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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白昼边界——by泠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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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安静一点!”一同来的那个男警官被吵得头痛,对着无头苍蝇一般的男女厉声呵斥。
  吵闹的众人被他吼得一懵。他拿出逮捕令和自己的警证,被推搡到前面那个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惶眼光。
  “方如君,根据警方调查到一系列证据,我们合理怀疑你是617碎尸案的背后主使。”
  那天警方在汶山附近发现的只是尸体的一部分,另一部分几天前被几个大学生发现后拍照传到网上,连带官方发布的寻尸启示都被翻出来。
  如今人人都知道沄港市发生了分尸案,也知道凶手还在逍遥法外,可谁能想到凶手会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男警官低下头,“因此我们以涉嫌故意杀人等罪名对你实施逮捕,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四面无窗的密闭空间内,灯光从四面八方照过来,将房间里照得亮如白昼,不给暗影留一丝一毫生存空间。
  方如君手脚都被固定在专用的审讯椅上,而她的对面是一男一女两位刑警,其中主要是男的负责问话,女的做记录。
  面对警方提供的银行流水和打印出来的通话记录单,她对自己雇人杀害申虹一事供认不讳。
  “因为我受不了了。”方如君讥讽地勾了勾唇,“她胃口太大了,你们知道她最后一次找我要多少钱吗?”
  “多少?”
  她淡漠得像在讨论一件不合心意的首饰,一条尺码有误的裙子,“五百万,她找我要五百万,这还是建立在她今年年初找我拿了两百万的基础上。我没有工作全靠明耀养着,哪来这么多钱,她说我如果不给的话就要和我鱼死网破,那我只能选择做掉她了。”
  那个一直在写东西的女警官抬起头,用手中的笔点了点纸面,“那申虹为什么要勒索你?她能成功勒索你这么多年,总得有个理由吧?”
  “我怎么知道?”
  对于骤然变得防备而紧绷的方如君,男警官本能般地皱起眉。
  “你们抓到于哲瑞了吗?”忽然方如君将话题引到了另一个地方。
  于哲瑞就是她雇佣的那个杀手,不论是杀人还是分尸抛尸都由他一人独立完成。
  同时警方也确认了,于哲瑞的老房子就是本案的第一现场。
  “没有。”
  “怎么?他看事情不妙提前跑了?”知道警方没有抓到于哲瑞,方如君笑得很开心,“你们警察不是很有本事吗?这都抓不到,废物……”
  “于哲瑞死了。”男警官冷冷地打断了她,“死在了自己家,死亡原因初步判定为吸毒过量。”
  关于于哲瑞的死,他所在片区的派出所工作失职,只简单的走了个过场就将死因归结为吸毒过量,没有深入探究。
  好在于哲瑞没有亲属和朋友,遗体还寄存在殡仪馆,他们已经申请了二次尸检。
  “你知道他吸毒吗?”
  “可能知道吧。我只知道他很缺钱,五十万就能买一条人命。”方如君靠着椅背,倦倦地撩起一边眼皮,“他命不好,拿到钱就跑去买毒品,吸毒吸死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男警官下意识看向另一边,发现女警官同样在看自己。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疑问。
  买凶杀人,对方还是瘾君子这种多少钱都填不平的无底洞,一个被常年勒索的人,怎么会轻而易举将这种把柄再次交到他人手中?
  更何况于哲瑞死得太巧了,怎么会前脚杀掉了申虹,后脚就死在自己的家里。常年办案锻炼出来的直觉让他们坚信,于哲瑞的死没有那么简单。
  审讯持续了六个小时,对双方精神都是一种考验。法律规定不得在疲劳困倦状态对嫌疑人进行审讯,而且方如君本身还是个做过重大手术的病人,所以今日必须暂告一段落。
  在方如君即将被转移到别处时,那个从头到尾都很少说话的女警官忽然叫住她,“方如君,你还记得你有个叫方棋的侄子吗?”
  “我记得。”
  “他在你的房间放了窃听器,你和申虹的大部分对话都被他录了下来。”
  方如君脸上血色倏地褪去,她死死地盯着女警官的脸,像要看出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女警官神色倒是很轻松,“确认死者身份后,我们回了一趟申虹的老家,认认真真检查了申虹的遗物,很仔细的那种,连边角旮旯都没有放过。你说申虹要和你鱼死网破,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如果申虹没有确实的证据,她拿什么和你鱼死网破?”
