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发现暴君的白月光是我 番外篇——by路回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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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迁不愿去相信。
他重新获得了一次生命,重新获得了赤令府,重新获得了楚灵越……为什么偏偏要在他好不容易相信并接受这一次幸运、又在一切都在变好的时候,来告诉他原来他的生命只剩两年。
这像极了上天在同他开玩笑。
谢迁把脸埋进膝盖里,手指滑进头发,渐渐地抓紧了,他低声喃喃,像有些魔怔了似的:“不会的……这没有依据,不可能是真的……”
但他潜意识里却也知道,如果不是真的,他大可不必如此放在心上。
前世的他面对此种预言或许才是真的会嗤笑一声,转身继续过他的潇洒生活,可现在,他自己本就是重生而来的人,这在之前的他看来也像是无稽之谈的事情实实在在地发生在了他自己身上。
那现在这个预言,他没有道理对其嗤之以鼻。
还有那个井铭,非世所存,是枯是源。
这个井铭或许是说这井并非俗世之物,为这口井增添神秘色彩。
但更有可能的,应该是在指向阿苏若所说的,有缘人。
非世所存,不就是说此人并非这个世界的人;是枯是源,即是一个生命的终止,也是一个生命的开始。
这些,同谢迁这一场匪夷所思的重生完全能对上号。
所以他是那个有缘人,所以枯源井显示了他剩余的寿命,所以他就只剩下两年可活。
两年……他现在十七,两年之后便是十九。
十九!
谢迁想到这个年龄,猛地一下抬起头来,通红的眼眶里既有不甘和挣扎,却也有一丝迷惘和无奈,像是要同这天命低头了似的。
十九岁,前世从赤令府出事,到他经脉尽断被困青芜殿,最后到他在谢家祖祠失去意识,都是在他十九岁那年。
所以,这便是他的命么?
此时天已经亮了,但又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阴沉沉的天空压抑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雨丝透过树缝打湿谢迁的衣衫和发丝,他无处可躲,却也无心去躲。
就这样靠在树干上,任由雨滴坠在脸上、眼睫上……
“昼夕,过来,回家了。”
直到谢迁听到这个声音,他方才睁眼,抬头一望,发现谢无涯撑着一把伞,正在朝他走来。
北境的黄沙在他身后,一身挺拔的模样仿佛要为家人遮风挡雨。
谢迁的眼眶骤然便湿了,好在雨水过处,叫人看不出异常。
谢无涯此时走到了他身侧,把伞往他那里倾了一下,微微蹙着眉,表情还是一贯的端肃:“昨夜听闻你出了城,我估摸着你现在也该回来了,怎么不回城?”
诺约一事谢迁是跟谢无涯说了的,是以此时他便也没有多问。
这会儿谢迁的力气也像在渐渐回流,冰冷的四肢百骸也在回暖,仿佛又开始积攒起无垠的勇气,他站起身来,勉力冲谢无涯笑了一下说:“连夜赶路有点累,想在这里休息一下,没想到下了雨,便躲一躲,父王您怎么出来了?”
最后一句是谢迁故意问的,不过他也没想着谢无涯能好好回答,多半就是别别扭扭的一句‘路过’,可此时谢无涯看他一眼,居然破天荒地说:“接你啊。”
谢迁一愣,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了,两个大男人假如把话弄向了煽情的方向,场面就是真的有点尴尬了。
就在谢迁想着要不要说句谢谢的时候,谢无涯又紧跟着说了一句:“我得替言疏看着你,不然我看楼月那丫头对你有点意思,要是你被拐跑了怎么办,那就是我家门不幸了。”
谢迁:“……父王您能别胡说么?您怎么就看出来了?”
谢无涯偏头:“眼睛看出来的。”
“……”谢迁换个念头想想,“这么说您还挺满意灵越的?”
