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门严禁谈恋爱——by月神的野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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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忽然有异响传来,修士闻声立刻追了过去。
云玦就如同一个鬼似的坐在他头顶的树上,他看着那白袍修士朝他刚刚抛石头的方向走了过去,鲜血顺着树干流下去,他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他极有耐心地等着。
那修士来到了断崖处,他四下看了眼,就在他抬手去点火折子的时候,一个人有如幽灵般出现在他的身后,就在火亮起来的一瞬间,身后的人忽然抱住了他一把跳下了断崖。
火折子掀翻出去摔落在地砸出一片火星。
双手被抓住,那修士连御剑都没来得及,就这么被云玦抓着摔到了崖下,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当场粉身碎骨,云玦在最后一刻将人用力推了出去,自己则是借用巨大的反冲击力摔落入了不远处的瀑布中,身体瞬间被水流淹没,最后他望见的场景是黑魆魆的天空,黑暗中他仿佛又做了个那个奇怪的梦,梦中他游过了无垠的星河,一直来到了太阳升起的地方,金色的晨光照耀在他身上,而他也在其中慢慢地闭上了眼沉睡下去。
溪水边,钟清正在泥地上画着这山的地形图,就在他无聊地一圈圈画着等高线的时候,溪水中忽然冲过来一个什么东西,正好撞上了他右前方的黑色溪石,砰一声巨响,钟清下意识抬头看去。
第8章
大晚上水里忽然冲出来一具尸体其实是有些渗人的。
钟清将人拖到了岸上,等看清这人的脸,他不由得微微一愣。这不是那天落霞镇客栈遇到的那孩子吗?手碰到了一些软烂的东西,钟清低头看去,这孩子的腹部一个巨大的血洞,被溪水冲开了,此时开始往外汩汩地涌血,再一看,这孩子其他地方也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狰狞恐怖。钟清立刻去摸这孩子脖颈上的脉搏,还在跳,人还活着!
钟清立刻从怀中拿出一个瓶子倒出丹药,离开天衡宗前,他怕路上有危险,专门从天衡宗丹药房里搜刮了一大堆丹药,那些弟子和他吹得天花乱坠的,反正就是我们天衡丹药天下无敌,死人吃了能复活,活人吃了能飞升,钟清心道最好有你们说的这么神奇,他掰开了这孩子的嘴,往里面塞了一颗,很快他就发现这孩子咽不下去。
钟清用水壶给他喂了点水,好不容易喂下去了,这孩子忽然咳嗽了声,喉头喷涌出一大口血,把丹药全吐了,钟清看得胆战心惊的,他把那丹药掰碎了重新喂,“乖一点乖一点,来快点咽下去。”
云玦意识模糊中感觉到有人揽住了自己,在他耳边轻声说着话,他原本冷得如坠冰窟,可渐渐地好像稍微回暖了一些,在那有些急切的声音中,他终于费力地将那些腥苦的丹药咽了下去。
钟清立刻道:“乖啊乖啊,别吐啊你千万别吐啊。”他四下找了下,没找到合适的东西,直接把外衫脱了,撕开内衬简单地包住了这孩子腹部的血洞。
就在这时,远处有两个声音传来。
“师弟!”“师弟!”
钟清还没有反应过来,一直奄奄一息的云玦听见那声音却忽然清醒了一瞬,他猛地抓住了钟清的手,“走!”喉咙里几乎发不出声音,用尽全力才说出了几个字,“你……快走!”在他的潜意识中,寻常人完全对付不了修士,若是正面对上,这个救他的人一定会死在他们手中。
钟清心想难道这孩子不是自己从山上摔下来的?远处那声音还在越来越近,这孩子用力地推着他,他忽然伸手捞过了这孩子将人从地上抱了起来。
云玦已经完全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了,仿佛连灵魂也在一缕缕抽离出去,或许是要死了吧,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时刻,他感觉到有人抱着他往山下走,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抱过他,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临死前最后一个念头竟是这个,人的怀抱原来是这样温暖的,如果他有母亲,他的母亲是不是也会在他的小时候像这样抱着他?
闭上眼的前一瞬间,他终于看清了那抱着他的人的样貌,那张脸竟是莫名的熟悉,他忽然想到了,是那天落霞镇上遇到的那个人。眼前所有的东西都随着意识的消失而不见了,他昏死了过去。
断崖下。
两个白袍修士终于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师弟,他正躺在乱草丛中,浑身上下的骨头都摔碎了,头颅上一道巨大的血缝,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正瞪着眼看着天,宁师兄一把冲上前,“常官!常官!”他从怀中掏出丹药要给他喂下去,可药还没倒出来,那名叫常官的修士吐出了最后一口气,死了。
“常官!”
