蜥蜴饲养日记——by捣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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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鱼尾裙的下摆比较长,刚好能盖住地面,贴身的部分向下铺开,变得宽松流畅,呈现出恰到好处的皱褶感。
因为一条腿被抱着,夏茨走路的时候要注意,既不能迈太大的步子,还要注意不能夹到小腿上的东西,那姿势别提多怪了。螃蟹一边走着,一边正面对着他,眼中的疑惑越来越浓,但议事厅就在前面,抵达以后,螃蟹就将他丢在那里,自己单独离开了。
议事厅里有个人鱼,他将夏茨引到后面的茶座,让其在此休息。
夏茨还没坐下,就已经感应到这里有多个结界重叠,不由得心里一惊。
究竟是怎样的地方,才会需要这么多魔法来镇压?还以为宫殿里的魔法够多了。
夏茨坐了数分钟,没见安纳提斯的人影,就起来向前走,到结界缝合之处。
那只是一面墙,可是夏茨盯着它,总觉得有些奇怪,就伸手去触碰,果然见到墙壁改变了形态,显示出议事厅内部的景象,正是他刚才经过的地方。当他把手放下来,面前的景色又变回墙壁。这让他想起身在水母里的时候。真是一种奇特的感温物质。应用于现在的场合,却不知有何深意。
夏茨走回座位上,面对着一杯石花茶,开始胡思乱想。
刚才那个人鱼身材精壮,穿戴鳞甲,应该跟宫殿里的官员不一样。
这座水下宫殿里充斥着魔法,内部结构松散,但是对外防卫稳固强大,有一次他透过窗户,望见宫殿外围的战士们抵抗鲨鱼群,只撑了两秒钟,周围的海水就被鲨鱼血染红了。
他当时就看得打起寒颤来。
有这样凶猛的战士们驻守在外围,连一只海参都别想挤进宫殿里。
那么,库鲁是怎么进来的?这头龙似乎不能像人鱼那样隐身。
难道是单纯变小了,然后游来游去,最后终于找到这里?
正思索着,夏茨忽然听到脚步声,转头一看,婕琳向他跑来了。
她身后也跟着一个螃蟹,显然是如他那般,被押送过来的。
一发现夏茨的存在,婕琳就扑了过来,到他的怀抱里寻求庇护。半晌,等到螃蟹走了,婕琳才抬起头,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于是放开了自己左看右看,好奇地打量各处,并成功发现了夏茨之前发现的那一面感温墙。
“瞧这个!”婕琳大呼小叫,“从外面可以看到里面,从里面却看不到外面。”
夏茨点了点头,脑中却因为婕琳的话,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如果那些魔法是为了维护感温墙的运作,保证其隐蔽性,倒也能自圆其说。
安纳提斯叫他们来这里,似乎并不是为了参与任何事,而是旁观即将发生的事。
这里就像是观众席,而这面墙就像是比赛现场的放大屏,让所有观众都能看清细节。
又有几个人鱼进了议事厅,包括安纳提斯。夏茨默默喝起石花茶,咀嚼着红丝般的脆爽物质。安纳提斯来到茶座这边,用身形挡在他与感温墙之间,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梅里达叫我对你施咒。但我不想这么做。你能保证会乖乖的吗?”
夏茨随意点了头,瞥向墙边的婕琳,后者似乎静止不动了。
“那就好。”安纳提斯摸了摸他的头发,“这里的动静是不会传入议事厅的,却可以听到厅内的声音。这是我给你的礼物,红珍珠,你一直身在泥沼中,被谎言所拖累和蒙蔽,但今后不再是了。希望你明白究竟谁才是真心待你。”
安纳提斯说完,转身进入厅内。
夏茨对着茶杯陷入沉思。他知道今天的场合很重要,宫殿里所有生物都反复强调过此事。
他还留在这里,也是因为此事。安纳提斯前几天郑重地告诉过他,今天就是真相揭开之日。
安纳提斯还跟他说过,他将会从真相中理解安纳提斯的爱。这个……他倒不是特别感兴趣。
他只是想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这种总被牵扯进身边的危机的感觉他已经受够了。
如果他无法解开谜团,那么他在岛上的生活,他在这里所受的苦难,都算什么?
不过……
夏茨微微蹙起眉,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安纳提斯似乎忽视了婕琳,正如婕琳忽视了他。
这两人本该是死敌,一方的性命掌握在另一方手里。
所以,像现在这种表现,怎么都说不过去。
大腿根部忽然变得痒痒,夏茨立马拍打了一下,警告那个小变态不要乱摸。
裙子里老实了片刻,而后传来轻微的刺痛感,明显是在咬他的腿肚。
夏茨心头火起,隔着布料捏住了小东西的皮肉,狠狠一掐——
“唧唧唧!”
