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给敌国暴君之后 番外篇——by若兰之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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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华叹息,孤傲而决绝的道:“小东西,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仇风试图用血脉拴住我,我偏不让他如愿。凡是他所珍爱的东西,我都要摧毁,我要让他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小狐狸,你不明白,当一个人所有尊严、骄傲、前途都被毁掉的时候,他心里就不会再有爱了。”
“我多么怀念,当年在青丘山下和师父师兄一起练剑问道的日子。我是个野狐,自小无依无靠,受尽其他灵狐欺压,是师父和师兄捡到了我,教我练剑,教我读书习字,教我修炼之术,把我当珍宝一样放在掌心疼爱。可仇风为了得到我,灭了我的师门,杀了我的师父和师兄,还用秘药强行改变我的体质,让我生下一个长着狼眼的儿子。我每一次看到他的眼睛,都会想到漫山遍野的血和师父师兄的尸体。小狐狸,你告诉我,我要如何爱他?”
长灵说不出话。
他没有想到,当年仇风为了得到慕华,竟然用了如此残暴的手段。
慕华打量着长灵,温柔一笑:“所以,小东西,不要试图和我讲道理。既然上天可以随心所欲的赋予人不幸,那我就有失去理智和发疯的权力。”
“你走吧,小东西,我自有我的路要走,不会因你几句激将法就改变主意的。你也不必再费劲心思的为我担保,为我遮掩。”
他眉间有一种死灰般的平静。
长灵见过。母后横剑自刎的那个晚上,面上也曾出现过这样的表情。
长灵心突然一阵痉挛的抽痛。
“不要难过。”慕华抬手,宠溺的摸了摸长灵发顶,从容道:“这人世于我已再无可留恋之物,我该去向师父和师兄赔罪了。当年若非我一时自负不顾门规将那人救回门中,也不会招致后来的灾祸。我……”
“不是的。”
长灵豁然抬头,笃定道:“夫人分明还有在意之人。”
慕华好笑:“你在说什么……”
“夫人并不止新君一个儿子,夫人就算不顾自己死活,难道也不管公子昭华的死活么?”
长灵也是偶然听张远桥提起,西境内除了已经归顺新君的天狼十六部,还有一部始终遗然世外,不肯接受新君招纳,那就是守护着整个西境文脉的岐山部。
闻名九州的岐山墨,正是出自岐山部。
而君夫人早在两百年前新君继位时就已秘密将小儿子公子昭华送到了与新君对抗的岐山部拜师学艺。其间用意,一目了然。
“华儿。”
慕华神色有一瞬迷茫,似乎忆起了某件遗忘多年的事。良久,他轻笑一声,道:“他在岐山部,很安全。”
长灵摇头,不客气的道:“此一时彼一时。岐山守护的是西境文脉,武力并不强盛。如果君夫人一意求死,夫人觉得,以新君的行事风格,会如何对待岐山,如何对待公子昭华?”
“何况,若我没有猜错,夫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将宝押在褚云枫身上,而只是想借褚云枫这把刀,推公子昭华登上天狼的王位。”
慕华神色一震,强作镇定道:“小东西,无凭无据,话可不能乱说。”
“我当然不是乱说。当日褚狼夜狼两部发生冲突,章敬明明与褚瑞修为不相上下,却能‘失手’斩掉褚瑞一臂,夫人敢说您没有从中作梗么?当时我以为夫人是要借此逼褚云枫谋反,可从褚云枫偷潜回都的时间及随后一系列操作看,褚云枫对于这场谋反筹谋已久,包括与符禺人之间的谈判,根本不是临时起意。夫人借章敬手除掉褚瑞,目的只有一个,杀掉褚云枫的独子。以褚云枫现在的年纪,几乎不可能再有其他孩子,若造反成功,您完全可以让公子昭华认褚云枫为父。”
“二来,名不正则言不顺。即使褚云枫造反成功,想要直接给江山易姓、登上王位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但公子昭华不同,他是前任狼帝仇风的血脉,对朝臣与百姓都有说服力。褚云枫要的不过是权力,您完全可以推波助澜,让褚云枫扶植公子昭华登基,他自己做摄政王。无论哪一种,夫人都是最终的赢家。”
“夫人最初的复仇计划,并不止杀一个仇烨,而是要窃了天狼的国。因为您知道,天寰城是仇风带领十六部一刀一枪打下来的,篡夺了他打下的江山,才是对他最大的报复。”
“我都能想明白的道理,我想,新君心里定然也是明白的。他现在不戳破此事,无非还是顾忌与夫人之间的母子情谊。若夫人一意求死,新君第一个要报复的,必定是您最在意的那个人。”
慕华垂在榻上的手微微颤抖,好一会儿,带着最后一丝挣扎问:“你就如此确定,他能打下岐山部?”
