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我是神仙下凡 番外篇——by岁时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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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闾丘水的表情瞬间僵住。借着朦胧的月光,她看到那扇半开的门后,伸出一只白色柔软的手,轻轻地将门掩上。
那绝不是一只人类的手,像是骨头被截截砸碎,柔软如蛇类的身体。
其余三人也看到了,互相使了个眼色,默不作声地朝那扇门走去。凑到门口,他们才发现,原来木门上贴着一副白色的对联,上面写着“彩烛双辉欢合卺,清歌一曲咏宜家”。
明明是对婚嫁的祝福,却被写在白色的联纸上,再加上刚才随风飘洒的纸钱,一副红事白办的模样。
沈慕之喃喃道:“这是在......办喜事?”
结阴亲一事魏鸿远没说破,但有脑子的人都知道,魏楠诀估计中招了。
闾丘胤担忧地看了一眼魏楠诀,问道:“楠诀,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魏楠诀摇摇头:“我没事。”
沈慕之道:“只要没有礼成,活人就不会出事。”
闾丘水歪着脑袋问道:“怎样才算礼成呢?”
“我听说冥婚的仪式在夜里举行,一般选在人们安睡之际,大约凌晨两三点时。”
闾丘水下意识看了看表,一点二十五,离凌晨两点还差三十五分钟。
沈慕之继续道:“结婚必须有鼓乐相奏,新娘得用一顶纸轿子抬着,跟随鼓乐声的指引前进。轿子中放着新娘生前的贴身之物,或者是冥牌。”
“如果新娘是活人呢?”
“活人?活人就会坐在出殡用的影亭里。”沈慕之将视线移到魏楠诀身上,“不过,我们这次的新郎才是活人。”
闾丘胤分析道:“我们零点后就上了纪云峰,期间一直没有听到鼓乐声,是否说明仪式还没开始?那么在此之前,只要找到那两张写了生辰八字的红纸,就可以解决这场冥婚。”
沈慕之缓缓推开木门,道:“多说无益,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大不了到时候把这块地掀了,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动我完成KPI的工具人。”
工具人魏楠诀面无表情地看着沈慕之的背影,他一直忍着没告诉三人,从进到土楼开始,他的心脏一直隐隐作疼,就像被几根皮筋绑住。如果仪式顺利完成,他可以肯定,自己会立即心跳骤停而死。
进入屋内后,一股潮气扑面而来,房间很黑,看不清陈设。一眼扫去也没见到任何人,刚才那只手就像凭空出现般凭空消失。
闾丘胤打开电筒,白色的光柱扫在屋子的每个角落。客厅里放着两把木椅,中间有一张和椅背同高的方桌,摆着三个陈旧的瓷碗。碗中装着一些生霉的糕点,硬梆梆的,也不知道在这里放了多久。
客厅旁有一张浅色的帘子,盖住了卧房的样子。他用手电挑起一角,只见那张木床上躺着一个红色的人影。
闾丘胤将手电的光照着木床,预想中穿着红色嫁衣的女鬼并没有出现,而是一件红色的嫁衣,整整齐齐地被摆在床上。
沈慕之仔仔细细地观察着那件红嫁衣,突然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件衣服,是倒着摆的。”
正常人叠衣服,叠完后肯定会正面朝上摆放,然而这件红色的嫁衣则是以后背朝上,就像一个人趴在床上。
“倒穿嫁衣,我捣成古玩时,曾经经手了一件明器。是一个手艺人从墓里带出来的,一套女人的嫁妆。本来我不准备接手,可是买了这几件明器的收藏家托人找到我,说其中有一件嫁衣有问题。”
闾丘胤的声音有些低沉,诡异的故事配合着此时此地的氛围,听起来极为瘆人。
“根据那个收藏家描述,这套嫁妆被放在一个黑漆镶金的箱子里,被手艺人整箱带出,开箱时嫁衣放在最底层,也是倒放的。颜色十分艳丽,就像刚绣制而成,收藏家非常欣喜,马上买了下来。
之后收藏家就被鬼缠住了,成天做噩梦,说梦里有个女人穿着嫁衣背对着他,但女人的头却一百八十度转在背后,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沈慕之问道:“所以,倒放嫁衣有什么说法?”
闾丘胤回答道:“定亲的女人未过门之前,丈夫突然去世,碍于旧时候的陋习,女人必须穿戴新娘衣冠,坐上花轿,与已经死去的丈夫完婚。进入洞房后,新娘必须脱下嫁衣,将其倒放在床上,再换上。”
沈慕之恍然大悟:“莫非,我们遇到的那个白衣女鬼就是这件倒放嫁衣的主人?”
