蜥蜴饲养日记——by捣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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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茨忽然打了个激灵,回头看向库鲁,却见他闭上了双眼,冷汗布了满脸,虚软无力只能依靠着自己。夏茨只觉得心痛难以呼吸。
“求你放过他吧。”他明白自己无法与巴德雷抗衡,因此哀求起来,“是我不对。是我对你冒犯和失礼。这不关他的事。他从进入庄园以来,什么错也没犯过。”
巴德雷远远地望着他,狭长的双眸眯起来,似乎有些不满意,对他的求情无动于衷。
见状,夏茨咬牙心一横,张口喊道,“父亲!求求你!”
“总算肯改口了。”
巴德雷轻笑起来,周身的浓雾都重新覆上来,变回一个纯黑色的人。
夏茨望向怀里的男人,见库鲁突然狠狠吸了一口气,仿佛一直以来压在胸口上的大山消失不见了。那虚弱的金眸缓缓睁开,夏茨从中找到了自己的倒影,不禁抱紧了库鲁,浑身轻颤。
还好……还好他的龙没事……
第087章
巴德雷是一个残忍的男人。
不仅如此, 巴德雷还是一个强大的男人,强大得无法用言语形容。
夏茨曾经以为, 世界法官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魔法师了。但是显而易见,他对真正的强者一无所知。他对力量一无所知。他……什么都不知道。
昨日花园里的冲突结束后,他还当这件事过去了, 暗自庆幸。
谁知,巴德雷突然翻了脸,告诉他外人不能待在庄园里,所有擅闯的外人都是入侵者。于是不由分说, 巴德雷就攻击了库鲁。
那头龙抵挡不住,受伤后被迫显出了原形。见那笨重的身躯瘫倒在地上,夏茨急得想上前,却被巴德雷施法捆住四肢, 不得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库鲁被带走。
他都不知道库鲁被关起来了, 要不是从仆人们那里得知了地牢的存在。
他们告诉他,那头龙已经变成了庄园主的俘虏, 而在庄园主想好如何处置那头龙之前, 地牢是一个暂时囚禁俘虏的地方。
听到这话, 他立刻冲去了巴德雷面前,苦苦央求对方,“放了我的伴侣吧, 父亲。”
“你的伴侣?”巴德雷回道, “我没有同意过你找一头龙当伴侣。”
他不敢置信, “什么?可是我……”
“你叫了我父亲。”巴德雷打断他,冷酷地靠在椅子上,“这证明我有管教你的权利。倒是你,谁给了你顶嘴的资格?”
“……”
巴德雷说话的时候,一种黑暗的气场席卷了空间。重压下,他的面庞迅速失去血色,整个人摇摇欲坠。
双方力量之间的悬殊差距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他甚至生不出反抗的欲望,因为那就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罢了。
在这种力量面前,他只能感受到恐惧。巴德雷随时都能杀死他,正如随时都能杀死库鲁。
原来他是这么的渺小。
他呆立在原地,垂下头,害怕地抱住自己。
良久,巴德雷近了他的身,用修长的手指挑起他下巴,定定地望着他。
那只手跟库鲁的完全不一样,乌黑寒凉,顺着脸庞的轮廓游走到发间,轻轻揉了他的头。
“好了,别为这种小事耿耿于怀。现在已经很晚了,去休息吧,你的房间都准备好了。”
巴德雷吩咐一个仆人带他去了房间里。
那是个寒气逼人的卧室,床硬得像石头,他躺上去根本睡不着,彻夜都在挂念伴侣的情况。他甚至不知道库鲁是否还活着。
到了凌晨时分,他终于忍不住偷偷出去,打算把库鲁从地牢里弄出来。先前他从仆人们那里打听清楚了位置。但是他先到处转了转,带上了临时找到的铁丝,然后才去地牢。
然而地牢的大门黑雾缭绕,一见他的身影,便自行堵住了大门的每一丝缝隙,连个苍蝇也别想飞进去。
这是巴德雷的黑雾,虽然不会伤害他,却绝对不会放他进去。
他只能站在门外,用耳朵接收里面传出的微弱的呻吟。
听起来,库鲁的伤势还没好。
……废话。巴德雷怎么可能好心给他的龙疗伤。
不知道地牢里有没有特殊的阵法,或者刑具什么的。要是库鲁在那里受苦,伤势得不到处理,恶化成了很严重的情况,怎么办?
