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灵者说 番外篇——by虚骨生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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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何云起死死咬着下唇,胸腔里汹涌的疼痛已经让他的表情温柔不起来了,他恨不能将面前的影子紧紧搂入怀里,可那灵体没有给他任何表白的机会,半透明泛白的身躯惊慌地钻入了墙里,头也不回地消失了。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何云起愣愣地看着那消失在墙壁里的身影,哽在喉头的全是酸涩的咸,直到冷风将他脸上的水迹吹出了几分冰凉的触感,他才终于注意到兜里的动静。按下接通键时,他的眼睛都是模糊的,连动作都带着几分木然。
“哪位……”
“学长,怎么了?怎么打我电话?”
电话的那头,是季晨的声音,不只是声音,还有脚步声、风声以及略微急促的呼吸声……何云起脸上的泪霎时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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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镜(11)
何云起半晌说不出话来,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顾不上发颤的声音,他对着听筒讷讷地重复了一遍:“哪……哪位?”
“啊?”电话那头的人也是一头雾水,“我没打错……没打错啊,学长,你怎么了?你在哪?”
“我没事,我没事!我……我很好。”虽然连他自己都觉得可笑,一大男人,躲在公司旁边的小巷子里,一边哭一边笑,脸上的表情都扭曲得不能看了。可季晨还活着,他如获至宝,像个孩子一样念叨着季晨的名字,“晨晨,晨晨……”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学长,你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吓到了,我马上就去找你……”电话这头的何云起一把鼻涕一把泪,惊得季晨语气都急切了几分,他只是上完课后开了个会,随后又在赶到市区的过程中突然接到了附近的单子,本想着在忙完了之后直接回家,没想到这任务还有点棘手,怨灵生前就是个跑得飞快的主,死后更是窜得比耗子还快,季晨一路穷追猛赶也没能揪住他,反而还跟丢了。
就这么停下来喘个气的功夫,季晨终于抽出空来摸到了他的手机。
二十多条微信消息,一个未接来电,季晨赶紧从包里掏出了蓝牙耳麦,给何云起回了个电话,可这电话刚一接通,何云起那听不出是哭还是笑的语调,颤抖得如同筛糠的声音,把季晨给吓了个够呛:“学长,你慢慢说,别急,别哭,别哭啊!你在哪里,我现在就过去,马上就过去!”
“没事,我没事了。确实是看到点奇奇怪怪的东西,我胆子小你不是知道的嘛……你在哪?我去找你,咱们一起去买点心。”何云起飞快地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语气也终于恢复了正常,这短短的十几分钟里他到底是经历了怎样匪夷所思的事,连他自己都没法在短时间内理清楚弄明白。但无论如何,只要季晨安然无恙,那就什么都好,“别挂电话,我去找你。”
“我这还有单子呢……”电话那头的季晨无奈地笑了笑,但还是将所在的地址通过实时定位发给了何云起,大半天了,何云起终于收到了季晨的消息回复,高兴得连脸上冰凉的水痕都忘了抹,他也给季晨发了个实时定位。两张地图上的红点相隔并不远,而且正随着移动越走越近,不过一个街区的距离,很快就能再次相遇了。
“你别忙着跑,一会摔了,我去找你就是了。”何云起看着那颗颤动着不断靠近他的红点,终于是长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笑了出来。
季晨在那头略有些嫌弃地轻笑了几声:“到底看到什么了啊,吓成这样……好,我不追了,我把单子转出去,这跟着你回家了,不哭啊何宝宝。”
“你哄孩子呢……”被季晨捉住了尴尬的一刻,何云起哭笑不得,只能厚着脸皮认下了“何宝宝”这种肉麻的称呼,“行,季叔叔,你快来接我回家,等见着了我再跟你说。”
“一会走中环回去,我要买抹茶……”季晨嬉笑的话音戛然而止,听筒里传来的车流声、脚步声丝毫没有断绝的痕迹,而季晨的声音却仿佛凭空消失了。何云起刚想接话,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心脏被骤然揪紧的窒痛感再次上涌,他赶忙将手机从兜里拿了出来,点开季晨共享的实时定位,那红色的圆点就停在不远处的街区里,一动也不动。
何云起的声音再次不安地颤抖起来:“晨晨?!”
