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商人种族异闻录 番外篇——by荒年

“为什么不行呢？我们现在不就相处的很好吗？”少年回道，嘴角隐约地勾起，浅褐色的眼睛微微弯起，心跳里藏着谁也没发现的喜欢。
“那不一样。”尼亚反驳，“魔法师发动魔法必须使用‘魔法生物’作为媒介，你自己使用魔法的时候，不也是在用这些吗？”她指向少年放在身边的那只牛皮小包，里面放着有翼族的羽毛、人鱼族的眼泪，还有几片尼亚的鳞片……
“这些是我和你们交换得来的，并没有伤害到任何‘魔法生物’。”少年严肃地说道，“只要所有魔法师都坚持这个原则，不强迫任何‘魔法生物’，其实是可以达成互利互惠的合作关系的。”
没错，那个包包里面的‘魔法媒介’都是少年在千辛万苦获得了‘魔法生物’的同意之后，用食物、魔药和各种各样的物品交换而来的。
“傻子，你这样的魔法师，全位面都找不出第二个了。还指望所有魔法师都和你一样啊……”尼亚想起少年为了获取‘魔法生物’的信任吃地那些苦头事情，偏过头嘟囔几句，不说话了。
“那你要不要和我打个赌？”卢法斯问道。
“什么赌？”尼亚好奇。
卢法斯：“就赌，我能找到第二个、第三、甚至更多个和我有着一样想法的魔法师。”
“我才不信呢。”尼亚鼓鼓腮帮子，不以为然，但看着卢法斯自信满满的眼神，又有些动摇，“那赌什么？万一你一直找不到呢？”她问。
卢法斯：“我想想，如果我赌输了，我就无条件答应你一个要求，如果我赢了，你就听我说一句话，好不好？”
“什么话？不能直接说吗？”少女歪着头问道，金色的眼眸在夜色下像是藏着星光。
少年魔法师只是摇头，难得带着笑意。
尼亚盯着卢法斯，转了转眼珠，笑嘻嘻地答应了。
于是，他们就这样从一个位面，到另一个位面，一边拯救着被魔法师们抓起来的‘魔法生物’们，一边尝试着找到和卢法斯拥有一样理想的魔法师。
尼亚嘴上虽然叫着对方傻子，却一直跟在卢法斯的身边，她别扭地说服自己，她是为了见证赌局的结果，所以才和他一起的。
在旅程开始一年之后，卢法斯真的找到了第一个和他拥有共同理想的同伴。
那是个魔法学徒，在法师塔里负责照顾‘魔法生物’，他爱上了一位人鱼族，这段在魔法师眼里堪称背德的感情，被发现了，导师要杀了他们清理门户。
卢法斯和尼亚合力把他们两个都带离了法师塔。
在那之后失意的水系魔法师、一心研究的金系魔法师、逃离法师塔的小学徒等等。
更多的，则是被他们救下的魔法生物，被斩翼的有翼族、刻着奴隶印记的魔族、走投无路的兽人族……各种各样的人，带着各种各样的故事加入了他们。
在遇见第七位魔法师的时候，卢法斯终于下定决心着让尼亚兑现了赌注。
“我喜欢你，请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卢法斯说，月色下，一贯面无表情地脸上透着紧张，他把手背在身后，掌心里汗津津的，陈旧的魔法袍上还有尼亚缝补过的痕迹。
“傻瓜，既然你都这么请求了，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你。”少女红着脸，黑发如墨，低着头悄悄绽开笑容。
他们签订了‘伙伴’契约。
旅途还在继续，同行的人越来越多，最终引起了魔法师协会的注意。
被追杀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理想终究是理想，拯救的‘魔法生物’越多，就有越多的魔法师急于铲除他们。
队伍里渐渐染上了死亡与血色，虽然尼亚和卢法斯的实力足够强，但也不能保护所以人。伙伴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有些人为了活下去而逃离了队伍。
队伍的分裂是必然的结果，在一场争吵之后，又只剩下了卢法斯和尼亚两个人。
但卢法斯并未因此动摇，他坚定的认为杀戮不能解决问题，无论死了多少队友，别人说得再多，他都不曾放弃，他追求的理想世界，是魔法师和‘魔法生物’和平相处的世界。
也是那个时候，尼亚意识到，她爱上的人，是个会终其一生，去追寻自己的理想的‘理想主义者’。
她偶尔会想，当天平之上，同时放着她和理想的时候，卢法斯会选择哪个？
但尼亚是龙族，她不会去问这种令‘伙伴’为难的问题。如果这是卢法斯的愿望，那么她就会全力以赴实现它。
从他们签订契约的那一天起，卢法斯的理想就变成了他们的理想。
自此以后，龙族少女的脸上的笑容慢慢少了，她把卢法斯背上看不见的重担拿了一半放在自己身上，陪着他负重前行。