这声痛呼引来了婕琳的调头。
“你怎么了吗,夏茨?”
夏茨摆手示意无事。
私底下,他又狠掐了小金龙几把,直把这个小混蛋管教得瑟瑟发抖,待在裙子里再也不敢闹事了。与此同时,有更多人鱼跃入议事厅,行至安纳提斯座下报告道,“他来了。”
第054章
茶座那里的桌上有果盘,夏茨发现每种果子都是带壳的, 于是动手剥了起来。等他剥好一个, 小金龙已经闻到香味, 爬上了他的座位,跟他挤在一起,眼巴巴地看着果子。
这几种果子夏茨之前就见过, 属于花的果实,应该是宫殿里的小食。
四下无人, 婕琳正望着墙壁的对面, 夏茨抓紧机会,把剥好的果子塞给小金龙。
小金龙立刻握着啃起来,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夏茨自己也尝了一个, 味道确实挺不错。
他们这边吃得欢,议事厅里却已经开始上演严肃的戏码了。
在两旁官员们的陪同下, 中间的陆地人缓步向前去。
那是个中年男性, 轮廓方正, 眉目平实, 典型岛民长相。
夏茨在岛上的时候,对于这样的翼人, 见过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不过,当他走到珊瑚座跟前,彻底显现出容貌的时候, 夏茨还是吃了一惊。
那居然是盖瓦奇·戈尔, 岛上的人们都以为他死了, 再不济也是失踪了。没想到能在海底看到他。
婕琳也很吃惊,当场就转头看向夏茨。为了躲避她的视线,小金龙赶忙往夏茨的背后钻,然而它的身躯相比蜥蜴时期圆润了许多,导致它拱得很艰难,挤在那里跟个球似的。夏茨强忍笑意抬袖遮住它,回应了婕琳的视线。
真不敢相信。婕琳的眼神是这么说的。
是啊是啊,不敢相信。夏茨应付地点点头。
他来这里只是想看看安纳提斯所谓的真相是什么。如果盖瓦奇这个被逮捕的嫌犯就是所有事的幕后主使,那真是没劲透了。
不同于夏茨的失望,婕琳盯着墙壁的对面,眼也不眨,继续关注着事情的走向。
盖瓦奇是独自前来的,身边没有追随者。与传闻不符的是,他不似饱受磨难,反倒精神奕奕。在珊瑚座跟前,盖瓦奇丝毫没有弱势,正面打量了安纳提斯,又扫视了四个角落。
“这就是你对待盟友的态度吗?”盖瓦奇开口道,“用魔法筑起围墙,隔开信任?”
安纳提斯对他的质问报以微笑,“宫殿里时刻有魔法,仅仅是用于自卫,领袖阁下,况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正如我们的契约中所示,没有人鱼可以伤害你,人鱼的魔法也一样。”
盖瓦奇冷哼道,“但愿如此。”
怪不得一个人来。敢情魔法契约限制了人鱼不能动他分毫。
夏茨咽下了嘴里的果子,感觉喉咙都湿润了许多。
他又喝了口茶,继续欣赏这出年度大戏。
官员们准备了另一把椅子,专门给盖瓦奇坐的,但是盖瓦奇却不坐,要求安纳提斯痛快地履约。
“是时候把我们的女皇交出来了。”盖瓦奇阴森森地说,“人民等候已久,为了这一刻,为了恢复我们的名誉,这个王朝必须粉碎瓦解!”
“是的。”安纳提斯托起自己的下巴,“她马上就来了。我的战士们正在押送她过来。”
他在说什么鬼话?夏茨剥壳的手一顿。婕琳明明就在这里,跟他们不过一墙之隔……
视野中的少女没有回头,注视着议事厅内部的情形,娇俏的脸蛋上缺乏表情。
夏茨想了想,决定放弃思考。身边的小金龙不见了,他四下看了看,正好见到它从后面跑出来,拿来几个刺角瓜,嘴里叼一个,爪子里提两个,头上还顶一个。
这些刺角瓜被放到桌上,排得整整齐齐。夏茨挑起眉毛,望着小金龙把刀子递过来。
看样子是要他切?行吧,反正人鱼们囚禁他这么久,不吃到他们破产都对不起自己。
夏茨切了两个瓜,分给小金龙一个,后者拿起勺子,抱瓜入怀高兴地吃起来。
而在议事厅里,安纳提斯已经离了座,接近盖瓦奇的身姿不乏优雅。
“那个女孩在我的手里,但想要她,你不该先把我的报酬结算清楚吗?”这酋长说,“我要你们的秘密配方,能做出那种‘嘭嘭!’爆炸的东西。我要所有的方法和过程。我还要最关键的原料,你知道,我不接受次品。”
盖瓦奇掏出一块水晶,交给了安纳提斯,“你想要的东西都在这里。全部用昭理语写成。至于你们能否理解,就看你们自己了。”
安纳提斯用意念探测了水晶,确定了里面的资料没问题,便将水晶给了身边的官员带走。
“现在我要的人呢?”盖瓦奇问。
夏茨望见婕琳浑身轻轻一颤,双手紧攥成拳。这就是她所说的,可能会死去的时刻吗?