“我在!我在……”季晨像是从梦中惊醒了过来,声音里都带着回过神来的朦胧。耳机里忽地钻入了一阵急促的风声,手机屏幕上,代表着季晨的小圆点颤动着移动起来,却奔向了另一个方向,那并不是何云起所在的方向。
这大街上都是赶着下班的人,何云起却顾不得自己的声音会不会惊扰到他们,急切地喊着:“你要去哪?!别乱跑!我没跟你开玩笑!我真后怕,我刚才看见……”
“……我看见了我自己。”
这句话像是一根长钉,将何云起彻底钉在了原地,今夜发生的事已经彻底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何云起不明白,他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季晨还活着,他已经跟着那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跑走了。
这很危险!何云起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叫喊着,快跟上去,很危险!
商店橱窗的霓虹依次亮起,宣告着黑夜的正式降临。
季晨随着那模糊的影子跑了很久,他的手一直按着耳机,不愿因为过大的动作而与何云起断了联系。可眼前的影子实在是跑得太快,他根本腾不出空来多说一句话,翻了不知多少堵墙,那晃动模糊的白影总算是停了下来。
这不知道是哪个古旧的小区,它被列在市中心的拆除计划里许久了,已经拆了小半,另一半的居民楼里还扎着几个钉子户,迟迟不肯搬。除那几户之外,已经没有亮灯的阳台了。那影子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可面对已经面目全非的小区,他也迷茫得不知该往哪里去才对,只能飞快地回头看了紧追不舍的季晨一眼,转身钻进了一旁的巷子中。
“你停下……”季晨刚把气给喘匀,又不得不立刻直起身来朝着那灵体消失的方向跑去,还没能踏出几步,耳后就突然传来了一阵迅猛的风声,季晨心下一紧,猛地一蹲下去,那巨大的力道冲着身旁的围墙掼去,爆发出刺耳的撞击声,水泥块砖块崩裂开来,撒成了一片石屑的雨点。
季晨回过头,破旧小区里昏暗的光线给那人的脸覆上了一层完美的屏障,他根本看不清这高大的身影究竟是个什么面目,这些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跑,赶紧跑!
没等他肌肉紧绷的腿向前迈出一步,身后的人就已经扑了上来,强壮的左手小臂紧紧圈住了他的脖子,高出近一个半头的身高极具压迫感,那人显然没打算给他反抗的机会,立刻换了更为惯使的右手,将他的脖子死死掐住,只一使劲便提小鸡似的将他压在破损的围墙上,缓缓地提了起来。
双脚离了地,季晨的手扣住了那双掐着自己脖子的大手,呼吸瞬间阻滞了起来,那人没打算将他掐死在这里,而是利用着身高和体型的绝对压制,仅用一只右手就将他死死控制在围墙上。
季晨的眼睛很疼,充血发胀的疼,他咬着牙,尽全力地瞪着腿挣扎着,可没有着力点,他根本无法爆发出全部的力量,这样的挣扎看起来倒更加的可笑和幼稚。那人立在光线的死角中,静静地凝望着他,看了很久很久。
突然,他同样健硕地左手伸了过来,轻轻地拍了拍季晨因挣扎而沾了墙灰的头发,然后温柔地,将他别在耳廓上的耳麦给摘了下来,左手的轻柔虔诚,与右手的逼仄紧迫,藏在黑影里的人像是一个同时灌满了善恶的怪物。
“晚上好,何先生。”那声音对着耳麦说,“别担心,我只是来拿回我的东西。”
一个优雅的抛物线,被那人的左手轻轻捏着的小巧耳机,跌落在了身后的不知道哪片草丛里。季晨用尽全力也没能掰开这人钳制的手指,他需要呼吸,他的耳朵已经响得发疼了。
“晨晨……不记得不舒服的时候,要怎么求我了吗?”那声音很是失望,将手慢慢放了下来,季晨的双脚终于回到了地面,找到着力点的那一瞬间,季晨的右腿就以最快的速度朝着正前方踢了出去,他咬牙切齿地呸了一声:“颜培……不准你这么叫!”
“为什么我不可以,他就可以?”处于缺氧状态的攻击根本不值一提,颜培向着侧边轻轻一闪,行云流水般,毫不费力地躲开了。他缓缓凑近了几分,凝视着季晨尚未恢复焦距的眼睛,语气里满是失望,“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对你做了什么,让你把我给忘了?”
