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本尊不是白泽——by游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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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佑财满脑子都是昨晚的梦境,没能把报告听进去,目光游离,无一落到实处。
李瑾试探地问顾佑财:“部长在找沐央?他一大早就去医院看陈队长了。”
顾佑财回神,摇摇头,语气很冷淡:“我只是在想,我们一直寻找的人,会不会就藏在眼皮子底下呢?”
顾佑财的话,让其他人百思不得其解。
浮黎却和彧清默契对视,双眼一亮:哟,开窍了,有戏!
浮黎正准备顺着顾佑财的话,让他知道这个想法是对的,可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切的拍门声,紧接着沐央冲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大喊:“队长,队长从医院逃出去了,我拦不住他!”
与此同时,燕京上空一瞬间变得乌云密布,沉闷的雷声在云层间咆哮,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
街上行人毫无准备地淋成了落汤鸡,匆匆奔跑着,寻找可以避雨的建筑物。
在一记穿云裂石的惊雷过后,雨下得路面都看不清了,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道惊惧的尖叫声:
“快看天上,那是什么?!”
第72章 陈担生
雨珠砸在地上, 万籁失声。
尖叫几乎一大半淹没在雨声里。
廊檐下躲雨的群众却敏感地捕捉到先驱者发出的危险信号, 他们若有所感地抬头,眯起眼,试图透过迷蒙雨雾去看清什么。
暴雨将天幕搅地混浊不堪。
可云层中穿梭的东西也不知道是肆无忌惮还是因为过于庞大, 成团的黑云都没能成功遮掩住它的全部身体。只见明亮的闪电之下, 巨大的鸟形黑影若隐若现,云层之外的羽毛末端锋利无比,闪烁着血色光泽。
“哪位道友在此渡劫, 坐骑都跑出来了?”人群中有个年轻人强壮镇定地开玩笑。
话音刚落,天际突然传来一道婴儿啼哭般的凄厉叫声,震得所有人耳膜发疼。
这下子人群彻底炸开了锅。
他们推搡着, 叫骂着, 拼命往廊檐里面挤。
但躲雨的地方就这么小,还有人不断从外面涌进来,位置哪会够呢?于是那些挤不过别人的就被推了出去,摔在地上,更有甚者磕出一脸血。
修界总部因为这场突发事件,已经启动了一级红色戒备。
后勤处紧急联系相关部门,商讨怎么样才能在不暴露修界存在的情况下向群众解释这次现象。行动处包括特殊小队全体赶往郊外, 准备找一处没有人烟的地方布阵, 护住燕京再说。
虽然谁都没料到会有妖兽不怕死地跑来燕京作乱, 但职业素养依旧让他们有条不紊地展开工作,有人专门画符,有人专门摆阵,
特殊行动队的人则扛起了与妖兽搏斗的重担。
浮黎拦住他们,主动请缨:“我来吧。”
沐央看到浮黎手无寸铁,甚至连件法衣都不穿,不赞同地摇摇头:“我们一起去吧,上面那东西凶性很大,大家人多好对付。”
浮黎心说你们不给我添乱就不错了,一起上去我还要分出心神保护你们,于是一扬手祭出昆吾,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别磨磨唧唧,我一个人够了。”
说完也没给旁人拒绝的机会,踏着昆吾,飞快地冲入云层,只留下一点流星般的光尾。
沐央等人还以为浮黎是担心他们的安危,才不让他们上去,顿时感动得不要不要的,再次为神兽白泽的舍身忘己赋诗三百篇。
彧清看向灰暗的天,那里还没什么动静,应该是还没有打起来。
他倒是不担心,解决这种妖兽的时间长短不过就是看浮黎想不想跟它继续玩下去,反而底下这些灵修可能更危险一些……
这个想法刚冒出头,不远处的树丛里就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众人警惕地望去——
便见树丛里窜出一只牛犊般大小的狗,说是狗,却长满豹子的花纹,头上还长着两根螺旋状的尖角。
看到这熟悉的毛色,彧清马上就联想到了推他下冰裂的那只黑手。
“是狡。”顾佑财凝重地开口,下一瞬间,一种奇异的金红兽纹就从他的脖子上慢慢蔓延到了脸上,他手臂上青筋爆起,对众人喝道,“退后,你们不是它的对手!”
