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给敌国暴君之后 番外篇——by若兰之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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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下臣明白。”
博徽自然把这话当作是这位狼族新君对儿子祝蒙的别样关怀。
这时负责搜检山洞的侍卫又过来禀报:“君上,里里外外全找过了,没发现公子的断尾。”
只要不超过十二个时辰,灵狐的尾巴是可以请医术高超的医官续借的,虽保不住修为,至少能保持住美观。
博徽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痛心道:“这天杀的恶贼,定然提前将证据销毁了!只可怜了吾儿。”说着,又掩袖哭了一阵,便命侍卫赶紧将那白狐的尸体抬回营中,让医官勘验。
“今日能抓到凶手,全赖君上及诸位相助,待择日处理完这晦气事,下臣一定在宫中设宴感谢。”
博徽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说了许多感激的话,才由侍卫拥着回营去了。
众人陆陆续续散去。
逐野见昭炎还挽着缰绳立在原地,没有离开的意思,便驱着牙獠过去,嘻嘻笑道:“君上,一起回营吧?我还想找君上讨两杯天寰城的烈酒喝呢。”
“不了。”昭炎摸了把麒麟兽脑袋,道:“这畜生嘴刁,连日没吃好物,都快跑不动了,方才见这林中有不少珍稀灵物,带它吃顿饱的去。”
“正巧我这牙獠也……诶,君上!”
逐野话还没讲完,对方已翻身跃上兽背,风驰电掣一样自他眼前飞掠了过去,只留下一句“酒先欠着,改天本君请二王子喝。”
“好,那我等着君上。”
逐野叼了根草在嘴里狠狠嚼了下,望着昭炎离开的方向眯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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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炎在林中一直转到天黑,都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夜色越深,灵境内的湿气和寒气越重,藤蔓枝叶上挂的全是露水。麒麟兽双角在暗夜里散发着淡蓝荧光,所过之处,诸兽自觉臣服,不敢发出一点声息,生怕沦为这上古神兽的口中食。但依然许多只在夜晚出没的高阶兽类也蛰伏在暗处,睁着幽深瞳孔,将一切可视为猎物的东西网罗在视线内。
昭炎玄袍与冠发皆已沾满露水。
他挥剑斩断一段拦路的藤蔓,勒住缰打量前方黑黢黢不见尽头的高木深林。
这已是丛林极深处,路至此断绝,再往前就是瘴气和魔物的地盘了,就算那小东西有胆量进去,恐怕也没命出来。
兴许,真是自己多想了?
那小东西,怎会无缘无故与博徽父子过不去。
昭炎收起剑,调转坐骑,准备往回走,就在这时,一点萤光毫无预兆的撞入眼帘。
萤光藏在层层交错的枝叶间,只有豆大的一点,极微弱,在麒麟兽角荧光的辐射下几乎显现不出来。若不是昭炎在调转坐骑时回头望了眼,就要错过了。
在这方幽暗的密林里,灵兽的眼睛、遗落在地上的灵石、某些会发光的灵花,都可能被误当做灯火,昭炎之所以会注意到这点萤光,是因为熟悉。
当日,贪狼云翳奉他命令去宸风殿捉拿那头小狐狸时,曾被困在迷阵里,昭炎注意到,那里的殿檐上就悬挂着很多这样的萤火制成的萤囊。
昭炎那时就怀疑,迷阵与萤囊有关。只是没机会印证而已。
他驱兽朝萤光所在方向行去,用剑拨开滴水的枝叶,果见一根斜出来的古树树干上悬着一只鲛丝制成的萤囊。不同的是,这只萤囊里仅有一只萤火。因鲛丝轻薄,在远处瞧时,就跟一只正在飞舞的真萤火效果差不多,很能掩人耳目。
昭炎循着这个思路,果然又陆陆续续发现了许多萤囊的存在。
这些萤囊的排列看似杂乱无章,毫无规律,实则暗合了某种阵法。
昭炎并不擅长布阵,但他知道,所有阵法都有阵眼,只要破掉阵眼,所有的障眼法都会自动消失。
昭炎逡视一圈,再度抽出剑,手中赤剑发出犹如龙啸的震响,看准其中一个萤囊正要劈下,“嗷呜!”耳边忽响起一道急促的狐鸣。
“嗷呜。”
又是一声,似在警告。
昭炎浑身一震,循声望去,就见前方一处山丘上,一只瘦瘦弱弱的小狐狸正蹲在湿哒哒的灌木丛间,竖着尾巴尖凶巴巴的看他。
大约跑得太急,小狐狸雪白的皮毛上沾满露水和泥垢,皱巴巴的,几乎瞧不出本来颜色了。唯独一双眼睛乌漉漉的,在夜色里格外明亮。
见昭炎望过来,小东西转身就跑。
昭炎心头滚热滚热的,似有熔岩在燃烧,岂容他逃走,立刻驱着麒麟追了上去。白狐小小一团,在丛林间左突右闪十分灵敏,然而毕竟只是个低阶灵兽,怎能逃过麒麟兽的追踪。不多时便被困在了山石角落里。
“再跑呀。”
昭炎把玩着浴火,绕着小东西转圈。
白狐重新化为少年形态。
长灵破天荒没有披斗篷,就穿着身青色绸袍,靠石壁站着,脸上沾了点泥,两只脚泡在水洼里,狐耳亦湿哒哒的耷拉着,抿紧嘴巴望着昭炎。
看在昭炎眼里,活像只雨夜流落街头的小野猫。
“怎么?离了本君,都落魄成这样了?”
