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现代做巫师是一种什么体验?——by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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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想这么觉得,而是他一摸到自己的尾巴和耳朵,这种感觉就从他的灵魂深处冒了出来——从某个古老的腐朽的已经被遗忘的角落里咕嘟嘟冒出气泡。
时律明明是觉得这种状态很舒服的,比保持人形的时候舒服许多,可被班西打量着的时候,他身上每根不应存在于人类形态的毛都炸起来,提醒他耳朵和尾巴存在的不合时宜。
他表情上不显,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只是抿了抿唇。
班西手上的工作顿了顿,把飞天扫帚放到一边,温声安抚起时律突然炸起来的情绪。
他也不知道是哪里又戳中了妖怪那难以揣测的小心思,时律的能量好好的突然如同自我防御的刺猬炸起尖刺,猝不及防就直接戳在他的能量场上。
说句实话,相当疼。
时律身上的神秘比班西一个普通巫师的神秘等级要高,加上班西还一天两顿地给时律上香火,变相地建立了近似于信仰的关系,导致他对时律的抗性并不高,很容易被时律的力量所刺伤。
好在这是个正位节点,班西把能量场往自己这边拨了拨,传递过去积极正面的能量来安抚时律,这些能量会唤醒记忆深处的愉悦情感,柔化尖锐的能量。
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从耳朵撸到了尾巴尖。
时律嘴巴上不说不代表他不喜欢,他皱起的眉头一点点舒展,被半兽形态唤醒的负面情绪缓缓平复下去。他半眯起眼微微仰头,如同一只被撸得打小呼噜的猫。
但他多少还记得自己的马甲不能掉,忍住了喉咙里的小呼噜只哼哼两声,开口说话的同时尾巴不太矜持地蹭了蹭班西的小腿。
他的尾巴从来都不太听他的话,总归要自作主张地泄露他的小心思。做个娇娇的时候他自然无需担忧,缠在金主爸爸身上那也是娇娇的职业素养,可他现在是只正经天狗。
时律谨慎地观察班西的表情,班西正低头把几瓶药剂塞进袋子里,天冷了衣服又厚,隔着裤子大概没有注意小腿蹭过毛绒绒的大尾巴,于是时律赶紧收回尾巴把尾巴尖尖捏在手心里,唯恐不留神这尾巴就要长到班西身上去。
班西手上一个个分辨着药剂瓶,眼睛余光瞥见了时律捏住尾巴尖的动作,也就没跟他讲他其实感觉到大尾巴在小腿上蹭来蹭去了。
毕竟那是那么大那么长毛绒蓬松垂到地上的尾巴,还有可能是大猫的尾巴,毛绒绒的稍微一动就能吸引班西的注意,他只是不敢盯得太光明正大,免得惹毛了本就有些炸毛的时律。
班西完成准备工作之后,叫上了院子里祸害他药草田的安吉丽娜——这种要干架的事情怎么能缺少他的行刑官,素了太久的恶狼也是时候稍微开个荤了。
毕竟除了一条龙,还有一个对普通人施加沉眠诅咒的巫婆或者巫师。
他比较倾向于那是个巫婆,沉眠诅咒里有炮制过的龙牙草特有的味道。
班西骑上扫帚缓缓起飞——安吉丽娜小声抱怨了一句班西明明可以骑她,速度快还方便,不过班西就当没有听到。
他稍有些暴力的拆毁了沉眠诅咒的解构,把沉眠中的灵魂唤醒,灵魂惊醒时身体也会随之反应,二者的联系会指引灵魂回归□□的路。
在那个灵魂的感知里,这一切大概都像一场梦,她飘在空中飞过整座城市,如身在云端。
城市的风夹杂着各种声音迎面吹过,香火的烟气缥缈,不知从何处来,细细一缕顽强地缠住时律的手腕。
“这应该算……”班西忍住不把眼神落在时律的耳朵和尾巴上。
时律飞起来的时候尾巴为了保持平衡会翘起来,猫里猫气看得他很想伸手去摸一把。
特别他一开口,时律的尖耳朵就猛地抖动一下,萌得班西话在嘴边哽了半秒,才接着说下去:“这应该算是神明显灵。”
时律到底是不是个前·神明还不能下定论的前提下,班西也不是很能肯定自己的判断,但经由香火所牵引产生共感的联系,最大的可能就是时律作为神明的庙宇还存在着,神明被祭祀后回应信徒祈祷而产生的现象。
就是班西不能解释为什么时律降格到妖怪还能与原本的庙宇有那么强的关联,以及为什么一缕香火就能把引发神明显灵。
这样的神明未免也太好说话了吧。
真该让那些苦修以求神明一丝半点眷顾的信徒们看看,绝对千里柠檬林平地起。
“嗯……”时律顺着这个思路思考了一下,“那我以前是个神?”
