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管这玩意叫神?——by拾酒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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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忏:“……”
他忙把纸杯挪开,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一边帮他擦嘴一边调侃:“小殿下是真性情,不想喝了说闭嘴就闭嘴。”
小殿下没说话,一踩雪板转头又冲了出去。
雪沫簌簌而起,嵌在光里翻涌着星星点点的碎芒。
站在后面的陆忏看着他的身影疾速远去,没什么表情地把纸杯扔进垃圾桶里,回身同样跟着冲下去。
凛冽的风迎面而来,猎猎作响。
他的猎物在目所能及之处。
鲜艳又美味。
他的技术要比祈尤娴熟,冲的也比他快,强行把两个人的距离拉近了许多。
追逐。
祈尤似乎是听见身后逐渐逼近的声音,心跳也跟着不自觉地加快,默不作声地将滑雪杖偏了下角度,想要强行停步。
逃离不是他的本性,迎击才是。
然而出乎意料的,陆忏一撑滑雪杖宛如一只绝世大蝙蝠扑了过来。
祈尤:“?”这他妈谁能顶得住啊。
他还没反应过来,视线就已经一片天旋地转,像是被塞进了滚筒洗衣机里。
咕噜咕噜咕噜。
好不容易停下来的时候,他还有些晕乎乎的,没好气地说:“你他妈急着投胎啊?”
陆忏低沉的笑声响在他的耳侧。有些嘶哑,也带着点喘。
他一看,自己正压在他的身上,两个人在雪地里抱作一团,滚作一团。
祈尤:“……”
这世界没爱了。
陆忏伸手推开护目镜,藏着赤色的眼眸沉沉地看着他,“抱歉,你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我就想捕猎你。”
想追逐你,束缚你。
想拆分你的骨骼。
想吞食你的血肉。
你是我唯一的猎物。
“哦,”祈尤尚未尝出其中血腥,冷笑一声,掐住他的脖子,“你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也想把你的骨头一根根打碎,但我一点也不抱歉。”
大凤凰还是笑眯眯的,甚至上举起双手做出一副投降的姿态:“小殿下,你在说情话吗?……你这副口气像是在跟我撒娇。”
撒你妈的娇。
陆忏认为的“撒娇”语气又慢慢响了起来:“有时间多翻翻自己族谱,看看是不是被气的冒烟。”
陆忏认同,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说:“也是,我应该尽早把你的名字也填上去。”他温和有礼地笑着:“小殿下什么时候赏脸给个机会?”
祈尤:“……”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还真的有话说。
“我跟你废话个屁,”他撑着一边爬了起来,不轻不重地踹了一下陆忏腿侧:“对牛弹琴哪用选什么好曲子。”
“痛。”陆忏捂住腿侧,“站不起来了,要小殿下……”
“那就爬。”
陆忏:“……”我忽然觉得我还能扛头牛。
他牵强地笑了一下:“真的很痛,小殿下,扶我一下吧。”
祈尤看着他那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半俯下身去:“你病秧子啊……”岂料被病秧子反抓了手扯下来。
陆忏另一只手盖在他嘴上,抬起下巴吻在自己的手背。
他与他尽在咫尺。
明明隔着他的手,祈尤却觉得被灼伤了。
被什么东西,灼伤了。
热度源头毫不避讳地看着祈尤,少一分虚伪,多一分叵测。
陆忏笑了一下,把他的话又递回去:“情不自禁,但我也不抱歉。”
祈尤:“……”杀陆忏应该不算在杀/人里面吧。
眼看着他的手抬了两次又硬生生克制地放了下去,可见他杀心萌动。
陆忏眨了一下眼睛,“小殿下。其中种种,我今后慢慢与你说……”
他还没说完只听腰间咔嚓一声,祈尤已经扣着他的后脑勺把他整个人掼进雪堆里。
为了日后不见面,千万不要留一线。
两个人拎着滑雪杖慢慢往上走的时候祈尤还是保持着一张臭脸。
拽的像是死神上山收人头。
陆忏得了便宜自然要来卖乖,凑近一点看着他纤长的眼睫与写满了“傻逼莫挨老子”的双眼说:“小公主,怎么不开心?”
他清了清嗓子,抑扬顿挫地说:“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给魔鬼留地步~”
祈尤:“……”
“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吃亏是你自己~”
祈尤:“…………”你很有梗吗?
