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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Alpha怎么了——by雪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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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桐斜目光深刻复杂,感觉喉间涌了一堆的话想说,临到舌尖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沉默了半分钟,他才低声说了一句:“不是要带我四处转一转吗?”
  盛愿现在已经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桐斜的固执他比谁都懂,与其让他自己偷偷摸摸地暗中调查,不如带他在Gen里光明正大地逛一圈。
  盛愿是个典型的正人君子,跟桐斜并肩走在一起的时候,中间能再塞个人进去,手指垂落在腿侧,被袖子遮住了小半的手背。
  那一双手真的很漂亮,骨节分明而五指纤长,指甲修剪地光滑圆润,夹著书页的时候一定非常好看。
  桐斜冷不丁握住了盛愿的手,感觉到他整个人僵了一下。
  盛愿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也没有把手抽回来。
  心里大抵还是贪恋的。
  于是桐斜愈发得寸进尺起来,本来只是一手抓住盛愿的手,两人温热干燥的掌心相贴,又将他的手指慢慢地跟盛愿的贴在一起,再从指缝间厮磨般缓缓穿过,最后如愿以偿地十指相扣,甚至能从指尖轻微的脉冲感受到盛愿的心跳。
  这小动作甚至有些露-骨的意思,盛愿的耳尖不出意外又红了。
  桐斜假装若无其事地拉着他的手,心里其实也有点打鼓,毕竟他以前是“拒人于地球之外”的注孤生Alpha,主动去牵谁的手,在他的记忆里还是头一回。
  两人往前走了一段路,转过第三个弯,空气中开始浮动起非常刺鼻的血腥味,桐斜不由皱起了眉。
  隔着一道冰冷透明的玻璃板,桐斜能看到地板上、手术台上留下的一泼又一泼鲜红血迹,异常触目惊心。
  “……这是实验室,”盛愿低声解释,“Gen用来做人造腺体转移手术的,每天都会有二、三级Alpha死在手术台上。”
  桐斜看着玻璃窗内忙忙碌碌的蓝色身影,锋利薄刃的手术刀闪着幽冷尖锐的蓝光,后颈倏地窜起一阵森寒。


第十九章 那是一个不见阳光的盛夏。
  桐斜并不是一个同理心太强的人,甚至大多时候他都是冷血无情、没心没肺的,但是眼前的场景似乎唤起了他内心深处的某种未知的恐惧,竟然让他的瞳孔不由轻轻颤栗了起来。
  桐斜喉结一滚,克制着情绪轻声说:“如果手术失败了……”
  “Alpha的尸体会集中处理,有专人负责。”盛愿的声音异常平淡。反正桐斜都知道上次是骗他的,就没有再说谎的必要了。
  盛愿确实没办法把任何一具尸体从Gen偷出去,三年前的盛愿完全活在楚徊的庇佑之下,根本没有自己的一丝力量,没有办法保护自己,也没有办法保护他爱的人。
  桐斜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不由想:“三年前的我是不是也在手术台上,像羔羊一样任人宰割?”
  不知道是不是桐斜的错觉,他感觉二人交错的手指似乎被盛愿扣的更紧了些,盛愿拉着他继续向前走:“这里没什么好看的,走吧。”
  桐斜被他拉着往前走了一段路,这条路盛愿恐怕已经走过千万次了,闭着眼都能寻路拐弯。
  路上的成员看到素来“不近O色”的盛副组长居然拉着一个男人,还是长得非常漂亮锋利的男人,都齐刷刷震惊了,有人震惊地比较麻木,有人则一脸“欲八卦而不能”,不停用好奇的小眼神瞄着楚徊。
  ——对Gen的许多人来说,楚徊的时代已经是过去式了。
  桐斜看盛愿打开了一道像是仓库的大门,那舱门坚硬厚重、全副武装,非常像以前电视上放战争片的时候安放“炸药包”的地方,一股尖锐的冷气扑面而来。
  桐斜打眼往里一扫,桌子上都是一个个独立的小玻璃缸,不明绿色液体里泡着的跟大脑形状非常相似的组织器官,数量之多让人看一眼就要犯密集恐惧症。
  桐斜道:“这就是人造腺体?”
  “这一些是高级腺体,没有等级分化,没有信息素的气味,跟你现在的腺体是一样的,对使用者的要求很高。”盛愿解释说:“还有一些低级腺体,是给二级Alpha用的。”
  桐斜伸手贴上冰冷的玻璃,盯着里面的腺体看了片刻——这就是人造腺体,一切血腥与罪恶的根源。
  “培养人造腺体对Gen现在的技术来说已经不算难事了,甚至可以说信手拈来,”盛愿低声说:“假如有一天他们找到降低排异反应的办法,到时……整个社会就都变了。”
  人造腺体是基于三级腺体而制造出来的,这东西就好比汽车的马达,性能越高车子就跑的越快,而人造腺体的性能比任何分化腺体还要优越,一经问世一定有无数Alpha趋之若鹜。
  对于权利与力量的追求永远是一切恶意的起源。
  桐斜缓缓曲起了手指:“其他Alpha对人造腺体的排异反应都很强烈吗?”
