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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O白昼边界——by泠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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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认为做得很隐蔽的谢景迟惊讶地睁大眼睛。
  “什么时候知道的?”他艰涩地说。
  “大概是你去挂号的那一天我就收到了通知,然后每一个夜里,你以为我睡着了,我其实都在背后看着你。”逆着光的角度,秦深大半张脸孔都浸没在暗影里,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谢景迟,我是你的Alpha,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对此一无所知?”
  从他的话里,谢景迟发现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真相,“你让人盯着我,是吗?”
  “是。”秦深承认得很爽快,“我说过,我对你有很不正常的控制欲,不管你有没有发现,这些全都不是在开玩笑。”
  “那我在做的事情……”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秦深话里有几分自嘲,“不仅知道,还知道你在哪了碰了壁。”
  谢景迟忘掉了自己原本要说的话,哑口无言地望着他。
  “我一直在等你开口向我求助,这样我才能顺理成章地帮助你。”秦深微微笑起来,笑容中有说不出的萧索和寥落,“但你从来都没有。”
  他喉咙里干涩得厉害。
  “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呢?你会去找江敛、钱寿、陆栩……明明我才是和你关系最密切的那个人,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往谢氏那个火坑里跳。”
  秦深转过来,谢景迟很难界定他此刻的神情。
  就像所有负面情绪的集合,阴郁、偏执、暴戾……还有几分哀伤。
  “你明明答应过我,要和那些人划清界限,只和我在一起。”
  谢景迟记得,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在他们去登记的前一天,他答应过秦深,不会再和那些人有一丁点纠葛。
  他本来也确实想要履行这个诺言,直到他发现江行云死亡背后的真相。
  江行云不是病故而是被人害死,凶手却至今逍遥法外。
  鲜血凝结成的仇恨无法轻易抹除,为人子,他无法视而不见。
  可就算有这样充足的理由也无法抹去他言而无信的事实。
  他垂下眼睛,承认了自己的失信,“对不起。”
  秦深没有因为得到了他的道歉而开心一点,“谢景迟,我没有要谴责你,我只是一直在想,为什么你不能多相信我一点。”
  “因为……”谢景迟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他明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去找秦深的理由却说不出口。
  秦深也没有指望过他会这么容易就回答自己的问题,“我想过很多种可能。会不会是你发现了我对你那些不正常的欲望,会不会是我做的那些事情让你感到窒息……我害怕惹你讨厌,更害怕暴露自己的本性,只能加倍地忍耐,结果到最后,我还是做了和我父亲一样的事情。”
  秦深指的是他联合谢予书,收购谢氏股份,在股东会议上给他投反对票,导致他提出的一系列议案不通过的那件事。
  “我不会道歉的,道歉了也没什么用,因为就算没有谢予书,我也不会允许你进谢氏董事会。”
  谢景迟讨厌强烈的光照,而秦深替他遮挡了大部分。
  秦深低下头,他高挺的鼻梁几乎要擦着谢景迟的,“为什么?”
  谢景迟不敢眨眼,更不敢动。
  他好像又一次落进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湖泊,在水中缓慢下沉,溺亡。
  “什么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在装傻充愣、明知故问,可问出口以后,他发现自己的确一无所知。
  “我在想,你既然能够接受我对你全部阴暗扭曲的欲望,为什么不能再多信任我一点?我到底哪里做错了,让你对我这么没有安全感。”秦深薄薄的嘴唇开开合合,“我怎么都想不明白,你能不能回答我一下,为什么一夜之间,我们之间就有了隔阂?”
  “我……”谢景迟清了清喉咙,“我有点口渴。”
  他不太用力地推开秦深,逃避似的下了床。
  吧台就在离卧室不远的地方。
  谢景迟赤着脚踏过冰凉的木地板,过去给自己倒了杯不加冰的矿泉水。
  他心烦意乱得厉害,杯子险些脱手,好在有人握住了他抖个不停的手腕,帮他稳住了。
  在那个人的帮助下他喝到了水,缓解了喉咙里的干渴,然后将空了的杯子重新放在吧台上。
  杯子放下以后,有一双手臂从后方伸过来,穿过他的腋下,环在他的胸前,缓缓收紧。
  温热的胸膛贴上来的一刹那,他浑身僵硬,直到熟悉的信息素气息将他整个人裹在里面,他才放松了身体,慢慢软在了这个人的怀抱里。
  “你走路都没有声音的。”谢景迟小声抱怨,语气里却没有太多的责怪,反而更像是在和对方撒娇。
  秦深没有说话,只是把脸埋在了他的脖颈间,呼吸着他身上柔软缱绻的香气。
  玫瑰和荔枝的香气中混入了几分阻隔剂的苦杏仁味,却比任何一种气味都要让他上瘾着迷。
  “上午文主任要和你谈话,他和你说了什么?”