他转过头看着陆忏,冷笑一声说:“你家族谱冒绿光了吧。”
听他这么说,陆忏居然还能保持微笑,“春光明媚还差不多。”
春你爷爷个西红柿。
没等祈尤再施展一次取尔鸡命爪,不远处传来女人的声音。
“你干什么!”
祈尤本身是对吃瓜这种事没什么兴趣的,但还是下意识顺着陆忏的视线看了过去。
皑皑白雪中一个穿着暗棕色大衣的女孩子被另一个男人扑倒在地上,他不仅没有着急起身还极其隐晦下/流地动了几下。
女孩子估计是被强行掼在地上,还有些浑浑噩噩使不上力气,抓起一把雪往人脸上抹。
“操!”男人恶狠狠地骂了一声,扬起巴掌作势要扇肿她半边脸!
劲风穿破,一支滑雪杖狠狠抽在男人肩胛把人整个掀翻了去!
“啊操……”男人捂住肩膀仰在雪地里痛苦地呻/吟着。
陆忏收回投掷的手顺势插进口袋里,他笑意尽收,那张五官深邃的脸便露出原本的阴森冷酷,令人望而生畏。
他不疾不徐步履平稳地走过去,如同操盘一场胜券在握的狩猎。
“操、操……”男人翻了一面趴伏在地,恶狠狠地瞪着他:“你他妈谁家小白脸!有没有素质……啊!!”
陆忏一脚踩在他脊背,几乎能听见骨骼负荷不住的咯吱声,“抱歉,没有素质。”
没有道德的祈尤走过来看了他一眼。
真巧。
“谢谢,谢谢……”女孩子爬了起来,忙不迭对他道谢,“我不认识他,他刚刚忽然扑过来……”
她眼睛里渐渐蓄满了泪水,陆忏递过去一张纸巾,“你朋友呢。”
女孩子说:“她们在休息室。我自己嫌闷出来玩……没想到……”
谁想摊上这种事呢。
虽然不是在天寒地冻里遛鸟,但装着摔倒故意扑到人女孩子身上占便宜,简直把人恶心得把年夜饭吐出来。
男人被他踩得快断了气,吱吱唔唔地说:“我、我真不是故意的……雪太滑了,我就……”
祈尤用小指指尖勾了陆忏的袖子,“他说不是故意的。”
哪是勾的袖子,分明是勾了魂。
陆忏只怔了一下便收回脚。
男人咳嗽得脸红脖子粗慢慢爬起来:“对嘛,后生还是要有点素质和道德的……”下一秒他整个人砰的一声砸回雪面。
“……”
祈尤漫不经心收回绊他的那条腿,懒洋洋说:“我也不是故意的。”
男人:“……”
接下来又重复了两次他爬祈尤绊的大无语事件,男人干脆默默地趴在雪面上不动了。
祈尤:“见谅。”
“……”呵。
陆忏眼底噙着一点笑意,凤凰赤色又渐渐熄灭黯淡下去,他翻出手机给滑雪场负责人打了个电话,不多时便有保安部的人负责把趴在地上当冰雕的男人“请”走了。
他伸手摸了摸祈尤的耳朵说:“冷不冷?我带你上去歇一会儿。”
他的手心温暖而干燥,全然不像玩过雪的样子,更不像是没戴手套玩过雪的样子。
祈尤木着脸:“不冷。”
说着把手里陆忏相赠的凤凰血握得更紧了。
“那……那个……”女孩子叫住了他,“谢谢你帮我,能不能加个微信?……回头我……”
陆忏笑眯眯地看着她,眼睛都不眨一下说:“谢是不必了。乱加人微信的话,我的那位小公主怕是会哭的。”
祈尤依旧木着脸。
他说完便挟着小公主继续往上走。
才到了休息室给祈尤端过一杯热水让他暖和了一些,陆忏的手机便开始振动。
他解锁一看,江浮生给自己发了几十条微信,甚至忍痛给他发了个红包。
但依旧没人理,这才给自己打了个电话。
陆忏没急着接,先把红包领了之后才按了接听键,压着声音问:“什么事?”
江浮生扯着嗓子鬼哭狼嚎:“你他妈怎么把红包领了啊!!”
