蜥蜴饲养日记——by捣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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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茨思索少顷,突然感觉自己有所遗漏。那位女官还提到一件事。
她说他会接受转化仪式,变成他们的一员……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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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鲁回归倒计时2。_(:з”∠)_
第051章
夏茨用宫殿里的炉子制作了一盅沙虫汤,只是试验性质, 自己都狠不下心尝。倒是门外的螃蟹, 闻到气味后垂涎欲滴, 直用大螯招呼他,引得他把沙虫汤端来,吸溜就是一口。
“还行, 作为新手来说不赖了。”螃蟹咂咂嘴,“但这离达标还有一段距离。相信我, 我可是远近闻名的美食家。”
‘噢, 尊敬的美食家, 还请不吝赐教。’夏茨假惺惺写道。
螃蟹神气地指点,“首先呢,你这个煮得有点太烂了, 这样是不行的。”那对大螯摇了摇,“熬汤最要紧的是什么?是鲜!你得先把水烧开,放点活螺片进去, 加几滴高脂鲸奶, 然后把沙虫倒进沸腾的锅里,等炖得差不多了, 再撒一把香藻,那滋味啊,啧啧。”
夏茨认真做了小笔记,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 面前多了个螃蟹, 其中一个跟另一个说道,“我去泡澡了,接下来的值班就交给你了。好几个小时没碰水,还真有点难过。”
另一个螃蟹顶替了守卫的位置,面无表情地看着夏茨,直到后者缩回房间里。
如果他想去什么地方,都要获得螃蟹的同意,才能在螃蟹的陪护下前去。
如果他要问为什么,螃蟹就会说,因为酋长吩咐保护他的人身安全。
说得好像他不是被安纳提斯囚禁在这里的一样。
夏茨翻了个白眼,像条无脊椎生物滑进贝壳里。
腿伤痊愈后这两天,他时不时接触螃蟹,试图拉近它们之间的距离。但这个任务其实很难完成。每天有八个不同的螃蟹轮流换班,而他根本认不出谁是谁。
相比之下,女官就容易对付多了。只要假装乖巧,任凭她们摆弄他的头发,然后对着镜子夸她们手艺高心思巧,就可以收获一连串笑声,“咯咯咯,小珍珠真可爱,咯咯咯,不愧是未来的酋长夫人。”同时被捏脸数十次。
从女官们那里,夏茨了解到一些人鱼的习俗,例如他们什么时间段活动得最多,隔多久下一次水。这些信息都能帮助他制定逃跑的计划。
他甚至明白了,珍珠在这里是最常用的单词之一,可以用来指代所有的事物。
每条人鱼都有自己的珍珠,库存或多或少。在没有货币存在的海洋里,珍珠有时是他们的代币,成色越好、个头越大的越是受欢迎。
对于宫殿的情况,女官们都会避而不谈,除非他是想知道安纳提斯的事。
按她们的话来说,提前熟悉自己的丈夫能让他以后更好地服侍现任酋长。
夏茨没忘记‘转化’的问题,这跟他切身相关,因此女官们大方解释给他听。
所谓转化,就是指陆地居民转化成海洋居民的过程。更具体一点,就是舍弃双腿的过程。
在转化仪式上,他要喝下秘制的魔药,然后被推进深海里。如果他能长出鱼类的器官,就代表成功完成了转化。如果没有,他就会被淹死。
夏茨听得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转化’是如此简单粗暴,但是女官们都信誓旦旦,跟他说,她们的叔叔的姑妈的爷爷的小姨的外甥就曾经亲眼见证过,一个陆地人来到海洋里接受转化仪式的场面。
‘所以那个陆地人最后长出鱼类的器官了吗?’夏茨问。
“没有。”她们回答,“他被路过的一条鲨鱼咬掉了头颅,死得很惨。”
‘……’
夏茨开始觉得逃跑的日程更加紧迫了。
不巧的是,自从他撞见植物园里的安娜丽丝,那条隐秘的通道就被上了锁。
安娜丽丝多半已经反应过来,那天她背后的是他,并且调查了他是从何入内的。
总之他少了条出路,但这不意味着他就黔驴技穷了。要说他对自己有什么样的了解,那就是他会做蠢事,一遍又一遍做蠢事,直到他把自己害死为止。
但只要他没死,他就会成功的。
夏茨最后看了眼石板上的记录,用只有他理解的方式加密过,上面写着宫殿里的生物的大致时间表。有些螃蟹换了班以后,会在特定时间内开始打瞌睡,而他需要趁着螃蟹把眼睛缩回去的时候,偷偷跑出去一会,再赶在螃蟹清醒之前回来。
这个计划实行得顺利。螃蟹搂着叉针,对夏茨的离开完全没察觉。
夏茨没有背着包出来,反而拿了石板和笔,以免被人发现时,误会他在逃跑。
他当然会逃跑,但不是现在。这里跟迷宫似的,太容易被抓住,要整个地图默记下来。
夏茨一路往前跑,中间没有拐弯,力图弄清楚哪里是终点。
他没有找到终点,倒是听到女官们的嬉笑声,赶紧一个闪身,躲进旁边的走廊里,谁知此时,走廊里有人朝他跑来,两人顿时撞成了一团,各自跌倒在地上。
夏茨虽然很痛,却叫不出声音来,对方则是闷哼了一声,克制着自己不发出声音。
当夏茨侧过脸来,发现对方是婕琳,顿时吃惊得无以复加。
“夏茨。”婕琳靠在他身边,等那几个女官从面前经过,才用极轻的气音说,“你认识这里的路吗?”
