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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冷人设今天又崩了番外篇——by鱼木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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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也不算一无所获,至少经过这一趟,他能确定那些房间里都没有人。
  第一天出现过的NPC就和那个白色的孩子一样,只匆匆一面,便又消失无踪。
  宁子善感觉再这样待下去,虽然不至于被饿死,恐怕也会被这种孤独又压抑的环境逼出个什么后遗症。
  宁子善叹了口气,朝101的方向走去。
  因为一楼靠大门那侧是小商铺,所以格局和楼上都不太一样,只有9个房间,而101的门就夹在小商铺的拐角和向上的楼梯之间。
  不过当宁子善站在那里的一刹那,一种熟悉的感觉又像电流一样迅速在他体内流窜了一遍,不同于之前的模棱两可,这一次宁子善是真切的感觉到了一种熟悉之感,好像自己曾经不止一次走到过这里,推开过这扇掉漆的小门,甚至不用去观察,就能想象出这个房间里有些什么样的摆设。
  ——有菱形花纹的地砖、棕红色的实木家具、被流苏盖住的老电视、长出花骨朵的君子兰……
  宁子善还没来得及一一细细回忆,就已经把手伸向了门扉。
  这次甚至不用钥匙,门就被推开了,就像一个被尘封多年的秘密,对宁子善敞开了禁忌的怀抱。
  这是一个十分干净整洁的房间,比306要大一些,地上铺着带菱形图案的防滑瓷砖,房间里放着统一风格的棕红色中式实木家具,不大的电视柜上放着一个32寸的老电视用一块白色带流苏的遮灰布盖着。
  窗台上放着两盆碧绿的君子兰,其中一盆的叶子缝隙中已经长出了浅橘色的花苞,好像明天就会盛开的样子。
  这一切都和宁子善记忆中一模一样!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宁子善蹙起眉头,被时间埋藏的记忆眼看就要冲破枷锁翻涌而来,却又缺那么临门一脚,让宁子善浑身每个细胞都开始叫嚣着不耐烦。
  就在宁子善想要继续往房间深处走的时候,他像是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倏地顿住脚步,朝背后看去。
  敞开的门外,那个白色的孩子又出现了,他的脸色依旧带着那个微笑的面具,依旧在昏暗的环境里白到发光,让人无法忽视。
  “我一直在等你。”他说。
  “你……”宁子善转身面对他,讷讷地问道,“你是柯栩吗?”
  那孩子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望着他。
  这一瞬间宁子善也不知怎么了,只觉得一股烦躁之情如火般从胸口燃了起来,嗓子里立马灌满了一种怪异的焦糊味,又干又苦,他再也忍不住,三两步走到那个孩子面前,伸手朝他脸上的面具抓去。
  那孩子却没有半点惊讶或躲闪的动作,接着,宁子善就看见自己的手从那个孩子的头上穿了过去。
  宁子善蓦然瞪大了双眼,又试着用手做了个抓握的姿势,依旧什么都碰不到,那个孩子就像一个投影,亦或是一只幽灵,看得见,摸不着。
  宁子善后退半步,看着那孩子的眼神变了又变,明明上次还能牵着手,为什么这次就碰不到了?
  “为什么你还是不明白?”那孩子终于说话了,依旧是糯糯的奶音,却莫名带着种嘲讽的味道,“你想找到他,首先得找到你自己。”
  宁子善一怔:“我自己?”