正在说话间,屋外突然响起整齐的推门声,土楼中,那些关得严严实实得木门竟然全被打开,仿佛在迎接这一刻到的来。
他们的房间门口,停着一顶红色的花轿,仔细看去,原来每一处都是由红纸糊成。花轿门帘上方,缀着一朵白色的纸花,轿子的两边窗户下,站着两个一米左右的小孩。
“阴气越来越浓了。”闾丘水盯着那两个小孩,喃喃道。
这哪里是小孩,分明是两个纸童子,脸上缀着血色的腮红,笑容诡异。
“我怎么觉得他们在看着我们。”沈慕之压低声音说道,“老魏,该不会是等着你换了嫁妆坐上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老魏:#!
第44章 荒坟埋红问名钩,此愿当与故时同7
魏楠诀瞪了沈慕之一眼,转头看向屋内的木床,发现刚才规规矩矩放在床上的红色嫁衣,已经消失不见。
突然间,一声沉闷的鼓声从土楼的二层响起,节奏极慢透着悲凉,让人听后心烦意乱。
“鼓乐已起,吉时将近。”沈慕之收起戏谑的笑容,脸色变得严肃。
两个纸人的脑袋突然掉在了地上,咕噜咕噜地滚到门口,沈慕之低下头,只见其中一只脑袋正面对着自己,用炭笔画出的眼睛黑洞洞的,鲜红的嘴角肉眼可见地往耳根旁咧开,恐怖至极。
沈慕之深呼一口气,一脚踩在纸童子的脑袋上。圆形的纸头被压扁,糊在地上甚是可怜,纸童子还保持着笑容,来不及做出反应。
“既然这么喜欢笑,那就多笑一会儿吧。”沈慕之说着,目光转向了另一颗脑袋。那颗脑袋大感不妙,连忙咕噜噜地滚开,藏回了纸轿后面。
闾丘胤歪了歪僵硬的嘴角:“牛逼啊。”
沈慕之挽起袖子正欲走到纸轿后面,将那颗脑袋揪出来,魏楠诀一把拉住了他的手,道:“等等。”
只见轿子的门帘被轻轻掀开,那套红色的嫁衣立在轿中,仿佛一个穿着红衣的女人背对着四人而立。
一阵幽幽的哭泣传来,花轿和纸人都化为了灰烬,只剩下那套红色的嫁衣孤零零的站在地上。
“哥,阴气不在嫁衣上。”闾丘水拽了拽闾丘胤的衣袖,指着庭院中间那座正方形的建筑,“阴气全在那里面。”
魏楠诀眉头一皱:“调虎离山,这件嫁衣只是障眼法,有人在阻止我们进到那里面。”
他用万摧挥向红色嫁衣,二者相接处顿时燃起了幽火。嫁衣被一分为二,方形建筑中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走!”
跑到那扇小门下方,门高过沈慕之的头顶,与其说是门,不如说是一扇稍大的窗户。
沈慕之道:“我最瘦,我先进去,老魏你托我上去。”
魏楠诀道:“这是魏家的事,我先进去。”
闾丘胤看着表道:“行了你们别争了。小沈先在门框上等着,我再把楠诀拖进去。”
他从魏家准备的背包里找出一团缠绕在一起的红线,从中分出两根递给两人。
“我和阿水在外面守着。你们拿着红线的一端,如果需要帮忙就按照这个节奏拉动红线,阿水再进来接应你们。”
魏楠诀勉强点点头,弯腰托住沈慕之的屁股,将他举过头顶。沈慕之勾住门栏,双手一撑,吃力地爬了上去。
闾丘胤用一副“男男授受不亲”的表情对着魏楠诀,指着自己的背说:“我可不要抱你,你踩我的背上去。”
魏楠诀耳朵一红,板着脸踩到闾丘胤的背上,力气之大,让闾丘胤以为自己就快内出血了。
一只纤细的手垂到他面前,魏楠诀犹豫了一下抓住这只手。
冷冰冰,没有一丝热度,骨节柔软,分明是一只女人的手。
不对!
他抬头一看,门框上哪里还有沈慕之的影子。那只纤细的手突然生出巨大的力量,将他拖到门内。
墙外的闾丘胤并不知道魏楠诀的遭遇,他站直身体扯了扯红线,另一端也动了动,似乎在回应他。墙内魏楠诀从地上爬起来,从接近两米的墙上摔下来,他的手肘受了伤,被擦掉了一大块皮。
这个四四方方的建筑宛如一个不大不小的四合院,有一个正厅和两个偏堂。正厅所对之处就是开着高门的院墙,魏楠诀站起来后一眼就看到正厅门口挂着的白纸灯笼。不过灯笼里的蜡烛冒着红光,在夜色的掩映中有些发蓝,光线又被白纸过滤了一次,照在黑色的房梁上,颇为诡异。
两个偏堂的门紧紧掩住,只有正厅大敞着。灯笼的光穿不透正厅中那层黑暗,深处好像有声音传出,似乎还在叫着他的名字。
“难道是沈慕之?”
