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魂天师 番外篇——by耳朵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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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讲得非常直白浅显,一回头就发现阮阳不知什么时候掏出了一个小本本,一字不落地在记笔记。
“……”卫瑄失笑,“你记这干吗?”
阮阳抿出俩小酒窝回他:“积累实战经验。”
卫瑄没有说话,而是看了肖司明一眼,敢怒不敢言地腹诽道:你看你把人逼成什么样了,好好一个人类研究起了玄学。
而唯一知道阮阳真实身份的肖司明:……
他默了默,语气十分温和地对阮阳说:“你不用记,多看,以后就都知道了。”
显然,阮阳和卫瑄都把他这句话当成了安慰。
肖司明在心里摇摇头,视线投向厨房的方向,问思思:“你上次来这里的时候这房子也是这么空吗?”
思思一愣,摇头道:“不,她们家请了佣人的,有一个管家和两个保姆。”
但显然,从沙发上粘连的头发丝和乱糟糟的厨房水池来看,这个房子已经起码三天没有人打扫过了。
是什么原因让童母辞退了佣人?毕竟她缺了一魂两魄,仅仅是反应迟钝,头脑还是能够正常思考的。
阮阳正思考着,沙沙的脚步声又从楼梯上方响起。
非常地缓慢,听得出来是一个行动不便的人被扶着下楼。
随着脚步声的接近,思思也紧张到了极点,拼命地往阮阳身后缩。
阮阳拍拍她的胳膊,原想给她一些安慰,岂料这一下胳膊猛地被思思抓住,攥得非常紧。
阮阳被她抓疼了,但看她那副惊慌害怕的样子,便忍着没说。
大家都聚精会神地看着楼梯上走下来的人,只有肖司明盯着阮阳被抓住的胳膊,眉毛一挑,眼里的不爽一直持续到阮阳不自在地收回手。
从楼上下来的确实是童佳。
没有满脸鲜血,也没有穿肠破肚,总之童佳的样子和思思来之前想象的厉鬼复仇完全不一样,她看起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生。
思思还是很害怕,嗫嚅着唤了一声:“佳佳?”
童佳就像没有听到一样,甚至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
童母在一旁伤心道:“佳佳自从回来后,就不爱说话了,只有在吃饭的时候叫她,她才会有回应。”
不知道为什么,确认童佳没有反应后,思思反而松了口气。
童母拭去眼角的泪水,又缓缓笑了起来:“正好,你们再坐会儿,我来准备一下午餐。”
思思脸上表情一僵,原本想拒绝,但看肖司明他们都没有拒绝的意思,只好压下开口的冲动。
童佳就像个人形的牵线木偶,寸步不离地跟在童母身后,走进厨房。
阮阳看着她散发着浓郁黑气的背影,脑子里突然冒出了卫瑄说的那句“和行尸走肉无异”。
果不其然,卫瑄用肯定的语气道:“只剩一魂一魄了。”
肖司明说:“嗯,先把剩下的两魂六魄找回来。”
思思问:“找回来之后呢?”
肖司明看了她一眼,轻描淡写地说道:“看情况再做决定。”
“啊!!”他们低声交流的时候,厨房里传来童母的一声尖叫,似乎是受到了攻击。
阮阳只觉眼前金光一闪,肖司明从一个锦袋里捏起一张符咒帅气地甩出去,那张符就像长了眼睛似的,自己轻巧又迅速地飞进了厨房。
随后,一道虚影从厨房里冲出来,一晃而过,虽然速度极快,但阮阳还是依稀看清了那道虚影的模样。
黄色的,身形很长,有些像猫,还有一条长长的尾巴……好像是黄鼠狼?
卫瑄在一旁“哇”的一声,叹道:“好一条三百年的黄皮子精!”
阮阳心说,你为什么说这话的语气听起来这么欢快,简直就像在赞叹“好一瓶三百年的女儿红”,就发现另一旁的大佬似乎也有些愉悦。
接着,他亲眼目睹了肖司明的一系列举动。
肖先生非常冷静。
肖先生掏出了手机。
肖先生开始熟练地进行百度。
【黄鼠狼能吃吗?】
阮阳:……???
在肖司明按下搜索键前,一只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阮阳义正词严地对他说:“黄鼠狼是受国家保护的陆生野生动物,不能吃的。”
第7章
肖司明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卫瑄心里卧槽一声,十分担心大佬一个心情不好张嘴把小孩儿给吞了。
阮阳还想给肖司明科普吃野味的十大危害,就被反应过来后的卫瑄眼疾手快地捂住嘴拉到一边。
阮阳:唔唔唔&%¥
卫瑄岔开话题道:“先办正事,把那只黄皮子的真身揪出来!”