“为何不能?”
长灵目光清亮,声如冷玉:“经此一役,以褚狼、夜狼为代表的老部族元气大伤,十六部将彻底归顺于新君麾下,以新君的野心,岂会容岐山部一直逍遥世外。”
慕华温柔的目光一下如刀锋利。
良久,他点头,认命的笑道:“我懂了,谢谢你,小东西。”
长灵也没打算多待,从内侍手里接过饭食,放到矮榻旁边的小案上,道:“夫人慢用,我就不奉陪了。”
长灵起身准备离开。
慕华忽道:“其实你根本没有必要管这桩闲事,不是么?问完你的事,你大可以一走了之。告诉本宫,为什么要管?是他逼你来当说客,还是……”
“与他无关。”
长灵几乎是立刻打断了慕华的话。
慕华失笑:“本宫只是随口问问而已,你不必紧张。”
“对了,还有件事,本宫十分惭愧。”
长灵询望向他。
慕华:“昨夜仇烨那老匹夫带着青狼部的人扫了褚云枫在大梵山的老巢。马祥,还关在那里。”
“若那刁奴死在乱军丛中也就罢了,若是落入仇烨手中,恐怕……对你不利。”
长灵也没料到事情兜兜转转是这样的结局。
沉默片刻,点头道:“我知道了。”
慕华叹息:“这事儿,是本宫对不住你。日后若有需要本宫帮助之处,你尽管开口。”
军医还在外焦头烂额的等着,毕竟,君夫人虽然肯开尊口进食了,但可没开尊口允许他诊脉,见长灵出来,军医立刻如获救星的迎上去,刚要开口,一名士兵忽急急奔过来,一脸焦惶的指着队伍最末道:“陈大夫,不好了,那些奴隶又有人发病了,云将军请您速过去看看!”
“什么?!”
军医两眼一抹黑,险些没直接晕过去,瞬间将君夫人仨字抛到了脑后。“这这这、张院首还未将治疗疫病的药方送来,如今君上和大柱国都在军中,万一传染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疫病?”长灵警觉道:“什么疫病?”
**
“君上,君夫人已开始进膳。”
为首的云车里,近卫向昭炎禀报着最新的情况。
昭炎擎着盏酒,神色冷冷的,没什么反应,只问:“那小东西呢?”
“这……”
近卫偷偷打量着昭炎脸色,战战兢兢禀道:“长灵少主,似乎和军医一起,去、去给那些奴隶诊病了。”
昭炎面色骤然一沉,搁下酒盏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支持~
第57章
队伍末尾, 奴隶们三五一群, 被分批关押在特制的囚车里。
长灵跟着军医刚一到, 就撞上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你。”
大约身份特殊, 落枫被单独关押在一辆囚车里, 一见长灵, 他委顿的双目一亮, 立刻激动的握住囚车栅栏。
“对不起, 当日我……”
这些天, 落枫无时无刻不在为奴隶场时的所作所为感到懊悔,有时独坐发呆,简直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才好。
更令他备受折磨的是,他发现自己连夜里做梦时,梦中挥之不去的都是青色斗篷下那个狐族少年精致漂亮的影子。
符禺人崇拜山神。
少年星星般漂亮的乌眸, 雪一样莹白的肌肤,就像是符禺山癫的积雪与乌灵宝石一样令他神往痴迷,比山神庙里供奉的山神更引人注目。
在过去的漫长人生里, 他从未体验过如此滋味。
除了狐族身份, 他对他几乎一无所知,只猜测他应是那暴君极信任倚重之人, 所以才能拿着狼族的金册宝印,代表那暴君对他们许下承诺。被关押在囚车的这段时间, 他一直在密切观察着随行人员,尤其是经常出入那个狼族暴君车驾附近的人,试图寻找长灵踪迹, 可惜一无所获。
他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他,却没料到今日竟能在这种境地下重逢。落枫激动的眼眶发热。
军医看着这场面,惊诧的问:“少主与这逆贼认识?”
长灵刚要开口,腰肢忽被人从后面扣住,一道幽冷的声音随之响起:“做什么呢?”
