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飞行——by三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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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腔间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重,没有开灯的阳台只有影影幢幢的影子,池越的指缝间满是深褐色的血迹,可他依然漫不经心的跟陆希宽打着嘴炮:“陆希宽,你还是业界有名的心理医生,怎么这点道理都不懂啊?”
“我要懂什么?”
“有时候你可以既说假话又不撒谎。”
陆希宽心里隐隐有了答案:“怎么能做到?”
“如果你不知道自己说的是假话。”池越笑了笑,笑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有点闷,“好了陆医生,我不是心理医生,不能再给你灌心灵鸡汤了,再聊下去我就要收费了。”
“欸欸欸!我把你儿子卖了也没关系啊?”
“没关系,你拿去卖,我看一般人也不敢养他。”
池越挂掉电话,手心里全是黏黏糊糊的感觉,刚刚在与陆希宽对话的时候他顺带细细回忆了下午发生的细节——自己明明在某个时间段出现了发情期才有的症状,可在抑制剂打完以后这些症状就统统消失了。
他想不明白是Alpha抑制剂起了作用还是闻言故身上的信息素起了作用,池越想得太专注,他把鼻血全抹在衣服上以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回家后换了件白色的家居服。
池越垂头,逆着灯光看着衣服上的一个黑漆漆的手掌印:“……”
他没想要吓闻言故,在阳台上洗了脸才进去,不过衣服上的血渍怎么也洗不干净,所以该吓的人还是逃不掉。
闻言故一抬头就看见池越惨兮兮的脸,好好的人出去接个电话回来就变成了这副模样。最重要的是池越的鼻血还没止住,Omega捂着鼻子低头从他面前经过时闻言故好歹是从震惊中回了神,他坐在地板上拽住池越的衣角,呆呆地问:“越越,你怎么了?”
“看不出来吗?”池越皱了下眉,又很快舒展开,“流鼻血了。”
闻言故的语气像急了老父亲看见挨揍的儿子回家:“怎么好端端的就流鼻血了!”
有鲜血沿着指缝滴滴答答的落在了地板上,池越被迫仰头,白皙的脖颈上也印下了斑斑血迹。他一边想这个鼻血怎么跟不要钱的一直流,一边想这个地板叫闻言故拖行不行。焦急的Alpha慌忙从茶几上抽了纸巾,而闻言故面前又是那副未完成的拼图,情急之下他一脚踩在了拼图上,池越阻止不及,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和闻丑丑一个多月的心血被闻言故踩成了最初刚买来的样子。
“越越!你先擦擦!你别仰着头!低头鼻血更容易止住!”闻言故担心是那支Alpha抑制剂的副作用,愧疚得心一抽一抽,“医生没说会流鼻血啊!越越我带你去医院吧!”
“都怪我太笨了!你是不是很不舒服?”
都说生病的人最容易心软,池越以前不是没有生过病,有时太累了也会流鼻血,但那个时候池越身边总是没有人的;还有句话说生病的人最容易矫情,闻言故的关心真真切切地传递到了池越那里,他瞧着眼前的这张脸,竟然心情甚好的开起了玩笑:“大概是看见帅哥了吧。”
“哪来的帅——”闻总对上池越戏弄的眼神,脑子猛地转过了弯,“你在说我吗?”
池越接过他手里的纸巾堵住了鼻子,话说一半留一半:“你觉得呢?”
第28章 抉择
池越这个鼻血流了将近二十分钟才止住,期间闻言故听他的指令勤勤恳恳的跪在地板上拖地。闻丑丑心爱的拼图被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爹破坏得面目全非,闻言故把它们统统放进盒子里,小心翼翼地问道:“越越,这个拼图……怎么办啊?”
躺在沙发上的池越半阖着眼,虽然鼻血是不流了,但这会儿他的面前全是星星。池越像是古代后宫里奄奄一息的君王,对跪在他面前听他宣告遗书的闻娘娘说道:“拼回原样才能走。”
闻娘娘欲哭无泪:“越越,这个拼图有四千块,颜色还这么多,我一个人得拼到什么时候啊……”
就算闻娘娘哭得再怎么梨花带雨,池皇帝也一点都不心软:“不管,这是我这段时间所有的心血,就算你拼瞎了也要给我拼出来。”
“那我拼不好是不是可以一直住在这里?”
池越睁开眼,觑着他:“当然可以,我会把你反锁在那间客房里,不给你吃不给你喝,直到你把拼图拼出来为止。”
闻言故的小九九被池越识破,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也不再贫嘴了:“越越,要不你去里面睡吧?”
“那你呢?”