“我要他死!”一旁的另一个白袍修士眼睛血红一片,“我、要、他、碎、尸、万、段!”滔天的怒意中,剑气划过山林砍倒了一片,他抬手一把握住了飞回来的剑。
云玦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前飘着一缕很黯淡的光,他慢慢眨了眨眼睛,看清了那是放在他身旁的一个很小的火折子。
身上盖着一件带绒的长衫,腹部的伤口也止了血,他发现自己正睡在一间破庙中,在他右手边不远处,是一座残败的龙神像。自古以来人间就流行着各种真龙崇拜,就连这荒山野岭都有遗迹,和道门中人不一样,在百姓眼中,龙不太像是上古异兽,反而更像是一种他们想象中的神灵,百姓们相信供奉真龙能保佑风调雨顺万事如意,于是为他们筑庙宇修宫殿香火祭祀。
都是假的,这世上从来没有谁能保佑谁,云玦想。
脚步声响起来,云玦一下子回头看去,在看清来人的时候,他原本指节发白的手慢慢地松开了。
钟清一进来就看见那孩子睁着双大眼睛呆呆地看着自己,他道:“你醒了?”他将刚打的水放在了一旁,打量他道:“你感觉好点了吗?”
当时察觉到有人找过来,钟清抱着这孩子在山里走了一路,原本是想带他下山找个医馆,可这附近荒无人烟,最近的镇子也要走上一两天,这孩子那时候已经昏迷不醒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他怕他撑不住,正好遇上一个荒废已久的破庙,就带着他先躲了进来。
说起来这孩子身体也是好,伤得这么重,流这么多血,换个人怕是早就不行了,可这孩子慢慢地竟是缓了过来,福大命大啊。他见云玦似乎要起身,阻止他道:“你躺着不要动了。”
云玦扯到伤口疼得皱了下眉,他听见钟清的话后真的没有再动,他看着钟清,“谢谢你救了我。”
钟清从怀中拿出药瓶倒出两颗碧色的丹药,伸手捏着一颗凑到了云玦的嘴边,“来,张嘴。”
云玦似乎愣了下,他慢慢张开了嘴。
钟清把那粒丹药喂给了他,又将清水递到了云玦干裂的嘴唇边,“来,喝点水。”
云玦应该有些不习惯,但还是低下头去喝了一小口水,他把嘴里的丹药给咽了下去,过了会儿,用同样的方式钟清又喂着他吃下去了一颗。钟清道:“这地方待不了多久,你撑住,我等会儿带你下山找个医馆看看伤。”
云玦看着他,终于有点愣地很轻地点了下头。
钟清问道:“刚刚那些人在找师弟,他们找的师弟是你吗?”
云玦先是没说话,然后答非所问,“他们是修士。”
钟清听得一阵意外,这荒山野岭的,修士来这里做什么?他问道:“你的伤是他们弄的?他们是在找你?”
云玦沉默了一会儿,这个人刚刚喂给他的药确实有奇效,他现在意识清醒了很多,渐渐也恢复理智了,不像刚刚那样混混沌沌的,他又看了一眼钟清,像是想清楚了某些事情,他道:“你快走吧。”他的声音依然很低,显然身体还很虚弱,他道:“他们找我是为了杀我,若是他们发现你救了我,他们会杀了你。你快点离开此地,不要再回来。”
虽然钟清心中已经差不多猜到了,但听到云玦这么说还是有些诧异,他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
云玦好久没说话,终于道:“因为我杀了他们的师弟。”他忽然看向钟清,一双黑色的眼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意味。
钟清被他看得好半天没有说话,手里的水壶差点掉在地上。
云玦道:“你走吧。”
钟清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在这时,山庙外的山道上有动静响了起来。钟清与云玦都听见了,两人全都猛地回头看去,下一刻钟清低头迅速吹灭了火折子。
随着那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黑暗中,云玦的手缓缓地攥紧了。两人高的神龙像默立在正中央,破了一个角的庙顶,有两束昏暗天光漏了进来,上古的先祖啊,隔着千万年的岁月望着它那唯一的后人。就在云玦猛地要起身的时候,钟清捞过从他身上掉落下来的外袍同时按住了他,“不要发出声音。”他把外袍重新在云玦身上盖好,自己站起了身。
云玦看着那个直接往外走的身影,一时竟是有些愣住了。他……
庙外的两个白袍修士朝着那庙走去,那小子受了重伤绝对跑不远,就在他们两人用烛火照见那杂草上的血迹时,忽然庙中走出来一个人,两人同时抬头望了过去。钟清看见他们两人时表情似乎有点意外,他袖子上还有血迹,握着的右手似乎是受了伤,
一个白袍修士问他道:“有没有见到一个十几岁受了重伤的孩子?”
