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梦实梦 番外篇——by暧昧散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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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他还是一个人——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脑海里亦是一片空白,嘴里苦的像是胆汁从喉咙里涌了出来,江赫然想吃糖。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包着透明糖纸的糖块。
江赫然尝了尝舌尖的味道,迟钝的想,这是那次鹤井阻止他抽烟时给他的。
这是最后一块了。
鹤井——应该死了吧。
他伤的那么重,又落入了敌手,在满口谎言的主谋授意下行事的叛鬼,大概是不会遵守约定的,即使救了他,利用过后,结局也已经既定了。
这都是自己的错。
生死有命,唯独鹤井被害是因为他一手促成。
江赫然躺在了积水的浴缸底部,在水位漫过鼻梁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水温很暖,他被泡开伤口的左手逐渐将整缸的水染上颜色。
水流倒灌进口鼻,心和肺在攀比谁更痛苦,身体在求生,意志在求死,逼迫到极限的身体浮上水面,又再度被意志强行摁回水底,几番溺水之后,晕厥感如漩涡般将他席卷,他的意识开始溃散,身体也在极度的疲惫和困苦中放弃求生,脑海中如走某种固定程序般回闪出零碎的画面。
儿时的懵懂,少年时的叛逆,青年时的意气风发,原来他的一生中也有过许多快乐的时光,原来他的人生这么短暂。
大脑彻底切断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江赫然最终安静的沉没在了浴缸的底部。
厄莱斯自创的馅料是外边商店买不到的,樊天打算亲自试着动手制作。
他不愿意让江赫然等太久,他想尽快见到江赫然。迅速买齐材料后,立即驱车赶回。
车载播放器对地下室的实时监控显示,江赫然进到卫生间之后再没出来。
那条尾随着佩戴者延伸进卫生间门缝里的锁链,安静地窥探着不为他所知的内情,突然像被其间的画面惊吓到般,持续凌乱地晃动了起来,从强烈到逐渐微弱,被锁链掀开的门缝里,与挣动一齐扑出的水迹,依然在无止息地越界淌出。
他所有的心悸不安得到了落实。
深夜里,吉普车引擎轰鸣着狂啸,在踩到底的油门的驱策下,像头暴走的野兽般,一路癫狂得驶向目的地。
车身在惯性中撞开车库大门方才熄火,樊天踉跄着直奔地下室。
江赫然又在作什么死?
他那样的人会厌世?难道不是只为了寻求刺激吗?他会真的想寻死?
已经被他捉住了,江赫然是他的人,他的所有物,他的战利品,是他的,身心都是他的。
他都已经决定留下江赫然了,之前就决定了的,他只是不理解自己的心意,对心中的感情感到不安,他不是真的想拿枪指着江赫然的。
江赫然是他的。
江赫然不可以死。
樊天颤抖着手几次才对准了锁孔打开了地下室的屋门,踹开卫生间的房门后,他在浴缸的边缘看到了一只挂着手铐的手。
浴缸那么浅,那只手却没有将身体拉出水面。
喜欢冲浪潜水的人会淹死在浴缸里?
樊天将那具湿透了的身体从血水里捞了出来,探了探脉搏,听了听心跳,以终结他人性命作为职业的人,职业生涯中第一次怀疑自己的专业性。
脉搏,呼吸,心跳——脉搏,呼吸,心跳。
总能轻易夺得江赫然注意力的樊天,平声地唤:“江赫然。”
江赫然最后一次回应他的召唤是在那场强暴般的性事上。当时对身前施暴者的各种凌虐行为从反抗到毫无反应的人,在他的呼唤中,缓缓睁眼,跌入深渊。
但这次江赫然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没呼吸,没脉搏,没心跳,没回应。
第26章 我爱你
比不曾拥有和已经失去更令人难以承受的是即将失去。
樊天失态的跪在地上,手足无措的勘察着对方的生命体征,从试探般的召唤到破声的呼喊,在触摸到江赫然还没彻熄灭的体温时,只知索命的恶徒,方才想起救人。
俯卧控水,胸腔摁压,将空气灌给身下的人,他从未觉得江赫然的唇那么凉过。
理智在告诉他,这个人已经没救了,可他施救的动作却一刻都没停下来。
在与江赫然决裂的那一刻起,他自身的理智也有了裂缝,从潜意识中苏醒的情感,用各色的异彩,在原本空白的心房填满了他口中叫喊的人的名字,梦游时那个温和的意念随觉醒的情绪释放而出,魔化般,在他内心翻江倒海地质问着他,为什么这样对待江赫然。
江赫然对他那么好,那么重要,为什么要伤害江赫然。
“赫然……江赫然。”
“你不是最喜欢我喊你名字了吗?”
