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O白昼边界——by泠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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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栩不停地刷手机看营销号扒那两个人的恋爱经过,从他们读的高中名字到去年岑游巡演途中失声后的一些蛛丝马迹,越看神情越低落,简直像要哭出来。
谢景迟看了会觉得这样不是个事,干脆趁着数学老师又一次背过去的功夫拿走陆栩的手机。
“先听课。”手机被收的陆栩满脸不乐意,谢景迟扁了扁嘴,小小声地说,“我刚刚没怎么听懂,你听一下,中午讲给我听。”
陆栩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想起他上周小测卷子上那个惨不忍睹的分数,这才答应下来,勉强把精力放在了听课上。
下课以后,班上其他人分成了两拨,一拨往外走一拨集中在教室后的微波炉附近等着热从家里带来的午饭。
谢景迟有条不紊地把课本和卷子收进抽屉里,陆栩趴在桌子上没有动,“小迟,你中午吃什么?”
平时这种问题谢景迟要想好久,今天他一反常态没有犹豫,“我约了人出去吃。”
“啊。”陆栩啊了一声,“那我说请你吃饭……”早在上个月他就一直在念叨生日要请谢景迟吃饭。
谢景迟站起来,顺便脱掉身上土里土气的校服外套,“你先考虑下午要交的卷子吧。”
数学课上发的卷子,特别难的题目已经在课堂上做得差不多了,下课前数学老师特地跟课代表交代下午上课前收上来,他还要布置其他的作业。
追了一早上星的陆栩脸彻底垮下来,“我完了。”他把头埋在臂弯里哀号,“我真的完了,下午英语课还要考试不能摸鱼,我真的完了,我不吃午饭了。”
“不吃午饭怎么行。”谢景迟看着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忍不住上手摸了两把,又在他发火打自己以前退开两步,“栩栩,这样吧,我给你带午饭回来,你专心写卷子就行了。”
谢景迟他们学校在市中心比较繁华的地段,出学校过马路就是热闹的步行街,比起乏善可陈的学校食堂,大部分学生都更喜欢来这边吃饭。
街上穿同样校服的男女生三两成群,像谢景迟这样一个人来的反而是极少数。
谢景迟他们约在商场七楼一家口碑和价格成正比的私房菜餐厅。
门口接引的服务生把谢景迟带到提前订好的包厢里。
现在是十二点过一刻,曹助理已经到了,旁边穿旗袍的女侍者把手写誊抄的菜单递给谢景迟。
曹助理没有说话,谢景迟也没有搭理他,按自己的口味点了两三个菜,“这个和这个不要上,直接打包,我带走。”他记得陆栩喜欢吃甜的,最后又多加了一份杨枝甘露。
女侍者带着他的要求离开后,谢景迟想起下午要英语小测,索性拿出手机开始刷题。
“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突然找上你。”
一直充当人形背景板的曹助理冷不丁开口,谢景迟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说实话谢景迟有些意外他会这么早开口,因为通常来说曹助理都会等到他吃完,免得浪费一整桌食物。
他犹豫了一小会,最后选择是实话实说,“其实……也不是很好奇。”
从很小的时候起他就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没有什么能让谢明耀改变自己的决定。决定让方如君和谢煊进族谱是,抹去江行云这个人存在过的一切痕迹也是。
谢明耀专程让曹助理带他去生日宴的场地,一定是有什么不方便在秦深面前说的事情需要交代给他,所以即使秦深帮他拒绝了,曹助理还是会通过别的途径找上他,最多就是从顺路变成专程走一趟,本质上没有太多的差别。
“先吃饭,吃完我们再说。”曹助理的反常没有持续太久,一切又回到按部就班的程序里。
工作日的中午,来用餐的客人并不多,没一会菜便全部上齐,都是谢景迟喜欢吃的。
曹助理没有动筷子,上了一上午课早已饥肠辘辘的谢景迟也懒得跟他客气,一个人将桌上的食物解决了大半。
“吃好了吗,小少爷?”
