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管这玩意叫神?——by拾酒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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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主坐在驾驶位,不紧不慢地降下车窗,像是孔雀开屏似的带着点炫耀又献宝的意味,往旁边偏一下头,挑着眉头说:
“上车,小公主。”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上舍友教我打麻将,麻将真好玩——
第40章
祈尤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能做出“守株待兔”这种效率低、贼傻X的事。
罗富国所在的员工宿舍周围没有什么大餐厅,多是车库改建的家常菜小餐馆,连正经的奶茶店都没一家。
祈尤从车上下来,本想找个落脚的店面,看着糊在墙上东一块西一块的油污,只觉得浑身腻得难受。
他面无表情回头看着另一位待兔团伙成员,语调平直:“你怎么确定能等到罗玉?”
陆忏从容地将车钥匙收回口袋,轻慢地挑一下眉头:“我说了有奖励?”
“没有。”祈尤的语气透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但你不说肯定有灭顶之灾。”
一个人站在马路牙子上是傻逼,两个人一起站在马路牙子上是傻逼的二次方。
陆忏不想连累小公主做平方数,于是提着他的后衣领像是捏包子褶皱一样往前走,轻笑一声说:“我做事,你不放心?”
皮薄馅鲜的小笼包挣开他的手,相当诚实地说:“我死的那天也不放心。”
陆忏:“……”
他不无惋惜地叹息说:“实不相瞒,我是来之前算了一卦,预测罗玉今天手痒得发麻生藓,如果不找辆车——最好还是姓悍名马、贵得淌金水的车刮几道长口子就会头顶生疮、脚下流脓,当场暴毙。”
祈尤:“……”
你预言范围真精准啊。
他大概是觉得槽多无口,干脆站在原地挺尸。
前天夜里刚下过一场雪,呼吸时鼻尖沁着特有的属于雪的一点甜味。
祈尤大抵是觉得略显阴沉的天色都要比旁边活蹦乱跳的狗讨人喜欢,双手在身前交叠着,稍抬一点下巴,整一个儿45°望天的犹豫少年。
陆忏偏偏看不得他清闲,抻过脖子凑到他面前:“嗳。”
祈尤:“滚。”
丝毫不拖泥带水,让人滚就是让人快马加鞭离开视线。
陆忏偏巧不听他的,仍是笑盈盈地瞧着他,略显锐利的轮廓也稍显柔和了几分。
他脚尖拨弄着一团雪块,踩散了剥落下簌簌雪沫。
“小殿下,打过雪仗吗?”
这什么傻逼问题。
祈尤面上稍显不耐,偏过头冷眼看他:“打过仗,带雪的没有。”
瞧瞧,这是哪个战斗种族能生出来的神。
陆忏面上笑容更灿烂了几分,弯腰挑了一片最干净、最绵柔的雪揉做一球雪团。
祈尤几乎能听见雪粒粘连在一起的声音,他警惕地瞪过去,警告说:“三思而后行,否则我把你头拧下来。”
他一向是言必行、行必果的角色,就算是他现在告诉陆忏他以前拿人头打过雪仗,估计也是可信的。
“哦,你想拧我的头啊。”陆忏两手捏面团似的翻来覆去握着雪团,“行,我先扣了你再说。”
他说着忽然把攥着雪团的手扬起来。
小公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尾却稍稍有些发红了,像是有些生气的样子。
谁料陆忏伸到他面前的手忽然张开,露出一只雪白无辜的兔子来。
“逗逗你——喜欢吗?改明儿给你捏个玫瑰花。”陆忏将憨态可掬的雪兔子凑到祈尤鼻前晃来晃去,像是逗小孩一样。
祈尤还是有些生气,没好气地说:“要花干什么。”
陆忏不做迟疑,笑着说:“求婚啊。”
祈尤本想说我求你奶奶的金婚,但蓦地想起系在两个人小指的红线,话涌到嘴边便没来由的再也说不出去了。
他心头略有烦躁,浅浅蹙着眉头,别开脸躲过陆忏手里的雪兔子攻击,说:“少搞我,滚蛋。”
“搞你?我有吗?”陆忏装似无辜地摸了摸下巴:“那我再接再厉。”
“……”
祈尤生怕自己被一介死狗气出心脏病,生平头一次想去寺庙求几本佛经回来念念。
什么时候神界也能开发出一套傻逼勿近、近者杀无赦的法律,气抖冷,神究竟什么时候可以站起来!
