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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服第一混分王——by妾在山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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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得到银光天莲的时候, 楚非欢在原地僵了很久, 手指拨弄着星辉点点的蕊, 最后神经病一般地笑了起来。
  林镜气得牙齿打架——憨批,你还笑的出来?你知道你白受了多少罪吗?
  楚非欢俯身, 轻嗅花香,垂眸,恍惚间有一种和周身滔天杀意截然不同的、近乎虔诚的温柔。
  林镜翻个白眼:“能救你女神了, 高兴疯了吧。”
  出了伏魔塔,是长康大街。
  楚非欢曾经是楚国惊才绝艳的世子, 而如今一道通缉令,天下对他避如蛇鼠。
  父亲死去, 母亲失踪, 他在这人间尘缘尽断。
  长康大街尽头,曾经被三百人鲜血染过的长公主府阶前落下沉沉大雪。
  他故地重游,只有麻雀和乌鸦簌簌落在屋檐上。
  雪下的特别大, 楚非欢推开那扇陈旧的门扉, 卷动黑色衣袍的只有呜呜吹动的北风。
  雕梁画栋,红木长廊, 他站在长廊尽头, 看着檐角的青铜铃, 一站就是一天。
  而林镜也就真是闲着慌,就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 陪他看了一天。
  甚至数着那铃铛摇摆的次数,数到了三千多下。
  林镜数多了,开始胡思乱想。
  上官晚是怎么和楚非欢结下婚约的呢。
  身为四大门派之首凌霄派宗主之女,上官晚的身份太尊贵了。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想要什么都是一句话的事。
  对比一下在人世间风雪独行的楚非欢,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林镜举起手,看着自己右手的小拇指,把红线解开,那条疤狰狞像是虫子,越看越疑惑。
  楚非欢回了桃花谷,把所有神医要求的灵药都交了出来。
  顾相思已经昏迷整整一年了,躺在床上,清冷的容颜变得苍白虚弱。
  神医拿到银光天莲的时候,非常惊讶:“你是哪里找到的。我记得银光天莲上一次出现还是在荒天秘境呢,那样一个非元婴期修士不得全身而退的地方。而所有的银光天莲都被凌霄派宗主拿走了,为他天生断指的女儿滋养血肉。你进了璎珞殿见了上官晚?”
  楚非欢暗中握紧了木剑,说:“没有。”
  神医讽刺一笑:“想也知道,常人别说璎珞殿了,落霞峰都难进。”
  楚非欢低下头,遮住了眼眸中的光。
  不久之后,薛问情就找了过来,顺便还带来了春水剑和外界的消息。
  薛问情急切说:“仙盟的人现在四处在找你,我听人说占星楼少主因为你的失踪非常愤怒,灵力还没调整过来就打算再开神瞳,你千万要小心。”
  楚非欢接过春水剑,在桃花树下点了下头。
  “你之后打算去哪里?”
  薛问情眉宇担忧地看着他。
  楚非欢愣了下,然后说:“到处走一走吧。”
  到处走一走。在神医为顾相思治疗的这段时间里,楚非欢也确实是到处走一走。
  但林镜跟着他越跟越发现,这路线有些眼熟?好家伙,敢情他当初在纸鹤里说的山山水水,被这小子当成旅游指南了?
  不过算楚非欢幸运,他夸过的地方都是人间绝境。
  看过的风景再看一遍就没意思了,林镜离开他,自己回了璎珞殿。
  他现在算是发现了,虽然上官晚是个金牌,但是游戏体验还不如乞老三呢。又不能装逼又不能吹牛的,演一个高深莫测神神叨叨的乞丐可比体弱多病身份尊贵的大小姐好玩多了。
  林镜嘀咕:“我就不该烧掉那三张牌,拐子张的木匠牌估计都上官晚有意思。”
  系统不解:“木匠有什么意思。”
  林镜:“我可以跟楚非欢吹嘘人生大道理啊。起首句我都想好了,‘小子,这削木头呢,就像人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没忍住大笑,伏在桌案边,笑得肚子痛。
  系统:“”
  这人指定脑子有点病。
  林镜勾唇,懒洋洋说:“你不懂。”
  在林镜现在的中二思想里,修真文里最有逼格的不是宗门大佬也不是孤冷剑客,而是那些又残缺又邋遢不起眼的苍生。就像占星楼少主那颗诡异地长在掌心的眼珠子,和上官晚断了半截的小拇指。
  所以他也搞不明白,这世界把楚非欢的外貌设计的那么好看干什么,搞得跟个恋爱游戏似的。大道未寻,谈什么风花雪月!
  修真世界男主根本不该长成楚非欢那样。男人就该有道疤,或者像他乞老三一样,缺个牙,说话嚯嚯漏风——尽显高人风范。
  系统咬牙切齿:“我看你才不懂!”