陆忏:“……”
江浮生在手机那边仗着没见到陆忏真人,连着斗胆痛斥了几句才憋憋屈屈地说:“审讯结束了,老陆你回来吧,今晚上局长可能会连夜安排任务。”
审讯结束了……
陆忏也知道这种事在手机上不便多说,低低地应了一声。
“哦对了你和那个瘟……”也不知道江浮生对祈尤的能力是不是有什么误解,怕他能把耳朵伸出老长贴在陆忏手机上听似的,忙不迭改口说:“你和祈尤先生在一起吗?”
“……”这个改口很骚。
陆忏翘着唇角:“在一起。”
江浮生:“?”为什么这三个字听着让人这么难受。
他浑身打了个冷颤,抚平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才说:“噢,那你把祈尤先生带回来吧,局长要见他。”
陆忏一怔,视线定在了坐在一边双手捧着纸杯正在一小口一小口抿热水的公主身上。
局长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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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拍照
虽然不清楚局长为什么要见他,但陆忏还是带着回暖的小公主回了九局。
他大抵和九局犯冲,才进了大厅,脸就绷得跟腌黄瓜一样,光明正大顶着“莫挨老子”的横批。
远远看着陆忏从电梯间走过来,江浮生还怒气冲冲想为自己钱包余额讨公道,转眼看见跟在后面浑身上下散发死气的活瘟神登时踩了个急刹车,看样子恨不得钻进墙缝里去。
他一面冲祈尤摆着手,一面牙疼似的哼哼:“祈尤先生,来的正好,局长叫你去一趟办公室。”
越说声音越小,像是气阀芯被拔了。
祈尤皱起眉头看着他,看得他脸冒黑气。
江浮生:“……”
他嘴抿成一条线,求助似的看向站在一边身体力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陆忏。
救命,活瘟神在看我啊。
陆忏迎着他的视线,轻轻挑了一下眉。
没什么好说的,希望人出事。
就在他愁的鹿角都快长出来的时候,活瘟神可算不咸不淡地接了话茬:“劳烦指个路。”
他二话不说指向沈玄办公室,“那儿,就那儿,往里走,走到头。”
祈尤面无表情地道了一声谢,正要抬腿,陆忏这下倒是有了反应。
他伸手握住祈尤的肩膀,“有什么事记得叫我。”
江浮生:“?”
陆忏:“我的手机开着振动,你找我我会看到,我看到了就去找你。”
江浮生:“??”
他站在一边看着这两个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您好??陆忏您有事吗??
反观祈尤倒是没什么感觉,只觉得这人脑袋里有坑,甩开他的手自顾自往局长办公室走。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走廊里,江浮生才敢凑到陆忏身边,“老陆?你最近改行了?”
陆忏扬着音调嗯了一声。
嗯得江浮生想死。
“活瘟神你都能……”“闲话少说,讲一下孙故师父审讯过程。”
“哦对对对。”江浮生这才想起正事儿,忙不迭跟他进了办公室,将审讯记录笔记递给他,“孙故师父,妖籍是金鱼妖,自称杜答。”
陆忏靠在办公桌沿上,懒洋洋地伸着一双长腿,纤瘦的手指翻着笔记,他看的速度很快,只有很少时会停下来专注地看着哪一行字,像是要从中挖出蛛丝马迹。
“和孙故的证词一样,杜答半年前收他为徒,教一些简单的画符驱邪术。”
陆忏听着他的叙述,做了个停的手势,“重点不在这,在铜币。”
他反手给陆忏比个赞,“杜答说他的’恩人’救了他的命后,给了他有隙的……噢就是专门请怨尤神的那种铜币。”
陆忏听到这,意识到了什么心尖微动,但是没有说话继续听他说了下去。
“他听从’恩人’的话,将铜币分发给合适的人,并且要定期观察他们,再将细节回报给’恩人’。”
现在来看,从杜答这里分出去的铜币暂时有两枚,一是叶锦一,二是夏兮兮。
陆忏的指尖在笔记本上画了一圈,不咸不淡地问:“杜答分出去的铜币有多少?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多,只有四枚。从今年一月开始的。”
从今年一月……只有四枚……
陆忏合上了笔记本,抬起眼看着江浮生:“杜答从今年一月开始送铜币,但是我们更早之前的案子就搜到过这种铜币。”
“啊,对啊……”
熄灭的眼眸徐徐燃起一点光亮,陆忏的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但是怨尤神苏醒的时间是今年九月末,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看着凤凰赤色的双眸,江浮生忽然有些不寒而栗的味道,动了动双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