祈尤生平头一遭为神不受法律保护而感到心肌梗塞。
他下意识抚了抚心口,听见不远处渐渐传来吆喝声:
“卖山楂糕——糖三角——”
听着大概是六旬老人,虽然音色年迈嘶哑,但中气十足。
陆忏摸着下巴说:“这两样一起卖倒还少见。”
“我看你是头发长见识短。”
陆忏:“……”他少见祈尤主动张口怼人,以前都是用“傻逼,看我用眼神灭杀你”的态度对人,让人打心眼里觉得身心受辱,唉,这下学坏了。
他面不改色说:“我还有更长的东西,你想看吗。”
祈尤:“……”
祈尤:“…………”
什么叫真·身心受辱。
一点绯红悄无声息地爬上他的耳尖,如果不是看到了全过程,陆忏几乎以为他是被冻着了。
陆忏装着正人君子,捏捏他的耳尖,颇为担心地询问:“嗳,你是不是冷,我把我外套给你。”
祈尤直勾勾盯着缓慢出现在自己视线中蹬着三轮车的老人,怎么看怎么适合扛起来用来抡死某人。
老人慢悠悠蹬着三轮车的脚硬生生一顿,也不知道是被哪股子邪风吹了后背,忽然惶恐地张望一圈,卯足了劲儿把脚踏板踩出火星子来,飞速逃离这片楼宇。
生怕再晚一秒就要被人扛在肩上当火炮筒用。
祈尤望着他的后背,心里不无遗憾地叹息一声。
武器没了。
他正惋惜着,一只手捏在他的颈后,轻轻紧了两下。
“你有病——”
“嘘。”
陆忏修长的食指竖在唇前:“给你变个魔术。”
“……?”
陆忏翘着唇角,向他轻轻眨眨眼睛:“大变活人。”
他话音刚落时,看向了马路的另一边。
祈尤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入目便是一只其貌不扬的土豆精。
“……”
土豆精手里还握着一块像小土豆却略有棱角的石头,他仔仔细细打量着停在路边的车,似乎是“哇”了一句,离得太远,只能依稀看见他的嘴型,听不见声音。
他围着那辆车绕了一圈,一边走一边不住摇头晃脑,最后停了下来颇为兴奋地嘀咕一句什么,小老鼠一样紧张兮兮地看了看周围,祈尤他们两个正好站在别的车后面,他一时没有看见,确定是一片“无人区”之后,他笑嘻嘻地举起手中的石头对着车门刻了下去。
“有意思吧?”陆忏小声对祈尤说。
祈尤看着那辆出门前还极为骚包惹眼的车中霸主,这一会儿成了欲哭无泪的大花猫,转过头说:“你的车。”
“好眼力。”
祈尤:“……”
他对全程持着手机记录下对面罪证的陆忏投去相当“敬佩”的注目礼,“……哪里有意思?”
“观看傻逼犯罪全过程。”
祈尤观看陆忏拍摄的全过程,干巴巴地冷笑两声:“是挺有意思。”
蹲在车边激情涂鸦的不是别人,正是罗姗的倒霉弟弟,罗玉。
他大概是经常干这种倒霉事,速度比老太太钻被窝还快,几下把车漆刮出几圈难以填补的白痕,那手法,毕加索在世都想收他为徒。
车中霸主被迫套上一件花衣,远远看去那一道道白痕像是狰狞的、血肉模糊的伤口。
懂车的人看见这一幕怕不是要当场心肌梗塞。
罗玉艺高人胆大,刮了车把石头远远地一扔,下巴埋在高高的衣领里就要走人,车主这时候终于悠哉游哉收回手机,拍拍祈尤的肩膀说:“不是想见罗富国一家三口?等着,这就给你喊来。”
祈尤:“……”
他忽然有些可怜罗玉了。
罗玉低着头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土豆,溜着边儿离开,听见背后一声慵懒又戏谑的叫喊:“嗳,小学生。”
罗玉:“……”
他背脊一麻,立刻浮了一身白毛汗。
其实他不是第一次刮了人车以后被抓包,但这片老员工宿舍周边设施老旧,压根没有监控的,更不可能有哪一家正义感爆棚为了路人抓这么个刮车小子现安个监控,所以就算被抓到了也没有证据。
再者退一万步讲,就算真有证据,单单是李月上能问候亲祖、下能拜访子嗣的嘴也能生生把人骂退了。
所以罗玉根本不怕。
但今天他莫名其妙的眼皮子直跳,让人心里直突突。
罗玉揉揉眼角,转过身还是跟上次如出一辙的嬉皮笑脸,结果看清从容地踱到自己面前的这个人的脸时,他笑容一僵。
操,这不是上次那个倒霉哥哥。
陆忏没急着质问他,反而在自己车前仔仔细细看了一圈,越看神情越戏谑,哪像是被人刮了车,反而更像赚了一大笔外快。
他摸着下巴,面上端起似笑非笑的神态,语速缓慢得如同念情诗,把字句逐一在舌尖浸淫一遍说:“左车门的车漆补不了了,得把整扇门的漆弄下来重喷——右边也不遑多让,后备箱这个地方就更刁钻了,估计要把整个后面重喷,啧啧。”
他越说,罗玉面上的笑容越是寡淡,最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冷道:“哥哥,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家里熬了骨头汤呢。”
“嗯?”陆忏直起身子,唇角勾着恶作剧似的笑容:“熬得正是时候嘛,万一你今天断条胳膊缺个腿的,物尽其用。”
罗玉狠狠咬了咬后槽牙,加重语气说:“我不懂你什么意思,让开。”
“不懂?好。”陆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相当豁达地给罗玉腾开面前的路。
只听忽然一声惨叫,罗玉已经被他拧着胳膊按进雪地里,大概是直接脱臼了,矮得像小学生一样的身量居然能叫的这么惨。
陆忏面上最后一丝笑意褪去,他居高临下如同看着蝼蚁一般瞥着罗玉,声音不无阴冷,却仍旧风度翩翩,语速缓慢道:“现在懂了没有?”