昭炎轻挑眉梢,慢条斯理的奚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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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蒙断尾处依旧血流不止,王宫里的医官们试遍了各种灵丹妙药都不管用。祝蒙疼得死去活来,成日在殿中惨叫。
“臣等无能,请娘娘治罪。”
狐后琼萝哭得肝肠寸断,道:“断尾再严重也是外伤,怎会止不住血?”
医官羞愧道:“恐怕与行凶者所使用的凶器有关。”
另一医官紧跟着附和:“没错,那应是一件品阶极高的利器。寻常丹药根本化不掉利刃留下的残余灵气。”
“滚!”“滚!”“全部滚!”
祝蒙的咒骂声混着哀嚎声再度从内殿传来。
琼萝几乎绝望:“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医官一片缄默,良久,才有人斗着胆子道:“自然可以去仙州其他地方寻找更好的丹药,只是那样太耗费时间,二殿下怕、怕撑不住……”
琼萝花容惨白,再度哽咽起来。
“王后!”
这时一个小内侍跌跌撞撞从外面奔了进来,激动的指着外面道:“有人献药来了,说是能治公子的伤!”
第18章 夜奔
闲杂人皆被屏退,仓颉躬身进殿,跪到地上向琼萝磕头:“老奴拜见狐后娘娘。”
琼萝坐在一方金牡丹缠枝榻上,一双杏目虽哭得红肿,仍不掩王后威仪。垂目打量仓颉片刻,问:“你说你要献药。”
“是。”
仓颉道:“听闻二殿下伤重,日日被断尾之痛折磨,老奴愿尽绵薄之力,为娘娘和殿下分忧。”
琼萝道:“连医官都束手无策,你从哪里来的药?”
仓颉从怀中小心翼翼取出一个五彩琉璃瓶,双手高高举起,道:“回娘娘,这是博彦君上在世时留给少主的九转回魂丹,用仙州最珍稀的百味灵草炼化而成,有续命之效。”
“既是续命之物,你怎么能轻易拿来献于本宫。”
仓颉道:“实不相瞒,这丹药……是奴才偷来的。”
琼萝神色一震,怒道:“你好大的胆子!”
“富贵险中求!”
仓颉抬头,老目灼亮:“老奴是来向娘娘和殿下求生路的!只要能救祝蒙公子的性命,是偷来的借来的有何区别。”
“救人如救火,请娘娘允许老奴先拿药为公子续命!”
琼萝惊疑不定的望着他,有些拿不定主意,这时侍女慌慌张张从内殿奔来出来,道:“娘娘,殿下痛得快受不住了!”
琼萝一咬牙,霍然起身,盯着仓颉道:“好,本宫便信你一次。若我儿有三长两短,本宫让你主仆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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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
萤囊在幽林里散发着幽谧的光,不断有雾水从林叶间滴落下来。
少年青袍缓带,乌发湿淋淋的搭在肩头,美玉般的肌肤,寒星般的乌眸,都精致的仿佛山间精灵,颇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感觉。
昭炎踞坐在麒麟背上,目光游移一圈,最终落在少年纤细的腰上。
青绸衣料吸饱了水,紧贴着少年肌肤,将那里的曲线勾描的一览无余。昭炎心里无端一痒。
他早知道这小东西生的精致,浑身上下无不赏心悦目,连脚趾头都格外圆润漂亮,却不料腰竟如此细。
昭炎滚了滚喉结。
忽然觉得有些干燥上火,与这冷雨夜一样的鬼天气颇格格不入。
长灵察觉到他那股隐隐透着不善的目光,往阴影里错了半步,而后歪了歪脑袋,小狐狸一样,带了丝调皮道:“你不该来的,君上。”
这副情态,与平日那个只会躲在斗篷里怯怯望着自己的小东西判若两人。
昭炎眼睛一眯,御着麒麟向前逼近两步,问:“本君大半夜淌着水饿着肚子来救你,你就这态度?”
