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成了你的样子——by不间不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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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圣和医院的109名医生护士,的的确确全部丧命在变异者的手中。
那所医院在末世四年捕捉到了一名刚苏醒没多久的变异者,他们利用变异者极难死亡的身体特性,将这名变异者的身体分割成六块,头颅、四肢和身躯。
他们抽取血液,剥下皮肤,切割肌肉和脂肪,分离血管神经,并对该名变异者的大脑进行电击、致幻、毒气、切片等等惨无人道的生理研究。
一方面他们想寻找克制丧尸化的方法,但最重要的是,他们想获得变异者的力量。
他们没有将变异者当人看待,变异者也自然也不会把他们当人。
救出那名被肢解的变异者后,医院内部没有留下一个活口,鲜血与肉屑浸染了每一寸地砖,渗透了每一寸的墙壁。
变异者就是要通过这场残忍至极的屠杀让全世界都知道,这就是觊觎变异者所要付出的代价。
至于变异者是嗜杀的种族……沈山梧觉得恰恰相反,变异者就像老虎狮子,吃饱了就懒得动弹,或许是基因限制,全世界上下几百个变异者,竟然没一个是喜欢搞事的,大家要么在强辐射区独自隐居,要么戴着墨镜口罩小心翼翼地和人类生活,和和美美,快快乐乐。
不过人类是不可能承认变异者仍旧是人类的,变异者对外也互相默认自己归属于丧尸科属,不辩解他们残忍的形象。
原因就在于,变异者是由丧尸而来,如果变异者还算是人的话,那么他们杀丧尸的行为,是不是就等于在杀死还有一丝可能恢复成人的生物?
一旦变异者理智、和善且聪慧,思维和行为方式都与常人完全无异的真实情况让世人知晓,后果不堪设想。
几十亿丧尸中只出了不到百名变异者,而丧尸袭人,攻击性、传染性又强,比起赌那微不足道的可能性,杀死它们才是最为正确的选择。
但如果那个必须要死的丧尸是你的亲人呢?你会举起屠刀,还是去祈祷那亿分之一的可能?
你会不会怨恨当初那个杀死你变成丧尸的亲人的人?
你会不会拘束于对方有可能成为变异者的设想中,从而即使丧尸的齿爪已近在眼前,也不敢攻击任何一名丧尸?
江寰只听了两句话就重新靠回墙壁,过了会,沈山梧以为他睡着了,刚动动腿想要站起来,结果衣摆就被人拉住,他回过头,看见江寰直直地正面对他,启唇问:“想要做什么?”
“……地上太硬。”
沈山梧的本意是地上太硬,坐久了不舒服,所以我要站起来活动活动,但这句话落到江寰耳中却是:地上太硬,人家坐得屁屁疼死了。
他伸直一条腿,朝沈山梧轻轻拍了拍。
“……?”沈山梧费解地看着他,江寰等了一会,见江桐二傻子一样站着不动,干脆伸手去抱他,然后搂着腰把人直接按在了自己腿上,“这样会不会舒服些?”
父爱如山,沈山梧有点承受不来。
旁边姚无阙看得十分眼热,他又不好直接挑衅队长的权威,只得在旁边阴阳怪气道:“茵茵,地上冷,要不要坐我腿上啊?”
钟茵冷酷无情地回复:“小心我告你性骚扰。”
姚无阙:“……”
六点过后,雨幕终于隐隐有转小的趋势,但天也完全暗了下来。气温骤降,冻得人彻骨寒,但身处野外大家根本不敢进睡袋休息,怕遇见危险跑都跑不掉。小文将他们唯一的取暖器功率开到最大,大家都在防护服外面再披防护服,靠墙而眠,刀枪不离身。
淅淅沥沥的小雨奏响了催眠的乐章,沈山梧最终还是坐回了地上,却被江寰半搂在怀里,拿披风盖住了他的身子。
江寰搂得很紧,时不时犹不放心地把披风为沈山梧裹得更紧一些,再握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腹前,“冷不冷?”