“我不认识你!”季晨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猛地将脑袋向前砸去。季晨的额头撞上了颜培的鼻尖,一阵透骨的酸疼伴着血腥味汹涌而出,颜培不得不暂时松了手。抓住机会的季晨立刻从他手里跑了出来,抵着模糊的视线和虚浮的脚步,飞快地朝着一旁有灯的小路跑去。
殷红的湿意从鼻子里淌了出来,颜培毫不在意地抹了一把,比起路都走不稳的季晨,他至少还能看得清眼前的路,不过追出数十步,颜培便轻易地在另一处废墟的拐角里将季晨重新圈在了怀里。
这一次,他动用了全身的力量,将季晨死死压在了围墙之上,甚至空出了一只手揪住了季晨脑后的发丝,迫使他仰起了脑袋,不得不面对着自己这张粘了血污的脸。季晨刚刚恢复的呼吸再一次因脖颈处强烈的压迫而阻滞起来。
那张脸逼得太近,即使光线转亮,即使他尽力让自己的面色温和一些,但那黏满了血的面颊,那盈满了攫取之意的目光,还是让他的脸看起来格外狰狞。
“晨晨,为什么要跑……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你这么讨厌我吗?”颜培将膝盖顶在了季晨的腰腹上,刻意用那关节处的力量将纤瘦的少年挤在墙壁上,即使他的右手扔掐着季晨的脖颈,可抓着脑后细发的左手也丝毫没有松劲的意思,反而变本加厉地向后拉扯,季晨纤长的脖子彻底暴露在他的面前,挣扎和愤怒迫使皮下的青筋暴起,季晨的血液就流淌在他手掌紧贴着的皮肤之下,是那沿着血管汩汩涌动的生命的源泉。
季晨的没有回答,他说不出话,被死死扼住的喉咙已经挤不出一点声音了,眼前胡乱翻飞的星光也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窒息带来的昏暗与阴沉,他又回到了看不清、听不清,又无力挣扎的处境,逐渐脱力的身体彻底软了下去。
“晨晨,我是不是又弄疼你了?”飘渺的声音与模糊的视线叠加,季晨只觉得掐在脖子上那粗暴的力量骤然消失。重新获得呼吸的权利,他立刻伏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嗓子里咳出了几丝腥甜的血气,颜培没有走,他还在跟前。
面对已经彻底失去抵抗能力的季晨,颜培终于安心了,他像拥抱一个脆弱的婴儿一样,将季晨温柔地搂在了怀里,轻轻地顺着他因剧烈咳嗽而不断震颤的脊背,柔声道:“这才乖,这才是我的晨晨……你一走这么几年,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你看看我,我都长出白头发了。”
颜培笑着握住了季晨沾满泥灰的手腕,举到了自己跟前:“让我再看看你的手,你看那些伤口,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不管怎么跑,你最终都还是要回到我身边的……这就是命运,紧密相连。”
季晨模糊的视线里突然闪过一记寒光,一阵锋利的疼痛毫无征兆地撕裂在他左手的手肘内侧,就像一鞭子狠狠抽在神经上,身体的本能迫使着他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沙哑的呼救,他感觉自己的左手已经不听使唤了,它无法停止地颤抖和痉挛,血腥味直冲着鼻尖杀来。
恍惚间,季晨看到了那近十厘米的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那伤口造就于颜培手中尖锐的刀刃。
颜培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多么可怕的事,他捧起了那鲜血淋漓的细瘦的手臂,注视伤口的目光满带着期盼,他的笑温柔而深邃——
“我还记得,我还记得……还有四分五十秒,就该慢慢愈合,慢慢结痂了,我都还记得,快呀,晨晨……”
第60章 镜(12)
“放手……”季晨浑身的感官都集中在被划伤的手臂上,他需要呼吸,需要空气,可冬末的寒风往伤口里灌,钻心刻骨的疼,他连吸气都牵得皮肉翻疼。身体不像意志那样可以由自己控制,真疼起来时,眼泪都会不自觉地从眼光里向外涌,和那汩汩的血流一样,怎么都止不住。
颜培并没有理会他的挣扎,而是抓着他的手臂,将因为动作而下滑几分的衣袖粗暴地推成了一堆,那些布料挨挨挤挤地团在季晨的肘关节处,被迫暴露的皮肤在寒冷的冬夜里迅速地生出了鸡皮疙瘩。
那攫取的目光却完全没有停止,颜培的眼神有些焦躁,他看了一眼手表,又看了看季晨的伤口,眉间的皱纹越蹙越深,他喃喃道:“这不可能,怎么会……”
仅仅一秒之后,颜培的自言自语变成了怒吼,他再次狠狠掐上了季晨的脖子,迫使他抬头看向自己,咬牙道:“他对你做了什么?你明明可以的,晨晨……你明明可以的!你为什么把你最重要的能力给丢了?姓何的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我他妈……说了我不认识你!你要我说几次!滚!”这一次,已经有了防备的季晨再也没让他轻易的拿捏住,少年猛地一挺腰,膝弯用力,冲着颜培****狠狠地踢了过去,颜培没想到已经失去抵抗能力的季晨能这么快的恢复过来,赶紧松手往一旁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