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十七不是哈士奇——by纸折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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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看?”杭十七不放心地问。
大祭司:“不看。除非你自己想看。”
“我不想看。”杭十七就差没把做贼心虚写在脸上了。
大祭司:“那就不看。”
“父亲!”霜月急道。她今天游说了半天,父亲才同意把杭十七找来“聊聊”,没想到居然就真是聊聊?杭十七不让别人看他的过去,明显就是有问题,父亲为什么这么顺着他?
“月儿,你可答应我,你只在边上看着,不会插嘴,若是做不到,现在就可以出去了。”大祭司语气仍是温和的,但笑容却收敛起来。
“是。”霜月咬了一下嘴唇,不甘心地瞪着杭十七,却不敢再多言。
大祭司又重新把目光转向杭十七:“能够使用自然之力的人,大多心思纯净,我也愿意相信,十七是个好孩子。只是我听到一种传言,说你是南夏一个组织派来的杀手,十七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解释?”
杭十七:啧,大意了,居然被安晴那个变脸怪给卖了!
杭十七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毕竟对方说的都是实话。他要解释就只能说谎。可大祭司看着他,目光里是全然的信任,温和的就像一个宽厚的长辈,杭十七不想对他撒谎。
“他是从南夏来的,但不是杀手。更和您说的那个组织没有半点关系。不知是哪个跟大祭司嚼舌根,这样污蔑杭十七。我看他倒有可能是那组织派来的奸细。”敖梧冷肃的声音在杭十七突然出现在杭十七身后,语气坚信不疑,还带着几分被冒犯的愠怒。
“敖梧,你怎么来了?”杭十七惊讶地从垫子上跳起来。他没想到敖梧对他这么信任,这么袒护。感动之余,心情又有些复杂。毕竟他本来就是来杀敖梧的杀手,只是最后一刻放弃了而已。
“我来接你回家。”敖梧长身立于亭子的边缘,光影交接的位置。夕阳在他身上渡了一层暖光,又在他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阴影。他冷厉的眉眼漫上几分柔色,语气里熏染着人间烟火。
杭十七睁大了冰蓝色的圆眼睛。觉得自己许是出现了幻觉,不然为什么眼前的敖梧都帅得有些不真实了 。
接你回家。
回……家么?不知道为什么,杭十七鼻子有点发酸。就好像他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在期待着有什么人,能跟他说一句类似的话。却等了很久也没等到。
大祭司也微微扬眉,他还是头一次见敖梧这样斩钉截铁地维护别人:“敖梧,我的孩子,我知道你不是个轻信的人,希望你能给出一个充分理由。”
“是,”敖梧盘膝坐到杭十七旁边:“那个组织倒是在回程路上派出鬣狗和鬼血藤行刺我,若不是杭十七机警,发现了鬣狗的埋伏,只怕狩猎队要出现不小的伤亡。之后更是他孤身潜入泥潭之下,给了鬼血藤致命一击,防止对方逃离,造成更大的危险隐患。杭十七,绝不可能是对方派来的杀手。”
“或许他只是演戏呢?”霜月不甘心地问。她努力捏紧拳头,才能克制自己不要冲上去。老大来了,他特地为了杭十七赶过来,还说什么“接你回家”
霜月觉得自己嫉妒的快要疯了,为什么所有人都向着杭十七,信任杭十七,父亲也是,老大也是。明明杭十七就是个心怀不轨的杀手,是个装模作样的骗子。
敖梧:“不可能。”
“凭什么不可能!”霜月失控地大喊:“既然都说不可能,那他为什么不敢让霜语看他的过去?”
