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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管这玩意叫神?——by拾酒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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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回来啦?还燃着‘引光’,”它低下庞大的头颅贪婪地嗅着灯笼边的香味,眼里透着欣喜与饥饿,“好香,好香。”
  祈尤将纸面灯笼往前递一递,伴着怪物粗鲁急切的吸食声音,烛光像是逐渐缺了电的手电筒慢慢黯淡,直到熄灭。
  “引光”是人将死前最后一丝怨怼所凝聚的烛点燃的灯光,于吸食怨气的妖物和“某些”神明来说,是最好的饭后甜点。
  当主子的还不屑于与宠物抢食,太没品味。
  引光熄灭,他收了木枝灯笼,拢一拢衣袖说:“昨天晚上有人来过么?”
  他依稀记得入睡前听见怨铃阵阵,隔着千山万水不甚清晰,说是听错又怕是耽误了事,这才特意来问问。
  怪物扬起头,生着倒刺的舌头粗砺地舔过爪子,用似是又非的语气说:“没有吧,我没听见。供奉你的人越来越少啦,哪能这么快又有一个。”
  过气神明:“……”
  他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却在心里默默记了一笔。
  祈尤似笑非笑说:“哦,是吗,供奉我的人少成这个样子了?”
  他这句话绵里藏针,让人听了浑身不舒服。
  怪物抖抖身上坚硬的鳞片,不太自在地说:“其实也没那么少……就,一个月有一个?挺多的,真的,不骗你。也就比某些神少了……亿点点。”
  祈尤:“……”
  眼见着某人脸色越来越黑,怪物干脆闭上嘴,抬起爪子捂住耳朵——笑一下蒜了。
  祈尤皮笑肉不笑乜了它一眼,心里把这笔账记成了摩斯密码。
  你给我等着。
  在自家宠物这里吃了瘪,直到到了罗姗家里,祈尤那张脸都是拉得比火腿肠还长。
  陆忏是个敢于点火的战士,抻过头对他说:“宝贝,是不是受伤了?来哥哥怀里避风雨吗?”
  祈尤:“……”
  他僵硬地转过来看着他:“我把你心豁开你信不信。”
  陆忏:“……”
  他摸着下巴回答:“懂得事先询问对方,嗯,有礼貌,给你小红花。”
  祈尤是真的很想一拳打飞他的项上鸟头,山海经里怎么会记载这么讨厌的妖,当初下笔时是不是笔墨都要多费出一部分。
  刚好罗姗拉开门,他不好发作只能狠狠翻了个白眼。
  这一次家里不单是有罗姗一个人,还有一个身量略高,染着脏橘色短发的女孩子,她见了站在门口的两个大男人,居然没有戒备提防,反而大大咧咧地引着两个人走进屋。
  “你们好,我是唐梓,姗姗姐跟你们说过吧?”
  唐梓一笑起来,露出浅浅的梨涡来,甜得仿若满池春水,又像是漫天温煦的阳光洒在肩头。
  她与罗姗,一个活泼一个温柔,一个脱兔一个处子,倒是天生一对。
  这一个照面,电光火石间,陆忏忽然意识到某件事,看唐梓背对着他们往卧室走,嘴里喊着“姗姗姐,你好了没呀。”
  他去捅祈尤的手臂时却被先一步止住了。
  祈尤眼也不抬,小幅度地摇一摇头。
  见他此态,陆忏立即明白他们两个是想到一处去了。
  ——唐梓并不知道罗姗身怀绝症。
  这份默契的认知并不会令人觉得欣喜,反而因为其中含义心有遗憾。
  “抱歉,才收拾好,等急了吧。”
  罗姗从卧室里走出来,她依旧是温润似水的模样,就连她身上的怨气都仿佛浅碧游荡。
  她话音刚落,听见卧室电视机里以直线飙升的音量播送着新闻,她提高了音量喊“唐梓——”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小心坐到了遥控器上!”唐梓手忙脚乱地调低音量。
  罗姗好笑地叹息一声,才想着对二位说一句抱歉,却听陆忏若有所思地念叨:“沈沽山?……这地方怎么了吗?”
  他只听见这个地名,后面的播报被两个人说话的声音盖住了。
  “啊是,陆先生去过吗?”
