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我是神仙下凡 番外篇——by岁时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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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慕之走到厨房,还没靠近冰箱就闻到一股食物的腐臭。
他捂着鼻子道:“看来自从周成才住院后,这里就没人住了。”
魏楠诀道:“不对,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双人份的,如果周成才住院了,那个女人即使不愿意暴露身份,也不至于让家中狼藉成这样。”
从进门开始,他就已经感受到一股阴气,极浓的阴气。如果是一般人,在这样的环境下久住,一定会生病。更何况周成才精神状况并不好,住在这里就是往伤口上撒□□。
楼上楼下对四楼避而远之,从防盗门上夹着的广告数量看来,同层的其他住户家似乎也没人。看来这间屋子发生过什么邪气的事情,让邻里谈虎色变。
他转过头,看到沈慕之背着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什么,于是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沈慕之转过来,脸色十分难看,将手上的东西递给魏楠诀:“你看看这个。”
这是一本相簿,外壳是PU皮材质,东一块西一块地翘起,看起来已经被使用了很长时间。扉页上用钢笔写着两个字“吾爱”,下面贴着一张两寸照大小的彩色照片,照片中是一个齐肩短发的女生。
再往下翻,后面的照片多了一个主角,是一个剪着寸头的少年,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样子。有些是单人照,有些是两个人的合照,并且越往后翻,两人的年纪越大。
魏楠诀看着照片里那名男性的脸,不太确信地道:“这是......周成才?”
他很难将照片里带着婴儿肥的脸和躺在ICU病床上那张面颊凹陷的病容联系起来。
魏楠诀道:“那这个女人难道是苏冰?”
沈慕之点点头:“没错,我在他自己的公寓里见过这个女人的照片。”
但周成才在和其他女人同居的情况下,把病逝的妻子的照片放在这么明显的地方,实在太不合常理。魏楠诀心中起疑,继续翻着相簿。
再往后,就是两人的结婚照,照片里苏冰穿着圣洁的婚纱,手中抱着浅粉色的绣球花,望向镜头的眼中充斥着幸福和喜悦。渐渐的,那个眼神变得诡异起来,恶毒又阴邪,和她脸上甜蜜的笑容产生了强烈的违和感。
“魏楠诀,你搞什么!”
沈慕之的声音传来,打断了魏楠诀的动作,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撕掉了相簿的后半本。
魏楠诀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手:“怎么回事?”
沈慕之道:“老魏你着了道。”
魏楠诀快速地往后翻,周成才和苏冰婚后照片不多,其中有一页空白,从胶水的印迹可以看出,上面的照片曾经被撕掉。
再往后就是周成才一个人的照片......不过......他始终站在镜头的一角,仿佛为旁边的人留出位置般。
直到一张周成才拥吻着空气的照片出现在面前,魏楠诀才敢确定,这个周公子到底在做什么。
“他在养鬼。”沈慕之的声音轻飘飘的,在黑暗中有一种瘆人的效果,“他在养他的老婆,苏冰……”
就在这时,一声惨叫突然响起,两人回过头,从刚才起一直盯着红色连衣裙发呆的周旗正坐在地上,颤抖地道:“我想起来了......这件衣服......这件衣服……是小苏葬礼上穿着的!!我明明看着她穿着这件衣服被埋进地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声诡异的轻笑从卧室里传出,就像一个哀怨的女人醉酒后的吟唱。明明被关上的卧室门在三人的视线中缓缓地推开了一半,但门后却空无一物,就仿佛这扇门是自己开启般。
沈慕之立即扑进魏楠诀怀里:“楠诀哥,我害怕。”
他穿得毛绒绒的,魏楠诀感觉自己像抱着一只软乎乎的小狐狸,手不受控制地在沈慕之的衣服上揉了一把。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魏楠诀咬着牙将他推开,自己走到卧室门口,道:“你在外面等着。”
沈慕之黏过去抱住他的胳膊道:“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他嘴上说着骚话,脸上表情却极为正经,魏楠诀知道沈慕之只是嘴欠,懒得跟他胡扯,摸了一张符纸放在门把上,隔着纸准备开门。
沈慕之突然拦住他,严肃地说:“等一下,我拿个东西。”说完往旁边厨房里去。
然后,魏楠诀便看着他举着一把菜刀从厨房里出来。
魏楠诀:“......”是他太低估沈慕之的不同寻常了。
第37章 只恨生死两茫茫,徒惊殓容未萧萧4
“你拿菜刀做什么?”