钟清疑惑问道:“什么孩子?”
宁师兄看了眼他握着的手,上下打量了他两眼,钟清也迎着他的视线与他对视,忽然宁师兄猛地一把推开钟清就朝那庙中走去,另一个白袍修士立刻跟上,钟清没想到这人一句废话都不多说直接就往里面冲,他心道不好要出事!
宁师兄冲进了庙中,见到一尊两人高的石像,地上落着件带血的外袍,一旁是熄灭了的火折子,不见任何的人影。跟了进来的钟清见到这一幕有些意外,不过他没有表露出来,问道:“你们是?”
那白袍修士回头问他道:“你当真没见过一个受伤的孩子?”
“这荒山野岭哪里来的孩子啊?你们是在找失散了的朋友?”
那白袍修士闻声冷笑一声,宁师兄回头望向了钟清,这宁师兄大概二十五六的样子,方方正正的脸,一双狭长的眼反射着光,仿佛能够看穿人心似的,他也没说话,就这么看着钟清。
钟清也看着他,忽然笑道:“你这人老是看着我做什么?”
下一刻,那宁师兄忽然抬手一剑朝着钟清刺去,同一个瞬间,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阴影处的房梁上一跃而下,云玦手中捏着一块刚从神龙像上掰下来的龙鳞,裂口锋利无比,他朝着那宁师兄的脖子就迅速地划了过去。
宁师兄早猜到了云玦就在这庙宇中,抬手一个诀直接挡住,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上,都是恨不得将对方杀之后快的眼神,“找死!”
云玦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给冲了出去,整一个人撞在了墙上,墙壁轰然倒塌,他吐出了一大口血,一旁的白袍修士立刻凶性毕露地吼道:“狗杂种你躲在这里!你有本事再逃啊!”
云玦抬头看向他们两个人。
宁师兄手中的剑对上了云玦,身旁的白袍修士道:“宁师兄留这狗杂种一条命!我要带他回太元!我要把他的肉一块块地剐下来!把他的魂魄灌入鬼灯烧个两三百年!”宁师兄望着云玦,道:“你要后悔你这辈子做的事情。”
云玦看着他们两人,忽然道:“修士也不过如此,死的这么快,我都没看够。”
宁师兄显然想到了被暗算惨死的师弟与师妹,瞳孔骤缩,心中怒极面上反而慢慢笑开了,下一刻,他手中的剑绽出无数的剑气,直冲着云玦而去。
云玦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在剑气冲到他眼前那一刻,一股强大的灵力突然间化形挡在他的面前,激起的风让他衣领头发全部竖了起来。
宁师兄眼神骤变,“天衡宗!”他一下子回头看去,连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云玦都有些始料不及,同样扭头看去。
站在一旁龙神像下的钟清手中捏着个诀,强大的灵力从他身上汹涌而出,宛如天光似的照耀着他的脸,他看上去有如化外之人一般笼罩在云图中,那挡在云玦面前的灵力显然就是他的手笔,天衡太玄经,宁师兄道:“你是天衡宗叶夔!”
他也是修士?云玦万分错愕地看着钟清。
钟清这边心中猛地松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自己捏了个啥,这捏半天总算捏出来了!吓死他了!他看向了那两个白袍修士,虽然这孩子说他杀了这些修士的师弟,但他莫名更相信这孩子,这地方物竞天择强者为尊,修士们滥杀无辜草菅人命那都是司空见惯的,在修士眼中除了他们以外的人那就不是人,杀了就杀了,更匪夷所思的是,这是道门公认的一件事,也就是说大家都认为这样做没任何的问题。谁又知道这其中有什么前情?
既然对方认为自己是叶夔,他想到那个神经病一直恶名在外,估计还能吓一吓人,而钟清本名那本小说中一共就出现了两次,估计一般人不知道,他于是也就没反驳,他问那两个白袍修士道:“你们为何要杀这孩子?”
宁师兄意识到这人真的是天衡宗叶夔后,脸色变了变,他自然是听说过这位天衡宗二把手的,天衡宗是天下排行第三的大宗,叶夔也是道门排的上号的人物,他虽然不惧怕天衡宗,但他早就听说叶夔这人修为极其之高而且这人一向做事不按常理,这种疯子一样的人能不招惹最好不要招惹。
过了片刻,宁师兄对着钟清抬手一行礼,“刚才多有不敬,还望叶师兄宽谅,实在是我心中愤恨难以自制,”他看向云玦,“这人杀了我两个师妹与两个师弟,我们师兄弟二人一路追寻他至此地,还望叶师兄将这人交给我们处置,太元宗宁河多谢叶师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