“你不是最喜欢我亲你吗?”
“你也亲我一下好不好……”
“江赫然你醒醒。”
“你不是要救鹤井吗,还有你的那名司机,你再不醒过来,我就把他们全都活埋给你陪葬。”
仿佛他恶毒到下地狱的言论,真的传声到了地狱里,在他再度将空气渡给江赫然时,那个坚韧顽强生命,回光返照般轻微的动了一下。
在将呛进体内的水全部咳出来后,江赫然逐渐有了自主的呼吸。
樊天又像之前那般,反复确认着对方的脉搏心跳,跪地的膝盖随后才感受到瓷砖的冰冷刺骨,惶惶的将躺在地上的江赫然横抱回了床上。
“江赫然——江赫然。”
已经叩开鬼门关入口的江赫然,被耳边喧嚣的声音吵得无法入眠,回望璀璨的人世,人生中曾体味过的欢乐化成羁绊的丝线,牵扯着他,脚下从虚无重回实体,固执的男人却依然眺望着永眠的入口,不愿睁开眼。
许久的缓和过后,陷入晕迷的江赫然,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气若游丝,“冷……”
樊天为江赫然擦干了头发,将对方被他用夹板包扎固定的左手收进被子里,脱光自己的衣服,跟进被子里,抱住身前的人为他取暖,体热的江赫然却还是含混的叫冷。
樊天将江赫然掉落在前额的头发顺到脑后,额头相贴,试出对方体温略微偏高发热,却仍像个不顾患者感受的庸医一样,缠抱着身前的人。
樊天后怕着,不时的试探着江赫然颈动脉,顺着这个动作看到了自己手掌上的牙印。
明明今晚还那么有精神的在咬自己,明明前一晚还是他全心全意的伴侣,可眼下的一切都因为他的翻覆变得不能再糟糕,眼前这个如纸般苍白脆弱的男人亦因为他的背叛而身陷绝境。
先前种种或许的假设,跟着溺在浴缸里的人一起成了水中的泡影,樊天不得不向现实的事态做出假设。
假设江赫然不会再相信他所说的话。
假设江赫然与他的关系再回不到从前。
假设江赫然不会原谅他,不会再爱他。
“江赫然……”樊天轻唤着对方,没底的心中却不知道将人唤醒后,他又该作何。
“冷……好冷……厄莱斯……”江赫然冷颤着,一遍遍地念着能带给他安全感的心头月光的名字。
而先前,在那场令江赫然误以为被他人侵犯的性事里,江赫然用寻求倚靠的声音叫得是樊天。
“替身”松开怀里的人,喊到嘶哑的嗓音放得很轻,过往在另一种层面上对江赫然也算得上有求必应,“厄莱斯已经死了,需要我把他挖给你么。”
“厄莱斯……”
“他死了,江赫然,你现在只有我。”
眉头紧颦的江赫然终于舍得清醒过来了。
樊天为闷声咳嗽的江赫然顺着后背。
沉默,长久的沉默,先前的记忆在他被水泡过的脑内重新排列清晰,江赫然逆着头顶的灯光,艰难的动了动自己被包扎妥帖的左手,黑沉沉的眼中却无半点光亮,“你又一次救了我啊。”
樊天突然又懂了江赫然的心思,懂了对方的若无其事——他不想获救,他还是会决绝的赴死。
“这次为什么救我?”
“从心。”
江赫然觉得樊天有时候也挺幽默的,“你有心?”
“原来没有。”那些伪装时的深情款款都演不出来了,男人生疏的表明着心意,“在你即将要离开我的时候,有了。”
能坦然接受一切后果的是那个没心的樊天。
所以江赫然之前究竟爱他多深,才会这样绝望。
绝望的江赫然平静地问:“是什么感觉?”
“像受伤。”樊天如实道:“比受伤更疼。”
江赫然跟听属下报告一样,随意的点了头,“现在几点了。”
“凌晨四点半。”
“我的饺子呢?”
“材料还在车上。”
江赫然又看向上方可以搭床单“荡秋千”的管道,赴死原来也是件很累的事情,江赫然从没觉得自己这么疲惫过,他这次想走更简单一些的人生捷径,“荡秋千”应该也挺有趣的。
“去拿。”
樊天将江赫然的脸扳向自己,“你又要支开我去送死么?”