“以防万一。”
只吃法伤的怪他用物理超度,魏楠诀一时间理解不了他的脑回路,不过在见识了几次他稀奇古怪的歪门邪道后,他也就麻木不仁地将这个信息消化了。
门后是一间温馨的卧室,粉色的家具将房间妆点得十分温馨,但同时又十分诡异。因为床边的地板上,放着一双棉质的拖鞋,就像有人刚脱了鞋上床般。
“鞋是倒着放的。”魏楠诀压低声音说道。
鞋倒放,鬼上床。这是民间流传的鬼压床原因。实际上,床和鞋都是沾着人气的东西,夜深人静时,阳气不足阴气四溢,人气也随着深眠逐渐减少,鞋头朝床倒着放鞋,鬼就会以为人是在请它上床,所以往往会出现鬼压床的情况。
眼前这双拖鞋摆得极为规整,应该是有人有意为之。
突然,跟在后面的周旗一声惊呼,他摊开掌心,手中的纸片已经成了灰烬。只听卧室门“砰”的一声,将三人关在了狭窄的卧室里。
魏楠诀对周旗说:“周先生,从现在开始,无论听到什么碰到什么都闭上眼睛,千万不要睁开。”说完他将手腕上的串着翡翠的红绳取了下来递到他手中。
周旗接过来紧紧握住,刚要开口道谢,突然颤抖着指着沈魏二人的身后:“后......后面!”
两人猛地回头,只见刚才空无一物的床上,坐着一个留着黑色中分的长发女人,她穿着红色的睡裙,正冷冷地看着他们。她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竟如同消散的幻影般凭空消失。
就在这时,房间里响起“咚咚咚”的声音,就像有人在用手轻轻敲着木板。
沈慕之看着那张鬼气森然的床,低声道:“声音好像是从床板下传出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走到床的两边,用力将床板连着席梦思一起抬了起来。
床板下的景象,让两人倒抽一口凉气。画满怪异图腾的床壁,烧尽的香灰,三个装着血的白色杯子,从颜色上看,这些血已经放在这里很久了。最让人震惊的是,正中间躺着一个美丽的女人,她的皮肤细腻光泽,头发黝黑发亮,闭着眼睛仿佛在熟睡。但白如石蜡的肌肤以及毫无血色的嘴唇让她看上去十分违和。
就像一个刚死不久的人。
但在场的三人都知道,苏冰已经过世整整五年了!
沈慕之皱着眉道:“看来周成才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将苏冰的尸体偷了回来,以自己的鲜血和邪法供养。”
闭着眼的周旗闻言,猛地睁开眼。就在这时,原本像睡着般平静的苏冰,突然张开眼睛,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不好!周成才生病太久,没法继续用邪法养她,没了血肉供着,她就成了失去理智和记忆的厉鬼!”沈慕之一边说一边将菜刀举起来,“周先生,赶紧把眼睛闭上。你是普通人,睁眼看她会让她感到活人的生气,激发心中暴戾。”
苏冰的脊椎上顶,腰胯弓起,紧接着双手扭曲地攀住床壁,脖子向上仰,折成九十度,缓缓地从床中坐起。沈慕之瞥见她的手上还涂着红色的指甲油,与梳妆台上那瓶用到一半的指甲油颜色十分吻合。
想到周成才五年来每天和苏冰的尸体睡在一起,并且为尸体穿衣服、化妆、涂指甲,沈慕之感觉胃部有些发颤。
做神仙以来,一直秉着肉身只是臭皮囊的理念,遥想当年得道前,一道天劫便将他的肉身毁于一旦,但就在丹尽人亡前他感悟到天道,便被勾陈大帝招到四御处人事办。
而周成才所做之事,则是用邪法将人魂活活禁锢在已死的皮囊中,这样的手段,沈慕之曾屡次在邪魔歪道的身上所见。
那些人养尸为了利,周成才养尸则是为了情。
也许是因为太爱,才不愿意被生死相隔,但他又何尝知道,这样做即害了自己又害了爱人。亡魂弥留于阳界,若是不掠夺活人的生气,久而久之便会逐渐消亡,但掠夺了太多生气,则会变成厉鬼。
除了那些地府暗中收编留在阳界,领着香火钱当便“警”的大鬼,以及一些关系户,其余的亡魂,特别是苏冰这样被邪法供着滋长凶气的,一不小心就会失去神志变成害人的厉鬼。
穿着红裙的苍白女人静静地站在床上,头发突然变长,像黑色的藤蔓朝三人袭来。白光闪过,只见沈慕之抄起菜刀对着头发就是一刀,将其一分为二。掉在地上的头发像是活物般,疯狂地扭曲着,宛如蠕动的黑蛇,继续向三人爬去。
沈慕之厉声道:“苏冰,给我清醒一点。”