夏茨焦虑得直揪头发。
彻夜未眠的他,此刻情绪是极端的负面。
他灰暗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将房门反锁上,在这个巴德雷安排他住下的地方独处。
上午天亮以后,仆人有叫他去吃饭,但一想到要跟巴德雷共进早餐,他就觉得憎恨不已。无论是不是他的父亲,他都不会原谅巴德雷伤害库鲁。
“呀——呀——”
外面的乌鸦叫嚷着,扰得夏茨心烦,不由开窗,摸出一支钢笔砸过去。
钢笔虽然没砸中,乌鸦还是识趣地闭了嘴。附近安静下来。今日的天空亮堂了许多,夏茨的心情却黑暗如夜。
地牢有黑雾守着,他不可能进去的。求巴德雷放了库鲁,巴德雷也不肯,硬说库鲁是擅闯的入侵者,分明是强词夺理,那个凶残的魔头就是要找个借口对付库鲁罢了。
瞧那树上挂的尸体,恐怕就是上一个受害者。
如果他无法及时救出库鲁,下一个被吊死的会不会就是……
夏茨咬住嘴唇,蹲坐在地板上,将脑袋埋进膝盖间,然后用双臂环住小腿。
“夏茨少爷。”门外响起敲击声,“现在是中午了,你想吃点什么吗?”
他真是个蠢材。一开始就该知道萨克塔伦不是什么好人吧。但是他却被那种奇异的熟悉感给迷惑……
他就不该来这里的!不过,就算他当时拒绝了,巴德雷也会有手段逼他来才对。
都怪他太没用了。
夏茨在地板上坐了一整天,不去看时间的流逝,不去管仆人的叫喊。反正他们也不是活人,在他看来,就跟定时闹钟似的,到点了就来喊人。
只要他坚持不出去,门外的仆人就会最终知难而退。
如此翘掉三餐后,夜晚悄然降临。
夏茨开始觉得饥饿和虚弱。但是他仍然不出去。他想不到帮助库鲁的办法,宁愿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自己。
如果他的龙正在受苦,他凭什么享受?
蓦然间,门锁哐啷的一声,房间里进来了阵阵寒意,阴气深重。
“怎么不去吃饭?”
巴德雷在房间里。夏茨惊觉这一点。但是他明明反锁了房门……算了,他在想什么呢。对于一个神级黑魔法师而言,反锁房门简直是笑话。
夏茨没有抬头,而是继续抱着自己的膝盖,假装已经睡着了,不理会房间里新出现的人。
“回答我。”上方的声音添了些愠怒,“我知道你夜里去了地牢,想去看那头龙,是吧,结果无功而返。呵呵,别以为这样耍小孩子脾气,我就会放了那头龙。”
“呵呵。”夏茨也冷笑了两声,纯粹是为了回击巴德雷的冷笑。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表现得有多么幼稚,直到他的身体腾空而起,不由分说被巴德雷扔到肩上,扛着走向门外,才惊慌失措地大叫了起来。
“放开我!放我下来!”
想也知道,巴德雷是不会放他下来的。
巴德雷虽然身形不壮,力气却大得出奇,不顾他如何喊叫,如何踢打挣扎,就这么一路把他扛进了餐厅里。
夏茨被扔到软椅上,两边伸出黑色藤蔓状物质,飞速缠绕了他的腰和双腿,把他牢牢捆绑住,固定在座位上,只有上半身可以移动。
“现在,吃饭。”
还有这样绑住别人强迫吃饭的?
夏茨用力地瞪视巴德雷,而后者冷冷回视他,一副你不吃就别想走的模样。
随后巴德雷揭开餐桌上的盖子。今晚的餐点花样比较多,夏茨这儿有散发着香气的胡萝卜粥、绿黄交加的青豆煮瘦肉、脆皮煎蛋饼……
肚子不争气地咕了一声。夏茨意识到自己的抗争是徒劳的,生理本能大过了所有,不禁感受到一股悲愤。
他恨透了无能为力的感觉,但他是如此的年轻、稚嫩、经验不足,无法改变任何事,只好把盘子都推开,趴到桌面上埋头哭起来。
“呜呜呜……”
对面的男人顿时滞住了。
这个黑魔法师见过的场面太多了,世界崩坏,恒星熄灭,但却从未见过自己的儿子这样伤心绝望地哭泣。
到底有什么好哭的?巴德雷感到无法理解。就为了一头龙吗?
真是不可理喻……
但无法否认的是,心底有一块柔软的地方被刺痛,虽然微不可察,却还是让巴德雷无所适从。
巴德雷僵在那里,望着夏茨低声地抽泣,肩膀一耸一耸,可怜得像个被雨淋的小鸟,浑身湿透,无所依归。
这就是他希望的父子团聚场景吗?