  盛愿点点头,“嗯”了一声:“我见过最快有不到五分钟就死亡的三级Alpha,就算排异反应很低的,也挺不过24小时。”
  “那我真的确实非常有研究价值了。”桐斜心想,但没说出来,他怕盛愿听了会难过。
  “走吧。”盛愿说。
  出了仓库再往前走,二人上了一个缆车似的东西,“吱嘎吱嘎”地缓缓降落——这地方居然还有地下电梯。
  桐斜一看清这里的情况就怔住了。
  地下负二层修建了许多房间——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密不透风的牢笼,笼子里关着的都是未成年的孩子,年龄目测在十六七岁左右,正是年华大好的年纪。
  桐斜的脚底像是被吸附在地上似的停住,他无端感到一股熟悉的战栗感:“这是……”
  盛愿走到他身边,平静地对他解释:“这些都是三级腺体携带者,以后会分化成Alpha或者Omega,如果分化成Alpha会被Gen留下来,进行各种实验,分化成Omega的,会转移到其他的研究组织。”
  这个地方关着至少有一百个少年女孩,应该都是被Gen抓来的,桐斜抬眼望过去,对上了一双又一双恐惧而无助的眼睛,那目光熟悉而陌生,仿佛隔着纷飞离乱的时光与他遥遥对视。
  ——好似一道闪电当头劈下,桐斜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气闷,那一瞬间他的脑海中闪回过无数抓不住的片段,全部一闪而过、又不留痕迹。
  他简直头痛欲裂,浑身都要炸开,喃喃地说:“我想回家。”
  盛愿脱口而出:“楚徊?!”
  桐斜一直藏在口袋里的手攥住了盛愿的手腕,站不住似的往后退了一步,咬着牙低声道:“盛愿,我想回家……”
  桐斜不知道怎么了,状态明显不对,乌黑瞳孔不住剧烈收缩,嘴唇苍白无血,冷汗不停地从额角往外冒。
  盛愿一手揽住他的肩膀,桐斜直接靠在了他身上,眉头紧锁,急促地喘气。
  “桐斜,桐斜你怎么了?”
  桐斜嘴唇轻轻蠕动,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我想……”
  盛愿神色巨变,直接把他打横抱了起来,大步走出了地下二层。
  回到地上,盛愿把桐斜小心放置在后车座里,一手撑着他的侧脸,一手将他揽在怀里,语气焦急地说:“桐斜,你感觉怎么样?跟我说句话好吗?”
  桐斜死死揪着盛愿的衣袖不肯松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没事。”
  刚才有一股全然陌生的记忆涨潮似的一股脑涌进了他的大脑,还不等他有任何反应,不等他读取、理解、储存,又瞬间褪的一干二净,再次剩下了一片茫然的空白。
  即便如此,桐斜还是撕心裂肺般痛了起来,好像失去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
  “对不起。”盛愿用手指擦去他额角的冷汗,闻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将桐斜的手小心摊开,看到他手心被割开的伤口,是真的有把整个Gen一锅炸了的冲动。
  桐斜闭上眼:“我没事,只是……”他深深皱紧了眉头,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这种感觉,最终他轻轻地说:“我想回家。”
  盛愿把他换到副驾,转头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然后开车回家。
  在路上的时候桐斜就已经好多了,刚才强烈的心悸与目眩感消退下去,另外一种复杂的滋味逐渐漫上心头。
  风驰电掣地赶回家,盛愿把桐斜放到床上,脱了羽绒服把他塞进了被子里,轻声道:“你先睡一会儿。”
  桐斜却睁着眼,嘴皮动了动,空洞地说:“我不想你再在那里了,盛愿。”
  三年前他险些死在手术台上,“有幸”成为无数个不幸中的幸存者,苟且偷生地捡回了一条命,只是听着就惊心动魄——而盛愿在那里没日没夜地看着Alpha的尸体从实验室运出去,该是什么心情?