不管什么时候触碰沈山梧的手,感知到的都会是同一种微凉的温度,沈山梧冷倒不冷,就是有点勒得慌,“江队,没事,我不冷……”
不冷?这种潮湿的雨夜怎么会不冷呢,寒气分明渗进了人的骨缝里,冷得人就连血液也冻硬了。
江寰拨开江桐额前细软的黑发,夜灯下,他看见了对方黑白分明的眼睛,眼型和记忆中的男人一模一样,但因为色泽差别显得更加润亮。
意识在雨声中慢慢变得模糊,迷离间,江寰慕然想起来,好像那天也是一个相似的雨夜,情况却比今日还要糟糕许多。
他们没有车,没有食物,没有取暖器,也没有御寒的衣物,被连绵阴雨困在了一处山洞里,年仅十三的江寰又冷又饿,缩在山洞的最里处瑟瑟发抖。
但山洞实在太小太浅,无论他怎么蜷缩躲藏,总有一部分身体被寒风吹及,他终于忍不住睁开眼,颤抖又沙哑地唤了声:“……山梧哥哥,我好冷。”
背对着他坐在洞口挡风的男人回过了头,月色下,那双黑红色的眼睛有着妖冶而蛊惑人心的力量。
“……”男人放下在手里玩弄的过滤棒,插进岩缝中,沉默起身走到了江寰的身边,江寰吸了吸鼻子,委屈地说:“我的脚冻得没知觉了,手也好冰啊,要生冻疮了……”
有一双温暖的大手脱去了他被雨水浸湿的长靴,又褪去了宛若结了冰渣的棉袜,底下的两只小脚果真冻得都发紫了。
“你是傻子吗?”男人讲话的口吻很差,嘴唇开合之间锋利的锐齿若隐若现,但江寰并没有害怕,他反而更加委屈地寻求安抚:“我冷得睡不着,你可不可以抱着我……”
爱撒娇的人,向来知道有人会疼他。
“我真是服了你了。”男人叹口气,挨靠在江寰身边坐了下来,他让江寰双腿折起坐在自己腿上,再将身体窝进他的怀里,坚实宽阔的肩背顿时抵挡住了一切风霜雨雪。
男人低头握住了江寰的两只脚,细细地揉搓,又让他把手塞进自己身体里面取暖,江寰立刻将双手从衣摆里伸进去,环住男人的腰,没有一丝赘肉的侧腰温暖紧致,即使他的手冻得像冰块,贸然触碰过去男人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变异者不会感觉到寒冷或者炎热。
呼啸的风中携杂着丧尸嗬嗬的吼叫,有时候仿佛就近在耳边,江寰半梦半醒之间瑟缩了一下,忍不住胆怯地轻声问:“山梧哥哥,半夜会不会有丧尸爬进来啊……”
“不会的。”
“万一我们睡着了,它们偷偷靠近抓伤我怎么办啊……”
“啧,你怎么这么多话。”男人又将怀里的孩子抱紧了一些,“要挠也是先挠我好吧?有我在呢。”
江寰终于安心下来,他阖上眼睛,十指收拢,既抓紧了梦里照顾他的人,也抓紧了梦外需要他照顾的人。
第18章
从头至尾,沈山梧压根就没睡。今晚守夜的人是副队,但这荒郊野岭的,沈山梧哪里放心单让他一人醒着。
因为被江寰搂在怀中,沈山梧始终保持着假寐的状态,大约到凌晨一两点钟,他就感觉环着他的手臂越缩越紧,隐隐约约还听见江寰呢喃了一句什么,声若蚊讷,几不可闻。
沈山梧也没有听人说梦话的爱好,他现在全身心的关注点都集中在庙外——
实在太安静了,安静得可怕,雨在半个小时之前已经彻底停下,随之而来的,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就好像这座小小的庙宇被整个世界隔绝开来,孤立在了一个纯白无声的空间里。
副队揉了揉僵硬的脖子,防护服随着动作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响,他似乎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毕竟雨后的深夜,耳边一片安静是十分正常的情况。
但如果凭变异者的耳力都什么都听不见,那就很不正常了。
大约又等了一刻钟的时间,沈山梧决定必须要出去看一看,他缓缓从江寰的怀里抬起头,摸上那只从背后扣住他小腹的手。
江寰瞬间就清醒过来,“怎么了?”
“……我想上厕所。”沈山梧说完才发现就上厕所这个破理由,他几天来真是百用不厌,却没有一次是真的脱了裤子。
副队也注意到两人的动静,江寰朝他做出安抚的手势,率先起身,又将沈山梧从地上拉起来,给人套上头盔,“我陪你去。”
沈山梧自然不能拒绝,他点了点头,甚至主动牵过江寰的手火急火燎地往外面赶。这种时候江寰倒是想得周道,他按住沈山梧,弯腰从小文身旁的背包外袋里摸出一管防辐射霜,“涂上。”
“啊?”沈山梧看着自己口罩、兜帽、头盔全副武装的脸,以及戴有手套的双手,为难地说:“不用了吧,我小的,很快就好。”
没想到江寰用食指虚虚地在沈山梧腰部以下范围画了个圈,“皮肤会裸露在外面,记得前后都要涂。”
沈山梧:“……”
江寰又将防辐射霜往前送了送,催促道:“快点。”
“……”沈山梧忍辱负重地摘下手套,往掌心挤了一点,再拉开裤腰带把手伸进去胡乱一抹,随后没好气地瞪了江寰一眼,“行了吧?”