但谢无涯也不说满意不满意,只说:“那不然能怎么办?他现在位高权重的,你要是跑了,他拿我说事儿怎么办,我现在又打不过他。”
谢无涯最后一句话说得心不甘情不愿,着实有点好笑,谢迁没忍住便真心笑了起来,但是也没接话了,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代表着谢无涯已经开始接受他自己目前的处境。
可谢无涯看他那样儿就来气,也不管他,转身就走了,谢迁只好笑着跟了上去,往他父王肩膀上一趴,两人就这样挤在伞底下往细雨黄沙中的荧阳城走去。
后来谢迁又在荧阳城里待了十天,亲眼盯着荧阳城的守城大阵修缮完毕,还将岭城、摇光城等其余十二城的新阵阵法描绘了出来,只待谢无涯完善。
然后在七月三十那天,他便悄然动身回了长浮京。
他此一回去,应该过不了多久还是会回北境,是以便没带多少人马,全然轻装上阵,可他知道暗地里有神枢府的修士在跟着他,这是楚灵越给他的底气。
云容容也跟着一道回了长浮京,主要是要带蟹藕回去,虽然说此次蟹藕特别争气,当初从长浮京骤然去到环境要恶劣得多的北境,连云容容都有点不舒服,它都没什么事,后来也一直没毛病,很让谢迁省心。
可是它近日连喵得都少了,成天也一只猫蹲在房里不怎么动弹,谢迁看着心疼。
但他着实没有多余的精力照顾蟹藕,唯有夜间回去之后能抱着它说说话,而云容容大多时候也是很忙的,其他人蟹藕又总是不亲近。
所以纵然谢迁不舍得,可他也知道,如此境况,不如把蟹藕带回去,让他母妃好好养着。
“蟹藕今天怎么了?怎么连眼睛都不睁了?”谢迁摸摸它的脑袋。
这会儿他们正在中途歇息,云容容去打了水来:“不知道啊,明明昨日还好好的,水土不服啦?”
谢迁有些忧愁,忍不住叹了口气:“苦了这小宝贝了,哎。”
谢迁这气叹得过于真情实感,像是胸腔里也萦绕着许多愁思一般,感觉心上当真累极了。
云容容一边倒水,一边看他一眼,虽然不敢在此时说什么,心里却想,估计您不止为您的小宝贝伤怀,也在担心您的大宝贝吧。
前两日京中传来消息,说是有关楚灵越身世的话题在京中越传越烈,温遇和谢缈为此都大发雷霆,可是效果却是不大。
听说温遥也气得动用了神枢府的人关押造谣者,可是却拿不出有力证据证明楚灵越身世端正。
若是从前,在天景帝严令之下,或许会有效果,可现在楚灵越本就做了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正是被人口诛笔伐的时候,再加上背后有人煽动,这事自然歇不下来。
其实按楚灵越的脾气,杀一儆百以止悠悠众口是最方便的做法,但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这么做,不知道是不在意还是不愿意。
云容容把水递给谢迁,她看着谢迁接过,然后轻轻点点头,说了一句‘谢谢’。
这分明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时刻,可是云容容不知怎地,鼻子忽然酸了。
若是在从前,此时谢迁必定冲她眨眨眼,然后说‘谢啦小容容~’。
她们家世子是真的变了很多,往日里打马长街、一笑灼人的明亮少年,不知何时,眼底已经写满了疲惫。
谢迁喝完把水袋递还给她,看她情绪有些不对,便问:“怎么了?”
谢迁的烦心事已经很多,云容容再不懂事,也不可能拿这点事去烦他,便笑了笑说:“没有啊,我在想什么时候能到京都,好带蟹藕去看看大夫。”
“脚程快的话,大约明日一早。”
然而谢迁却没想到,变故总是来得更快一些。
当天晚上谢迁在马车里眯了一会儿,是抱着蟹藕一起的。
他睡得不实,时不时都会摸摸蟹藕还在不在,摸着摸着就觉得手感不对,好像没那么柔软了,甚至还有一点硌手。
不过这时谢迁还没彻底醒来,惊醒他的,是云容容有些急切的呼喊。
“世子,世子,出事了!”
谢迁骤然睁眼,眼底迅速清明起来,他掀开车帘,问:“什么事?”
云容容说:“京中传来消息,今日凌晨治粟司和威云府余孽发起兵变,殿下亲自带兵镇压。”
谢迁听到这里心莫名一抖,握着车帘的指节都攥得发白:“……结果呢?”
“逆贼全数清剿收押。”云容容说到这里看了谢迁一眼,而后才小心翼翼地说,“殿下……似乎受了重伤。”
谢迁闻言,久久没有说话,眼睛也一眨不眨,可细看之下,瞳眸之中却有着微不可查地颤抖。
随后谢迁到底没多说什么,只轻声说了句‘知道了’,然后便放下了帘子。
谢迁靠回马车壁上,缓了许久,似乎才终于明白过来云容容方才所说的最后那一句话里的意思。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那可是楚灵越啊,怎么会这么容易受重伤?