“我在这里拼拼图。”
“那你睡哪?”
“你家这么大我哪里不可以睡?”闻言故玩笑道,“还是说你想我陪着你一起睡?”
池越连表情都没变,他淡定地回:“那你陪。”
世界上有一类人是这样的,嘴炮技能点满但行动能力为零。池越太了解闻言故了,毕竟这人连自己主动投怀送抱都能坐怀不乱,如果他会进自己的卧室池越把头砍下来给闻丑丑当凳子。
池越起身的时候眼前晃了一晃,闻言故低头看拼图的整体构造,嘴上还不忘提醒:“越越,过会儿量个体温再睡,我也能放心一点。”
“知道了。”
“有哪里不舒服吗?”
“有的。”
“哪里?”
“心里。”
闻言故抓着拼图怔怔抬头:“怎么回事?”
”骗你的啦。“池越扬起嘴角,笑道,”晚安啦,闻总。”
池皇帝回宫就寝,闻娘娘独守空房。茶几上的手机振动时墙上的钟表已经是第二天的时间了,那时的闻言故才把整副拼图的大致结构搞明白,他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提醒,如梦初醒般的接起了电话。
“喂?王总?”
“喂!闻总啊!睡了没啊!”闻言故这头挺安静的,王扬那头也挺安静的,然而王太子的声音可一点都不安静,他心想不管有没有睡都得被你这个大嗓门惊醒。
“没呢,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哎呀太好了——小贺出车祸啦——你赶紧去看看吧——”
王扬嘴里的小贺就是闻言故第一次去红浪漫的时候黏在他身边的Omega,这个贺晟乐家庭背景也不一般,王扬曾说过他也是某城的太子,而太子为何屈尊降贵跑到宜城并且窝在一个快倒闭的公司里当普通职员,王太子告诉他贺晟乐也许是在游戏人间,也许是在下一盘大棋。
闻言故不清楚这盘大棋究竟应该怎么下,但他清楚的是贺晟乐纠缠人的本事天下第一。他比闻言故先来的公司,按先来后到的顺序算是贺晟乐的辈分比他大,但按年纪算是闻言故比他大。这个刚满20岁的Omega在见到闻言故的第一眼便把心丢在了他身上,有钱人向来不喜欢整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小少爷追人的方式也直来直去——他整天整天的黏在闻言故身边,把闻言故喜欢的不喜欢的全都买给他。然而闻言故是个正儿八经的Alpha,怎么会喜欢这种变相式的包养,正当他整理好措辞打算跟贺晟乐摊牌的时候,王扬这个阴魂不散的人物又找上门来了。
他跟闻言故讲只要是人都能瞧出来小贺对你有意思,但咱们都是Alpha,我了解你,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小白兔款的Omega。不过你不能拒绝小贺,他年纪小肯定没经历过感情的挫折,要是你拒绝了他,他一定会有天塌了的感觉。
闻言故觉得王扬可能真把他当成可以揉圆搓扁的小弟了,自己安排不了王太子安排一个来路不明的太子还是绰绰有余。他冷哼一声表示不屑,而王扬听着他的不屑,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道:“他是带资进公司的。”
“他爹注资以后威胁我说要把贺晟乐伺候得好好的。闻总,你孑然一身,在我心里你们到底孰轻孰重你应该能明白吧?”
他当然能明白,自己是被闻老总踢到这个鬼地方来的,要是连这个可笑的公司都能辞退他,传到闻老总耳朵里自己这个草包的形象可是一辈子都脱不掉了。
于是闻言故又忍了,他头顶上自王太子后又多了一个贺太子,忍得久了闻言故都怀疑自己要变成忍者神龟了。
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闻言故做不到像面对池越时那种关心的自然,而且这大半夜的求救电话就是个烫手山芋,谁接了,那多半就要跟贺晟乐锁一块儿去了。
“你怎么不去?”闻言故委婉地拒绝,“现在都这么晚了……”
“闻总——我在蒸桑拿——没几个小时好不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时断时续,“小贺说他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撞他的司机是酒驾,撞完人就跑啦!”
无论如何也是一条人命,闻言故感觉事态挺严重的:“他现在人在哪?”
