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是株向日葵 番外篇——by折荆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9-21
沈清如哼哼两声,穿上了。
新鞋有些难穿,沈清如折腾的时间里,许夫子去了趟内室,回来的时候手里就多了个东西。
“叫你是有事,这封信是给你的。”
沈清如抬起头,一脸疑惑。
“不知道你到底认识了什么人,这是来自京城的信件,我今天刚刚收到的,就来拿给你了。”
因为村子里只有许夫子一个教书先生,又能识文断字,有什么来往的信件就都交在了他手上。
沈清如愣愣地接过信,心里想了一圈儿,也没想出来他什么时候认识了京城的大人物。
他顶着人的审视目光将信拆了。
信的开头是沈二弟。
沈清如头脑一懵,迅速看向信尾,就见那墨笔勾勒的字体,明晃晃地写着——顾启。
许夫子见他神情不对,问道:“谁的信?”
“……我……我哥?”
“你哥?”怎么还不确定的语气?
“我也不知道,”沈清如声音有点发虚,“让我看完。”
信纸不大,文体流畅,沈清如没用多大工夫就读完了,他沉思了半晌,然后叹了口气,“没想到。”
“……什么没想到?”
“是我哥,”沈清如蹭了蹭鞋尖,难得有些无措,“在我到青鸟镇之前,其实是三个人,除了我和小熙,还有个大哥,只不过逃荒时失散了。”
沈清如从小无父无母,当年和小熙兄妹俩定居在了青鸟镇脚下的村落,才有了个小家。
许夫子心里了然,“那你大哥是在找你?”
“算是吧,”沈清如嗯了一声,“他让我去京城找他。”
许夫子沉吟片刻,没说什么。沈清如倒是盯着那封信出了神,就在这时,后院传来咯吱一声,许奶奶拎着篮菜从后门走进来,看见沈清如不禁一愣,笑着就要他留下来吃早饭,沈清如忙着摆了摆手。他对脾气倔的许夫子能顶嘴,但对许奶奶就不行了。许奶奶从小就很照顾他,在私塾里念书时也是她经常给被罚面壁的沈清如偷递烙饼。
许夫子咳了一声,“让你吃就吃,怎么这会儿就推拒了?”
沈清如瞅了他一眼,干脆不说话了,好嘛,吃就吃。
等到吃完早饭临走时,许夫子皱着一张脸,对着沈清如冷冷道:“今天杀了鸡,两个人吃不完,你晚上记得过来。”
沈清如张嘴还没说话,许夫子就把门砰得关上了。
他手里攥着信,脚板暖呼呼的,心底似乎也有点暖,像是揣了个火炉一样。良久才抬脚朝着张大叔家走去,走到一半,沈清如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要误了约定时间,便又是一路狂奔。
一直到了大晚上,忙活了一天的沈清如从张大叔的家里出来,迟疑了一会儿才去了许夫子家。
一大锅鸡汤将他整个人熏地暖暖呼呼,走在回家的雪地里都感觉在飘。
沈清如呼出口热气,睁大眼睛去看天边的月亮。
还差一个小缺口就要圆了。
沈清如笑了笑,在雪地里走了半天,等到脑子终于清醒了点后回了家,在昏暗的烛火下又将信看了一遍。
京城顾宅。
他叹了口气,烛光下脸庞映得发红,眉眼间却含着消散不去的愁绪。
不管怎么样,京城这一趟是肯定要去的,先不论顾启这面要见,小熙的事怎么也得由沈清如亲自坦白。沈清如记事起就是一个人,后来遇见了顾启顾熙两个人才变成了三人行。那个时候的小熙还是叫顾熙的,他们三个人还约定好顾启是大哥,沈清如二哥,顾熙是小妹。然而突如其来的一场逃荒让顾启失散在混乱的难民里,后来沈清如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为了能过个安稳的生活,沈清如和顾熙定居在青鸟镇下的村落,为了不传闲话,顾熙改名成了沈熙。
沈清如从没想过还能再听到顾启的消息,这么多年没见,心里甚至有些惶恐。
再说,小熙已经不在了,顾启信里对三人以后生活的向往,沈清如都不忍心打破。
他翻来覆去想了一晚上,最后早上起来开始收拾东西,能带上的银钱都放到了身上,又收拾了些细软后,沈清如拉开门。
门口站着林绪。
沈清如:“……这是,来拜年?”
林绪扫了眼他背在身上的包裹,冷笑了声,“你要走了?”