第41章 半生
罗玉从小到大是攀附罗富国与李月的一株菟丝子,扎根于重男轻女的观念,汲取着罗姗甘甜旺盛的生命力。
平时里磕了碰了有罗富国疼着,大事小事有李月撑腰。
他大概还没尝过苦楚的滋味,被陆忏捏在手里第一反应是喊妈,那嗓门堪比盘古开天地气势宏伟,险些一口把楼上老爷子送走。
陆忏丝毫不动容,向来挂着笑的面庞附上冷霜,异族风情顿时显得不近人情起来。
他提着手里不知天高地厚的菟丝子,神情淡漠得好像是下楼扔了一趟垃圾,冷笑着吐字:“现在懂了没有?”
“懂了、懂了!呜……妈、妈!”罗玉的手臂被他拧在背后,形状扭曲又突出,倘若他再用些力气恐怕要把这条胳膊生生扯断了。
罗玉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又开始一声叠着一声地叫妈,可怜得像一条被遗弃的狗。
陆忏不为所动,说:“叫爸。”
罗玉:“……”
在他眼里陆忏颇有恶鬼罗刹之相,一时间有些犹豫要不要顺着他的意思。
陆忏另一手摸了摸下巴说:“算了。我射不出你这种脓包儿子。”
罗玉:“……”
他的脸色登时白里透青,青里透红,比吃了屎还难看,他心里暗暗给自己加油想给罗富国争一口气。
加油!玉玉你可以的!
对上陆忏藏着刀、淬着毒的目光他脑中嗡地一声,又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瘪了下去。
……算了,争口气又不能当饭吃,何必主动送人头呢,是吧爸爸。
呵呵。
祈尤面无表情凑上前,稍微弯一点腰,反手握住一根寒光熠熠的针。
他动作利落地擒住罗玉左手手腕,将针尖抵在虎口,头也不抬地对陆忏说了句:“抓紧他。”
陆忏不明所以,下意识依言压紧小王八蛋。
罗玉只觉得他膝盖抵在自己后背上,险些一口老血吐出来:“哥、哥,轻点,我错——啊!!!”
他叫的声音太高亢,震得人耳朵发麻。
祈尤皱着眉头,待那根红针完完全全刺入他的虎口,如同游鱼重归河水,即刻化作一线极细的红痕印在他虎口至手肘的肌肤上,与红针的长度如出一辙。
陆忏松开手,罗玉立即捂住自己的虎口,跪在痛苦地痛呼着,一声一声比尖叫鸡还要嘹亮。
“……这是刺小姐的?”
祈尤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刺小姐”是什么,略带疑惑的视线扫过去,对上陆忏似笑非笑的目光,他登时恍然大悟。
——刺君是罗姗作为歌手的名字。
“嗯,”祈尤瞥了缩在地上打滚的大虫子一眼,“他父母也逃不过。”
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陆忏颇为“同情”地叹了一声,蹲下来拍拍罗玉肩膀:“劳烦你父母出个面,我们还有笔账要算。”
……
罗富国和李月到场是在十分钟后。
估计他们一直在楼上,接到电话急匆匆赶下来,李月的头发半散着,不知道来之前在家里干过什么。
她见了缩在地上不住发颤发抖的儿子,登时红了眼眶,仿佛一直被侵略了地盘的母狮,只待磨牙吮血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