  对于秦深近乎反常的表现,谢景迟想来想去只有这么一种可能。
  “没什么。”秦深的声音闷闷的。
  谢景迟摇摇头,“我不信,他肯定和你说了什么。”
  “真的,他就和我说,我要好好照顾你,不能再让你受一点苦了。”秦深的嘴唇擦着他敏感的腺体过去,痒得他下意识颤抖了一下,“对不起,谢景迟,我以前太自以为是了。”
  Omega需要来自Alpha的关心和爱,尤其这个Omega还是从小生活在漠视和敌意中的谢景迟。
  谢景迟需要很多很多的爱,多到能够把他心里的空洞填平。
  “小迟。”他一声声地叫着谢景迟的小名,“我的小迟。”
  “嗯。”往日里他只会在床笫间叫这个称呼,谢景迟被他叫得耳根发热,“别叫了。”
  “为什么不能叫?”秦深反问,“还是你想要我叫你别的?”
  谢景迟皮肤白,耳后根那点红完全藏不住,“你不觉得……有点肉麻吗?”
  “我真的差一点就失去你了。”秦深的嗓音有点哑。
  “秦深,你不用有愧疚感,按照当时那个情况,标记是一定要洗掉的。”敏感的地方受人制擘,谢景迟说一句就要停一下,“而且我确实也瞒了你很多事情,所以我们的关系变成那样……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
  “那你可以再多依靠我一点吗?”
  谢景迟沉默了很久,久到秦深也察觉到了那份不安。
  “秦深,我还是觉得一切都跟做梦一样。”他浑身发抖,“完全没有真实感。”
  “不是做梦。”秦深不管不顾地反驳着他,“一切都不是,我爱你也不是。”
  谢景迟低声说,“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
  “只是?”
  谢景迟低着头,他放在吧台上的那只手,手指神经质地收拢又张开,反反复复了好多次,最后紧紧地握成了一个拳头。
  指甲陷进肉里,刺痛感让他有了继续往下的勇气。
  “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哪里不合适。”
  抱着他的男人浑身僵硬。他慢慢吐出一口气,“还有……不是我的话,你又希望当初和你订婚的那个人是谁。”
  死一样的寂静持续了很久。
  谢景迟试着去掰秦深抱着他的手,但秦深的力气比他大太多,他这点反抗如同蚍蜉撼树。
  面对秦深的一连串追问他也很累了,不想再有任何隐瞒。
  “你说,于你而言,我不是一个合适对象,你希望那个人从来都不是我……”
  谢景迟每说一句话,身后的男人就安静一分。
  渐渐的,他也不做声了,不再重复那些伤人的话语。
  “对不起,我偷听了你和爷爷的对话。我不是故意的,可我就是听到了。”
  就像一个漫长的、醒不来的噩梦。
  他以为自己能够学着释怀,实际上他没有哪一天忘记过。
  他真是一个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卑劣存在——为什么要在这种温情脉脉的时候翻过去的旧账?为什么还要追责这么久以前的事情?现在的秦深爱他不就够了吗?