  这一句话打碎了方如君最后的心理防线。
  “和我没关系,和我没关系!”因为被人按着,方如君没法后退躲避女警官那仿佛洞悉一切又十分怜悯的目光,只能靠摇头来假装看不见,“我拿走了喷雾又怎么样,他自己不知道检查吗,他小心点就不会死了,凭什么说是我的错?申虹这个贱人,贱人,为了钱就把他卖了,转头还假惺惺说什么自己心里不好过,贱人。”
  她近乎癫狂地咒骂从申虹骂到江行云、方棋,甚至连谢景迟都不放过,半晌之后,她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崩溃似的大哭了起来。
  她哭得撕心裂肺,却没有一个人理会。
  沦为阶下囚的她再不是过去那个高高在上的贵妇人,从头到尾,真正属于她的只有满手鲜血和累累罪行。
  江心开发区发现尸体的第十二天,警方针对此事出了正式通报。
  通报中称,家住七文山的女子方某因为一些纠葛,雇佣社会无业人士于某残忍杀害女子申某,之后恐怕事情败露,又对于某痛下杀手。
  虽然全篇使用代称,但依旧被有心人挖出了“方某”的真实身份姓名。
  谢氏董事长夫人买凶杀人,事后亲自灭口杀手,并将现场伪造成意外事故,这样骇人听闻的罪行在网络上一石激起千层浪,一夜之间谢氏地产就成了众人纷纷议论的对象。
  不止当年八卦杂志爆料的那些,甚至连当年谢明耀前任伴侣突发哮喘病故的事情都被翻了出来。
  流言甚嚣尘上,作为江行云唯一的孩子,谢景迟自然也被推到了大众的视野里。
  数不清的媒体找上了谢景迟,好一点的希望他能对此事发表一些的看法,坏一点的直接想要约他做个专访。
  谢景迟拒绝了很多次,然而这些人就跟狗皮膏药似的纠缠不休,不得已他只能关掉手机,假装人间蒸发。
  第二天早上,睡眠不足的谢景迟才刚踏出卧室,就看到伫立在门口的女佣。
  “请等一下,我这就帮您转交。”女佣将一只显示正在通话中的手机交到谢景迟面前,“先生说他联络不上您。”
  谢景迟把手机贴在耳边,“喂?”
  “谢景迟。”然后他听到了秦深的声音。
  “嗯。”他很轻地回应道。
  “为什么要关机?”
  “因为……”谢景迟犹豫着,挑重点把这件事和远在异国他乡的秦深说了。
  “既然被媒体骚扰了,为什么不找我帮忙?”秦深的重点只是这个。
  谢景迟被他问得一愣,讷讷地说,“我以为你已经睡了。”秦深在国外出差,换算一下时差的话,那边正好是凌晨三点,是睡眠中最关键的一个阶段。
  “你觉得我睡得着吗?”秦深很轻地叹了口气,“给你打电话怎么都打不通,我能放心吗?”
  今天难得不用下雨,明媚的阳光在浅色的木地板上铺陈开来。
  谢景迟站在走廊的阴影里,背靠着墙壁,重心从左脚换到右角。他咬着嘴唇,神情忐忑不安,像一个被家长训斥的小孩子,“对不起。”
  “这件事情就交给我来处理。”秦深停顿了一下,“以后不要不接我电话。”
  在电话挂断以前,谢景迟终于有了叫住他的勇气。
  “我……”
  和以往一样,秦深很耐心地等待他的下文。
  “等你回来,我们能谈一谈吗?”