这个说法怪怪的,引来了安吉丽娜故意超大声的嘲笑。时律抱着自己的毛尾巴别乱晃,空白的记忆之海里翻腾出的只有和那条龙厮杀的浪花。
他好像跟那条龙有着很深的积怨,那条龙想杀死他,他也想杀死那条龙,争斗的记忆里满是血腥和杀意,
而且该怎么说呢,时律看着班西的表情,总感觉班西的反应有点……
他一想到那条龙都会稍微心情激动一下,安吉丽娜更是摩拳擦掌又紧张,唯独班西连眉毛都没有多皱一秒,虽说的确是做足准备的谨慎姿态,却还有心思偷瞄他的耳朵和尾巴。
太平静了。
平静到反常。
第39章
钱女士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轻飘飘的, 宛如身在云端,灵魂在夜色中穿行过整座城市。
她看见江边的钟楼时针正指向七,忽然之间她意识到夜幕已降临, 天边几点星子闪烁,约好三点的电影早已散场了不知道多久。
小雅!
骤然, 她从高空坠下, 失重仿佛把她的五脏六腑从身体里抽离了出去,又沉沉地砸进她自己的身体里。
像是从一种介质进入了另一种介质, 她穿过了一层粘稠凝固的膜, 从梦中惊醒时眼前笼罩着一层朦胧的绿色, 淡淡的,薄雾般飘散。
下一秒,雾气就散去了。
她捂着眩晕的脑袋站起来, 身体使不上劲双腿发软,但还是强撑着披了件外套,去隔壁接女儿。
身后似乎有嘶嘶的声音回响, 像是愤怒,又像是挣扎。
窗帘的缝隙中, 闪过野兽眼睛的幽幽绿光。
钱女士敲了许久隔壁的门, 妮娜夫人才匆匆地来开门,看到钱女士时眼中闪过了一丝慌乱。
“谁——你、你怎么……”她一时语塞, 手用力地捏紧披肩的下摆,但她很快就又平静下来,露出一贯的笑容亲热道:“怎么这么晚才过来,小雅都等得睡着了。”
“不太舒服, 就睡过头了。”钱女士苦笑,没注意到她的异状, “最近身体真的是越来越不行了。”
“唉,你这年纪轻轻的。”妮娜夫人让开门,“你先进来坐一会,晚饭还没吃呢吧,我给你拿点吃的垫垫。”
妮娜夫人家里熏染着味道浓郁的香气,有点像她给钱女士的龙牙草的味道又有些许的不同。那种味道有如实质地包裹住踏进这个家的每一个人,安抚下焦躁不安的情绪,仿佛陷入了沉睡般的宁静中。
妮娜夫人说自己已经和钱小雅吃过晚饭,钱女士谢过她帮忙照看女儿,接过妮娜夫人送上来的蛋糕。
其实她一点也不饿,胃里翻腾着只想吐,但她还是吃了几口补充了点能量——中午她就没胃口只吃了几块饼干,晚上再不好好吃东西,身体肯定要撑不住。
这段时间因为睡眠不好,她的胃口也很糟糕,陪着女儿的时候还能多吃一点,却往往吐出来的更多,倒是减肥效果极好,几天就能瘦好几斤。
妮娜夫人端上来的蛋糕又甜又腻,吃下去又在喉咙里泛上一股子奇怪的腥味,翻搅着钱女士的五脏六腑都缩在一起,像一块被拧干的毛巾,恨不得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给榨出来。
她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说着是借一下厕所,一进去就直接呕了出来。
妮娜夫人家里的香气忽然变得浓郁到让她没办法呼吸,她两眼发黑难受得蹲在厕所的地上,刚醒来时的那种脱离虚弱愈发强烈。
钱女士看见一双软底的拖鞋停在她面前。
“你没事吧?”她听见妮娜夫人的声音,勉强抬头映入眼中的是一双昏沉浑浊的眼,把她的意识骤然砸进了黑暗之中。
“你不会有事的。”妮娜夫人蹲下身,轻轻抚摸着钱女士的肚子,不知在和谁说话,“你会好好的。”
窗外幽绿的光一闪而过,低低地响起几声雷鸣。
……
钱女士会不会好好的时律暂且不清楚,但把那个灵魂送回去的时候安吉丽娜也跟过去了,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他觉得自己现在不太好。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个情况的呢……
时律捂着脸却控制不住从耳根到脖颈蔓延的红,他说不出来,他想不明白。
好像一切的开始,都在班西毫不犹豫地闷掉了一瓶药开始。