阮阳果然被带偏了注意力,他疑惑道:“刚刚那个不是吗?”
卫瑄说:“当然不是,那妖的真身不在这儿,想必在施法者那里。”
肖司明一言不发,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厨房。
先前附在童佳身上的黄皮子被肖司明的一道符咒吓跑之后,童佳的身体就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
童母抱着她僵硬的身体,从喉咙里发出呜咽,她的左耳鲜血淋漓,像是刚刚被撕咬过。
阮阳看得很清晰,倒吸了一口凉气,觉得自己耳朵有点痛。
肖司明走上前,神色十分冷淡。
他径直伸出手,在童母茫然的注视中,干脆利落地捏住了童佳的下巴。
童母大惊失色,语气十分愤怒:“你这是做什么?”
肖司明懒得答话,修长的五指在童佳两颊微微用力,逼迫童佳张开了嘴。
阮阳看见,有一颗通体橙黄的珠子从童佳的嘴里掉在了肖司明的掌心上。
童母似乎是知道那颗珠子的作用的,见珠子被肖司明取走,反应速度都快了许多,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扯住肖司明的衣服,情绪十分激动。
肖司明拂开她的手,只淡声说了一句:“难道你想要你女儿的身体为他人做嫁衣吗?”
童母闻言,如遭雷击,当下愣在了原地。
她颤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肖司明哼笑道:“是不是自己的女儿难道你还认不出来?”
童母不说话了。
阮阳因为他说的话好奇得有如百爪挠心,眼睛直盯着那颗珠子看。
肖司明注意到他的视线,索性把珠子塞给了他。
阮阳捧着珠子看了看,随后睁大了眼睛——这颗珠子里,居然躺着一个缩小版的童佳。
虽然模样看不太清,但看衣着打扮,和他面前的童佳别无二致。
“这是琥珀珠,聚魂用的。”肖司明又扭头问思思,“出事的那天你们在山上听到的乐声,是铃铛的声音吧?”
思思仔细回想了一番,有如醍醐灌顶一般:“对!是铃铛,好像是那种铜铃!”
当时她没有留意,只觉得乐声缥缈,忽近忽远,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那种清脆又悠扬的乐声应当是铜铃发出来的。
思思眼睛一亮:“是那些道士!”
抵达山脚的时候,他们看见了有几个道士提着铃铛往山上走。
“那铃铛是不是也有问题?”
肖司明淡声道:“那是拘魂铃。”
拘魂铃、琥珀珠,思思越发确信了这件事和那群道士脱不开关系,没准当时山上的大雾也是他们搞的鬼。
这姑娘看着童母怀中非人非鬼的好朋友,终于感受到了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悲愤。
肖司明将话头转向了另一旁的童母。
“将人开膛剖肚,取其一小部分的五脏,烧成黑灰后加入矿石炼成琥珀珠。这是极为阴邪的法术,被它拘住的亡魂最终会被炼化成恶鬼,供人驱使,永世不得超生。是谁让你用的这个法子?”
他说得很直白,童母闻言越发地失魂落魄,到最后,她神情恍惚地说道:“是……是两个道士。”
阮阳和卫瑄对视一眼,面面相觑——听起来,这确实是同一拨人在搞事了。
“从我接到警察打来的电话起,我就觉得世界都完了。我看到佳佳,她就那么安静地躺在那儿,躺在担架上,身上盖着白布,警察说她的肚子被石头划破了,生命体征也停了。”童母眼睛里涌出了泪水,表情难掩悲痛,“佳佳才多大?她才二十一岁,她刚刚谈对象,还没有来得及谈婚论嫁……在我为她筹备后事的时候,管家说有两个道士在门外。”
“他们说有一种法术叫作勾魂术,可以将初死之人的魂魄从阴间勾回来,我平常是不相信这些的,但是,但是这次我没有忍住,我同意了让他们试试看。那两个道士让我把佳佳抬到她的卧室里面,说做法事的过程不能叫外人看见,否则就会失效。”童母顿了顿,“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但就在半个小时后,我的女儿站在了我面前,她虽然不会笑,不会哭,不会叫我妈妈,但她确确实实是我的女儿啊!她还有呼吸和心跳,我怎么能否定她的存在呢?”
