧的口袋,那里正装着满老大给的布条,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唐遇决定直到副本结束他都不会离开它。
看到有人抬了具尸体进来,满老大也并未露出多少惊讶之色,只是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句“不吉利”,就指挥火锋和卢凡把尸体搬到屋子里去了。
这间院子是依照四合院的模样,但是修建的时候大概想要多些空间的原因,修砌的并不标准。
除了红衣女人住的主屋外,院子两侧都各有四间房,门口还有各有两间小一些的倒座房。
除了红衣女人住的正房,满老大和帮着发丧的乐手暂时住的主屋旁边的耳房以外,院子两侧和门口的房屋都是闲置状态。
想想也是,这个村子位于偏远的深山中,也不是什么旅行胜地,一年都不知道有没有外人来,村民们又都有着各自的家,自然不可能自己有家不回,非要睡在死了人的院子里。
火锋将死去的玩家送进了离黑棺最近的一间房,屋子里面不大,十分昏暗,又因为常年不住人闷着一股潮气和霉味儿,火锋和卢凡将尸体扔到炕上后,就不再管了,走出来对围在门口的玩家道:“一共12间房,一间能睡两个人,大家刚好20个人,分一下吧。”
另一侧最靠近棺材的房间被默认空了下来,至于之前在大巴上被吓破了胆,一下车就沿着小路跑没影的玩家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大家都不认为他能活下来,就算活了,棺材边上空着的那个房间也就是他的了。
至于剩下的……
唐遇想了一下,说:“我们两个住倒座房。”
倒座房就是门口两边的房子,因为刚好和主屋相对,坐南朝北,采光最差,再加上还让出了院门的宽度,所以修的十分狭小,在以前一般都是给下人住的地方。
唐遇说得一脸坦诚,他们两个小伙子年轻力壮的,刚好适合到祖国最艰苦的地方去(不是),刚好适合住这种破屋子。
“……倒座房啊,也不错呢。”火锋闻言笑起来,似乎极为熟稔的走到唐遇和斯言身边,眉开眼笑的说:“那你们住左边的,我们就住右边两间好了。”
只要是倒座房,左右都无所谓。唐遇点了点头,斯言倒是想跟他们争一争“凭什么你们想住右边就住右边”,但想想今天的事,又觉得实在没什么心情。
“正宽,我,我们也住倒座房好吗……”和他们一起来的女性NPC抱住了斯文男人的手臂,害怕的说道。
唐遇这时候才知道斯文男人似乎叫正宽,但对于女生的示弱,男人却很快从女人臂弯里抽回了手臂,绷着脸说道:“你要不跟别的女生住吧,我俩住在一块儿不合适。”
说着,男人抬眼看向龙血三人组里唯一的女生莫莉,眼神带着请求。可谁知莫莉只是瞟了两人一眼,重点在他们的手腕上停了几秒,才捋了捋头发,轻哼了一声:“我才不想和她一组呢。”
拒绝了斯文男人,莫莉眸子闪动,在一众玩家间巡视片刻,忽然抬手指向其中一位女玩家,道:“你暂时跟着我们一起行动吧。”
被指的女人刚好就是之前为了同伴的死而愤怒落泪,想要站出来替死去的玩家说话的女人,她听到莫莉的话愣了一下,就见卢凡自然的接过了话题,嘴角啜含着微笑柔柔的说:“放心吧,我们是‘龙血’的玩家,只想通关副本,没兴趣杀人的……”
第48章 响锣村(5)
于是倒座房四间屋子的归属权就被定了下来。从左到右分别是那对NPC, 唐遇和斯言, 莫莉和临时加入的女玩家,最右边是火锋和卢凡。
那个叫“正宽”的男人还要拒绝,最后却被女人气急败坏的一句“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你自己吗?”给堵了回去。
其实选择倒座房的原因很简单,院子里的棺材怎么看怎么不详,一旦晚上出了什么问题, 最靠近院门口的倒座房无疑拥有最短的逃跑路线。
火锋把右边靠近门口的房间分给两个女生时,斯言低低的哼了一声, 说看起来他还剩点良心。但另一方面, 既然敢这样做,也是说明了他们至少有些底气。
死了人以后晚饭也就只能不了了之了, 反正这时候就算让他们吃他们也不可能吃得下去的。
夏末的天不应该黑得那么早, 但因为下了一整天的雨,即使现在已经放晴却还是阴的厉害,不过六点钟, 已经黑得像深夜一样了。
副本世界中夜晚永远伴随着危险, 在什么都不知道的前提下第一晚就在外乱跑无异于作死, 于是大家在组好队友后就都揣着复杂的心情回到房间去了。
唐遇也斯言进了院门左边的倒座房, 一拉开门, 就是一阵灰尘铺面而来, 呛得斯言和唐遇一起咳嗽起来。
两人捂着口鼻玩命退出房间,让房门开着通一通风,刚好看到另一边的龙血三人也被呛了出来,斯言一愣, 然后马上毫不客气的嘲笑起来。
呆在外边闲来无事,斯言和火锋大眼瞪小眼的互呛了一会儿,唐遇和其他人则是一脸无奈的转头继续打量着院子。
唐遇下意识看向黑棺的方向,却发现棺木黑的几乎要融进夜色中,只有棺材前后的长明灯以及祭案上的两点烛火在闪烁不定,因为摆放的位置太过对称,又像是一双眼睛在窥伺他们一样。
而棺材的旁边,烛光照映出了一个小小的身影。白天里守着棺材回礼的小男孩依然跪在棺材边,那身重孝服不知道是不是临时扯的,在男孩儿身上看起来很大,几乎要把那个小小的身子整个都裹进去。