但命运却并未因少女的决心而改变，那道被尼亚故意遗忘的选择题，最终还是摆在了卢法斯的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还差一点点，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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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小龙崽找妈妈（五）
在所有伙伴都陆续离去之后， 尼亚与卢法斯重新踏上了旅程。
卢法斯打听到一个消息，在一颗名叫‘黛丝’的星球上，有一个庞大的‘魔法生物’交易市场。魔法师们会把抓来的‘魔法生物’放在市场上进行贩卖， 或是是以物换物。
所谓‘魔法生物’， 在魔法师的眼中， 就是可以用来发动魔法的、活着的物品， 而‘黛丝星’就是近年来崛起的一颗‘物品’交易星。
在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卢法斯犹豫再三， 还是打算潜入交易市场，看能不能伺机救出被抓的‘魔法生物’们。
解救的过程并不顺利，尼亚和卢法斯被困在了交易市场内。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们遇到了传说中的小行星爆炸。
小行星爆炸是一种非常少见的自然灾害，基本表现为， 居住星球会在短时间内迅速坍塌。这一自然灾害，在八百年之后的现在， 已经可以依靠三区的系统做到完全预警了。
但是在那个魔法年代，小行星爆炸，就意味着这颗星球上，除了少数可以使用空间魔法的强大生物外， 其他的生物， 连躲避的时间都没有，只能一同随着星球的坍塌而灭亡。
尼亚和卢法斯遇到的，就是这样一种可怕至极的天灾。
但幸运的是，尼亚是黑龙一族， 是少有的可以依靠种族天赋逃脱天灾的生物。当灾难来临时的那个瞬间， 尼亚就打算发动空间魔法，豁出性命不要， 也要带走自家‘伙伴’。
可卢法斯却并不愿意和尼亚一起逃跑。
“我们应该去救人。”已经长成青年模样的魔法师说道，那双浅褐色的眼眸里面，是一如既往的坚定，闪烁着蓬勃的光芒。
‘可是我们都自顾不暇了啊，再这样下去，你和我都会死在这里的。’这句话在尼亚心头转了转，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好，我们去救人。”依旧是少女模样龙族只点了点头。
可是，等他们赶到坍塌点的时候，却发现现场早有数十位魔法师们聚集，坍塌点上方也早已经撑开了保护屏障。
而与之相对的，则是满地已经死亡的‘魔法生物’的尸体。
“你们是来帮忙的吗？”围在外围的一位穿着天蓝色天鹅绒魔法袍的女性魔法师问道，她刚来这颗星球不久，也没认出卢法斯和尼亚的身份。
“……是的。”卢法斯反射性地回答，眼神还停留在不远处的那堆尸体上。
成堆的尸山之下，血液粘稠的渗入地下，滋养着庞大繁复的阵法。血液的腥臭味钻入鼻腔，尼亚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抬头看向卢法斯。
暗红色的光芒照亮了笼罩在黑暗中的星球，让他一贯坚毅的面庞平添了几分妖冶。
“你在看那些‘媒介’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虽然有些浪费，但情况发生的太突然了，只好随手抓一只杀一只，里面该不会刚好有你的‘货物’吧？”女法师寻着卢法斯的目光看过去，语气颇为尴尬。
“……浪费？”卢法斯的语气呆滞。
“对啊，发动防御魔法需要‘媒介’，虽然一不小心杀过了，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幸亏几位大魔法师们反应的快，不然现在大家早就没命了。”女法师守在保护魔法阵的旁边，庆幸地说道。
“你没事吧？”女法师说着，有些奇怪地看向卢法斯，觉得他的表情实在说不上好。可能是头一次碰见小行星爆炸，被吓到了吧？
其实要不是现在危机还没过，大家算是同病相怜，女法师平时也没那么好心，她就是看对方有了危险，还知道要来‘坍塌中心’看一看，这才多管闲事地关心上这么一句。
可这难得的‘好心’却没引起卢法斯的注意，他僵硬地站在原地，没有回答女法师的话，只有脸色越发的苍白起来。
和卢法斯不同，尼亚对此早有觉悟，因此哪怕看见堆积如山的尸体，也只是默默靠近了自家‘伙伴’，上前握住了他冰凉的手。
这就是所谓的魔法师……
这就是魔法师与‘魔法生物’之间的关系。