魏楠诀暗忖着,慢慢往正厅走去。踏入房间内,像一张黑色的兽口将他吞噬,光线所剩无几。他闻到了一股清香,心脏再次抽搐了几下。
顺着香味,他看到了一副棺材,上面绑着一朵大红色的纸花,正中央贴着一个“囍”字。颜色红颜喜庆,但放在棺材上却让人后背发凉。
棺材的四角竖着四根红色的蜡烛,已经燃尽,只留下烛泪凝成的蜡团,像从棺材中流出了血泪。
“沈慕之?”
魏楠诀轻轻喊了一声,但沈慕之的声音并未从黑暗中响起,之前呼唤他进入正厅的声音也消失不见。
“砰砰砰!”
从棺材中传出几声闷响,仿佛有一个被关在里面的人,正在敲击盖板。紧接着魏楠诀听到了指甲刮动木板的声音,这令他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重新将万摧召出,这把桃木剑现身后,棺材中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屋内重现一片死寂,连虫鸣声也听不见。
魏楠诀用万摧的一角挑起棺材板,猛地朝旁击去,露出棺内的景象——棺中铺着红色的锦缎,上面用金丝绣着戏水鸳鸯,银丝绣着祥云如意。一件红色嫁妆正安静地倒放在其中,棺头摆着一顶缀满珠宝珐琅的凤冠霞帔,棺尾摆着一双彩线勾成的红绣鞋。
一股寒意从脚底涌出,心脏处那几根无形的皮筋再次被收紧,魏楠诀捂着心脏,脚步虚晃摔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他透过棺底的缝隙发现,下方的地板微微开启,似乎有一扇密门藏在其中。
魏楠诀推开棺材,那道地板间的缝隙更加明显。他跪在地上,凑到缝隙前,准备将地板掀开。
突然,他看到缝隙中有一只血红的眼睛盯着他。他两手握住万摧,刺进缝隙之中。他趁机掀开地板,很松,轻轻一掰,两块地板就被抬了起来。
地板下并非是泥土和岩石混合的地基,而是一层金发晶。有一块无字冥牌正安静地躺在其中。
金发晶有辟邪之用,力场强大,鬼怪勿侵。如果用金发晶为基地,铸成阵法困住鬼怪,效果也是极好的。
这间房子里的地板下竟然镶着这么大面积的金发晶,看来要克制的鬼怪不是道行极高,就是死得极怨。
魏楠诀拿起那块冥牌,发现牌身下竟然压着两张红纸。其中一张所写的数字正是他的生辰八字。
突然,一滴水从房梁上滑落,滴在冥牌上,晕开一片湿痕。魏楠诀用手摸了摸水渍,味道极香,甚至让人有些头晕。他忽然发现,手指上的颜色有些深,两个指头搓了搓,水渍黏稠粘手。
一道阴影垂在他面前,魏楠诀慢慢抬头,房梁上倒吊着一个白衣女人,正睁着眼看着他,头发像海藻般散落在地上,勾勒出梦魇般的窒息。
女人突然张开嘴巴,一条猩红的舌头吐出,垂在耳边,看上去十分可怕。阴风吹来,女人的身体随风晃动,像挂在房梁上荡秋千。
魏楠诀突然想起,父亲死后自己刚来本家的时,那个叫魏语的小家伙只有几岁大,有一天从纪云峰里哭着跑出来,说着有个阿姨在房梁上荡秋千。
后来魏语连续发烧了一个月,魏楠诀第一次看到魏鸿远大发雷霆。难道说,当时魏语看到的就是禁地中的这个女鬼?
他将万摧挡在面前,女鬼见了万摧,突然蹿到了房梁上,一张惨白的脸透过粗壮的横梁打量着魏楠诀。眼神中透着熊熊怒火,似乎想将魏楠诀撕碎。
魏楠诀注意到,女鬼的视线并非在自己身上,而是手中所持的万摧上。一股凌冽的恨意传来,难道万摧与女鬼有什么关系?
可是这是父亲留给自己的东西,女鬼又深藏在本家的禁地中,这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不容他细想,女鬼的长发如利剑般刺来,朝着万摧探去。魏楠诀本预用万摧斩去女人的头发,但却发现原本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万摧对这些海藻般的长发毫无作用。
他心中大震,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万摧对灵类失效。这个女鬼到底是什么来头?而且沈慕之现在又在哪里,难道已经被......
想到这里,他眼神一沉,从包里取出画满符文的黄纸,手招出一道劲风,符纸齐刷刷地朝着女鬼的长发飞去。
女鬼被符纸黏上,发出一阵痛苦的尖啸,可怖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嘴巴大张着,露出比半张脸还大的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