谢景迟点点头,把面前的餐具推到一边,“说吧。”
曹助理取出一个大大的文件袋打开,将其中的一份文件递给他,“首先,这是谢总让我转交给你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谢明耀给他的生日礼物?谢景迟粗略地看了看,发现是一份保送协议,保送的正是他上周他在餐桌上说给谢明耀和秦深听的那所学校。
“谢总特地为你准备的成年礼。”曹助理神态中多了几分似笑非笑的戏谑,“还是很贴心的对不对,多少像你这样的人求都求不来这样的机会,考得再烂也能有大学上。”
谢明耀身边的人都不怎么看得起他,早就习惯这点的谢景迟没理会他明里暗里的挤兑,只是把这份保送协议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不论分数、专业任选,是一份看似很不错的礼物,然而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谢煊的十八岁生日礼物是3%的股份和一所经营状况相当不错的子公司。
他有一点想笑,但想到这是在自己讨厌的人面前又硬生生忍住了。
即使是这样敷衍的礼物,谢明耀也不会无缘无故在他身上花费精力,他想要得到就必须先付出什么。
“高兴到说不出话了?”他走神得太久,曹助理忍不住又讥讽了一句。
“也没有很高兴……”谢景迟停顿了一会,“我需要做什么?”
曹助理双手交叉摆在桌上,“他需要你尽快履行和秦先生的婚约,对此他希望在后天的晚宴上得到你的配合。”
大约是在谢明耀身边耳渲目染多年,他发号施令的样子很像谢明耀,让谢景迟很有压力。
谢景迟的目光越过他,看到一盆边缘有点枯萎的吊兰。
谢明耀提出的交换条件是履行婚约。三年前那个闹剧一样的傍晚,他十五岁,未成年,法律还有舆论都站在他这一边,可是现在他就要满十八岁,再没有什么可以保护他。
他甚至怀疑自己上辈子是谢明耀的仇人,不然为什么谢明耀要这样冷酷而功利地对待他。
“你的回答呢?”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曹助理敲敲桌子,“可以或者不可以,我需要一个回答。”
谢景迟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面前的人身上。他很想告诉这个人,只是一所三流大学而已,他还没有廉价到会为了这点蝇头小利出卖自己,但是他没有说这种话的资格。他并不怕曹助理,但是他害怕曹助理背后的那个男人。
他犹豫着把文件交还给曹助理,“我知道了。”
曹助理看着他的眼睛,忽然露出个诡异的笑容,“谢景迟,你是不是觉得这就是谢总派我来找你的全部?”
谢景迟茫然地回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也不是很想明白。
“谢总的原话是‘你要十八岁了,有些事情再瞒着你不太好’,顺便一提,我也这样觉得。”
曹助理笑了下,又递过来一份很厚的文件,比之前薄薄的保送协议书要厚很多,厚到谢景迟怀疑自己是否能在十分钟内读完。
“好好看一看。”曹助理对他比了个手势,“有看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当然,我建议你从第20页看起。”
午休时间快要结束了,谢景迟按捺着厌烦的情绪接过来,从曹助理说的第20页开始看。
起初他对此没什么太大兴趣,尤其陆栩还饿着肚子在等他,然而当他看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他整个人愣住,脸上血色唰地褪去。
曹助理很满意他此刻的反应,按服务铃叫来了服务生买单,“看明白了就好好想一想,我下午还有工作就先走了。”
听到他说要走,谢景迟仓惶地抬起头,“这是真的吗?”由于实在太过震惊,他连说话的声音都在抖。
“真的。”曹助理慢条斯理地取出一张银行卡交给女侍者,“如假包换,你拿着的就是你另一位血缘父亲江行云的遗嘱,上面的每一句话都受法律保护。”
第20章
谢景迟的十八岁生日晚宴选在谢氏控股的一家豪华酒店举行。
因为事先谁都没有和他商量过,谢景迟不太了解除了自己和秦深,谢明耀还邀请了哪些人。当然他心里清楚,肯定不会有谢煊成人礼那样大宴八方,使得媒体争相播报的轰动规模。
这种正式场合通常都有着装要求,一般来说是男士着西装,女士着礼服裙。谢景迟不是没有正装——就算对他没有太多感情,谢明耀也从未在物质条件上苛待过他——只是和去年相比他又长高了四五公分,包括那四套正装在内,衣柜里许多衣服都不再合身,尤其是裤子,即使腰围还算凑合,露出的脚踝也足够让人尴尬不已。
生日前一天的晚上,蒋喻取来修改好的正装让他试穿。
谢景迟上次提出的几个问题,比如裤腰有一些宽松和上衣的袖子略长等,如今都已修改妥当,只剩下一个地方让他犯难。
袋子里除了衬衣和长裤,还配了一条花色典雅的领结。
问题就在这个地方。谢景迟苦恼地将其拿起来比划两下,最后又挫败地放下。