男孩还是低着头,拿着冥钱一张一张在白烛上点燃,再扔进祭台下面的铜盆里。
这在一些地区的丧葬文化里似乎叫做“烧千张纸”。死者的亲属一边守灵一边烧纸,一次还只能烧一张,就这样一张一张的从入夜一直烧到天亮,中途不可间断。
只是……
“也不知道这家人是怎么想的,那么小的孩子呢,就让他自己守灵?”斯言显然也注意到了那边,就停下和火锋吵嘴,有些不敢苟同的说了一句。
但也只说了一句,他就闭上了嘴。因为之前将他们接进院子的红衣女人从主屋迈着轻盈的脚步,缓缓的走了下来。
女人怀里抱着一捆蜡烛,路过低头烧纸的小男孩儿时连顿都没顿一下。她最先走到了停着玩家尸体和那个空屋外距离棺材最近的屋子,伸出纤长细腻的手指轻轻敲了敲门。
房门隔了一会儿才被打开,一颗脑袋十分戒备的探了出来。开门的是个四十左右的男玩家,看到来人是红衣女人后,态度不由自主的好了一些,甚至连门都敞大了一些,如果不是在随时会死人的副本里,男人说不定还想请她进去坐坐。
“这个看脸的世界真操蛋。”斯言发自肺腑的感叹道,却被唐遇一巴掌呼在了后脑勺上。
唐遇只觉得小孩儿哪哪都好就是嘴有点欠儿,可谁知斯言却摸了摸后脑勺,然后回头用看透世事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哀怨的说:“你们大人的世界果然就是很肮脏。”
唐遇:……过副本怪不容易的,麻烦你有点紧张感好吗?
女人给中年男人那屋送了蜡烛,然后又敲开下一扇,送了一圈之后终于走到了唐遇和斯言的面前。
女人红唇轻轻张合,把之前跟其他屋子说的话又重新跟唐遇他们说了一遍:“院子里很少有客人来,这些屋子都好几年没人住过了,也没安电灯,只能麻烦二位晚上拿蜡烛照一下亮了。”
“谢谢。”唐遇道了谢,从女人手中接过蜡烛,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女人的手背,只觉得触之冰凉滑腻,但却并不是女生的那种有弹性的柔软,而是像一块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肥肉一样,一戳就陷下去一个指印。
唐遇登时就起了一身白毛汗,不过他强撑着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不着痕迹将把视线从女人脸上挪开。
女人确实是美的,身姿纤细眉目如画,只是女人的皮肤实在太白,红唇又红的太过鲜明,反倒给唐遇一种令他心头发寒的不真实感。
女人就是来送蜡烛的,他们接了,女人就转去其他房间里。刚好通风也通得差不多了,唐遇和斯言回到房间,拿出打火机点燃蜡烛,豆大的烛光照亮了屋子。
屋子非常简陋,大概三米乘四米宽,除了一张落满灰尘和虫子尸体的炕和一条过道以外没有任何摆设,屋子里即使通了风也依然有种挥不去的潮湿味道,就像是馊掉的抹布一样。
斯言也很嫌弃这间屋子,他把蜡烛放好,和唐遇一起把炕上的虫子尸体扫到地上,最后拿出两个睡袋,分了一个给唐遇。
睡袋这东西拉起来的话会把人的手脚都束起来,而在副本世界里,动作迟上一秒都可能无法逃生,所以两个人都只是垫在身下当做垫子,隔开灰尘和潮气而已。
唐遇刚刚铺好睡袋,就忽然感觉被小小的扯了一下。之前图省事被他放在帽子里,并且也一直乖乖趴在里面的小奶狗忽然动了起来,扒着他的衣服后领爬到了他的肩膀上。
唐遇偏了偏头,感觉自己被毛茸茸的尾巴蹭了一下,但下一秒,小奶狗就在他的肩头轻轻踩了一jio,灵巧的跳到了睡袋上。
“唔,差点把你忘了。”唐遇的注意力被他吸引过去,伸手挠了挠小黑狗的脑袋,然后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就双手掐住奶狗的腋下将它举了起来。
“唔,是小公狗啊……”唐遇坐在睡袋上,把奶狗举到和自己视线齐平的位置,从下到下看了一圈。然后就抬了抬下巴,拼命卷起尾巴想要挡肚子的小奶狗一脸认真的说道:“既然你全身都是黑的,就叫你巴扎嘿吧……”
小奶狗的身体瞬间僵直,随即拼命地挣动起来。一旁正在铺睡袋的斯言脚下一滑,差点一头栽到炕上,他像见鬼一样瞪着眼睛看向唐遇,道:“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不是。”唐遇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感概自己难得想开一次玩笑调节气氛却没人get到。
确认自己不会被叫做巴扎嘿后,小奶狗放弃挣扎,伸出粉嫩嫩的小舌头舔了舔嘴角,唐遇看着它,弯起唇角露出了一个柔软的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唐遇觉得这次进入副本后,他的心态好像好了很多。但这应该是一个好现象,至少证明了他没有被日复一日的恐惧磨去勇气和理智。
俗话说人有三急,房间里只有炕没有夜壶,唐遇和斯言又实在接受不了屋子里面或是墙角直接掏,所以只好趁着还不太晚先结伴去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