阮阳面露不忍,他想,童母作为一个母亲,想要自己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儿活过来虽然天方夜谭了些,但这是非常符合一个母亲的心情的。
只不过彼时的童母还不知道有一种活着叫活死人,或者该称之为行尸走肉。
她请进门的那些道士确实为她勾回了童佳的一魂一魄,但这样的邪术只会使童佳入不了轮回,最终害人又害己。
童母抱着童佳坐了下来,她回忆起那天发生的事,也察觉出许多不对劲的地方来。
怎么就有这么巧,她前脚带着童佳的尸体回到家,后脚便有道士登门拜访替她复活女儿。
又怎么这么巧,童佳出事那天和他们一同上山的同样是一群道士。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那两个道士应该是骗了她,让她落进了他们编的网里,亲手把女儿送到了他们手上。
肖司明接着询问她:“你女儿活过来后,你可有留意过她有哪些变化?”
童母接受了事实,面对肖司明的提问一五一十地回答道:“她很安静,平时叫她也不会回应,只有在吃饭的时候,会一直吵着要吃肉。如果肉不够吃她就会表现得很暴躁,前两天,她咬伤了给她洗澡的保姆,我给了保姆和管家一些钱,告诉他们这段时间不用过来上班了。我就是那个时候意识到不对劲的。”
卫瑄小声嘟囔:“咬人的时候是被黄皮子上身了吧。”
童母疑惑道:“黄皮子?”
“就是修炼成精的黄鼠狼,”肖司明解释说,“有些心术不正的人会专门供奉它们。那些道士就是这样,先拘走你女儿的魂魄,留下一魂一魄,方便做黄皮子附身的容器。”
童母喃喃道:“他们打的居然是这个主意!”
“不只是如此。”肖司明语气淡淡,“被拘走的魂魄可以炼化成恶鬼,而留给黄皮子的容器更加方便了他们去寻找新猎物,通常,他们会从身边的人下手。您最近是否经常感觉心神不灵,无论做什么事都很疲惫?”
他每说一句,童母的脸色就惨淡一分。听到最后,她已经明白了肖司明话语中的意思。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仅仅是希望女儿能够活着,却招致了这样的祸端。
卫瑄问:“那些道士有提过自己是什么教派吗?”
“我不知道他们属于哪个教派,他们没说。”童母有些颓然地垂下头,她对肖司明语气诚恳地说,“大师,只要您能帮我解决这件事情,无论你要什么我都会答应你。”
肖司明说:“事情我会处理的,解决之后我也会收取一定的报酬。”
一旁的卫瑄非常适时地递过来一张名片。
名片上写着肖司明的大名,下面一排小字:驱邪五万,超度八万……
反面是两张收款码。
童母接过名片,谜之沉默。
阮阳:“……”他欲言又止,那个,老板,没有记错的话,我们好像收过思思的费用了。
肖司明:那是两码事,学我,做生意要精明一些。
谈了桩生意,肖司明工作态度都积极了不少。
他取了一根童佳的头发,将头发一圈圈缠绕在那颗琥珀珠上,很快便感应到了施法者目前所在的方位。
“在西南方向,离这里五十公里的一座道观。”
不等其他人说话,卫瑄先啧了一声:“那边好像是道观群啊,大大小小的道观有三十几座,老大你指的是哪一座?”
肖司明看他一眼:“去了就知道了。”
“我跟你们一起去。”思思急忙说道。
事态严重,众人决定即刻出发。
他们此行需要带上童佳的身体,卫瑄摘了片窗帘给她包起来,为了掩人耳目,避免被路人看见误以为他们是人口贩子,于是又找了一只蛇皮袋小心翼翼地装进去。
阮阳考虑得比较多,他偷偷问卫瑄:“那个邪教是不是很厉害?”
会使邪术的教,简称邪教。
卫瑄考虑到他目前为止表露出来的傻白甜属性,决定吓一下他,于是装作一脸严肃地压低了声音说:“是的,很厉害。”
阮阳果然信了,他忧心道:“那我们这样过去是不是太打草惊蛇了?他们会不会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等我们过去?”
卫瑄憋着坏继续吓唬他:“估计会吧。”
阮阳更加忧虑了,那一会儿是不是还有可能打起来,虽然肖先生看起来很厉害,但是他们要去的可是人家道观,敌人的大本营,不排除寡不敌众的可能性啊。
雨声哗啦,肖司明在前面似有所感,隔着雨幕剜了卫瑄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