敖梧语气冷冽,一字一顿:“就凭他明明有机会动手,而我到现在还活着。”
第40章
霜月还要再说, 被大祭司喝住:“月儿,够了。”
“可,父亲, 我说的都是实话。我都是为了……”霜月红了眼眶, 一向强势的她, 此刻也露出几分委屈。
“你都是为了你自己的私心。”大祭司叹了口气, 脸上的皱纹深如沟壑,他这个女儿,别的方面, 都让他省心, 唯独情之一字, 执迷不悟。
“杭十七是狼王殿下的心上人, 他是好是坏, 狼王殿下心里自有评断。你得到哪些所谓的内幕,真的以为狼王殿下心里不清楚么?你这样咋咋呼呼的, 只会破坏殿下的安排。对吧, 狼王殿下。”
敖梧听出来,大祭司明着是在说霜月, 其实也是在敲打自己。轻轻点头:“霜月所说的那个组织我的确知道。他们在下一盘很大的棋,想要的也远不止我这一条命。这件事牵涉复杂,知情者越少越好,还请祭司庭不要插手,我自有安排。”
“既然如此, 老头子我就不多事了。”大祭司见敖梧心里有数, 便没再追问。又看了眼杭十七,和颜悦色道:“这小子天赋不错,在治安队倒是有些可惜了, 如果愿意,可以来祭司庭,我近日也没有旁的事,可以教教他怎么冥想,增强灵感。”
“不了不了不了。”杭十七想也不想地拒绝,还冥想呢,让他在那安安静静坐十分钟都难受:“我觉得治安队挺好玩的,不想当祭司。”
敖梧:“既然十七不喜欢,我也不想勉强他。只能辜负大祭司的好意了。”
“走吧。”敖梧动作自然地拉住杭十七的手,仿佛已经这样拉过千百次。
“啊,哦。”杭十七修长的手指被敖梧包裹在掌心,被他强势地牵着,朝门外走,心里莫名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怯。
他不自在地往外抽了下,但敖梧的手掌宽厚有力,他一下没拿出来。杭十七用指甲扣了扣敖梧的手心,表达抗议。
“别闹。”敖梧用手指穿过杭十七的指缝,从抓握变成十指相扣。
杭十七动不了了,只得乖乖任由敖梧牵着往回走。夕阳照在他的侧脸上,脸颊烧得发红。
从王宫到祭司庭有条专门的小路,此时没有旁人,敖梧牵着杭十七踏在小路的石板上。
杭十七的形象有些狼狈,一身治安队的队服在打斗中沾了不少灰尘和血污,束起来的银色的长发也显得有些散乱。
敖梧倒是穿得很整齐,一身黑色的常服没有半点褶皱,像是刚刚从什么会议里抽身。他拉着杭十七的手,离开祭司庭也没松开,大步流星地朝着王宫的方向走。
杭十七走得没他快,落后的半个身位,偷懒地任由他拖着朝前挪。
“慢点慢点,我累死了。”杭十七一半的重量都挂到敖梧身上,还嫌对方走得快。
敖梧回头看了他一眼,这次倒是把手松开了,脚步也放慢许多。
杭十七抽回被握了半天的手,蹭了蹭手心沁出的细汗,歪着脑袋问:“敖梧。你怎么这么巧就过来了。你真是专门来接我的啊?”
敖梧:“敖通派来传消息的人说你被祭司庭的人带走了,我不放心,去看看。”
杭十七见离祭司庭的白塔远了,尾巴又翘起来:“这有啥不放心的,反正我又不可能真是杀手,大祭司也就跟我随便聊聊天,不会真拿我怎么样。”
敖梧回头上下将杭十七打量一番,喉间溢出一声轻笑:“说得也对。”
那笑声让杭十七尾巴都炸成鸡毛掸子了。有一瞬间,杭十七觉得自己被敖梧看穿了。不过他很快又成功安慰了自己,敖梧是绝对不可能知道自己是杀手的,不然他才不会专门跑到祭司庭斩钉截铁的维护自己。
说起来,这种被人维护信任的感觉还真不错。想想自己其实真的是杀手,骗了敖梧,杭十七的良心小小地痛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又成功安慰了自己,他虽然是杀手,但确实没有杀敖梧啊!这样想想,杭十七心里那点愧疚又成功烟消云散了。但他同时又升起了另外一种希冀。
杭十七揪了揪敖梧的衣角:“敖梧,有个问题问你。”
“你说。”敖梧放慢脚步,垂着眼睛看着杭十七。
夕阳暖橙色的光中和了敖梧眼的冷,幽如深谭的眼眸里,仿佛凝起了一层烟灰色的薄雾,遮盖住里面翻滚的浓稠情绪。
杭十七本来不紧张的,被他这么一看,忽然有点紧张起来,对着手指抬起眼睛左顾右盼地问:“那什么,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一个朋友,他出于某种不自愿的原因,成了你说的那个什么组织里的杀手。他奉命混进你们这里,但是后来他在杀人之前,主动放弃了任务。这样的人,你愿意再给他一个机会,继续让他留下来吗?”
“那要看,他是为什么主动放弃任务的。”敖梧停下脚步,俯身朝杭十七凑近了些,他比杭十七高不少,这样压过来,便显得气势迫人。
杭十七往后缩了缩,越发显得小小一团:“就,或许是他本来也不想杀人啊,或者他觉得他的任务目标人不错,对他挺好,他挺喜欢这里的,想留下来,就决定放弃任务了。”
“杭十七。”敖梧突然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杭十七吓得浑身一抖:“干干干,干嘛?”