话音刚落,一个人影倏地一下越过顾佑财,直奔狡而去。
很快,人影和狡扭打在一起,兽类的惨叫声响彻四野。地面因狡的挣扎溅起大量泥水,未免被波及,众人只好离得远远的。
片刻后,狡的挣扎幅度越来越小,最后认命般趴在地上,只剩细声细气地呜咽。
这场单方面施暴以狡的认怂宣告告终。
众人这才有机会看清,原来蹿过去的不是别人,竟然是一直被他们视作弱不禁风的“傻宝”!!
“傻宝”一只手拽着狡的尾巴,一只脚踩在狡背上,朝着众人腼腆一笑。
明明脚下的狡浑身沾满了脏兮兮的泥巴,他却还是干干净净的,甚至可以用纤尘不染来形容。
“噫!!”沐央反应激烈地往后跳了一大步,在后面偷偷拽顾佑财的衣服,小声道,“部长部长,你看他那个笑跟浮黎前辈好像!吓死我了我去!”
刚变完身还没来得及出手的顾佑财:“……”现在收回我刚才说的话还来得及吗?
顾佑财深吸一口气,身上的兽纹逐渐消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彧清,却没说什么,只是走过去,脚尖抬起狡的脑袋,面无表情地问:“谁派你来的?”
狡倔强地扭过头,大声抱怨:“我只是路过而已,吃瓜也不行啊!”
顾佑财冷笑:“你当我不认识你?狡,犬形豹纹,和三青鸟一样是西王母的手下,前段时间三青鸟闹出的瘟疫刚刚平息,今天天上就出现了那东西,你现在出来恐怕是为了拖延时间吧!”
狡被说中心事,突然开始剧烈挣扎,龇开一嘴尖利的牙,发出犬类袭击人之前的低吼。
彧清拉着它的尾巴,警告性质地用力一扯,一声惨叫过后,狡又蔫了,灰溜溜地爬回原地,耳朵重新耷拉下去。
“尾巴应该是它的死穴。”彧清把尾巴交到沐央手上,自己去一边打开灵力罩,接了点雨水,仔仔细细地洗了一下手。
顾佑财让沐央先把狡带回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关起来,等他们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再好好审问。
沐央点点头,把狡装进了乾坤袋里。
顾佑财走到彧清身边,笑道:“派出狡的人应该不会想到,此次行动会成了送人头。不过你轻而易举就能制服上古异兽,究竟是何方神圣?我倒真有点好奇了。”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收到回复,顾佑财思考了一下自己说的话是不是激进了一点,也许人家并不想暴露身份?
却听彧清发紧的声音响起:“天上的东西是不是变淡了。”
顾佑财愣了一下,急忙抬头看去,果然看到原本若隐若现但至少能看出鸟形的虚影已经淡到和云层一个颜色了,不仔细看还真看不来那里有东西。
顾佑财皱起眉头:“我们布置的法阵还没有好,理应不会如此,而且这个法阵……似乎是连灵修一起屏蔽的!糟糕,有人在布阵,帮天上的东西躲避视线!”
彧清定定地看着天上:“你有办法找到那个人吗?”
顾佑财拿出手机按了一串数字,道:“可以是可以,我现在就让沐央把测灵盘取过来。”
彧清:“要多久?”
顾佑财:“至多半个时辰……”
彧清抬起手,打断道:“那不必了,我自己来。”
顾佑财刚想问他自己怎么来,突然身子一僵,感觉四周多了一道视线,让他产生了一种被人窥视着的不适感。
就好像是有一个无形的人在附近死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的一切行动乃至想法都无所遁形。
顾佑财满眼愕然地看向彧清,神识成域?一个植物化成的灵体会有这么恐怖的神识?这种程度连他都做不到!
“找到了。”彧清倏然睁开眼,头也不回地朝燕京西郊而去,留下一句话,“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顾佑财不管三七二十一,赶紧跟上彧清。
几分钟后,彧清前脚到,顾佑财后脚就到了。
当他亲眼看见阵法中央双目紧闭,嘴角挂着未干血迹的熟悉人影时,顾佑财终于明白为什么彧清要让他做好心理准备。
“陈担生?!”顾佑财难以置信地停下脚步。
昨天梦见獬豸后,他对陈担生是不是做了一些对不起部门的事抱有怀疑,但完全没想过会在这么突然的情况下撞破真相!
陈担生感觉到两道不同的气息逼近,虚弱地睁开眼,笑了一下:“部长,你来了。”
顾佑财失望至极地看着他,语气沉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还记不记得进入部门时你曾说过,从今往后蜕去妖性,再也不伤人!可你看看你现在在做什么?!”
陈担生痛苦地攥紧拳头,厉声打断:“你以为我不想吗!”