夏茨摇了摇头,掏出石板和鱼鳞笔,写道,‘你怎么出来的?他们没有把你关起来吗?’
“怎么可能。我是刚刚才逃出来的,因为那个看守我的螃蟹正在睡懒觉。”婕琳小声说,“你呢?这几天你的情况怎么样?嗓子还没好吗?”
‘跟你差不多。’夏茨写道,‘别人跟我说明天可能就会好。’
“那还真不错。别人跟我说我明天可能就会死。”
夏茨一惊,‘为什么?怎么回事?’
婕琳沉默片刻,“明天他们酋长要会见一个重要合作者,据说是个翼人,我想应该就是叛党。那家伙想要我的命,而我现在落到人鱼的手里,肯定也跟叛党脱不了干系。我猜,人鱼会把我交给叛党,换取某些利益,然后叛党就会杀了我。”
‘什么?!’字迹骤然间变得潦草,‘安纳提斯要把你交给叛党?他不能这么做!’
“他是这些跟陆地势不两立的生物的领导者。”婕琳看着夏茨,惨笑道,“而我是敌人的女皇。他之所以容忍我活到现在,就是为了这一天,为了把我交出去。”
夏茨使劲晃了晃脑袋,站了起来,气冲冲地迈出步子。
婕琳拉住了他,“你想干什么?去找他吗?”
在获得肯定的示意后,婕琳阻止了夏茨,“别这么做。你又能改变什么?要是你惹他生气了,搞不好他就会杀了你,或者把你也交出去。”
夏茨停了下来,心知她所言为真。在安纳提斯面前,他没有谈判的筹码。
目前唯一实际的解决方法是逃跑,逃得越远越好,逃到没有海的地方。
两人决定继续向前走,顺着这条难以被发现的走廊,祈望走到记忆中的码头,乘坐那种怪异而庞大的水母,离开这座宫殿往上升,一直升到海平面的位置,带他们重返陆地。
与此同时,在宫殿的议事厅里,有两个人鱼凝视着面前的水镜。
镜面倒映出昏暗的走廊,那移动的影子赫然是夏茨和婕琳。
“酋长,他们正在一起行动,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你听起来跟安娜丽丝似的。”安纳提斯瞥向梅里达,“放宽心,我不派战士去看守他们,就是因为他们什么也做不了。这周围都是海水,他们能逃到哪里?顶多能跑到码头那边,但却不可能驱使一个美杜莎。”
“也是。”梅里达点点头,又疑惑道,“对了,您之前提到过,想要安排您未来的夫人明天旁观会面。您确定这是明智的主意吗?”
安纳提斯通常不喜欢这种问题,但提问者是他的副手,因此他多给了一分耐心。
“让他旁观,是为了他好。”安纳提斯淡淡道,“他将终于看到一切的真相。”
“恕我直言,酋长,明天的会面十分关键。那个女皇本身就已经是极大的变数,倘若我们容许一个陆地上的魔乐师影响到——”
“你想太多了。”安纳提斯打断,右手覆盖上水晶般的镜面,“我会确保他只能看着。”
五指伸张开来,在镜面虚晃一下,走廊上顿时出现了几株巨大的植物,拦住了夏茨和婕琳的去路。安纳提斯盯着他们的动向,见他们转过身,被巨大的植物追着往回跑,才收了手。
“您会对他施咒?”
“不错,我会对他施咒。”安纳提斯说,“还有问题吗?”
梅里达松了口气,“没有了。”他咀嚼一会,“您对他真是用心良苦。只是……他会领情……或者理解您的想法吗?”