与此同时,谢迁的指尖下意识里动了一下,却在怀里触到了一个坚硬冰凉的物件。
对了,他还抱着蟹藕呢。
可谢迁借着月色低头一看,却只看见怀中搁置着一个雕工精细的猫形木偶。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没有很虐,毕竟两个人在一起~摸摸哒。
第58章 心疼
过了大约两个时辰, 差不多便到了他们重新开始赶路的时辰,云容容再次去唤谢迁,唤了几声发现没有人应答, 掀开帘子一看,马车内空无一人,连蟹藕也不见了踪影。
云容容心下了然,也不多加声张, 带着队伍继续赶路。
此时谢迁怀里揣着木偶制的蟹藕, 一路快马加鞭, 马跑倒了便御风继续前行, 如此交替,天还未亮便赶到了长浮京。
如今长浮京中戒严, 对于来来往往的人把控极其严格,更何况此刻还没到开城门的时辰。
城门上的守将远远见人骑马奔来, 霎时便拉开长灯,厉声喝道:“来者何人!”
谢迁被长灯晃得不禁闭了闭眼, 却是没有退避,正着神色高声回复:“谢迁。开门。”
京中无人不识谢小世子, 更何况还是在如今楚灵越当权的情况下,门上守将见状大惊失色, 立刻回复:“世子爷对不住!请恕末将眼拙!”
随后便赶紧着人大开城门。
门刚刚开了一个缝隙, 谢迁便弃马闪身而入, 只遥遥留下一句‘多谢’。
谢迁疾风回到子说府, 吓了府里的管家一跳, 当谢迁问到楚灵越在哪里的时候,府上管家顿时便支吾起来。
显然是某些人下了命令说有些事不能告诉他。
谢迁当时就急了,管家见他焦急的模样也于心不忍, 最后告诉谢迁说殿下在卜星台。
也对,谢迁觉得自己也是昏了头了,大祭司妙手神医,楚灵越自小又都是在他那里调养的,如今受了伤自然不会去往他处。
谢迁转身赶去,可是卜星台便不像其他地方由得他乱闯,等到了之后还是只得任由侍人禀报。
好在卜星台的人动作快,没一会儿便下来邀请他上最高楼。
谢迁又火急火燎地上去,刚一去就发现白玄在台阶边等着他,许久未见,白玄竟比谢迁离京之前看着甚至还要精神些,显得更加年轻了。
然后白玄冲他点点头,朝房间里指了指。
谢迁看他脸色不是很紧张,悬了一路的心往下放了放,然后拱手道:“多谢大祭司。”
随即这才快步朝房间走去。
不过他刚一进去,居然看见楚灵越从里间走了出来,气色看起来竟然还不错,比谢迁想象得不知道好了多少。
谢迁悬着的心这才往下放了放,此时他才回过味儿来,自己这一路到底有多紧张。
楚灵越见到是他,冲他笑了一下,然后朝他招了招手:“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大约要到中午去了么?”
谢迁朝楚灵越走过去,眉目低垂着,整个人看着竟有股莫名的委屈,他走近抱住楚灵越,嗓音里都有些颤抖:“我听说你受伤了。”
楚灵越心疼坏了,拍了拍他的背,侧头吻了他一下,轻声说:“我这不是没事吗?别担心,嗯?”
谢迁在他怀里点头:“他们都不告诉我,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
楚灵越轻笑一声:“小事,放心。”
谢迁退后,盯着他问:“你伤哪儿了,让我看看行吗?”
楚灵越说:“内伤,可怎么看?”
谢迁仍是不放心:“那大祭司怎么说?”
“真的没事,乖啊。”楚灵越牵他过去坐下,“这一路回来辛苦了,好好休息。”
可是这回谢迁看着他,却没有应答了,在袖子里的手捏了捏那个小小的木偶。
楚灵越一定在骗他。
之前楚灵越生病的时候,可以说是变着法地跟他装可怜,那是因为楚灵越自己知道自己不会有事。
可这一次他对此却一声不吭,还试图把话题往旁边引,他的情况定然不如看起来那么好。
谢迁本来想说,他既然不想让自己知道,那么便装作不知道好了,反正人在眼皮底下,有什么自己都会看着他。
可也不知是不是近日谢迁心事过重,不尽人意的事情实在太多,他竟是再承受不住这样的隐瞒。
楚灵越本来还以为没事儿,可一抬眼,却发现谢迁眼眶都红了,楚灵越一急,喉头竟漫上一股腥甜,不过他面色未变,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但下一刻,谢迁却忽然吻了上来,舌尖出其不意地撬开楚灵越的齿关,然后他就尝到了楚灵越唇内的血腥味儿。
多余的血就这样沿着唇角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