  他其实一直都很清楚,最开始秦深答应照顾他纯粹是出于同情和怜悯。
  定下婚约的那一年,他那么小,甚至还没有成年,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合适的对象。
  他没有办法给秦深一点帮助,甚至还需要秦深反过来照顾他。
  “不是你的错。”秦深的呼吸乱了,“不是。”
  谢景迟想说不要安慰他,他没有这么脆弱,可是他说不出来。
  重新翻开旧日的伤口比他想得还要痛,痛到他不得不靠自虐才能冷静下来。
  “错的人是我。”秦深哽咽了,“先跟我回家。有关这件事,我会从头解释给你听……”
  有什么湿润的东西落在谢景迟的后颈上,秦深呢喃一样地说,“没有人比你更好。”
  意识到这是什么那一刻,谢景迟睁大了眼睛。
  他想要回头,但秦深把他抱得很死。
  温热的湿意在他的脖颈间蔓延,几乎要把他灼伤。
  “没有人比你更好,谢景迟,你不能丢下我,你接受了这样的我,就不能丢下我。”
  这一刻,谢景迟内心宛如大雪过后的旷地,一片空茫。
  “你可以尽情地惩罚我,这是你的权利,算我求你,不要用我的错误来惩罚你自己。”


第74章
  “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白日与黑夜交织的边缘地带,空白的时间被无限地扩大,所有激烈的、躁动的情绪在漫长的对峙中偃旗息鼓。
  谢景迟被不安和惶恐充斥的头脑逐渐冷静。他闭了闭眼,试图和另一个人谈条件,“而且我也没有说要走。”
  秦深听见了却没有动,仍旧维持着这个很有占有欲的姿势。
  不合时宜的,谢景迟忽然想起许多年前他曾做过一个荒诞梦境,梦里那只漂亮的成年公企鹅就是像这样,把那只需要自己照看的幼崽整个地裹在自己最软和、最温暖的腹部。
  如果他真的是一只生活在南极的企鹅就好了,至少企鹅不会在爱情里肝肠寸断。
  “你抱得太紧了,我有点难受。”谢景迟半真半假地说,“我快不能呼吸了。”
  难受是真的,但还不到不可忍耐的地步——谢景迟喜欢拥抱,喜欢肢体接触,不喜欢看不到秦深的脸,后者的权重比前两者加起来还要大。
  这么说果然有用,秦深低声说了句抱歉,随即放松了对他的钳制。
  得到自由的谢景迟还没有来得及呼吸两口新鲜的空气就又落入了熟悉的怀抱。
  “你在看什么?”
  这一次,他依偎在这个人的胸前,目光顺着这个人的往下。
  “地板很凉。”秦深呼出的热气就在他的耳朵边上。
  谢景迟猛地想起自己是光着脚从卧室里跑出来的。
  拖鞋还在卧室,谢景迟正在想要不要回去拿,秦深接下来的行动就彻底堵死了他最后的退路。
  “抓紧我。”
  手臂绕过膝弯,身体悬空,熟悉的失重感传来,谢景迟顺势抓住他衬衣的前襟。
  秦深很轻松地抱着谢景迟走了一小段距离,然后将他小心翼翼地放置在客厅的沙发上。
  在秦深将要抽身离去的一刹那,谢景迟抓住了他的袖子。
  秦深迷惑似的皱起眉,像是有很多的话要说,不等他开口说话,一段清脆的乐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被惊扰到了的他们同时看向噪声的来源。
  “你的电话响了。”谢景迟垂下眼睛,“你昨天和今天都没去公司,他们肯定找你有事。”
  秦深在继续和离开之间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选择了去接电话。
  临走之前,他深深地看了谢景迟一眼,“这段时间你可以先思考一下,你有什么想问我的。”
  “你会回答吗?”谢景迟把嘴唇抿成一条紧绷的直线。
  重建信任是一个漫长而困难的过程,他无法欺骗自己。
  至少此时此刻,他还无法做到完全心无芥蒂。
  秦深仿佛能够看穿了他心中的顾虑,“会,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我全都会告诉你。”
  当秦深离开后,谢景迟回过头,在他的身后,太阳沉没在城市的边缘,夜色如同一层柔软的、富有延展性的薄膜,将它所能触碰到的一切轻柔地包裹了起来。
  室内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暗,谢景迟抱着膝盖,思绪漫无目的地飘荡。
  一个人独处的这十几分钟里,他好像想了很多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啪。明亮刺目的白光驱散了黑暗,他抬起头,发现是秦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秦深站在门口,用一种复杂的神情凝视他。
  谢景迟盯着他微微泛红的眼角看了会,选择了错开视线。
  到最后,谢景迟还是没有看见他为自己流泪的样子。
  秦深看过他因为各种各样的缘由崩溃哭泣的样子,却不愿在他面前展露出软弱的姿态。这不公平,短暂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逝。
  “我还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合适?”说这句话时,他刻意不去看秦深的眼睛。
  他不知道这件事还能有怎么样的反转,除非秦深能够证明当时在屋内和爷爷说话的是另一个有着和他相同声线的陌生人,而他本人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
  这太扯了,据他所知秦深是独生子,没有双胞胎兄弟,当今的克隆技术也远没有发展到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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