  陆忏撑着下巴,意味深长说:“嗯,随家父到那里出过差。”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有宝贝猜到了谜底啦~给个抱抱~


第39章 出差
  “是,曾和家父去出过差。”
  “这样啊,我之前一直想去看看来着。”罗姗将一缕碎发挽到耳后,语气带着一些期许,说:“我之前看过好多沈沽山的怪谈,说是有‘阵法大山’的名号嘛,古代好多修士会去那里作法修炼来着。我记得书里说是这山很久很久以前是不叫这个名字的,后来出了事,才改叫沈沽山。”
  陆忏的手指摩挲着杯口,“罗小姐了解的很多啊。”
  “我比较喜欢嘛,”罗姗提起这种神神鬼鬼的怪谈格外的有兴致,想起新闻报道,又不无遗憾地叹息一声说,“本来是想要年底去一趟的……看来是去不上了。”
  罗姗不像是其他人,今年去不了还可以明年去,她的生命已燃烧至尽头了……
  客厅里陷入短暂的死寂,唐梓这时候在卧室里插话说:
  “是啊——本想和姗姗姐一起去爬山的,可惜山体塌方了哎。”
  “塌方?沈沽山吗?”陆忏有些愕然,这山正是沈玄当年带着他去的那一座,也是从时起他终于开始梦溯前朝。
  提起沈沽山,他还有一种……怎么说,很微妙的一种感觉。
  唐梓握着手机从卧室里晃出来,趴在罗姗身后的沙发边缘上,嚷道:“是啊,昨晚九点多山体塌方……哎,好像还死了人呢。”
  听她又一次把这条新闻念了一遍,罗姗不无遗憾地叹息着说:“看样子我的挖宝梦破灭了。”
  祈尤:“……”不是,您原来要去山上干什么?挖棺?还是认祖归宗?
  “您是说……昨晚九点山体塌方的吗?”陆忏问道。
  祈尤转头看着这个四四方方大写的微妙本人,压低声音问:“你老家?”
  陆忏:“……”
  他抿了抿唇,好脾气地回复说:“谢谢关心,不是。”
  祈尤:“哦。”
  你这个“哦”为什么那么遗憾啊??
  唐梓打量着他们两个古怪地嘿嘿一笑,捅了捅罗姗,虽然是咬着耳朵但音量可一点都不低。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说什么来着?”
  她的语气还带着点邀功请赏的意思,祈尤怎么听怎么别扭。
  罗姗把猴斗子一样的唐梓抓过来按在沙发上坐好,“教子无方”似的叹了口气说:“别瞎说,吃你的橘子去。”
  她被“训斥”了也一点都不生气,嬉皮笑脸地摸过一个圆润光滑的橘子扒开皮,掰开第一瓣仔仔细细看着撕去琐碎的白丝,喂到罗姗嘴边:“这袋橘子我昨天晚上放学买的,都很甜。啊。”
  罗姗神色自然地接过,手肘碰一碰她:“陆先生刚刚问你话呢。”
  “啊?哦。”唐梓回过神,抽出一张纸巾擦着手说:“您说塌方是吧?我看是九点钟……稍等,我查一下给您看。”
  她搁下剩下的橘子,摸出手机找到网上播报的新闻递给他,“就是这条。”
  陆忏简单地扫了几眼,记住几个关键时间点便把手机还了回去:“谢谢。”
  “咦?这么快的吗?”唐梓嘟嚷着接过来,她不知道陆忏惊人的记忆力,只当是他敷衍看过一遍就作罢了。
  罗姗温和地笑笑,稍微向前倾身,询问说:“我还没有问,祈先生您今天来找我是……”
  “哦,我问你要几样东西。”
  祈尤搁下茶杯,翻手三根银针躺在掌心寒光熠熠:“取你眉间、神阙穴、右手虎口三处血各一滴。”
  罗姗:“……”
  陆忏:“……”
  他看着那三根成年男子中指长的银针,忽然觉得某处生风。
  ……为什么会有人随身携带这种东西。
  罗姗面露难色,唐梓率先嚷出声:“大师,您这玩意一针扎下去,别说是血了,命都跟你走了呀。”
  祈尤:“……”
  他看向罗姗,见她神情惶恐,显然与唐梓抱有相同的困惑,毫无干劲地说:“右手放茶几上。”
  罗姗:“……”
  她神色相当复杂,慢慢把手挪到茶几上,抖得像是得了帕金森。
  能和颜悦色一句话把一个温柔似水的姑娘吓成这样的,估计只有祈尤一个人了。
  陆忏偏过头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你真不讨姑娘喜欢。”
  祈尤:“……”
  他没好气地怼回去一句:“你特么讨。”
  陆忏想了想说:“我讨你喜欢。”
  祈尤:“……”奈何本神没文化,一句卧槽行天下。
  他深深吸一口气,执起一根银针对准罗姗右手虎口,尖端闪烁着幽幽冷光,仿佛寒冬艳阳下一抹飞雪。
  她本来是没有晕针的毛病,此时此刻都下意识咬住自己左手的中指指骨。
  唐梓拉下她的左手,把自己的手放到她嘴边。
  换做是唐梓,她又舍不得了,柔软的嘴唇轻轻碰着手背,像是蜜蜂簇拥着花朵。
  祈尤默不作声地将银针刺入,出乎意料的是罗姗只觉得虎口一凉,但并无疼痛感,她讶异地看着那根银光似的针从尖端开始像温度计一样逐渐升上殷红的色彩。
  升到还差一个指头的时候,祈尤抽出了已淬成血色的针,面无表情看着她,满脸写着两个字——“疼吗”。
  罗姗:“……”我只有亿点尴尬。
  她讪讪笑了一声,“那祈先生…剩下两根……”
  祈尤皮笑肉不笑把剩下两根银针递过去:“请便。”
  罗姗取过银针稍稍背转身子,在场的两位男士相当有自知之明地别开脸。
  姓祈的那位把玩着手机,姓陆的那位把玩着玩手机那位的手指。
  祈尤:“……”
  他一字一顿地问:“你很闲吗?”