“君、君上。”军医立刻吓得伏地行礼。
长灵回头,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昭炎摆手让军医起来,就着动作极自然把小东西揽在怀里,眼睛危险的一眯,道:“这话该本君问你吧——嗯,王后?”他低头,拨开斗篷,轻含住小东西一片雪白耳垂,不轻不重的咬了下。
长灵一怔。
这是连日来两人第一次亲密接触,又是在这种情形下,昭炎的目的是什么,长灵自然清楚。
“王、王后。”落枫喃喃着这两个字,如被雷劈,整个人一僵,震惊的望向长灵。
酥酥麻麻的感觉自耳畔袭遍全身,长灵下意识伸手推开昭炎,察觉到后者面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了下去,找补道:“云将军还在等着。”
“我、我先给他们看病去。”
说完,就拢好斗篷,泥鳅般从昭炎臂间逃了出去。
昭炎倒没再强把人捞回来,只眼睛轻轻一眯,盯了某个狡黠的小东西片刻,便收回视线,将幽冷如刀的目光落在了落枫身上。
落枫眼底涌出浓烈的愤恨,警惕道:“你想干什么?”
“对你么?”
昭炎负袖,不屑一笑:“放心,本君对弱者没兴趣,对手下败将更无兴趣。”
“在本君眼里,你根本毫无威胁。”
落枫紧紧攥起拳,面上血色如被抽干。
这样的话于他而言,显然比任何羞辱之词都更有杀伤力。
“你也不过是靠强权与武力强行占有他而已,你以为,他是真的心甘情愿跟着你么。”
在昭炎转身之际,落枫突然红着眼,嘶声道。
“那日若不是——”
“若不是什么?”
昭炎微侧头,轻一挑眉:“若不是本君突然杀过去,他就会跟你走,离开本君,是么?”
昭炎唇角溢出抹冷笑:“只有懦夫才会为永远得不到的东西找借口。”
“就算没有本君,你也不配觊觎那小东西一分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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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炎命大军原地休整。
仇烨听闻消息,不悦的道:“不过病了几个奴隶而已,直接留个医官,再留一队人单独押送便是,为何要因此延误整个大军的行程?”
负责传信的谋士迟疑道:“听说……是因为青丘那小狐狸也跟着军医一起去为发病的奴隶诊病了,君上为了等人,才命大军停止前行的。”
仇烨皱眉,想起这两日刚获知的那桩消息,怒不可遏道:“简直胡闹。”
又问:“可查清那小狐为何会跟符禺人混在一起了?”
谋士摇头:“属下往云翳和贪狼处打探过了,两人都一致说小狐狸是奉了君上之命,去奴隶场给奴隶们医治瘟疫的。至于大柱国之前收到的密报,说那小狐伙同北宫、褚云枫一起谋反的事,目前亦尚未发现确切证据。”
“罢了。”
仇烨摇头叹息:“事实究竟如何,已经不重要了。一个北宫已然将这天寰城搅得天翻地覆,老夫绝不容许再出现第二个第三个北宫,狼族的江山,决不能毁在狐狸手里。这小狐留着迟早是祸患。”
谋士目光一闪:“大柱国的意思是?”
仇烨沉吟片刻,道:“那小狐狡诈不输北宫,不宜打草惊蛇,回去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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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制药并不容易,长灵费了不少力气才把需要的药草凑齐。昭炎便负袖立在一边,面无表情的盯着长灵忙前忙后,并在药丸研制出来的第一时间,钦点了几名亲兵去配合军医做事,直接将某个招人而不自知的小东西打横抱回了云车里。
长灵看他面色不善,先小声解释道:“军中人员冗杂,瘟疫一旦蔓延起来,后果不堪设想,我是看医官束手无策,才答应帮忙的。”
昭炎始终冷沉着脸,未发一言,呼啦一下扯掉斗篷,把人放到榻上,转身,从案上取来药酒、药膏和一叠新的白叠布,道:“把手伸出来。”
长灵一愣,才发现方才只顾着捣弄药草,腕上缠的白叠布不知何时已被水沾湿了,便听话的伸出双腕。
昭炎用剪刀将湿掉的白叠布剪开,先用药酒重新清洗了一遍伤处,又重新上药,重新包扎,弄好后,熟练的将白叠布尾端打了个结。
“疼么?”
他忽问了句。
长灵忙松开默默咬着的齿关,摇头。
昭炎打量着小东西额上渗出的晶莹,皱了皱眉,没说话。
见昭炎转身欲走,长灵下意识问:“你去哪里?”
问完,才意识到不妥。
找补道:“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