一声重重的叹息溢出来。
“行了……”
夏茨感觉有什么东西碰到了自己的头发,一下一下,像在梳理羽毛般温柔。他抽噎着扭头,发现是黑雾化成的大触手,代替了巴德雷正在抚摸他。
“别哭了。不就是一头龙吗?我改天给你弄一只凤凰,想怎么玩怎么玩。”
面对这种低级的哄劝,夏茨不住地哽咽,“不…我不要!我只要……我的龙……呜呜呜……”
“好好好,先吃饭,吃完你就可以去看龙了。”
夏茨马上一抬头,连着抽了两口气,“真…真的吗?”
“真的。”巴德雷沉着脸。
夏茨这才止住了眼泪,拿餐巾擦了擦脸,又抽搭了一会,才开始吃起饭来。
第088章
第二次来地牢的时候, 黑雾都自动退散到两边,显然收到了巴德雷的命令, 不再阻拦夏茨入内了。
地牢里空空荡荡,一股发霉的气味,并不好闻。而且这里比外面还阴冷,夏茨几乎想抱住自己,要不是他突然感觉到一股轻微的暖风吹过来。
那边!
夏茨大步跑过去, 果不其然, 见到一个牢房里关着巨龙。因为空间有限,巨龙只能蜷缩成团团,尽可能把自己折叠起来。
在巨龙的侧身上,有一处明显的伤口,是昨天巴德雷打伤了巨龙的痕迹, 当时看起来非常狰狞,血肉外翻,金鳞脱落, 现在已经凝结成痂, 开始有所好转了。
夏茨扫视着巨龙的全身。双目有神,虽然不乏痛苦之色,但精神还行。夏茨松了口气。
“咕噜……”
巨龙重重地喷了声鼻息,阻断了夏茨剩下的话语。
夏茨望着巨龙努力翻转躯体,试图靠近自己一点, 同时避免去扯动身上的伤口。
他以为巨龙是想过来说话, 但事实上, 巨龙的声音是在他脑海里出现的。
‘夏茨,能听得到我吗?’
‘嗯?’夏茨有点意外。他不知道库鲁也能心灵感应。不过他现在应对这个已经熟悉多了。‘怎么了?’
‘别发声。那家伙可能会听到。’
那家伙是谁他们都心知肚明。夏茨想想也是,巴德雷既然能把库鲁关在这里,并且看守住地牢,说不定也有办法监听到地牢里的交谈。还是小心为好。
‘知道了,咕噜。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会把你救出来的。’
‘你做不到,亲爱的,这里有一个强化禁魔阵,看得到吗?就在我的身下。魔法会被抑制。你打不开这牢笼的。别说魔法,就连我的体力都被大幅度削弱了。’
夏茨定睛一看,地上果真有杂乱的花纹。这里光线昏暗,仅靠几盏煤气灯照明,故而他都没发现,这些花纹自有独特之处。
他进来时还觉得奇怪,地牢的结构无甚出奇,门也就是普通的铁门,要怎么关住一头龙。
出于不信邪的心态,夏茨尝试了一下调用魔法,但是黑色小触手怎么都不肯出来,似乎是觉得外面很危险。
‘可恶…好不容易进来了,还没法救你出去。’夏茨语气沮丧。
巨龙把脑袋抵在铁栏上,轻轻蹭了蹭夏茨扶着铁栏的手,‘比起这个,亲爱的,你最近过得怎么样?那家伙有为难你吗?’
不准他饿肚子算是为难吗?夏茨琢磨了片刻,还是回答,‘没有。别担心。我父亲没有把我怎么样。’
巨龙哼哼两声,‘你真的接受了他是你父亲?’
‘我…不知道。你觉得他在骗我吗?’
‘我对他了解得比你还要少,但是有一个事实摆在眼前,就是那家伙比任何一头龙都要强,跟他硬杠是找死。如果你确定他不会伤害你,那就去亲近他,找到他的弱点,然后我们才有希望对抗他。’
有道理。夏茨点了点头。
面对这种状况,库鲁还是比他冷静多了。
‘我会照你说得做的,咕噜。我会暂时向巴德雷服软,弄清楚他的想法。如果有必要,我可以阳奉阴违,做他叫我做的事,只要这能帮到你。’
‘你能占用他的心神就再好不过。’巨龙凝视着夏茨,‘我会有办法逃出去的,这你不必费心了。’
‘什么办法?’
‘难道你猜不到?这么说吧,我这一路不是毫无收获的。’
夏茨好奇地歪过头,从那金色的眼睛里窥见了狡猾,还有满满的信心。他隐约觉得自己知道巨龙的计划,虽然细节可能有点不一样,但是无法否认,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
隔着冰凉的铁栏,夏茨轻轻吻了下巨龙那布满硬块的脸孔,‘你要小心,别伤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