“不重要。”安纳提斯回答,“我做我该做的事。他暂时可以有他的想法,但迟早都会改变。重要的是,这一切都在预言里。只有这样是最好的,最顺其自然的结果。”
语毕,安纳提斯挥退了副手,让自己陷入静思中。
水镜里的画面逐渐消失了。那两人已经分开,回到各自的房间里。
其实梅里达的疑问不无道理。红珍珠之于他,是命定的另一半,而他恰恰很喜欢上天如此安排。他深知,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幸运。
或许,在红珍珠的眼中,他只是个相识,但是他却跟红珍珠经历了那么多……关于他们两个的场景和时刻,几乎全部是重复发生。甚至同一句话都要说两遍。这是预知者的恩赐,也是诅咒。外人永远不会懂。
只是这种能力偶尔也会让他感到不安。以前倒还罢了,现在他愈发离不开预感。
没有新预景被触发的时候,他就会有些焦虑,譬如此刻,他无法预知到明天会发生什么。
不仅如此,明天之后的事,他也完全没有预感。尽管理智告诉他,事情不可能出岔子,因为他已经做好万全准备,但他的心脏却跳得厉害。
到底有什么遗漏的?
正想着,安纳提斯忽然听到敲门声,便喊了声进来。
门外的人鱼应声入内,那是他手下的将领,身上湿淋淋的,显然刚从水里赶过来。
“酋长。”这将领不多废话,直接报告道,“第五小队刚才遭遇了一个庞然大物。对方是从海面上突然潜入表层透光带的,判定为最高危险级。”
安纳提斯斥道,“这还需要报告?直接击杀便是!”
“是,酋长。”将领道,“但我们没有击杀的机会。那个庞然大物消失了。”
“什么叫消失了?”
“我…我们也不知道。上一秒,它刚扎进水里,下一秒就不见踪影。没有战士看清楚它的模样,只知道它约莫那么大,应该是一个魔法生物,并且能隐藏自己的踪迹。”顿了一下,“属下认为可能是翼人的武器。”
安纳提斯微微蹙起眉,心中虽有疑窦,面上却只说,“带你的小队加紧搜查,侦测周围海域的魔法痕迹。不能让任何生物接近宫殿。”
“是,酋长。”
将领离开后,安纳提斯伸手虚掩水镜,轻声道,“让我看看,那个入侵者在哪里。”
随后放下那只手,水镜上浮现新的画面,却是满目深蓝,一望无际。
到处都是海水,但除了海水,便没有其它的事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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库鲁回归倒计时1。
第052章 (修)
“再走一段路, 就能到小姐的房间了。”
螃蟹面对着夏茨, 一边咔哒咔哒地行走一边提醒他。
夏茨颤颤地端着手里的东西, 隔几步轻晃一下。他照着螃蟹的配方煮了沙虫汤, 如今正要给小姐送去。这不是为了找虐,而是找理由多探索一个地方。他的地图已经画完大半了。
那螃蟹看不过他步履艰难,拿来他手里的东西, 自己稳稳地端着。
夏茨倍感惊奇。别看这个螃蟹只能横着走,下盘却稳当得很,当真是个高手。
两人行至一个挂着白色帷幕的房间,螃蟹正要扯开嗓子通报,就看夏茨冲着自己摇头。
螃蟹呆了呆, 忽闻房间里有歌声传来, 幽然婉转,正是女子的声音。
原来小姐在唱歌。
“你只在梦境中出现,理智告诉我应该退却。
迷雾与暗影笼罩着前路, 一切都不清不楚。
我拥抱不了你的实体,只能保存你的思绪。
影子般的爱人, 在我垂死之际安抚我的心。
如果你想要带走我,那请便,我一定欢迎。
影子般的爱人,在我哀悼之际轻言又软语。
我哀悼那些弃我而去的人, 将我留在此地。
当忧伤不堪忍受, 伟大的事物终将被成就。
影子般的爱人, 只有你知道我多渴望宁静,
多渴望消逝在疲倦和悲痛里,被释放出去。
影子般的爱人,请最后再来拜访我一次吧,
为我清除世间所有煎熬,带来永恒的宁静。”
门口的夏茨浑身凝固,心头萦绕着一种绝望感,就好像他不再有留恋的东西,已经准备好离开这个世界了。这样的魔乐是他第一次领略,并且身临其境,能充分感受到小姐的痛苦。
如果换作是他,恐怕并不能吟唱出同样的效果,因为他不曾拥有过这样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