  陆忏雷打不动:“咸不咸的,你尝尝不就知道了。”
  祈尤:“……”
  这天聊不下去了。
  他冷冷地别开脸正好对上唐梓眉飞色舞的神情。
  其热情程度堪比阿X酋酋长。
  唐梓被他盯的发毛,咳嗽一声帮人扎针去了。
  等三根针都染上血,祈尤取了一条素白手帕仔仔细细包好放回羽绒服内衬口袋里,随手推了下陆忏的肩膀:“走。”
  唐梓和罗姗起身相送,直到门口。
  被走廊里的风一吹,罗姗拢了拢披肩笑着点点头:“再见。”
  祈尤点头算是应过。
  唐梓笑着向他们两个摆手说:“回见啦。”
  陆忏说:“回见。”
  唐梓挤挤眼睛,嬉皮笑脸说:“你们很配。”
  祈尤:“……”
  他也不想听见,奈何走廊回音太响。
  可能是他的脸色太难看,唐梓都觉出其中腥风血雨,低低咳嗽一声挽住恋人的手臂。
  陆忏碰了碰鼻尖,笑得像是新婚夫妇一样甜蜜:“嗯,我也这么觉得。”
  祈尤站在下一层台阶抬头看着他说:“你觉不觉得你阳寿将尽。”
  “很遗憾,暂时还没。”
  陆忏拉上外套拉链,向二位女士点头示意后走了下去。
  大概下了两层,他听见楼上传来低低的歌声,听音色大概是唐梓,她哼着恋人亲自谱写的小曲儿,调子里裹着满满一勺甜蜜。
  陆忏翘了翘唇角,向下望去,正好见小公主不耐烦地抬起头回望着他。
  婉婉歌声,遥遥几尺,一眼万年。
  这个场景在数月后陆忏动身前往沈沽山寻找祈尤时一遍又一遍地在眼前映过。
  其实也不值得刻骨铭心,只不过从窗外里映进来的那缕光刚好落在小公主的发梢与肩膀,像是一层洁白的婚纱。
  他的公主在光里,嫁于他。
  他心动不已。
  ……
  黑色的SUV仿若一匹沉默的野兽逐渐驶离这片楼宇,躯干坚实,四肢矫健。
  车窗外的建筑一一扭曲着掠过。
  祈尤今天穿的有点多,难免有些晕车,翻出一条香草味的口香糖放进嘴里慢慢嚼着。
  “你要去见罗富国?”
  祈尤蔫蔫地耷拉着眼帘,声音轻得像是从鼻腔里哼出来的:“一家三口。”
  “噢……”陆忏若有所思地拉动着离合变速器,“那行,咱俩换辆车再去。”
  “换车?换什么车?”祈尤愣了一下:“坦/克吗?”
  直接碾死一家三口?
  一家升天,法力无边?
  这关系断的也太干净了吧。
  陆忏:“……”
  他闷闷笑了一声:“不是,换一辆贵一点的车。”
  祈尤:“?”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陆忏:“这时候你还想着装什么。”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啊。
  陆忏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干巴巴咳嗽一声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似乎并不想解释太多,把车开回家以后,让祈尤在院子里稍等片刻。
  这一等就是十几分钟,他听见轰隆隆的发动机声音时下意识以为陆忏开了一辆拖拉机出来。
  如果陆忏坐在拖拉机上对他说:“小公主,臣来救驾了——”
  那他一定一拳轰死这人,以还世界安宁。
  好在陆忏从地下停车场里提出来的不是他想象中的拖拉机,而是一辆看上去就相当有重量、外表凶悍仿若霸主,但又漂亮得令人见了就移不开目光。
  祈尤不懂车,若是换一个懂行的人看见这辆车估计眼睛都要点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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