感情白痴在其他方面并不好骗,江赫然不掩饰道:“你要想在这当观众也可以。”
樊天咬着后槽牙,将起身的江赫然又推回到床上,“你的命是我救的,你就算想死也要经过我的允许。”
“管我你也要有那个资格。”
脚腕锁链作响的阶下囚,以无畏作为人生信条,落魄了也是个惹不起的爹,在对方挨上自己时,嫌恶的暴起还击,令樊天不得不与他持有距离。
江赫然此时已然变成了樊天眼中带着碎纹的玻璃,逆来顺受的没还手。
即使是玻璃的碎片,也是锋利刺人的。
从没被动挨过打的樊天,用手背蹭去鼻血,冷静了一会儿,失控了整晚的情绪也稍稍冷静了些许。
若想驯服一个人,软硬兼施的手段施加下去,总能令对方服软,然而长远的驯化手段并不适用在一心求死的人的身上。
江赫然是他密不告人的私藏,樊天的独占欲与警惕心使然,不愿派人看管他的阶下囚是否安分,更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守在江赫然的身边。
若论极端,坐在地上那名因为病弱而脱力的困兽显然更加不顾后路。
于是樊天为江赫然铺了一条后路。
“你不打算救鹤井了么?”
黑桃在巷口的暗杀暴露后,就已经是张废牌了,劫持鹤井跟那名司机,带走江赫然之后,由明转暗,正以在逃叛鬼的身份与被扣押抢救的鹤井同生共死,而被江赫然带去的其余手下,被“及时赶到”的樊天救下,就连效忠鹤井的情报组,都在主谋的误导下,偏离了原本的搜救轨迹。
江赫然的命在他自己的手里,鹤井的命在樊天的手里,而现在,樊天要以此作为筹码,跟他做交易。
樊天冲着表情阴鸷的江赫然,平声道:“能救鹤井的人,只有你了。”
从来没有人用这种低端的手段威胁过江赫然,因为他们不相信铁石心肠的江赫然会被威胁到,感受过他心热的樊天相信他会动摇。所以早在樊天为避免交火误伤江赫然,令黑桃枪指鹤井,在对方从命后,为近一步控制江赫然,选择了救治鹤井。
手机屏幕里那个靠医疗设备维持生命的男人,仍然处在深度昏迷的状态,地下室信号不太好,闪动的通信画面不时卡顿,监测生命体征的仪器亦跟着顿停,给人一种画面另一端的人生命也趋近停止的感觉。
那名过往没受过什么风浪却被卷进涡流的司机凯恩也在场,以祷告的姿势,趴睡在了病人的床边,被进来拍摄的巡查人员惊醒时,一时还对自己的处境反应不过来,从茫然到惊惧,对巡查人员做着无用的祈求,祈求对方可以放了他们。
樊天侧头避过向他迎面砸来的手机。
“窒息很痛苦吧——不想在鹤井的身上留下双倍伤痛的话,就不要再试图伤害你自己。”
“滚出去。”
樊天捡起碎屏的手机,仔细的帮赤脚的囚犯将地面上的屏幕碎渣清扫干净。
“你还饿不饿。”
“我让你滚,你他妈聋是不是?”
江赫然的脾气总算正常了些,屋子里他所能拿到的物品,从枕头衣服,疯了一样冲着另一人砸了过去,然而在这间专门为了迎接江赫然的到来而预备的地下室,除了江赫然自己以外,没有什么外在物品能威胁到樊天。
他的篝火重新暴烈的燃烧起来,这样的江赫然是鲜活耀眼的,令他折服,令他想要将其折服。
疯吧,一起疯吧。
“可是我饿了。”樊天迎着江赫然的怒火,一步步上前,“我想吃了你。”
食物是维持人体运作的基本条件,江赫然是樊天的食物,活着就要吃,不吃就会饿。
成王败寇,他是胜利者,享用他的战利品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樊天再次以强迫的形式,占有了身下的人。
过程很不顺利,插入的却很顺畅,性欲期的身体不抗拒任何形式的交合,力竭的人无力的挣扎,亦无形中给了樊天对方仍愿意与他欢好的错觉。
——想死想死想死想死……
——不能死。
江赫然咬着勒进嘴里的皮带。
不能死。
“不舒服吗?”樊天注意到江赫然气短的喘息,又将皮带从江赫然的口中拿了出来,擦去江赫然唇边带血的唾液,“不许再咬自己,你乖一点,我不会对你动用暴力的。”
“喜欢我慢一点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