“我就出去一趟。”
“去京城?这一趟恐怕要很久。”
“……”
林绪看着沈清如沉默,抿唇,“你不打算说一声吗?就这么去京城?”
“许老头告诉你的?”
“是许夫子,”林绪皱眉,“如果他不说,我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太夸张了,哎,其实我真的就是去镇上,我又没钱,还没到京城早就饿死了,”沈清如无奈,“我只是去镇上找份活儿,让我撑过这个冬天,顺便攒些钱。”
“攒好了就出发对吧。”
“……”
林绪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又没有不让你去,再说,难不成你还真被我逼急了吗?乡试最终还不是由你自己决定,我们多说也无益。”
沈清如用力点头,“你这种想法很对。”
“可是你别想着就这么算了,八月枞阳,我会在那里等你。”
青鸟镇归属于枞阳,八月秋闱各地秀才都要赶去枞阳参加,林绪肯定也是会去的。
他还真是固执,沈清如叹了口气,抬起头看向林绪。
对方的眼神执着,仿佛不得到一个答案就不会放弃。这个死样子真是多少年都不会变啊,沈清如不禁失笑,“好,八月枞阳,不见不散。”
说不定到那个时候他的心境就变了,决定参加乡试了呢。
沈清如坐在路上顺到的牛车上,眯着眼感受身上柔和的阳光,耳边是田野传来的清浅风声和哞哞牛声,他伸了个懒腰,仰躺在了稻草堆上。
真是惬意啊……
“娃子诶!你注意点稻草堆。”
老汉粗哑的声音让沈清如愣了愣。
“怎么了?”
“稻草堆是我从田野上直接捆过来的!也没清理,上面都是牛屎,你注意点别踩到喽。”老汉一边赶着牛车一边笑,顺便转过头来瞧他一眼,顿时吓了一跳,“娃子你咋还躺上了?!”
沈清如:……
《$TITLE》作者:$AUTHOR
文案:
$DESC
☆、美色
沈清如坐着牛车一路到了青鸟镇,老汉还要将自己的货物卖掉,他也只能在半路上下了车朝着镇里面走去。
背着粗布包裹的沈清如站在客栈前面挠了挠脸颊,瞅了眼清清冷冷的大堂,走到柜台边儿上,对着打瞌睡的账房先生问道:“你们缺伙计吗?”
“不缺。”
猛地一下瞌睡被打断,账房不耐烦地扫了眼面前的少年。
又是个穷小子,啧。
他打了个哈欠,“你没看见吗?我们连客人都没有,要什么伙计啊?”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怎么没有人来吃饭?”
“要说日子倒也是个日子,”账房见也没事干,就拉着沈清如扯扯淡,“今儿个是美人坊琴娘初次在众人面前露脸的日子,大家啊都跑去一观这人人口中美若天仙的琴娘是不是名副其实了,哪还有人待在客栈里用膳啊。不过就算是平时也没什么生意,你还是去别处找找吧,喏,左转最里面一家店,天天热闹得很,你去说不定能碰上机会。”
沈清如道了声谢,又听账房好奇道,“我瞧你这一身书生气,识字吗?”
“识文断字我还是会些的。”
“那你合该去试试,他们正招这样的人呢。”
照着账房的话,沈清如仔细走到他说的那家店门口,抬头去看门上的几个大字——南风馆。
门倒是关得严严实实的,这真的是家店?沈清如怀疑地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就开了,一个清秀少年探出头来,看样子像是个看门的下人。他好奇地打量了沈清如一番,目光停在他粗糙而泛白的衣裳上,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张口道:“你敲门是要做什么?”
“我来找份工,听说你们这儿缺人?”
少年认真盯着沈清如一本正经的模样,突然捂着嘴扑哧一声笑了。
“你这人真好玩,没错,我们店是缺人嘞,瞧你这模样也是个出挑的,挺合适在这儿待着呢。”
沈清如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有点诧异,做工和模样出挑有什么关系?他还没思索出个所以然出来,少年就笑盈盈地拉着他的手进了院子,然后关上了门。
没走几步,他们进了廊道,对面突然走来一个蓝衣公子,容貌俊俏,眉眼间却带着淡淡冷意,他扫了眼看门少年,又看向沈清如,眉头一拧,“这位是谁?小安,你怎么什么人都往里面领?”
那一身破烂一般的衣裳,别是个乞丐吧。
“玉公子,这是新来找活儿的,”少年笑得小心翼翼,“您今儿个起得早啊,是要去寻三娘吗?”