“好听话都会说。”
长灵依旧歪着脑袋,乌眸里带了点笑:“我为什么要信你呢?君上。”
他一口一个“君上”,勾得昭炎心尖一阵阵酥痒,简直恨不得咬这狡猾的小东西一口才好。
小东西显然不傻,又悄悄往阴影里藏了藏。
“你行呀。”
“涂山长灵。”
“该招的一句不招,都学会跟本君犟嘴了。”
昭炎怒极反笑,直接拔剑斩断那片碍眼的老藤,把少年彻底笼罩在麒麟角萤光里,驱赶猎物似的迫得少年不断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卡到一块半人高的山石上。
山石两面全是带刺的荆棘,后方就一处坍塌的洞穴,黑黢黢的,深不见底。
昭炎逼得紧,左右又无处借力,少年不得不向后弯折腰肢,撑着身体不掉下去。
“跳呀。”
“你不是能得紧么。”
昭炎拿鞭柄戳了戳少年腰肢,冷冷嘲道。
他这一下使了力,与之前戏谑式的手法截然不同,长灵对痛敏感,乌眸立刻渗出层水汽。
“够娇贵的呀。”
“怎么现在不逞口舌之快了?”
又是一下。
长灵咬唇,身体轻轻一颤,乌眸里水汽更重。
昭炎打量着他这模样冷笑:“给你两分好颜色,就忘了自己是谁是么?也敢在本君面前恃宠而骄。”
“本君眼里容不得沙子,想保住命,就安分守己些,要是再不听话——”
昭炎声音忽顿住。
因下身突然传来的异样触感。
低头一看,一只纤巧漂亮的雪足,不知何时已胆大的探进了他玄色袍摆里,此刻正肆无忌惮的一路攀援而上,在他大腿内侧蹭来蹭去。
这蔫坏的小东西!
他以前倒小瞧了他!
昭炎神魂一荡,不受控制的有了反应,强维持镇定抬头,果见少年乌眸里虽含着水汽,嘴角却是微微挑着的,跟话本上会狐媚惑人的小狐狸一模一样,那样子仿佛在说:“你瞧着也不像喜欢听话的吧。”
一只萤囊恰吊在旁侧伸出的枝丫上,将少年一截雪颈映得通白透明,和颈间血玉项圈的光晕混在一起,直晃得人眼花。
昭炎在失神的一刹那,陡然嗅到了某种危险气息。
然而为时已晚,在他神思归位前,少年已倏地扯断那只萤囊。一瞬间,狂风骤起,景象大变,林木山石全部移形换位,整个山丘都剧烈震颤起来。
等地面终于停止晃动,那个本被他困在身前的小狐狸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寒意忽自后背袭来,昭炎回头一看,就见一直体型巨大的怪兽,正睁着灯笼般的大瞳,森然注视着他。连麒麟都不惧,应是某种高阶魔物。
好啊。
真是长本事了。
昭炎面色一瞬变得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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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灵重新化为白狐形态,沿着萤囊布成的法阵左突右闪,最终进入了另一个隐藏在古树老藤下的山洞里。
“少主!”
棠月已在洞内等候。
他满面风尘,黑衣上湿漉漉的全是露水和湿泥,眼神却极清亮。“博徽疑心很重,一直等到天黑才撤兵,并在灵境外设置了三道关卡,严密核验进出者身份,属下最后是混在为各营供应果蔬的杂役里进来的。方才没见着少主,可把属下吓坏了。”
“幸好少主无事。”
长灵冲他“吱吱”两声,算是打招呼,而后窜进洞里叼了只青色的包袱出来。包袱的面料,正是少年常披的青缎斗篷。
“吱吱,吱吱。”
长灵把包袱丢到棠月面前。
棠月打开一看,大吃一惊:“这就是少主要属下处理的东西?”
长灵点头。
棠月神色一震,将东西妥善收起,正色道:“少主放心,属下定不辱命。”
“吱吱,吱吱。”
长灵催促棠月离开。
他的小伎俩根本困不住昭炎,这里很快就会被发现。
棠月问:“此地危险,少主不与属下一起离开么?”
小狐狸歪了歪脑袋,表示自己还有其他事要做。
棠月不疑有他,点头道:“那属下先行一步,等处理完东西,再来与少主接应。” 语罢,郑重一拜,便化作一道黑色狐影掠进了幽密的丛林间。
长灵这时始化为人形。
少年手中多了柄淡蓝短刀,面色苍白,袖间全是血迹,几乎站立不稳。
洞外,赤色剑气笼罩半空,正潮水般向四周漫开,将藏在暗处的一只只萤囊碾成碎粉。
长灵强撑着将手中短刀往洞壁上一格,挡住呼啸而来的一缕剑气,护住洞内仅余的一只萤囊。而后靠着洞壁滑坐下去,嘴角慢慢渗出一缕刺目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