  “你看这里眼熟吗?”那个孩子问。
  宁子善点头。
  “你还是没有记起来吗?”那孩子又问。
  “我……”宁子善顿了顿,懊恼道,“我总觉得大脑里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却始终抓不住最关键的那一点。”
  于是那孩子沉默了,他从门外走进来,一直走到宁子善身边,然后对他招招手,示意他蹲下。
  于是宁子善蹲下|身,让自己尽量和那个孩子视线平齐,然后他看见那个孩子从自己衣领里掏出了一个吊坠,接着他把吊坠从自己脖子上取下来,放进了宁子善手心。
  那是一个约有一元硬币大小的白水晶平安扣,触感冰凉,用一根红绳拴着。
  平安扣的顶端穿着一颗木质隔珠,在那颗隔珠上,宁子善看见了一个小小的“柯”字。
  这一瞬间,回忆终于像是找到了开闸的钥匙,迫不及待地挣脱牢笼,从记忆淤积的底部翻了出来,那些令人焦躁的熟悉感终于被一根看不见的线串了起来,因为时间太过久远,还带着一种不真切的恍然。
  宁子善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个地方如此熟悉,为什么自己在柯栩眼中又是那么特别,原来这一切早已在冥冥中被注定,无可奈何,却又无比庆幸。


第93章 初见
  宁子善第一次来到这栋筒子楼的时候是在他八岁的一个夏末,八岁时的记忆, 对于现在的宁子善来说着实有些遥远。
  而他之所以会来这栋筒子楼, 是因为他的姨婆去世了。
  听母亲说姨婆是个脾气十分古怪的女人,不喜欢与人深交, 所以这辈子没什么朋友, 也没有结过婚,自然也不会有孩子, 所以在姨婆过世后,作为她唯一的亲人, 处理后事的责任就落在了宁子善母亲身上。
  为了方便操办姨婆的身后事, 宁子善和母亲便暂时住在了姨婆生前居住的101室,于是在这里的第二天, 他遇见了比自己大三岁的柯栩。
  那天也下着小雨, 母亲去附近的派出所给姨婆办死亡证明,101室里只有宁子善一个人。
  那时候他年纪还小,不太懂死亡的正真意义,所以一个人待在死人曾经住过的房子里倒也不害怕, 只是姨婆家打扫的虽然干净, 但也仅仅是干净,采光条件不好的一楼加上常年阴雨天气, 让房间里即使在夏天也透着一股子阴冷, 甚至还不如室外暖和。
  这让从小生活在阳光充足的另一座城市的小宁子善十分不习惯, 于是在母亲走后, 他便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的走廊下玩游戏机。
  就在屏幕里的小人一路跋山涉水、斩妖除怪, 好不容易来到大BOSS面前时,楼上突然传出一声爆吼,把小宁子善吓得手一哆嗦,屏幕中的小人没来得及跳起,就被大BOSS一口火焰弹给喷死了。
  小宁子善瘪瘪嘴,抬头看了眼结着蜘蛛网的走廊顶,正准备“续命”,新一轮的怒骂就如狂风骤雨般突然从楼上倾泻而下,简直比班主任发火的时候还要恐怖,吓得小宁子善也顾不上玩游戏了,端起自己的小板凳就要往屋里跑。
  这时旁边的楼梯上忽然传来一连串急促的脚步,下一秒一个穿着脏旧白背心,黑短裤,瘦棱棱的男孩就从楼上跑了下来。
  那男孩跑下楼梯,转身时随意一瞥,恰巧和受惊的小宁子善对上视线,然后愣了一下。
  不过这一眼并未持续多久,就被楼梯上追来的咒骂声给打断了,那男孩瞅了眼大门,似乎发现现在往外跑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一扭头,转身朝宁子善奔去。
  宁子善也不知道他要干嘛,见他忽然冲向自己,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直接愣在原地,随后他便感觉到那孩子就像一阵风,擦着他肩膀刮了过去,一头扎进了黑洞洞的101室。
  几乎在那孩子藏进去的同时,一个胖男人就从楼上追了下来,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先是左顾右盼了一番,然后将目光落在了小宁子善身上。
  “喂!小孩!”那个男人粗着嗓子问他,“你有看见个穿白背心的男孩从哪跑了吗?”
  宁子善从没见过这样的人,头发像是很久没洗过,一撮撮油腻腻地贴在脑门上,通红的双眼里满是戾气,两个眼袋几乎垂到了鼻尖,满脸横肉,胸前的衣服被汗水浸湿了,凶神恶煞的就像游戏机里刚才一口火喷死他的大BOSS。
  鬼使神差的,宁子善并没有把男孩藏在姨婆家的事捅出来,而是伸出一根葱白似的小手指,指了指筒子楼大门的方向。
  “妈的,小兔崽子……”男人收回视线朝门外张望了一眼,“等晚上回来老子非给他腿打折,叫他跑!”