  惊鸿218年。
  大雪漫天。
  林镜再次飘到楚非欢身边时,他在断空谷。这地方林镜来过很多次,为了寻找“椿”树。这棵传说中的断念之树至今都还是个传说,只存在古籍里。
  连林镜一个游戏里的bug都没能见过,更别说楚非欢了。
  细数相识这近二十年,林镜发现,几乎楚非欢所有人生重大的转折点,他都只是一个旁观者。甚至连那株银光天莲都没能顺利送出去。
  除了夜哭城的邂逅,上官晚以真实身份出现在楚非欢面前需要在惊鸿220年。
  出现的太晚了。
  林镜觉得自己真的没猜错,这五张牌毫无胜算。
  楚非欢经历了那么多,前有舍命护他的顾相思,后有雪中送炭的薛问情,心里的位置都填满,上官晚占着一个未婚妻的头衔又有什么用呢。
  来的太迟了。
  哦,还有个沉默寡言,背弃仙盟救了他的付清风。
  林镜坐在悬崖的绝柏上。
  看着楚非欢被重伤,九死一生之际、是付清风替他挡下了最利的剑。他背着气息虚弱的他,背影厚实像一位父亲。
  深渊暗无天日,寒流冰冷刺骨。
  楚非欢脸色苍白,嘴角全是血问他:“为什么救我?”付清风一言不发,就一步一脚印把他背出了悬崖。后面慢慢地,楚非欢也发现了,他能那么多年不被仙盟抓住,全是这个男人在暗中保护了自己——而他是仙盟的人,多么讽刺。
  救他出悬崖后,付清风就走了。
  剩楚非欢一个人在山洞里,闭上眼为自己疗伤。
  他打斗中被伤了眼,有一段时间的失明,撕断衣袖截成一条长布蒙住了眼。山洞里唯一能告诉楚非欢时间的,是从钟乳石上一点一点滴下的水。嘀嗒,为一秒。
  璎珞殿无聊,外面的世界也看腻了,林镜干脆在山洞里陪他。
  安安静静坐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动手把腰间系着的千纸鹤拆了又折、折了又拆。
  不过他还是佩服楚非欢的,一个人失明后居然还在山洞里能睡着,还睡得很沉!
  林镜都惊了。楚非欢,你这是破罐子摔碎,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了吗?
  要知道,自认识楚非欢开始,林镜就没见他怎么睡过。
  以前睁眼就是修行,后面睁眼就是杀戮。
  结果这次,落入悬崖在这个危险不知的山洞,眼瞎失明生死难料,他居然睡了。
  林镜手里的千纸鹤和他一样是虚影,他折完后,凑过去看楚非欢。发现他唇抿得很紧,颜色特别淡。
  林镜伸出手想戳下他的脸,可是只能虚虚透过,难以置信:“楚非欢,你不会一睡就醒不过来了吧。”
  事实证明是他多虑了。
  楚非欢之后的日子里就在山洞打坐修行,以石壁练剑。林镜每次看他练剑都会很酸、特别酸!同时懊恼这什么垃圾手气,但凡他抽到一张好牌、他也要在修真界拿剑耍帅。逼格是一回事,帅是另一回事。
  楚非欢练剑是真他妈帅啊。
  锋芒毕露,剑气在石壁上凿出千万痕迹。黑袍翻飞,长发猎猎,拂过他冰冷的脸。
  那只握剑的手取过无数人性命,任意一个动作似乎都带着浓郁的血腥杀伐之气。
  春水剑的剑刃流光真似春水无痕,可楚非欢挥出去的寒芒却又冷又利。
  “操!”
  林镜好酸,他也想玩玩春水剑,他一点都不想折千纸鹤了!!
  然而骂也没用。上官晚的身体太虚了,估计握剑都握不住,呵呵。
  林镜等啊等,觉得都惊鸿218年了,再怎么说,剧情也该有一次转折了吧。
  他也终于等到了。
  帝阳长公主。封无尘。
  那藏于帝阳长公主府前三百死尸的血腥真相,缓慢揭露出了森然的命运。
  在飘去楚非欢身边前,林镜先迎来了他爹的问候。
  “阿卿也长成大姑娘了。”上官无涯,眉眼儒雅温柔说:“这些年,修真界也算是出了好几位天才弟子,阿卿有没有意中人?”
  林镜:“???”上官晚不是和楚非欢有婚约吗?他爹虽然一直隐瞒但也不敢乱动因果,现在怎么突然说这事?