江寰为这个孩子的叛逆和不服管教感到些许无奈:“我是为你好。”
“我知道,但我就是喜欢无理取闹。”沈山梧挑起了眉梢,话语间的胡搅蛮缠的跋扈劲掩都掩不住。若是姚无阙在这里肯定又忍不住想要打他,但是江寰身为一队之长,性格稳重,不和小屁孩计较。他一手持灯,一手牵着沈山梧的手,带人绕到了孤庙的正后方,选取了一处草木茂密的小丘,说:“就这里吧。”
沈山梧没有立刻脱下裤子,他从一开始视线就没有离开过这所破庙外部的墙面,墙壁从前到后每一处角落都长满了碧绿的爬山虎,郁郁葱葱枝条茂密,叶尖一律朝下,叶片层层叠叠整齐地排布,像一张厚重又巨大的藤蔓长衫,将整座庙都笼在了自己的身体下方。
队伍里的探查员最先就有报告过爬山虎的存在,还提出年久失修的墙体有因为过多爬山虎而碎裂崩塌的可能性。
被遗弃的人类建筑被野生植物霸占十分正常,即使破庙里面都是爬山虎也不足为奇,沈山梧最开始并没有在意这些,但他现在对什么都保持怀疑的心态,再去看这些在石缝瓦片间无孔不入的爬山虎,就越看越觉得可疑了。
江寰顺着沈山梧的视线也看向了墙壁,他抬起夜灯,显然是误会了对方目光长久停留的原因,“这种植物叫爬山虎,喜温耐寒,生命力十分顽强。”
“……”沈山梧沉默着又上前两步,先前急着上厕所的是他,到了位置又赖着不解裤子的还是他。江寰面朝着墙壁,没有注意到身后人眸中一闪而过的红光,忽然,沈山梧开口问:“爬山虎……有花么?”
“有的。”江寰回答得很快,他重新看向沈山梧,对方的眼睛没有一丝异样,只是眨也不眨地看着小庙的墙壁。
沈山梧站得离江寰更近了一些,“……有那么大么?”
“嗯?”江寰皱起了眉头,他顺着沈山梧的视线朝他侧后方看去,就在接近地面的阴暗角落里,竟然盛开着两朵足有篮球那么大的黄色花朵,蕊芯直对着两人的方向,一眼看过去,竟是有碧绿的藤蔓望上长了两只眼睛,正直勾勾盯着他们的错觉。
又或许,根本不是错觉。
倏然,爬山虎的叶片中又钻出了第三只‘眼睛’,它迎风舒展自己娇嫩的花瓣,又慢慢地垂下花心,一如垂下的眼珠,径直对准了两名不速之客。
“不对……”江寰压低了声音,他缓缓抓住沈山梧的胳膊,“这不是爬山虎的花,这株植物有问题。”
身边人没有给他回复,但却有一只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沈山梧就像是一个被吓到失声的孩子,情不自禁地寻求大人的保护。
但事实上沈山梧却是在想,如果变异爬山虎突然发起攻击,他应该怎样保护江寰又不暴露自己的身份。
变异者们平生最讨厌的玩意:变异植物。
为人类最畏惧和痛恨的丧尸,在变异者眼里反倒是个乖巧,可以‘沟通’的东西,它们远远嗅到变异者的气息,知道是狠角色惹不起,一早就绕道跑了;
变异动物亦然,甚至嗅觉更灵敏身手更好,跑得更快。
就只有变异植物这种傻不拉几的二愣子,啥也不懂,啥也不管,见到什么活物都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再说。偏偏变异植物的弱点在于根茎,想要扬了它们的骨灰还得先挖土,懒惰的变异者们对此真是烦不胜烦。
“别出声。”江寰反握住沈山梧的手,他抽出腰间的伞中刀,轻声说:“躲在我身后,不要乱跑。”
“得让他们赶紧出来,屋子里很危险。”沈山梧仰起头,声音冷静得完全不像个孩子。
江寰不得已松开了和沈山梧相握的手,他点开通讯键,压低声音:“副队,小心地把所有人都叫醒,醒来后务必保持安静,在最短时间内一个一个有序地离开屋内。”
他只说了一遍,山海战队的行动力和执行力向来不需要队长将命令重复第二次。
不到三秒的时间,就有第一名队员走到了屋外,他在胸前别着灯源,从体型上判断正是姚无阙,对方谨慎地双手持枪,在屋外环视一周,找到了庙宇后方如雕塑般站立的两个人。
他记着方才副队要求保持安静的手势,所以只是用手势向远处的江寰询问是否能过去。
江寰握着刀的手缓缓勾了勾,姚无阙立即徐步向二人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