“第一人民医院急诊室——闻总——我手机没电了你赶紧去啊——”
没了王扬的大嗓门,这寂静的夜再度变得静谧。闻言故思考王太子报的地名怎么这么熟悉,接着突然反应过来下午他跟池越去的也是这个医院。
地板上的拼图歪歪斜斜,闻言故拼的十块有九块是错的。他站起来长叹了口气,哀叹世上为何有这么多的身不由己。
池越把家里钥匙放在了玄关处,临走前闻言故看了眼紧闭的卧室门,最后没有进去而是选择拿走了那把钥匙。
“咔嚓”一声,外面传来了门被合上的声音,卧室里的池越睫毛颤动了几下,然后睁开了眼睛。
第29章 断腿
池越睡前并没有关窗户,深夜的晚风沿着窗棂吹了进来,他倚在床头,偏头怔怔地瞧着被吹飞的窗帘。
不知是因为鼻血流得太多导致精神上的亢奋还是因为家里多了一个闻言故,池越辗转反侧了许多都没有入睡。闻言故接电话时说的一些他听得并不真切,然而家里门被关上的声音,他听得真真切切。
池越翻身,光脚踩在了地板上,红木地板浸透了月色变得无比冰凉,他推开门,亮堂的客厅早已空无一人。
茶几前铺着那个人的杰作,池越想象了一下之前在这儿的画面——闻言故盘腿坐在这里,脸上的表情大概是搜肠刮肚的烦恼,他左手把这块拼图拼上去,右手把那块拼图拿下来,然后电话响了,他起身离开了。
有些时候话说半句留半句,也有些时候一堆废话里只要听中心句就可以了。池越没听清前面,最后一句“他现在人在哪”倒是听得清清楚楚,清楚之后他抬起脚胡乱涂了涂,把原本就一团糟的拼图支棱得更加乱了。
话说得再漂亮又能怎么样?自始至终臭男人都是一个样,此刻池越挺想来一支烟,可惜他手边既没有烟,也不会抽烟。
深夜的宜城能飞驰在道路上的车分两类人——一类是刚下班的苦逼上班党,一类是游手好闲只在夜晚行动的高贵富二代。闻言故夹在两者中间,他不仅是苦逼的上班党,还要替上司摆平高贵富二代的麻烦。
池越家里的钥匙被他摆在了副驾驶,闻言故心里挂念着下午王医生说过的话,于是他把油门一踩,轻松得开过了那个快要绿转红的十字路口。
医院的急诊热闹得从来不分黑夜白天,闻言故一进门就瞧见贺晟乐颓着脑袋坐在大厅里,他疾步走了过去,没怎么吃过苦头的Omega看见他顿时眼睛红了。
“呜呜……闻总你终于来了……”贺晟乐坐在椅子上揪住他的衣角大声诉苦,“那个天杀的司机撞了我就跑了!我连他的脸都没看清!”
闻言故感觉这句话问了也是白问:“那你看清车牌号了吗?”
“没有啦……呜呜呜……天太黑了……我那时候在等红灯,他当时砰的一下撞上我的车屁股然后闯红灯跑啦!”
这个司机也是个厉害的,又是肇事逃逸又是闯红灯,闻言故推断此人要么是没脑子的,要么就是能在宜城里横着走的。
他仔细端详着贺晟乐,发现他除了脸上有一点擦伤以外其他都完好无损,闻言故回想起王扬大惊小怪的态度,立刻变得有些不耐烦:“没事吧?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欸欸欸!闻总!”贺晟乐见闻言故扭头就走,急得用力拉了他一把,没想到这一拉牵扯到了脚上的伤,贺晟乐的脸瞬间就白了。
闻言故人傻,但心细,他转头察觉到贺晟乐的异样,皱着眉问:“脚怎么了?”
“扭了......”
“怎么扭了?”
贺晟乐苦着脸,把生理性的眼泪都逼了回去:“下车的时候扭了......”
身不由己的闻言故把叹息和踌躇都藏在了肚子里,他认命似的弯下腰,尽量轻柔的把贺晟乐扶了起来:“走吧。”
“……去哪?”
“带你去看医生。”
“你不走啦?”
“等你看完再走。”
骨科的急诊室一直从科室内排到了科室外,闻言故找到地方的时候坐在外面的男女老少齐齐抬头,一人两双眼睛默不作声的欢迎他们。
贺晟乐被这种如狼似虎的眼神吓到,战战兢兢地问:“闻总,他们......怎么回事?”
有了下午的经验闻言故稍微有些轻车熟路,他环顾四周,轻声解释道:“大概害怕你插队。”
今晚坐诊的医生被病人团团围住,有一名小腿骨折的孩子哇啦哇啦的大声哭着。门口早已没了多余的位置,闻言故跑到注射室给贺晟乐借了条椅子,有个好事的大妈看着他如此体贴,喊了喊她身边同样是Alpha的儿子:“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别人怎么能和老婆和和美美!你怎么就只会跟老婆打架然后被老婆打骨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