  “谈什么?”或许是谢景迟的错觉,他总觉得秦深说话的语气有点奇怪。
  “我和你,还有我们的关系,我有话想要和你说。”
  秦深沉默了很久,“好,在家里乖乖等我回来。”
  在电话挂断的那一瞬间,谢景迟发誓,他听到了蒋喻还有另一个人的声音。
  怪异感再度涌上心头。到底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了?他没有细想,或者说不愿意去细想。
  和秦深好好谈谈,应该他目前所能做出的最正确的抉择了。
  半个小时以后,网络上有关“谢明耀的二儿子”“谢氏地产二公子”以及“谢景迟”的讨论消失得一干二净,好似从来没有存在过。
  谢景迟将自己从旋涡中摘了出来,然而笼罩在谢氏头顶那片象征着厄运和悲剧的阴云并没有立刻散去。
  距离警方通报出来的24小时内,大众的关注度还未散去以前,谢氏地产位于城西的某个新项目因为前些时的大雨发生了承重墙倒塌致使15人当场死亡的重大安全事故。


第59章
  这一年的梅雨季来势汹汹。谧江上游的江栖镇发生了特大泥石流,而处在中下游的沄港市水位数次超过临界值。
  在决堤和往昔再现的恐慌中,城西望舒区隶属于谢氏的某工地即将竣工的楼房毫无预兆地倾倒成一片废墟。
  该事故导致15人当场死亡,23人受伤抢救,系重大安全生产事故。
  谢氏大楼灯火通明,会议室内一片惨淡的愁云。
  事故发生的第一时间,谢氏地产便立即进入紧急状态,全部高层都接到了来自董事长谢明耀的紧急会议通知,奇怪的是直到所有人到齐,组织了这场会议谢明耀都没有现身。
  敏锐一点的发现不止是谢明耀,缺席的还包括三年前进入谢氏,如今已是谢氏决策层成员之一的谢煊。
  负责联络的秘书向谢明耀的私人助理打了不知道第多少个电话,得到的始终只有冰冷的忙音和机械化的女声。
  “不行,我们联络不上董事长,一直都是忙音……”秘书挂断电话,同面前的男人摇了摇头。
  最先受不了这种窒息氛围的是CEO,他说着自己先走,让董事长来了再联系他,结果脚还没踏出一步就发现门外有人。
  配枪的武警官兵看守在门外,出了一身冷汗的他想要退回去报警,又发现电话信号也被完全屏蔽。
  位于三十七层楼的会议室成为了黑暗中唯一发光发亮的孤岛。
  缺席的谢明耀父子,倒塌的楼房,还有外界对谢氏地产极其不利的舆论……冰冷的恐慌凝成一条很细的线,悄无声息地缠在了在场许多人的咽喉上,缓缓收紧。
  朝内开的门被人用力推动,虚张声势的CEO不得已后退了好几步,让外面的人进来。
  来人高、瘦、神情锐利,身着让在场许多人如堕冰窟的红色制服。
  这位来自检察院反贪污受贿局的检察官冷冷地环视一周,话中没有一丝一毫的人情味,“叫到名字的请跟我来,剩下的各位请双手放置于桌上,安静等待。在调查结束前,务必保持肃静。”
  多事之秋,对许多人来说这注定是一个无眠的夜。
  在远离风暴的另一端,谢景迟的日子却过得十分惬意。
  睡前他把警方通报又拿出来看了一眼,久违地做了个十分轻盈畅快的美梦。
  隔天早上八点半,他准时抵达陆栩家楼下——陆栩家新买的房子已经快建好了,加上装修通风等杂七杂八的事情,预计今年年底能搬进去。
  距离他按下门铃没多会,一个头发乱糟糟的陆栩就跌跌撞撞地从楼道门里冲了出来,甚至还冲过了一两步。
  “栩栩,我在这里,你看哪呢?”
  陆栩慢吞吞地“哦”了一声,“没戴眼镜。”他在口袋里掏了半天掏出副眼镜给自己戴上,“好了。”
  成年后的陆栩长高了3cm,脸没有过去那么圆,但也尖不到哪去。据他本人说高考结束后,他被他妈勒令晨练加去健身房,一共瘦了七公斤,到现在都没有胖回来。
  他直升本校的研究生,九月开学,这会正瘫在家里享受假期。
  “猫呢?”鉴于陆栩睡懵了就容易丢三落四,谢景迟好心提醒了他一句。
  “带着呢。”陆栩扬了扬手里的笼子,隔着细细的栏杆,一只瘦巴巴毛茸茸的小奶猫怯生生地和他对望,“就这只,很小对吧,连奶都没断就被人丢了。”
  谢景迟犹疑着把手放在笼子门上,“能打开看看吗?”
  “能啊,带回家当天晚上我和我妈就给它洗了澡。”不提还好,一提陆栩就忍不住嘀嘀咕咕地抱怨,“一身的跳蚤,洗了我老半天,还报废了两双手套……”
  “先上车。”
  谢景迟的车就停在不远处,上车后,谢景迟不知道从哪变出一小袋羊奶。
  “见面礼。”谢景迟把包装袋撕开倒进小碗。
  到底是流浪过的野猫,没那么怕人,谢景迟把碗放下后就大着胆子凑过来闻,没闻到奇怪的味道立马伸出舌头开始吧嗒吧嗒地舔。
  谢景迟趁机检查了一下小猫身上耳螨和猫藓的面积。
  “我跟你这么久没见,你都没给我准备见面礼?”陆栩委屈巴巴地说。
  “陆大律师,想要见面礼?”谢景迟头也不抬。
  “不然呢?”陆栩算是铁了心要敲他竹杠。
  “给。”谢景迟递给他一样东西,陆栩拿过来一看发现是没有喝完的另外半袋羊奶,气得脸都鼓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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