不知怎么,夏茨无法想象到安纳提斯将这个小丫头推出去,眼睁睁看着她被害的画面。
但也许,他只是把人鱼想得太好了。这家伙可是刚刚才收下翼人的机密军工资料数据。
尽管按常理推断,盖瓦奇不该有这种东西。他只是一个民间的活动家,不是什么高官。
“何必如此心急?”安纳提斯围着盖瓦奇慢慢转起来,“怕那个女孩死了吗?那样你不是也会死?”那优美的薄唇勾起来,凑近时,几乎要贴到中年人的面颊,“我可是听说了领袖阁下最近的誓约,要是让女皇知道了,恐怕会感动得无以复加。”
盖瓦奇狠狠皱眉,推开他往后退了一步,“离我远点。”顿了顿,“你是在拖延时间吗?”
“有趣的指控。”安纳提斯飘回珊瑚座,搭上两边的扶手,笑意忽然不见了,“别忘了这是哪里,你又在跟谁合作。你那些卑微的魔法,也就只能控制陆地人,让他们为你做事罢了。”
安纳提斯继续说,“我们接下来要施展的魔法可没有那么简单。她必须准备好。”
盖瓦奇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过去一周还不足以让她准备好吗?”
“啧啧,所以说你心急呢。”
当着所有在场者的面,安纳提斯变化出双腿,站着伸展手臂,做了个展示的动作。
“像这种变化对许多魔法生物来说很容易,因为我们天生被赋予不止一种形态。魔法就是空气,每天都被我们吸收和释放。但是对于人类,这种事就很难做到了。”
“没什么难做到的。”盖瓦奇说,“对此……”
这瓜真好吃。水分多,味道还很刺激。
夏茨捧起黄色的刺角瓜,望着议事厅的景象。
只见盖瓦奇的面容开始扭曲,逐渐变成了另一个人。
“……我习以为常。”
啪嗒。夏茨的瓜掉了。
这张脸是——是——
“萨洛夫爵士。”安纳提斯笑了,“我还是喜欢你的真容。多俊啊。”
“一个混血儿不会讨人民的喜欢。”萨洛夫硬邦邦地说,“盖瓦奇是我需要的形象。”
“啊,是的,你们的派系很守旧。”安纳提斯轻笑着,“不过言归正传,你的幻术只是障眼法,就像我们的隐形,都是欺瞒肉眼的伎俩。你不会想要那个女孩也变成这样。不是的,你想要她转化成更可怕、更扭曲,却又真实的东西。你想要她被转化成一个怪物。”
夏茨忍不住看向婕琳。早在窥见真相的那一刻,女孩的背就已经弯下来,不停发抖,仿佛承受着严厉的鞭打。
真是……唉……
谁能想到自己会被最亲密、最信任的那个人狠狠捅刀?
夏茨摇了摇头,随手摸了下小金龙的脑袋。这个小家伙正鼓着肚子,坐在桌上擦嘴。
还是漏了鼻子上的一点。夏茨无奈地笑笑,拿纸巾给小金龙擦了个干净。
小金龙摇摇晃晃,打着嗝跨步到座位上,依偎着夏茨坐下来。
“梅里达,为什么那个女孩还没被送来?”
夏茨眼睁睁看着安纳提斯装模作样,然后旁边那个精壮的人鱼跟他一唱一和。
“酋长,我来这里之前,看到他们把那个女孩浸泡在药池里。女孩一直挣扎,这可能导致速度慢了点。不过请您放心,一切都在有序地进行。”
安纳提斯望向萨洛夫,对着他不满的表情轻笑起来,“哈,现在就已经不耐烦了吗?我还以为你一个谋划了这么多年,处心积虑,潜伏在那个女孩身边,不露出丝毫马脚的人,耐心会比这好很多呢。”
“别说得好像你了解我。”萨洛夫冷声道,“我早就受够了忍气吞声。从她还小的时候开始,我就成了她的走狗,过着违背良心的生活。但我知道,这样做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