  林镜:“不用了爹,我一个人在璎珞殿呆着就挺好的。”
  上官无涯叹口气,说:“以后有喜欢的人,跟爹爹说便是了。”
  林镜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
  ——楚非欢出事了。
  他闭上眼,灵魂飘出去,到楚非欢身边后。
  发现他果然已经快死了。
  夜哭城,忘川河,血染红了全身衣袍。
  经脉寸断,手脚皆废。
  站在他面前的是无数名门正派。
  衣冠清正,眉目威严。
  “楚非欢,你逃亡多年,可邪不胜正,终难逃一死。”
  楚非欢笑了,嗜血而疯狂,玩味地念着这四个字:“邪不胜正?”
  正道人士怒发冲冠。
  “孽畜,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你天生魔念入体,将来必成魔头祸害天下,今日我等就替苍生将你置之死地,永绝后患!”
  “对!除魔卫道,永绝后患!”
  “永绝后患!”
  他们满口仁义道德,天下苍生。他们言辞冰冷,视线倨傲。
  一声一声刺得神魂剧痛。楚非欢被逼的节节后退。
  林镜还是在旁边看着,就像之前很多次一样,璎珞长裙覆盖鲜红如血的彼岸花,千纸鹤安静坠下。
  最后楚非欢退无可退,坠入了忘川河中。
  他快死了。
  他在求死。
  林镜想,怎么会有楚非欢那么惨的人呢。还能有比这更惨的情况吗?
  这一生都仿佛在风雪中走路,踽踽前行、步步为艰。
  就因为一道魔念。
  就因为世人的偏见。
  “别放弃啊楚非欢,想想那些默默保护你的人,想想付清风,想想薛问情,想想现在生死未卜的顾相思。”
  这一刻,林镜是真切希望顾相思是个好人了。
  但这个副本的有趣就是,未到最后,什么都说不定。
  林镜真的看到了他进游戏就预想到的一幕
  当真,精彩至极。
  楚非欢被人救了。
  忘川河下是九幽。
  九幽之底有个古怪的老婆婆。
  传说是占星楼最后一任圣女,她身材矮小佝偻着腰,半脸枯骨半脸皱纹,名叫枯死婆。
  楚非欢醒来在白骨堆砌的床上,青眸冷漠,是荒寂和孤独。
  对面的老婆婆坐在窗边,在自己跟自己下棋,桌上摆了个香炉,烟一点一点往上飘。枯死婆见他醒了,也不看他,只用干枯的手捏着棋子稳稳放到棋盘上,哼笑着说:“楚非欢?封无尘倒是给你取了个有趣的名字。真让我想不到,他最后居然还把‘春水问情剑’留给了你。”
  “你猜是谁要我救你的。”
  枯死婆说话颠三倒四,神神叨叨,根本没有逻辑,想一句是一句。
  她放完白子放黑子,半边唇角诡异地勾起:“是你在九阳剑宗的那位师尊。有意思吧。哈哈哈哈。”
  楚非欢苍白着脸。
  而林镜却是整个人都呆了——楚非欢在九阳剑宗的师尊?那个对他不闻不问任由徒弟被污蔑被追杀自始至终没漏过一面的玄隐尊人?
  枯死婆说:“有意思啊有意思。我真是这辈子见这么有意思的事呢。亲者给的不是恩,仇者给的不是仇。”
  她咳嗽两声,就感觉整个人快要散架。
  枯死婆太矮了,坐椅子上脚是离地的。随着宽大的黑袍晃动,下面是白骨森森。
  “我还以为你会叫春水呢,毕竟你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叫问情。”
  楚非欢终于情绪有了丝波动,抬起头来。
  林镜坐在她对面,和楚非欢一起听着。
  枯死婆唇角是讽刺又阴邪的笑:“老了爱唠叨,反正我也快死了,带着那些秘密下地狱也憋得慌,你是我看着出生的,我们之间因果羁绊数不清,就边下棋边跟你聊聊。”
  “先聊聊你爹吧。你见过封无尘吗,没见过吧。因为他根本就不敢出现在你面前。哈哈哈哈,他真是我见过的最是深情又最是无情,最是残忍自私又最是道貌岸然的人。”
  香烟一点一点上扬。枯死婆的声音满是讽刺和看笑话的冷漠。
  “封无尘身为仙盟盟主,杀过的魔婴太多了,到后面他根本不需要占星楼指示,就能一眼看出谁是魔念入体。我说这不是笑话吗?他又没有神之眼,他能看出什么。可无根无据他杀人也毫不手软。那些年在封无尘面前下跪求饶、以死相逼的父母太多了,他让那么多家庭下地狱。终于报应到头。魔念到了他和薛朝月的孩子身上。哈哈哈哈。”
  “薛朝月刚怀孕时便逢占星楼开眼,一眼就定了方向,只是因为尚未出生所以并没给仙盟下杀令。只有封无尘知道魔念在自己和薛朝月的孩子体内,结果口口声声‘除魔卫道宁错杀不放过’的仙盟盟主啊,你猜他干了什么,他找上了我,他要我给他的孩子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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