蓝衣公子没应他的问,只抬头瞧了眼天边的夕阳,唇边扯开丝冷笑,“对,是起早了。”
少年保持着弯腰微笑的姿势,直到蓝衣公子走远了才呼出口气。
转过头却见沈清如盯着玉公子的背影,不禁一愣,忙拉了他一把,“你在看什么呢?那是玉公子,连三娘都卖他几分薄面的,你以后可别招惹了他。”
“啊?我没看他,”沈清如疑惑地看向他,一脸无辜茫然,“我只是在想,这都快到晚上了,为什么你说他起早了啊?”
“往日里都要睡到接客的时候的,今儿个当然——不对!”少年突然转过头,用力扯住沈清如的袖子,“你不是来找活儿的吗?怎么连这个都不清楚?”
“清楚什么?”
“你不会不知道我们这儿是干什么的吧?”少年张大嘴巴盯着他,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你一直没说。”
“……”
两人面面相觑良久,少年叹了口气,“我的老天,那你进来干什么啊?”
不是你拉我进来的?沈清如想这么说出口,却又下意识改口道:“我之前去过巷口前面的那家客栈,账房先生说我可以来这里试试,他说你们这儿缺人,而且……我懂些识文断字,他说这个有些用处。”
“那个混蛋!”少年面色一变,有些难看,不过瞥见沈清如黑亮纯净的眼眸又转道,“不过我们这里确实缺个识文断字的先生,就怕你接受不了。”
“为什么?很难吗?”
“不难,就是教像玉公子那样的人写字而已。”
“那我可以。”沈清如松了一口气,期待地看着他,“我要去哪里接受选拔?”
不知道有没有和他一样来找这份儿活的,不过以他的水平应该不成问题。
少年盯着他暗含欣喜的眼眸,心底叹了口气,面上却笑盈盈道:“不用选的,我带你去见三娘,他一定会喜欢你的。”毕竟,找个读书人来教馆内公子实在是太难,那些迂腐的书生一听要来南风馆,就像侮辱了他八代祖宗一样,即使是来过的人也无法接受。
这个书生嘛,虽然貌似是傻了点,但或许能留下来也说不定。
小安带着沈清如直直去了三娘的房间,敲门后就听一道慵懒的声音道:“进来。”
沈清如微微一愣,这声音带着睡意朦胧,入耳后让人几乎软了骨子,乍听起来雌雄莫辩,走进屋里后甚至还能察觉消散在熏香里的艳色风情。
床帘掀开,一道风姿绰约的身影缓步走来,直到绕过屏风,沈清如才窥见了三娘的真容。
明眸微眯,容貌昳丽,青丝如瀑,若非他脖颈上的喉结清楚显示这是个男子,沈清如简直都要叹声美人,花颜月貌的美人啊。
“三娘,”小安微微俯身,带着笑意道,“这是个先生呢,识文断字的先生。”
三娘坐在榻上,抬头打量沈清如,半晌笑了一声,转过头瞧小安,“你这是哄骗人家,不能欺负他心思单纯啊。”
小安脸色微红,却硬着头皮辩解道:“这位先生是自己来找活儿的。”
“哦?你确定?”
“是的,只不过还要三娘指点一二,先生还不懂南风馆的规矩。”
三娘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头低到地上去的小安,转过头朝着沈清如淡淡问道:“你识字?”
“上过私塾,识文断字是会的,若要作诗讲经也无妨。”沈清如点头。
“作诗倒不必。”三娘笑了声,纤长的手指敲了敲软塌,“只是有一事我必须问先生,你觉得以色侍人一词如何?”
沈清如心下疑惑,不过仍是认真道:“以色侍人,必不长久。”
“那先生以为这种方式如何?”
“这不过是一种生活方式,有利有弊,我不懂公子的意思。”
三娘轻笑,“好了,我也不想为难你,不过是小安一片私心罢了,先生是如玉君子,不该留在此等污浊之地。”
如玉?沈清如默默低头看了眼身上洗到发白的衣裳,又想到头上被一捆捆稻草弄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实在不敢恭维这位三娘的审美。
不等沈清如回答,小安就急道:“三娘!您不是一直念叨着要请个先生吗?!”
三娘斜觑了他一眼,眉眼含笑,却生生让小安后背一凉,但偏偏他又不后退,咬着牙道:“您刚刚也问过了,他不介意啊!”
“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