苏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脖子微微转了过去,突然举起两只苍白的手臂,艳红锋利的指甲掐向沈慕之的脖子。
“唰”的一声,万摧出鞘,魏楠诀惊绝一剑挥向苏冰的手臂。但令人万万没想到的是,看似无坚不摧的万摧并没有将其斩下,只是给那双白皙纤细的手臂留下一道黑痕。
“老魏,她是尸体,尸体是实物。”沈慕之菜刀一翻挡住红色的指甲,低身躲过苏冰的攻击。
万摧是一把斩杀阴物妖邪的剑,面对实物宛如一根破木头。魏楠诀一时心急,忘了这点,此时反应过来,收起万摧,转而从兜里摸出一把画着朱砂的黄色符纸。
他口中念诀,其中两张飞向苏冰的手臂,但被警觉的女尸用指甲划破。与此同时他又扔出数张符纸,均被女尸用指甲和头发一一应对。
“我来帮你。”沈慕之跳到一旁,双指捏了个剑诀指着苏冰。片刻后,空气中一片安静,什么也没发生。沈慕之眉头皱了皱,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就在这时,一枚铜钱大小的红色纸片极快地朝女尸的眉心,女尸正趁着沈慕之愣神偷袭他,当意识到红色纸片的危险时,已经被纸片牢牢地黏住。
见她宛如断了线的木偶般倒在地上,沈慕之偷偷松了一口气。
就在刚才,他本想引天雷到女尸身上,没想到天雷竟丝毫不给他面子。上次在废弃工地对付徐月时,他已经察觉到自己的力不从心,但当时的他还未想到事态会严重到这个地步。
难道说......他的法力会一直倒退?
借身后,他的法力本就只剩一成,几个月来竟然不动声色地流逝了不少。沈慕之突然想到原主替沈凌霄背着的那个死劫,他本不放在心上,毕竟他沈慕之不是软柿子。但此时却有些心慌了,没了法力他就是一个普通人,死劫如果渡不了,等着他的就是重入轮回。
不成,等这事儿完了,我得和领导联系联系。
沈慕之暗忖着,眼珠子一转,目光落在魏楠诀身上。魏家本家有一座勾陈大帝金身象,勾陈又是魏家的供奉神,如果去了魏家,一定能和他联系上。
魏楠诀并不知道沈慕之注意已经打到他身上,他蹲下身从怀里取出一只小玉瓶,倒出暗红色的液体至女尸的头顶,又拿出一枚串着红线的铜钱放在她眉心的纸片上。他用一根银针从铜钱中间的孔眼刺入,像插入蛋糕的筷子,银针轻松地穿过女尸的眉骨。
“捂住口鼻。”
魏楠诀话音刚落,原本一动不动的尸体突然发出一声尖啸,紧接着起了阵阵腥臭的黑烟,尽管做了防备,也呛得沈慕之和周旗不住咳嗽。
周旗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苏冰的尸体,只见宛如活人般的她已经化作一只发黑发臭的骨架,四周溢着黏糊糊的黑水。
魏楠诀道:“刚才我已经解开她与周成才的链接,魂与魄在那一瞬间离开了她的尸体。”
周旗怔了半天才道:“她安息了吗?”
魏楠诀道:“也许吧。又或许她并不想离开。苏冰到底是不是自愿留下来的,这世间只有你儿子知道。”
正在这时,周旗的电话响起,接通后,一个年轻女人兴奋的声音响起:“周总!你儿子的病症突然减轻了!”
周旗颤抖地挂掉电话,双眼溢满泪水,激动地道:“多谢两位,成才挺过来了!”
沈慕之微微一笑,指着地上发黑的骨架道:“别急着高兴,周先生先想办法把这残局处理了吧。”
为了以防万一,沈慕之和魏楠诀在G市留了两天,两人临走时在医院的花园里看到了被护士推到花园散步的周成才。
周成才脸上露出淡淡地笑容,矜持而疏离地道:“沈先生,魏先生。”
他转头对护士说了两句,护士将他推到两人身边,便转身离开了。
魏楠诀道:“小周先生,身体好些了吗?”
周成才道:“身体好多了,多谢你们把我从鬼门关里拉出来。”
气氛一时有些沉静,没人说话,枯枝带着南方冬日里的湿冷从树上落下来,掉在周长才的腿上。
他捡起枯枝,眼神黯淡下来:“我人活了,但心却死了。”
沈慕之道:“看来你知道养着她会不断消耗你的阳寿。你以为你死后,你们就能做一对比翼双飞的鬼鸳鸯?我不清楚你从哪里学来的法子,但你必须明白,你死后苏冰会成为一只游离在阳间的厉鬼,而你因为太过虚弱只能被鬼差带回地府乖乖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