药剂瓶还在他手里攥着,不剩半滴液体的瓶子还能嗅到浓浓的酒味,要不是酒味里还混杂着药材的气味,他都要怀疑班西喝掉的不是药剂而是一瓶烈酒。
还得是那种接近纯酒精的级别,才能一口下去让班西上头到这种地步。
“嗯?”班西眨了眨眼睛,出门前他替换了自己的眼睛,高价收购的冰种翡翠在他眼中呈现出通透浓郁到令人心醉的绿,水光盈盈也说不清楚是翡翠的光泽还是他眼里的光,睫毛半垂着也遮掩不住的明亮。
班西看着时律,舌尖舔了舔唇角——这个动作让时律愈发没眼看,若非他们面前还盘着一条冒绿雾的龙,时律恨不得当场消失。
这次他算是正式看见了奥吉莉亚,黑天鹅在他边上用翅膀拍拍他的后背,嘎嘎嘎安慰他班西就是不当人。
这正跟反派对峙局势一触即发的时候,哪有这样一言不发灌了药就亲上来的战友,奥吉莉亚用自己明亮闪烁的大眼睛发誓,班西不光是强吻,还是深吻。
湿漉漉黏糊糊大家都懂,详细描写可能要被锁文的那种。
啧啧啧。
奥吉莉亚同时发出磕到了和真恶心的声音。
班西歪歪头,露出一副无辜又疑惑的表情。
假如忽略他不正常潮红的脸色和略微涣散的眼神,他看上去与平时没有任何区别,甚至勾勒法术印记时更快更稳,堪称超常发挥。
奥吉莉亚知道他现在正处在一个眩晕模糊的状态里,班西利用药剂解开了灵魂对于神秘感应的理性压制,此时大概类似于喝醉到断片的感觉。
她当然也知道班西为什么要这样——理性压制对神秘的感应是巫师天生对自己施加的“剑”,确保他们不会过深地接触到神秘而无法自拔,但与此同时这样的压制减弱了他们的敏锐度,使得他们无法辨识过高的神秘。
比如神明,再比如某些高规格的能量存在。
虽然班西会用“呼唤东方的存在”这样的咒语来施展魔法,但在理性压制下,他其实是感知不到“东方的存在”的。
真的要去对付一条龙,这样级别的感知远远不够。
班西在察觉到空气中沾染上一缕绿色时,便灌下了那瓶解封的药。
酸涩呛口极其类似于烈酒的口感,在他体内点燃起熊熊烈火,以他的理性作为燃料,把他的身体交由本能所掌控。
药效只有半小时,超过这个时间他的身体上的“剑”会连锁崩溃,把他彻底拖进另一个世界去。
醉酒的昏沉状态下,班西甚至对此有些跃跃欲试。
封存于灵魂的“剑”解封,原本他感知不到的事物就变得明晰,薄薄的绿色在他眼前拥有了龙的实体,萦绕在时律身边的香火烟气扩散,周围的能量场不安稳地激荡。
时律的确曾经是一位神明,班西看见信仰的余光在他眼中映照出野兽般的野性狰狞。
时律小心地挡在他面前,那些香火遵从着他的意思围绕班西,阻挡绿色的雾气侵染,时律的精神紧绷,尾巴不安地炸成鸡毛掸子。
两种相斥的神秘冲撞,在城市的高空卷起阴云和狂风,班西的飞天扫帚被风吹得动摇西晃,晃得他忍不住轻笑,眼里蒙着模糊阴沉的翳。
班西拉住了跟那条龙对峙的时律。
他拽着时律的领口,脸颊泛着酒醉的红,不等时律反应便倾身吻了上去,放开扫帚任由狂风把它吹到不知道哪个角落。
不仅是时律,就连对面酝酿大招的龙都被他这一出搅得猝不及防,心神一散差点反噬到自己。
班西吻得很深,但结束得很快,他的目的不是亲吻,仅仅是需要拿到一点施法材料,用来给自己施加上能够使用某个特殊魔法的增益buff。
反正都是体液,亲一个总比让时律放血来的快。
嗯,他也不否认这其中有自己的主观意愿作祟。
班西懒洋洋地舔舐唇角,来自于更高阶层的神秘借由体液浸染进他自身的神秘中,在他体内躁动奔涌,不安分地寻找出口。
非常类似于祈祷和神降的过程,要是再深一点时律就可以依附在他身上进行神明的工作了。
他抬起眼,注视着那条龙的眼睛。
“蛇。”他说道,他知晓该怎么激怒这条龙,他的内在感知告诉他这条龙残存的神秘早已不能维持龙的形态。
这已经不能说是一条龙,而是一条假装自己还是龙的蛇。
他面前翻涌的雾气忽然收缩凝实,一条盘旋的大蛇张开嘴发出嘶鸣,闪电般直直冲着他咬上来。
时律的反应却是更快一些,甚至比已经冲出去的奥吉莉亚还要快,班西只看到一点光亮起,下一秒蓬勃而强大的神秘潮水般铺展蔓延,他面前的蛇发出透着恐惧的嘶吼,尖尖的毒牙从班西眼前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