  桐斜根本不敢想了,即便是反复凌迟也没有现实这么残忍,可盛愿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
  他挣扎坐了起来,双手捂住了脸,手心那道伤口感到刺痛的湿润,开口的时候近乎有些哽咽了:“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才留在Gen的,我都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盛愿没有很大的反应,只是伤感地看着他:“桐斜,你不知道。”
  桐斜双手攥住了盛愿的衣袖,那几乎是一个恳求的姿态,他向下低垂着脖颈,肩头不住轻微颤抖,整个人流露出一种罕见的脆弱:“我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当年都发生了什么,我再也不会忘了,盛愿……”
  盛愿的上下齿缝死死地贴合在一起,咬肌因为用力过度而不正常地抽搐,温润的五官都因为巨大的痛苦而微微扭曲。
  楚徊从来不欠他什么。
  而他欠楚徊的,从来不止是这三年。
  “我不知道我们以前发生过什么,”桐斜的眼珠通红,“可我知道我不想忘记一个我深爱的人。”
  “盛愿,我们一起走吧,我带你走,天大地大,总有一个地方是Gen找不到我们的,”桐斜嘴唇颤抖,怔怔望着他,“……然后你告诉我我们之间都发生过什么,我不会再忘了。”
  盛愿的鼻腔酸涩难忍,他要怎么告诉桐斜,他留在Gen不是因为其他的什么理由,不是因为他走不了,只是因为那是楚徊九年来的心愿——
  “你不说也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想起这三年的时间里我到底遗忘了什么,而你又独自背负了什么,然后跟你一起承担,”桐斜深深倒吸一口气,削细的手指不住痉挛,眼珠滚烫酸涩,他死死盯着眼前的人,一字一字说:“再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
  “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虚空之中似乎传来一声清晰的裂响,盛愿难以克制地倒抽了一口气,封印在内心深处的情感骤然爆发,惊涛骇浪泄洪似的呼啸卷过,他再也忍不住对于桐斜的深深渴望,翻身将人压在了床上,用几近崩溃的力道狠狠地吻了上去。
  他曾经无比奢望楚徊与他肌肤-相贴的体温,这个贪婪的欲-求陪他走过少年斑驳的时光,无数痛苦、血腥又甜美的记忆碎片纷纷扬扬而起,从意识深处旋转浮上脑海——
  那是一个不见阳光的盛夏。


第二十章 一双冰冷的手忽然从后死死捂着了他的嘴。
  十年前,南区。
  那是一个盛夏的黄昏,落日走到了水平面边缘,天边翻涌的红霞如血,晚风吹起悠长的哨子,柳叶在半空飞旋,十六岁的盛愿上完一天的钢琴课,徒步走回家的时候,路上遇到了两个不认识的高大男人。
  两个Alpha互相对视一眼,盯着盛愿面无表情问:“盛愿?”
  盛愿望着他们后退半步,礼貌而疏离地回答:“你好,你们是?”
  少年时的盛愿真是生的唇红齿白,五官端正又精致,一双桃花眼干净漂亮,身材比例相当顺眼,用以前的话说就是标准的“美人胚子”。
  来者不善的Alpha自顾自点了点头,像是确认了什么,然后突然上前一步,猝不及防出手在盛愿后颈一刺——
  那动作老辣而迅疾,疾风闪电似的,少年盛愿根本来不及防备,眼前徒然一黑,强烈的麻痹感冲脑窜起,他一头向前栽倒,没有一丝挣扎地被塞上了面包车。
  Alpha收回指缝里的微型麻醉剂,在车里抽了盛愿半管血,雷厉风行地做了腺体分化检测,然后低声对同伙道:“是三级腺体。”
  同伙Alpha拍了拍手,说:“收工了。”
  .
  盛愿是在一阵剧烈颠簸中醒来的,他的双手被粗糙的绳子反捆了起来,应该是被囫囵扔在了后车厢里。
  他睁开眼没有惊慌失措地大喊大叫,只是无声无息地观察着路边的环境——从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来看,这里应该是传说中“群魔乱舞”的东区。
  盛愿看了一眼前面车坐上的两个Alpha,不出一丝声响地动了动身体,想要从口袋里把手机拿出来,打电话给家人求救。
  但是他的手机被搜走了,兜里什么都没有。
  “这两个Alpha是谁?要带他去什么地方?”盛愿心里异常冷静地想,他知道东区有一批人是腺体强盗,专门抢夺各地的高级腺体,然后高价卖出,但是他还没有第二性别的分化,连以后是Alpha还是Omega都不知道,三级腺体也没有用处。
  盛愿不动声色地垂眼扫视着四周的车厢,在角落里发现了一根用过的金属针头,他想起昏迷之前的那一下刺痛,应该就是这个东西注射进他腺体里的。
  盛愿在后车厢里小心翼翼地换了一个姿势,前面的两个Alpha闲谈的声音不断传进他的耳朵,那过程简直堪称惊心动魄,他将那一截尖锐的针头握进了手心里,然后再次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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