他之前使用都是提前扎好的成品,像这种需要手工系的他的的确确是第一次见到。本着不想认输的精神他试了两次,结果除了把领结弄皱以外没有任何收获。
咚咚咚。大约他一个人在房间里待得太久了一点,有人过来敲门。
“谢景迟,衣服有哪里不合适吗?”隔着门,秦深质感冷冽的嗓音略有一点变调,但依旧很有辨识度。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来的是秦深,想到蒋喻还在外面等他的反馈,他还是深吸一口气,将门打开。
起居室温暖微醺的浅黄色灯光从走廊拐角的另一端隐隐约约地透过来,在地板上留下明亮的痕迹。秦深的目光从他的脸上扫过,最后停留在他敞开的领口上。
谢景迟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这个……”这次他记得带上那条皱巴巴的领结。他拿起来给秦深看,“我……不会。”
因为这非但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反而暴露了自己在生活方面的白痴,所以这句“我不会”谢景迟说得又快又轻,听力稍微差一点的人都容易被他含糊过去。
秦深嗯了一声,视线转到他的手上,“不会系?”
可能是太过羞耻导致的错觉,谢景迟总觉得他的声音里有几分笑意,不过并不惹人讨厌。
他陡然惊觉这段时间自己越来越难将秦深和“讨厌”这个词联系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明明三年前他是那样憎恶秦深,憎恶他和那个与他一同到来的、不知所谓的荒诞婚约。
“给我。”秦深直接从他手中拿过领结,“再过来一点。”
谢景迟听话地往前走了小半步,直到快要撞上眼前人的肩膀才意识到这样的距离可能有点太亲密了。
和他的不知所措形成对应,秦深镇定自若地用柔软的织物环过他的颈子,然后对比了一下两边末梢的长度。
“怎么黑眼圈这么重?”
这样的近距离,谢景迟必须仰起头才能看到秦深的脸庞。
“作业很多,非常多,在学校里根本写不完。”他扬起下巴,克制着不去看在自己喉间动作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还有要复习……”他的声音慢慢小了下去。
秦深不置可否地接受了这样的解释,“不会的来问我,太晚睡对身体不好。”
肯定是管家和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他的指腹不经意间擦过谢景迟的喉结,正在胡思乱想的谢景迟的身体霎时僵住,“嗯,好。”
他克制着,尽量不让秦深发现自己的异样。与厌恶和抵触都无关,秦深的触碰不是什么很难忍受的事情,只是被碰过的那一小块肌肤微微有一些发痒,让他在意得不得了。
“这样看我做什么?”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秦深垂下眼睛,“学会了吗?”
谢景迟反应过来他刚刚是在手把手教自己怎么系领结。
“对……”他想要为自己的走神道歉,话还没说出口就见秦深皱起眉,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秦深看了他几秒钟,很轻地叹了口气,把系好的领结拆散,“我再来一遍。”
确定他没有生气,谢景迟提起来的心放下来一小半。他低下头,认真看那条在他手中桀骜不驯的领结是如何被秦深绕在指尖,灵活地勾出一个精巧的结。
途中他还是忍不住悄悄看了秦深一眼。大约是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当前的工作上,秦深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微黯的灯光落在秦深高挺的鼻梁上,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谢景迟想起自己对这个男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英俊得有些过头,以至于十分的有距离感。
什么人能够靠近他,让他露出这样专注而柔和的神情呢?谢景迟被自己忽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反正是谁都不会是他。
明明是当下看来再正确不过的答案,他却在一瞬之间陷入了无止境的空虚之中。
最后谢景迟还是没能学会那本应该很简单的领结系法。
他试了两次,明明步骤和秦深做的一模一样,成品的样子却千差万别。
秦深无奈地拿走那条饱受摧残的领结,不让他再继续下去。
“学不会就学不会吧,再让你试下去就真的要换一条新的了。”
谢景迟眼神乱瞟,隐约觉得他是在用一种很委婉的方式骂自己笨得无可救药,又苦于没有证据无法反驳。
他知道如何应对他人的尖酸与刻薄,却不知道要怎么接下这种带一点亲昵的调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