就在卢法斯发呆的这回儿功夫，脚下的地面再次摇晃起来，行星坍塌的速度加快了，魔法阵上的光芒也明明灭灭起来，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糟糕，这次的‘爆炸’比想象中要严重，这一点‘媒介’怕是不够。”女法师脸色大变，担忧道。
正如她所说，相比起一颗行星的爆炸，这么一点‘媒介’就显得不够看了。
打头的几位大魔法师已经行动起来，一部分人继续护住法阵，一部分人前去抓来关在笼子里的‘魔法生物’，一只又一只的杀掉，然后干脆利落地扔进魔法阵内。
然而，就在他们杀死第三只‘魔法生物’的时候，卢法斯动了。
他甩开了尼亚的手，冲进了魔法师围成的圆心内，一把抢下了那只‘魔法生物’。
那是一只、那是一位兽人族的少女，为了交易方便，早已经被下了禁锢魔法。她有着一头和尼亚一样的黑色长头，头顶上还有两只毛茸茸的尖耳朵，此时正双目无神的被卢法斯护在怀里，看起来早已经放弃了挣扎。
准备投进魔法阵的‘媒介’被抢走了，众人都愣了一下，被抢的那位魔法师第一个反应了过来，抬手就要把‘媒介’抢回去，却被卢法斯躲了过去。
他抱着小小的兽人族少女，就要往外跑，却被更多的魔法师拦了下来。
大家眼瞅着卢法斯身上破旧的魔法袍，都以为他怀里抱着的是他的‘货物’，眼看着‘货物’要没了，所以一时没转过弯来，才上前去抢。
这人也太自私了吧！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些？
众魔法师无语。
混乱中有人高喊道：“别跑了，再跑也逃不出这颗星球，你快把那个‘媒介’还回去，不然大家都得死。”
又有魔法师劝道：“哎，就算是你家的货也配合一下啊，大不了事情完了赔钱给你就是。”
更多的则直接上手去抢，觉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魔法师简直要钱不要命，太过愚蠢了，倾巢之下安有完卵？这人是穷疯了吧？！
卢法斯木着一张脸，麻木地往外跑去，被拦住了也不还手，只一味躲避。直到尼亚看不过眼，上前把他救出来为止。
众人一看来了个更厉害的，劝又劝不动，打也打不赢，纷纷退开。
本来嘛，大家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魔法师也没什么矛盾，这时候大家都忙着救命，谁有多余的功夫抢‘货’？
少一只就少一只吧，反正还有那么许多，也不缺这一只……
就这么想着，那边魔法阵外，又一只‘魔法生物’被抹了脖子，一把丢了进去。那是一位妖精族的青年，可能是伤口不够利落，扔进阵中的时候，还没有死透，发出了一阵惨烈地悲鸣声。
卢法斯闻声浑身一抖，下意识回头看去。
他怀里还抱着那位兽人族的少女，眼前的魔法阵内，撕心裂肺地惨叫声响彻天际，仿佛刺穿了卢法斯的耳膜。
他怔怔地瞪大眼睛，又想往魔法阵的方向走，却被尼亚拉住了手。
“卢法斯，你冷静一点，这么多‘魔法生物’，你是救不过来的。”少女的声音十分清澈，明明是在他的耳边说话，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那就能救一个是一个。”卢法斯再次甩开尼亚，眼睛泛起了血丝。
“你确定吗？”尼亚没再拦着卢法斯，只是小声问道，语气里带着他听不懂的悲伤。
卢法斯心中一紧，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对，他眼神茫然地回头看去，迟疑了一瞬。但很快就坚定了起来：“我确定。”他点点头。
于是少女叹息一声，化作龙形。
巨大的黑龙如同神祗降临，漆黑的骨翼遮天蔽地，一道道魔法化作淡蓝色的光波，覆盖到魔法阵上，她优雅地在魔法师的头顶盘旋，一口气掳走了所有的‘魔法生物’。
众魔法师起先还有些傻眼，但很快反应过来，纷纷发动魔法攻击起这突然出现的巨龙。卢法斯赶忙上前助阵，他就知道，尼亚她和他一样，不会见死不救的。
然而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由于‘魔法生物’都被尼亚救走了，魔法师们又在忙着对付巨龙，法阵里没了‘媒介’，地面又重新晃动起来，眼看着行星就要毁灭。
这时卢法斯才恍然大悟，刚才尼亚问的那句“你确定吗？”是什么意思。
他不救这些‘魔法生物’，那这些无辜的生物只能一个个被杀死，投入魔法阵中，化作魔法师发动魔法的养分。
但如果他救了‘魔法生物’，缺少‘媒介’的魔法阵就不能起作用，这颗星球上的所有人就都只能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