  之后男人并没有追出去,而是骂骂咧咧地转身回了楼上。
  男人离开后,宁子善搬着小板凳回了屋里,看见那个男孩正躲在姨婆家的电视柜后,小猫儿似的探着脑袋小心翼翼地往外瞅。
  “他走了。”宁子善放下板凳对他说。
  男孩的眼中充满警惕,他没有立马出来,而是又在后面多躲了一会儿,确定宁子善真的没骗自己后才从电视柜后走出来,小声对宁子善说了句谢谢,就要往外走。
  经过宁子善身边时,宁子善才发现他裸露的皮肤上有很多青紫的淤痕,嘴角也是肿的,还带着点血。
  男孩虽然比宁子善高一点,但实在是太瘦了,不合身的背心和短裤套在他身上,活像一根竹竿上挂了两块大抹布,落魄的好似一个小乞丐,一双大眼睛却特别好看,黑亮黑亮的就像两颗黑曜石。
  也许是出于对同龄人的同情,宁子善拉住了他:“你等等。”
  说完就一溜烟跑进了房间深处。
  和101室相连的那家杂货店是宁子善姨婆开的,是她平时的收入来源。姨婆在世的时候在自己房间和杂货店之间开了扇可以直通的小门,虽然姨婆现在去世了,杂货店也关门了,但杂货店里还有许多没卖出去的货物。
  宁子善怕男孩不等自己,用最快的速度跑进了杂货店,随手抓了一包饼干就赶忙跑了回来,还好,男孩没有走。
  “给你。”宁子善呼吸急促地把饼干塞进了男孩手中。
  男孩有些错愕地看了看手心的饼干,草绿色的包装,粉色的可爱字体,上面还印着一只捧心的小熊,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宁子善。
  “就是……我觉得你好像饿了。”宁子善说着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等他再抬起头时发现那个男孩漂亮的大眼睛居然红了一圈。
  宁子善当时就慌了,还以为那孩子不喜欢吃饼干,忙说:“你别哭呀,你不喜欢的话我给你换,你喜欢什么你说。”
  男孩摇了摇头,低低地说了句谢谢,然后攥着饼干转身跑进了下着小雨的院子,很快就消失在宁子善视线里。
  小孩玩心大,虽然觉得那个孩子奇怪,但玩几局游戏后宁子善就把这段小插曲抛到了脑后,直到晚上宁子善和母亲一起吃饭时,楼上再次传来了山崩海啸般的打骂声。
  宁子善这才猛地又想起了那个竹竿似的男孩,还有胖男人上楼时的自言自语,不由得十分担心,于是就把白天的事和母亲说了一遍。
  母亲听完后思索了一翻,放下筷子,叮嘱宁子善待在屋里不要出去后,就拿着手机边打电话边上了楼。
  没过多久宁子善就听见楼上传来母亲的阻止和男人威胁她不要多管闲事的咒骂。
  宁子善提心吊胆地听着楼上的声音,不一会儿又传来左邻右舍的劝慰,嘈杂的声音混合在一起,让整栋老气横秋的筒子楼在这一夜仿佛变成了热闹的街市。
  但从始至终宁子善都没听见过那个男孩的声音,哪怕是一句哭声都没有。
  再后来警察来了,带走了那个胖男人,等母亲再回来的时候,身边还牵着白天他见过的那个男孩。
  男孩似乎又挨了打,脸上肿了一块,一条腿的膝盖也青了,还有点跛。
  宁子善听见母亲对他说:“别怕,今晚你就先住在我这里,这是我儿子,叫宁子善,平时很乖,不会欺负人。”然后她又对宁子善说,“小善,这个孩子叫柯栩,比你大几岁,你就叫他哥哥吧。”
  这就是宁子善第一次和柯栩的相遇。
  之后宁子善才知道,那个男人是柯栩的父亲。
  柯栩的父亲是个酒鬼,嗜酒如命,每次喝醉了就打他母亲,后来柯栩出生了,就变成了打他们母子,再后来柯栩的母亲因为受不了被家暴,跟一个有钱的男人跑了,只留下年仅五岁的小柯栩。
  自从柯栩母亲离家出走后,他的父亲便更加嗜酒,脾气也更加暴躁,稍有一点不称心就会拿小柯栩出气。
  邻居是不会帮忙的,在他们看来,大人打孩子,只要不打死,都不是什么大事。
  而这种“家务事”就算报了警,家长最多也就是被带走批评教育,回来后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那晚宁子善母亲报警后,原本警察也只是打算批评教育一顿就算了,但在宁子善母亲的强烈要求下,柯栩的酒鬼父亲才因虐待儿童被拘留了一周。
  在他父亲被拘留的期间,柯栩就被宁子善母亲暂时接到了101室照顾,两个孩子每天一起吃饭、睡觉、玩游戏,还一起去宁子善姨婆的小杂货店里“偷”零食。
  在这期间宁子善母亲还给柯栩和宁子善一人买了一件一样的海魂衫,并拍了照——柯栩夹在笔记本里的那张,就是这时候拍的。
  再后来,柯栩父亲被放出来了,宁子善姨婆的后事也处理得差不多了,他和母亲即将离开这里。
  柯栩父亲回来那天,宁子善不知道母亲和他说了什么,总之那之后的几天柯栩家都很安静,他还是每天都会来找宁子善玩,身上也难得没有出现过新伤。
  宁子善和母亲离开的那天,柯栩去送他们,小孩子的友谊总是建立得飞快,才相处不到半个月,两个孩子俨然已经成了好朋友,在筒子楼大门前依依不舍,哭得稀里哗啦。
  宁子善母亲把自己手机号偷偷写给了柯栩,告诉他如果他父亲再打他,就给自己打电话。
  柯栩则把自己身上一直戴着的一个白水晶平安扣吊坠在前一晚偷偷送给了宁子善。
  柯栩告诉宁子善,这个吊坠是他母亲离家出走前一晚送给他的,他一直戴在身上,奢望有一天母亲会回来接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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