“我也想……”陈担生哑声开口,字字咳血,“可是你们有谁给我机会了?你们都在逼我,都不把我当人看!我难道不想做好人吗?可我一旦放过了人类,谁来放过他,他会永世不入轮回的!”
“”所以部长,对不起,就当我从没说过那句话吧……”
说完,陈担生惨笑一下,衣袂无风自动,满头青丝竟从根部开始飞速变白。
“陈担生!”顾佑财瞳孔骤缩,他竟然想要以全身灵力为祭,强行催成整个法阵!
顾佑财明白自己劝不过,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想要冲过去打断法阵,但有一个人比他速度更快——
“轰!”“噗!”
法阵被彧清一掌击碎,轰然坍塌。
陈担生灵力输送到一半被强行打断,受到反噬,哇地一声呕出一口鲜血。
随着法阵的破碎,结界消失,虚影重新出现在灵修们的视野里。
但令人欣慰的是,行动处已经布置好了专门针对人类的阵法,至少不会让虚影消失后又出现,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陈担生眼睁睁地看着法阵失去效果,双眼渐渐被绝望充斥。
他无力地跪坐在地上,颤抖着手去扒拉碎了一地的灵石,口中喃喃:“完了,一切全完了……”
顾佑财怒其不争,但看到陈担生指甲缝里的淤泥和磨破的指尖,还是一把将其从地上拉起来,劈头盖脸地痛骂:
“你到底是在干什么!你还想用这些破石头和你的一条破命去和全修界斗?你斗得过吗?真是冥顽不灵!”
陈担生被骂得身子一颤,哆嗦着抬起头去看顾佑财。
顾佑财就看到这个总部顶梁柱,所有人口中不苟言笑的冷面队长,眼里忽然流下两行清泪来。
他说:“我一条破命,死不足惜。可这次事情搞砸,他便要从轮回簿上永远消失了!我到时候想找她,天上地下,六界轮回里都再没有这个人了……”
“”若想要让那人慈悲一次,我思来想去,便只有替他去死这一条路。”
“路有很多条,且看你愿不愿意走。”
陈担生一顿,茫然地看向彧清:“什么意思?”
彧清淡淡地道:“你难道不知轮回簿乃冥界之物,一直由泰山神执掌,什么时候跑到那人手里去了?”
陈担生眨眨眼,空洞的眼里突然涌上神采,他猛然扑过去抓住彧清手臂,激动地寻求答案:“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权利动轮回簿是吗?!”
彧清立刻拂开陈担生的手,但袖子上还是留下两个乌漆麻黑的手爪印,他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彧清强迫自己忽略这一点,回道:“可以这么说,你应该知道自己效力的是什么人,也应该知道他无权插手冥界,如果泰山神坚持不给轮回簿,那么他也毫无办法。”
陈担生闻言,焦虑地原地打转:“可要是他非得要呢?”
彧清略带怜悯地看了他一眼,说出了或许很打击人却符合实情的话:“这种时候,他不会为了区区一个你和泰山神闹不愉快的。”
陈担生听了却一点也没有难堪的感觉,反而一阵狂喜,不住地低头自语:“太好了,太好了!!”
顾佑财在一旁听了全程也没听明白他们在打什么哑迷,什么这位那位,什么轮回簿,什么泰山神,但不妨碍他搞明白一点:陈担生活过来了。蛟塘独家
“陈担生。”顾佑财沉声叫他。
陈担生听见了,原本纯粹的狂喜淡下来,变成苦涩的笑意。
他主动伸出手,诚恳道:“缚灵环在我口袋里,部长,这次是我糊涂,我甘愿受罚。”
顾佑财从他的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幅缚灵环,想了好久,还是没给他拷上。
陈担生疑惑地看他。
顾佑财偏过头去,语气生硬地道:“堂堂行动队队长戴着缚灵环像什么样子!我不拷你,纯粹是为了总部的颜面,该解释的该处罚的,回去之后一样都不会少。”
陈担生看着嘴硬心软的部长,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心道你顾及总部颜面,又何尝不是顾及我的颜面?
只是他终究一念成岔,从此往后恐怕陌路殊途了。
等到顾佑财带着陈担生离开后,彧清终于卸下一脸清冷的伪装,目色沉沉地看向云层。
那里自始至终万分平静,也正是由于过分平静,让他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安慰自己:没关系别紧张,不要太黏人,要给恋人独处的空间……
半分钟后,彧清一脸担忧地冲向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