敖梧弯了弯嘴角:“想留下就留下来,这里是你的家,没人能赶你走。”
淡淡的幽昙花香从敖梧身上飘出来,如月光般清冷中又透着一丝缱绻的缠绵。
杭十七嘴唇抖了抖,眼神盈起波澜。像是一只流浪了很久的狗狗终于遇到了一个好心的救助者,渴望,又不敢相信似的。
敖梧记得刚才自己说接他回家的时候,对方也露出过类似的神色。
平白惹人心疼。
敖梧伸出手,想把人按进怀里,却最终只落在对方头顶,捏了捏对方立起来的尖耳朵。
被捏了耳朵的杭十七,终于如梦初醒般跳起来,摇着脑袋咋呼道:“怎么说起我来了,我当然想留下就留下了,你把狼牙都给我了,以后我就在北境蹭吃蹭喝,当然不走了。刚刚不是在说我朋友吗?不对,也不是我朋友,就是一个假设,不存在的。对,不存在的。”
见杭十七不愿承认,敖梧也不逼他,现在时间还太早,对方盯杭十七盯得紧,如果他跟杭十七把话说开,对方说不定也会察觉到什么。不如就干脆装傻。
敖梧带着杭十七回到王宫。一堆人等在议事厅里。
杭十七才发现敖梧真是开会开了一半丢开跑出来的,这里不光敖镜敖通以及几个狩猎队的高层,还有负责参理政务的几个长老大臣,商会管事和辅佐祭司以及云无真也在场。而他们讨论的正事今天集市上出现的情况。
那五只石狼这会都变回人类模样,手脚捆得结结实实,形容枯槁,狼狈不堪。
“你先回去休息,今天开饭或许会晚一点,等不及你就先吃。”敖梧对杭十七说。
“我其实也没那么累,我能也一起听听吗?”杭十七却主动要求道。别的事他可以不管,但是这次的事情,杭十七觉得说不定和自己有关,和那个组织有关。不然为什么有人最后莫名其妙拿刀片来攻击自己。
那个组织里有很多奇奇怪怪的毒药和手段来控制别人。这几个石狼说不定就是被控制了,他们还想再控制自己!
敖梧虽然有点意外,但也没拒绝:“听可以,不要捣乱。”
杭十七摇尾巴:“嗯!我可乖了。”
乖是不可能乖的,不过有吃的勉强可以不乱跑的样子。敖梧最了解杭十七的德行。专门吩咐厨房给杭十七准备了一盘零食瓜果放到他面前。
杭十七抱着一盘点心,咔嚓咔嚓吃得像只仓鼠。一边支棱着耳朵听其他人讨论。
其他人对杭十七这位传说中的“准王后”也是好奇得不得了,不过谁多看两眼,立刻能收到来自狼王带着低气压的死亡凝视,所以大家都很“自然”地忽略了杭十七的存在。
“老大,刚刚分别对他们五人进行了审讯,口供能对上。应该不是说谎。”敖镜和杭十七最熟悉,这会儿倒是没受什么影响,照例报告着自己是审讯结果:
“他们五人是兄弟,身高体壮,经常到处接些体力活做。这几天来了商队,他们就一直在码头帮商队搬运东西。今天去集市也是因为有人差他们来集市送些东西。”
敖梧:“他们的雇主都找到了吗?送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发狂?”
敖镜:“送的箱子里打开都是石头。发狂或许是因为中毒。今天在他们去集市路上曾遇到一个漂亮女人,给他们每人喝了一杯果酒,说是家乡的特色,打算拿去集市上卖的,让他们帮忙品尝一下,味道如何。据说他们都是在喝完果酒之后,没走多远,就彻底失去了意识。等再回神时,已经是被我们带回这里以后了。”
敖镜说道这里,一个负责炼药的祭司站出来:“在下对毒药的制作也略有涉猎,刚才对他们进行了检查,确实有中毒迹象,另外他们的呕吐物中有沧鱼卵的残留,沧鱼本身也提神静气的功效,但它的鱼卵则完全相反,会使人丧失甚至,并释放强烈的攻击性。”
敖镜:“可惜无论是他们的雇主,还是那个送酒的少女,事后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估计是使用了什么易容的手段。”
敖梧点点头,又问:“我听说有个药兔族的青年攻击杭十七不成,后来吞药自尽了?”
“咔嚓咔嚓。”杭十七抱着一块脆甜的香瓜啃着:“对,敖镜哥,那个药兔是哪来的啊?和我无冤无仇地,拿个刀片划拉我干嘛?”
“小十七,那可并非是一只药兔。”云无真摇了摇手:“虽然他伪装的很像,从外表看并无分别,但他大概不知道药兔一族有个秘密,他们血液里自带药性,所以天生对一些毒药免疫,很不幸,他今天吃的那种就在免疫毒药名单上,所以他并不是药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